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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悟道的人间村落 | 印度 · 目的地

 经典小诗 2017-01-20



七年前的印度之旅中,菩提伽耶(梵Buddha -gaya^)算是追寻佛陀一生足迹的重要一站。印度,是个神奇的国度,菩提伽耶加深了她的神奇与丰富层次。与印度其他地方的感官刺激不一样,我曾经对菩提伽耶的记录是:“发现印度的另一面,恩泽的温柔”,那么今天Lavigne将在这个世界佛教发源地中镶嵌一个温柔的真实故事。




菩提迦耶


释迦牟尼悟道的人间村落


佛陀悟道的灵性圣地

阿育王成长温柔之乡

甘地无暴力运动发源




进入菩提迦耶的路,是一幅淡然悠远的画卷。




从加尔各答分泌的浓郁炙热还在火车尾部翻滚,而仓皇下车的我却已经站在早晨的薄雾与清冽中了。


前来接我的是蕾蕾联系的一个印度当地小伙,叫Ashok。不高的身材,走上前来笑着说:“你邮件告诉我五点到,我在这里等了3个小时。”(可想印度火车的延误程度~~)说罢,他替我背过75公升大包,放在摩托上拍拍后坐:上来吧!


火车站台很多拉生意的摩托车,也不知为什么,我莫名直觉很信任他。从背包到上车,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价钱的事情,我心中还在嘀咕,这和大部分印度人截然不同啊!出发前做足了应对各种印度骗术的防范攻略,我仍然无法放下内心深处的提防,加尔各答的嘈杂与噩梦还在我太阳穴神经挑动……


他的摩托车在印度北部乡村的薄雾中飞驰起来,我们像一把疾行的剪刀,将沉睡的晨曦剪破。从Gaya车站到Buddha Gaya还有10公里路程,都是行走在颠簸的山路上,他不时将头扭过来问“Are you ok?”


田埂、河道、水牛,还有不时走来的修行者,一切安静的像是一个梦,最后车停在一个其貌不扬的村庄。


我以为至少会出现尼泊尔那样的花园别墅之类的惊喜,没有。一切都很平淡。


他把我送到后走了,始终没有提钱的事情,只说等下来接我。奇怪的小伙,和这个村庄一样平淡的异常!加尔各答的喧闹还在耳膜根处回响,眼前的Buddha Gaya像隔了一层雾,始终看不清。


我的朋友蕾蕾在等我,独自一人的异国之旅今天终于有伴了,我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洗完澡便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在梦中加尔各答的混乱又出现了,只是那些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向我扑来的不是街景,而是纠缠的心结:中国、印度、往事、旅途……越缠越紧,蕾蕾说我在梦中像是劫后重生,是的,我逃到佛主得道之地,在温柔的佛恩中我们谁不是等待泅渡的苦难众生?


醒来时已是傍晚霞光满天,Ashok他们不好意思叫醒我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趁着晚霞美好,Ashok与旅店老板各骑一辆摩托带着我俩将村庄逛一圈。



世界佛教村





这其貌不扬的村庄,位于印度最穷的邦县(比哈尔邦),却是世界佛教的中心,光辉普照人类二千六百多年的佛教就从这里起源,源于佛陀在一棵菩提树下的顿悟:


在月圆之夜,释迦牟尼佛破了六年苦修的瓶颈,在转身离去的时候,所有的脚印都印在了地上,一步一莲花。




佛教由这里开始,后又受到阿育王及中国唐代高僧玄奘的膜拜,这里成了佛教宇宙的中心,世界佛教徒的心灵故乡。各国都纷纷出资在这里修建寺庙,因此这小村庄里散布着世界各国佛教寺。




摄影 彭颖


日本寺担任了当地慈善学校的任务,村里的孩子都在这里接受免费教育,我们赶去的时候,孩子们正在排着队向老师行礼,接受小礼物馈赠;


摄影 彭颖


中国藏寺里聚集着喇嘛与酥油塔;旁边不远是中国汉式寺,方正的建筑形态里面供奉着三世佛;





摄影 彭颖


泰国寺飞檐翘壁、金碧辉煌,里面是金装素裹的泰国佛像;还有锡金寺、韩国寺……许多西方人不辞万里就为了在这里寻找东方智慧的根髓及心灵解脱之道。



摄影 彭颖



一页一菩提  一花一世界

话说二千六百多年前,古印度北部的迦毗罗卫国的蓝毗尼(Lumbini)诞生了一位叫乔达摩·悉达多的太子,他是国王释家族的后代,后人称他为“释迦牟尼”,意思是“释迦族的智者”。




