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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飞越疯人院》讲述一个发生在精神病院的故事，但却具有深刻的寓意和尖锐的讽刺力，深受观众好评（豆瓣评分9.0&IMDB8.7） 在1975年第48届奥斯卡上斩获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五项大奖 影片中的主角麦克为了逃避监狱的强制劳动，装作精神病患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放荡不羁的麦克无法忍受疯人院死气沉沉的生活，对医院的制度发起挑战，还联合其他精神病人进行“飞越疯人院”的计划 最后却被精神病院以“康复手术”之名，把麦克弄成了真正的傻子 而医院当时给麦克做的手术正是脑前额叶切除手术 注意麦克额头上的两个伤疤 说到给大脑做手术，一般人肯定觉得是个相当复杂的手术 但这个手术操作起来简单粗暴 把特殊的手术刀伸进大脑，机械式地损坏额前叶神经纤维就完成了 这个手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骇人听闻，但在19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期间，美国大约实施了4、5万例这样的手术 而这一个手术的发明者安东尼奥·埃加斯·莫尼兹却因此获得了1949年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 这或许是诺奖历史上最眼瞎的一次 AntónioEgas Moniz ... 莫尼兹1874年在葡萄牙出生，随后在葡萄牙的科英布拉大学学医 年轻时的莫尼兹是个学霸，28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科英布拉大学的教授 学霸莫尼兹不仅搞科研，在处理社会关系上还很有一套 时常出席在各大社会活动上，享有美誉的他在第二年就辞去了教授职位步入政坛，在一战前还多年担任葡萄牙立法机构成员 在1917年，年仅43岁的莫尼兹居然当上了葡萄牙的外交部长， 一战后，他还率葡萄牙代表团出席了巴黎和会 1919年召开的巴黎和会 但其中在1911年，他在葡萄牙的里斯本大学兼任教学，成为了那里的第一位神经学教授 年轻有为的莫尼兹，在学术上有成果，在政治上有建树，这已经是人生的赢家了 但在1920年他还是放弃了政治，回到了医学研究 当时，他主要研究血管造影 他将一种X光不能透过的物质注射到脑血管中以拍摄X光照片，从而发明了脑血管造影术和造影剂 这个技术一直沿用至今，他因此获得了两次诺贝尔奖的提名 莫尼兹在业内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正常脑血管造影正位像和侧位像 但对他而言，最大的荣誉都不是这些，而是在这后面的二十年 ... 精神病是由于人脑功能的紊乱，而导致患者在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等方面出现异常 即使是在今时的医疗水平，精神病还是几乎无法治愈的 而自古以来，精神病一直困扰着人们，古时候人们认为精神病是魔鬼附身 随之有人发明了钻颅术，他们相信这样可以驱除附身的妖魔 精神病患者确实经常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一些威胁，人们都在想各种方法去试图治疗 人们尝试过电击、水疗、鸦片、束缚、旋转疗法等奇怪的方法，都不能达到理想效果，精神病人到最后只能被关起来 20世纪初，科学家们对精神病和人大脑功能的认知还是一片空白 当时的神经学家们一直在研究大脑前区--脑前额叶，以试图治疗精神病 莫尼兹也不例外，他很早就注意到在一些古代头骨上有洞，翻阅资料后发现这是古时候治疗癫痫病留下的痕迹
1935年，伦敦召开了神经学大会 会上来自耶鲁大学的神经学家约翰·弗尔顿与他早期的同事卡莱尔·雅各布森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
这样一个研究结果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但莫尼兹却意识到，这个可能可以应用到治疗精神病上
就在同年，莫尼兹在里斯本的圣玛塔医院做了第一次尝试 他在病人的颅骨上开了个两个口子，然后通过这个口子向脑额前叶当中注射乙醇来杀死那一片的神经纤维 那时的莫尼兹已经是61岁了，而且因患痛风，手不麻利 所以这次手术是在他的指导下，由他的助手利玛操作的
在颅骨上开洞 手术之后，病人居然活下来了，并且症状有所减轻 尽管病人最终没有真正康复，但莫尼兹还是觉得手术取得想要的成效 他认定了自己的发现，又做了更多的手术 后来，莫尼兹发现用酒精容易损伤到其他无关的脑区 于是专门设计了一种被称为“脑前额叶切除器”的手术刀 用来机械式地损毁前额叶的神经纤维，这套莫尼兹开创的手术方法被称为“脑前额叶切除术”
