蝶之美,不但在于它的色彩斑斓,舞姿翩跹,更在于它短暂的一生能用四种生命形式来演绎。 而且四种生命形式,各不相同,摇曳多姿;而且每一个阶段都近乎是一场灵与肉的内外修行,都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境界。
 蝶卵:在淡定中等待 卵,是蝶的生命的起始形式。父母把他们存放在最合适孵化的地方,或茕茕独立、或成片成堆,或累叠成串,恰似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地挂在枝叶交接、茎叉叶背之处。
 小如芥子,蝶卵卑微却不失艺术气质,有的表面非常光滑,显出诡秘的珠光宝气,有的看似十分粗糙,但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有多种雕刻状纹饰,还有身体黏覆鳞毛的,卵的形状也纷陈各异:有的浑圆如球,有的凸起如馒头,有的扁圆如柿,有的肚大似梨、有的两头尖尖像纺锤。
 蝶卵的色彩则有橙、黄、绿、白等色,并且随着发育阶段和种性的不同而呈显出多种特定纹彩,绚丽多姿,美不胜收。蝶卵的外表小而华美 ,内在却非常淡定独立。 也许蝶卵的全部使命就是等待,它不像兽类那样,需要母体不断供给营养,也不像禽类那样,要靠靠母亲的体温来孵化。把自己交给自然,随遇而安,在淡定中等待,经历恶劣天气,遭遇天敌侵袭,却依然故我。等到温度湿度适宜,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幼虫——便破壳而出!
 蝶虫:纵使痛苦,也要长大 蝴蝶幼虫起初也很小,外形不敢恭维,有肉咕蠕动的青虫,也有面目狰狞的毛虫,它们会不停地进食,也许蝴蝶在这一阶段的使命就是长大,长大,疯狂地长大,能在短短的几周内,体重增加100倍!
 然而,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蝶虫长到一定时期,必须把旧表皮蜕去而形成宽大的新表皮。蝶虫在蜕皮前需经历一段休眠期,一如古代方士道家所行的'辟谷之术',不吃不动,忍受着饥饿,面对寂寞,只能吸风饮露。
 如果说'辟谷'的过程是一种修炼,那么,蜕皮的过程更是一个命中注定的痛苦过程。蜕皮时,蝶虫或者在植物的叶子上痛苦地翻滚,或者皮的一端挂干枯的树枝上,身子向下猛地一坠,皮和肉撕裂开来。
 身体悬在半空,脑袋朝下,摆动着,挣扎着,用身体当做下垂的重量,来加快蜕皮的速度,却也加剧了痛苦。当那一层筒状的皮脱离母体之后,身上分泌出一层黏液,湿润滑腻,闪着光泽,显露出异常鲜嫩的新肉。于是旧的禁锢被冲破,又得开始重复一个拼命进食,疯狂长大,'辟谷'修炼,痛苦蜕皮新的过程。蝶虫就在这样痛苦的轮回中长大。
 蝶蛹:让丑陋孕育美丽 对蝴蝶来讲长大不是目的,灵魂的升华,才是它的毕生追求,让丑陋孕育美丽,才是它要创造的童话。 蝶虫长到一定的程度,或蜷曲身子,任表皮逐渐变得枯黄,而显得奇丑无比,或以腹部末端的臀及丝垫附着于植物上,又在棘和丝垫把身体倒挂起来,成为无依无靠的悬蛹。
 有的则化蛹腰部围着缠上一条丝带,使身体呈直立状态,或利用腹部末端的臀前草草结成丝质薄茧,直面危险,绝不像家蚕那样,用蚕茧把自在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蝴蝶化蛹地点在树皮下、土块下、卷叶中等隐蔽处,以极其丑陋的面目,去度过其一生中最危险的时期和不利的时令。
 蛹表面看上去静止不动,但其内部进行着剧烈的变化:一方面破坏幼虫的旧器官,另一方面组成未来的新器官。破坏同时伴随着创新的过程,在完成痛苦的变化改造后,它会就蜕去蛹壳,变成成虫,最终而羽化成美丽的蝴蝶。
 蝴蝶:在生命的终点绽放美艳、轻灵和凄婉。 蝶蛹经过一番痛苦而寂寞的'修炼',终于'修'成正果——蝴蝶:美丽得让人心醉,空灵得让人心飞,凄婉得让人心碎。 此番羽化的过程,其痛其苦,如同凤凰浴火重生。而且都收获了美丽。然而,凤凰毕竟是神鸟,它的生命形式进入了一种不生不死的涅槃境界;而蝴蝶终究只是凡虫,生命的终点很快就会到来。
 尽管生命短暂,但蝴蝶决不因此狗苟蝇营。它用惊艳的美丽,让自然变得更加生动;它用翩飞的舞姿,使生命变得更加灵动;它用忠贞不渝,让爱情变得如此凄婉隽永。 我不禁惊叹于蝴蝶的美丽,它的美丽不仅在它外表和舞姿,更在于它能用那么丰富的生命形式来演绎整个生命过程,而且一段一变化,一段一精神,一段一境界。竟能留给人类那么多精神财富。
 蝴蝶精神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人们把蝴蝶说成是'会飞的花朵'和'飞舞的灵魂',中国文化有庄周梦蝶,梁祝化蝶传说。在西方蝴蝶同样被作为纯洁爱情和高尚灵魂的象征物。
 在希腊语中,蝴蝶被称为'psyche(普绪赫)',代表了希腊神话中的爱神——丘彼特·普绪赫,然而'灵魂'和'蝴蝶'共同寄存在该词中,古希腊人为什么要把蝴蝶和灵魂合而为一呢?或许在他们看来,蝴蝶在经过痛苦、漫长的净化过程之后所拥有的美丽、轻灵和凄婉,正是人类灵魂的形象的共同写照,是一种精神或者更高层次的象征。
 从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中国古代的老子、庄子……他们都认为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种变形。它未必不是一种对肉体和现实束缚的解脱。躯体死亡也许正是灵魂的解脱,犹如蝴蝶从蛹中飞出。一种极至的绚美,一个唯有蝴蝶才能表达的意象。  蝴蝶更是属于自然的:它始于淡定,素面自然;演绎凄美,归于自然。 家蚕虽然与蝴蝶一样,有四种生命形式,但家蚕已经被驯养成只知道用物质回馈人类的经济动物了,养尊处优使它们的身体变得如此臃肿,不能轻灵地翩舞于大自然中,甚至惧怕阳光,家蚕(包括一切蛾类)都是夜行的生灵,唯有蝴蝶才是阳光下的生命。
 我不觉想起了张爱玲的一句话来: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灵魂,它们回来寻找前世今生。 我愿意成为像蝴蝶一样的唯美主义灵魂孤独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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