悉达多太子在宫中生活了29年,享受着人间的富贵荣华,有姣妻贵子,仆人成群。但是,他却并不开心,他眼看众生在命运中沉浮,经历苦难却不自知。惟有寻求解脱之道,领悟世界真谛,修炼大慈大悲之心,才能跳出无边苦海。




悉达多苦思却不得要领,6年的苦修他几乎不吃不喝、形容枯槁,他为探寻真道,从喜马拉雅山下云游到此,在绝望中突然听见尼连禅河(Nairanjana)对面飘来了民谣小调:


琴弦太紧难成调

琴弦太松不成音

不紧不松声动人


这歌声立即启发了释迦牟尼,只有放下,放下执著与苦乐的两极,才能找到心灵的平和之道,达到无我境界。这时一位善良的牧羊女路过,见他身体虚弱,便给了他一碗乳糜,他喝罢跳入尼连禅河洗除污垢,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坐在一棵菩提树下,誓死不悟道就不起来,在一个月圆之夜,他茅塞顿开,一切修成正果。他云游四方讲经布道,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就是著名的“月圆悟道”的故事,二千六百多年来这故事始终有一种魔力,吸纳和引领着人在这世间的漂泊之路将终有彼岸。




当时喂养释迦牟尼气绝之时的一碗乳糜,支撑佛陀走到一棵菩提树下,证得苦灭真理,因此佛教徒都要在这一天都要煮粥供佛,俗成“腊八粥”,这就是腊八粥的最初来历。印度菩提伽耶乡村的一位牧羊女小小的一个善举,几千年后仍与幅员辽阔亚洲大陆上人们的味蕾息息相关。




由于佛陀二千六百多年前的一次小小邂逅,菩提迦耶这人间村落就拥有了四样佛教珍宝——菩提树、金刚座、莲花步道、大觉寺。



菩提树

Bodhi tree


在村庄中心,据说也是宇宙的中心,佛主就是在这里看见人类的过去与未来。




此树枝蔓庞大充满神性,日本人笃信在这里拍照心诚则会看见佛主的头像,树根处果真有许多长成人脸的根。




然而这棵也早已不是二千六百多年前的古树,原先那棵菩提母树在历史中至少人为地被毁过三次。阿育王时期,即公元前2-3世纪,被毁过二次。阿育王原先反对佛教,下令砍倒大树并焚烧了树干。后来,阿育王信奉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偈语,皈依佛门,苍天开眼,菩提树从树根上发出了新芽,树又复活了。后来,阿育王的妻子不满丈夫笃信佛教、不理家事,派人偷偷地将大树再次砍倒。阿育王为了复生此树,不惜用牛奶天天浇灌,心诚所至,金石为开,树又长出新枝。阿育王怕再次焚毁此树,派人在树周围加了防护墙。



阿育王时代就修建的防护墙


第三次被毁,记载于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玄奘记录了菩提树的防护墙,但说树在公元6世纪时毁于信奉湿婆教的孟加拉国王。记录还说,当时曾下令将树连根除掉,但是,树是如此之深,无法将根全部除掉。后来,树再次被救活,树根的地方再次长出了新树。




阿育王曾给女儿作为嫁妆带入锡金,从此佛音传到了东南亚和东亚,如今这棵树就是从锡金移植过来的,佛教香火的传递就这样巡回不止、生生不息。




还有一种说法,阿育王之子曾采菩提树枝,移植到斯里兰卡。1870年以后新移植的树是从斯里兰卡的那棵树上移植过来的。总之,不管何种说法,菩提伽耶的这棵菩提树,是真正佛教发源的源点。





摩诃菩提寺

Mahabodhi Temple




在小村庄看到这个主寺的时候心中十分震撼,还没到的路上就听见萦不绝耳的动人佛音,虽说从西藏到尼泊尔一路佛寺看过不计其数,但是这种佛塔过于古朴遥远的建筑风格和纹饰我还是第一次见,据说最初是公元3世纪由阿育王所建,几番兴衰,应证着佛教的兴亡与延绵,12世纪在伊斯兰教侵入时被毁,又在14世纪由缅甸国王修复。后来被泥沙掩埋,正如佛教的善与不争一度在人类历史中被遗忘。