次年，莫尼斯发表论文，将实验结果公之于众 之后，他根据40个病人的临床效果，宣称脑前额叶切除术是“一种简单、安全可靠的手术，可广泛用于治疗精神错乱” 莫尼兹本身的科学成就和政治成就在国际上颇有名望，这次他的工作一发表便备受全球关注 精神病实在困扰人类太久了，人们都希望看到身边患有精神病的家人能好起来 很快这个手术被越来越多国家认可，开始普及起来
在20世纪40年代，一个脑额前叶切除手术的广告 ... 这样的一个噩梦才刚刚开始，莫尼兹将成果发布后，自然有了一大波追随者 而在这场噩梦中真正的“恶魔”并不是莫尼兹，是他的一个“脑残粉”，叫沃尔特·杰克逊·弗里曼二世
Walter Jackson Freeman II弗里曼一直都在研究精神病的治疗，在莫尼兹公布结果后弗里曼非常认同 就在同一年他便做了第一例手术，接下来的6年里一共进行了200次手术 并对外公布声称有63%得到了改善，23%没有变化，只有14%情况变差
弗里曼(右)和华特斯共同施行了一次前额叶切断手术 后来弗里曼又改良了手术，一个号称可以大大提高手术效率的方法--冰锥疗法 这个手术的操作方法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弗里曼用锤子将一根大概筷子粗的钢针从病人的眼球上方凿入脑内，而后徒手搅动那根钢针以摧毁病人脑前额叶
这种手术不但简便快捷，而且还不需要严格的操作标准 病人被施以电击以代替药物麻醉，然后迅速完成手术，某些情况甚至不需要手术室就可以施行
弗里曼为了推广他的冰锥疗法，还开始在全国各地走访精神病院，去展示他的手术 同时教育培训当地的工作人员来执行和传播手术 后来甚至只需要25美金就可以做这么一个手术，手术过程甚至没有消毒工序，连手套也没带
弗里曼在展示前额叶切断手术 到了20世纪40年代后半段，脑前额叶切除术已经似乎已经成为了行业内公认的精神病治疗手段 1949年，莫尼兹也因为发明脑前额叶切除术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莫尼兹获得诺奖 这下好了，有“官方认证”名号，加上媒体过分的鼓吹和宣传，手术被滥用的更加厉害 这种本该是精神疾病治疗最后的手段却被当成了包治百病的妙手回春术 在日本，家长仅因为小孩不乖，就送去做前额叶切除手术 在丹麦，类似的医院遍地而起，针对的疾病从弱智到厌食症无所不包
弗里曼手术片段 情况最严重当然要属美国，弗里曼等人鼓吹“精神病要扼杀于摇篮”， 成千上万的人没有经过仔细检查，就被拉去实施该手术，更有甚者将这种手术用在了暴力罪犯、政治犯、同性恋身上
据统计，单单在1939到1951年间，美国就有超过18000人接受了这样的“手术”，而全世界范围内有此遭遇者更是数以万计 弗里曼亲自执行的手术多达3400例
弗里曼手术片段 其中，他还为一个叫做罗斯·玛丽·肯尼迪的女病人实施了手术以治疗她的智力障碍 这位肯尼迪小姐，便是著名的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的亲姐姐 手术的结果非常糟糕，肯尼迪手术后的智力反而下降，成了一个整天只会发呆的“木头人” 虽然弗里曼本人也因此遭到了不少指责，但他反倒在民间名声大噪，来向他寻求医疗帮助的民众更加趋之若鹜
罗斯·玛丽·肯尼迪 伴随着手术的全球滥用，以及当时的手术大多较为简陋，对损伤的脑区缺乏精准的控制，对术后效果的评价更没有客观、可信的标准 越来越多人在术后产生可怕的后遗症，表现出类似痴呆、弱智等迹象 有些人变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有许多死亡案例
弗里曼手术片段 就这样，仅仅在诺奖颁布的第二年，在苏联精神病理学家瓦西里·加雅诺夫斯基的强烈建议下，苏联政府最先宣布全面禁止脑前额叶切除手术 到了50年代后，一种吩噻嗪类药物——氯丙嗪被意外发现可用于治疗有躁狂症的精神病人，精神病也慢慢走向药物治疗
到了70年代，脑前额叶切除手术被大多数国家所废除 但是，这项手术的滥用所造成的伤害已无法弥补
而莫尼兹虽然获得了一生最大荣誉，成为葡萄牙第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同时也让莫尼兹的余生在争议中度过 仅在1955年，莫尼兹在声名狼藉中死去 但莫尼兹在医学上的贡献依然被人们所铭记
里斯本医学院，莫尼兹的雕像 这一切现在看来是无比荒缪 但在当时人们认知的情况下，这似乎是那些因为精神病而支离破碎的家庭的救命稻草 可能在几十年、几百年后回过头来看今天，我们身边也充满着荒缪的事情 _____________ 内容为【SME】公众号原创，欢迎转载 白名单回复后台「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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