一直到19世纪才又被发现修葺成了现在的样子。方正的黑岗岩塔身像金字塔,粗邝大气的雕饰风格,还有很多狮脸相,顶端是缅甸风格的金塔尖。众多的妇女劳工纱丽垂地、头顶沙石,那属于劳动者的坚毅骨骼和脸庞印在夕阳佛塔的剪影里,一时间,我恍如回到了19世纪印度皇宫。




金碧辉煌的塔内供奉了一座两米高的10世纪金身坐佛像。据史书记载,自曹魏时代起就先后有朱士行、高僧悟空、玄奘等人前来寺庙参观取经。明人吴承恩为此还写了本玄幻小说,又因为朱姓在明朝有忌讳,开了脑洞的作者将朱大师写成猪精形象.




金刚座



佛陀在喝下甘甜乳糜又沐浴净身后,坐于菩提树前发誓不悟道不离坐。这曾经释迦牟尼佛打坐的金刚座,被看作世界的中心,如今被金箔法器供奉着。





· 莲花足印 ·


在通往主寺大菩提寺的路上有一排莲花石雕,还有一个圆座上刻着巨大的足印,这都是佛陀一步一莲花的印记,也是每个人可以看到幸福的方向。




就在佛陀一步一脚印走出一条人类幸福方向的二千六百多年后,另一位印度的圣者——甘地,在此得到启发,决定了无暴力抵抗态度,成为影响人类历史的壮举。




如今的新德里甘地纪念馆西侧,也留存着一串脚印,那是甘地遭到印度教极端分子枪击后,踉跄着迈出的最后血淋淋的几步。为了记住那血腥的一幕,后人用水泥把带血的脚印固定下来。




前后二千六百多年,释迦牟尼佛与甘地在印度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相反方向的两串脚印,一个拷问着人类的终极幸福,一个印证了人性的残暴邪恶。若是能有重合,人类的行走将不会如此艰难。




爱瞬间  逃离人世间纷繁




看完佛寺出来,Ashok和同伴已经在门口等我们,骑着摩托在田埂上,迎着最后一敝的霞光中飞驰,风和阳光俯身掠过麦田,在我们笑声中激昂。乡村孩子光着黝黑的屁股转过头对我们咧着嘴笑,寥寥几个橘红色袈裟的僧侣漫步在尼连禅河旁……




Ashok将摩托车停下,和我们讲起他曾有一段异国恋情。这里常有日本游客,被这里的宁静所打动,一住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他与一位日本女孩相恋,还相约要去东京。后来她回了日本,最初两人还通信,这遥远贫穷的菩提迦耶阿,一封信穿越大半个亚洲至少也要半个月,再后来他仍然过他宁静的佛心生活,在村口开了一家餐厅,平时都不怎么营业,朋友来了他就进去做饭。他会讲流利的日语,总是不自觉的对亚洲女孩子好……




讲故事的时候他没有一丝悲伤,只有怀念与向往,他还坚持要带我去他住的地方看佛像,到了门口我仍旧担心,死活不进房间。蕾蕾也非常担心我与一个印度男人单独相处。他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担忧,无奈的笑着说没关系。




就在霞光快要下去的霎那,我突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真切的关心。这陌生的异族人脸庞却有一种熟悉的眼神,不,这眼神一直存在,从下火车他朝我走来轻描淡写说等了3小时开始。是的,蕾蕾一个人背包大汗淋漓找旅店时,他也是这样默默的跟在后面,直到所有拉生意的人都走了,只有他说我帮你吧。在这些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完整的故事——


——菩提树下一个柔弱的日本女孩卸下行囊擦着额头上的细小汗珠,一个印度乡村心思安静的男孩子迎面走来,问候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千万里的距离,千万年的时间洪流,人海与人情的硝烟里,只轻轻拂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他遇上了她。





穿过时间洪流遇见你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artplanet 特约作者 / Lavigne

文化旅行作者,订制旅行师。籍贯重庆,生于成都,长于深圳,生活在上海。被动或是主动的迁徙经历自小就打下烙印,读文学,学政治,做策划,写评论。曾加入《Lonely Planet孤独星球》中文版作者营,受邀出版《上海故境:1842-1952上海发现之旅》。专注于非虚构类城市旅行文学创作,及特种文化旅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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