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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还元之天地心(吕祖注)第四(1)

 桂圆宝宝 2017-01-31

浩浩穹蒼,茫茫下土。

呂眞人曰:此篇卽天地以推究其心。惟欲究天地之心,故先卽天地之形象體段以顯言。蓋天地之心,無形象可見,然無形實寓於有形。不有形質,不足以載乎無形。所以欲究其無形,必於有形之體段,舉以發其端也。天之色蒼,其象穹隆下濟,謂之穹蒼。浩浩者,廣而莫可比量之義。又自地之體段言之,其質下凝安貞,亦廣大而莫可量,謂之茫茫下土。此所謂旣生天地之後,一大太極。吾聞清虛古佛云:未有天地之先,冥冥濛濛,衹有罡風之慘烈,無一物能存其形質。到至極無極一區,衹存不壞眞靈,斂藏肅括於其間,此乃開天開地之根本。言其有則不有,言其無實不無。眞氣未發,天不開,地不凝。在人未生之初,亦卽如天地之未啟,無形無質,其不滅之半點,若無寄,而實於無中寄。故欲言人之玄奧,先卽天地以推詳,知天地便可達乎人也。及天地將啟之際,一點根源,從無極中發舒,陽氣出而天爲之開。陽極生隂,隂氣長而地爲之凝,合天地而遂成一太極,是皆從無極生出來。先從無形發出有形,旣成形質後,而無形卽寓於有形中矣。無形者,妙用也。無形旣寓有形中,是卽天地旣開後之妙用。所謂天地之心,自可於其妙用想見。若不從此處究明,則天地衹是有形有質一頑物,又何從見其心?又妙用在活潑中,斯天地之心可推。總在不著中著,無存中存。不經指示,雖智過萬夫,亦茫然莫窺其朕兆。一經指點,中材以上皆可推究而明。必究明天地之心,然後可以修心。蓋人之修心,不外盡人以合乎天地,造到無上境,亦不過從此著手。今欲使人同登覺岸,修心以达無上境,故首卽天地以發明之。凡中材以上者,苟非自甘暴棄,欲爲天地完人,欲造到仙佛,無不可於是篇先講明,依此遵行以立基。此吾作是篇之本意也,學者其勿忽焉可。

旣包含於無外,亦發育而靡窮。

呂眞人曰:何謂包含無外?自其顯者言之,天覆地載,無物不在覆載之內,其包含孰能出乎其外?於此已足徵其量之廣。自其微者言之,日月星宿之運轉,風雷雨露之迭興,其氣機蘊蓄,一洩則無微不周。凡一水二火三木四金五土之理,曰生尅以成能,亦不能舍天地而可以有寄。又觀川流河海,自開天地以來,終無傾洩,山嶽奇嶔,亘古永賴,其安貞之量亦復何加。人心之含萬有於靡旣,亦一如地天地之包含無外焉。觀天地之包含,便可悟乎人也。何謂發育靡窮?發育者,生生之義。天覆地載,其中並育並行,不害不悖,終了又始,始了又終,無間斷,無止息,雖屬萬物自爲之,而實天地之眞心使之,所以有靡窮之妙用。人心苟能復其本眞,則眞常凝固,應物不息,其妙處亦如天地之發育靡窮焉。此一節,欲發明天地之妙用,以究其眞心,先統言其功量之廣大周遍,無有所遺;下文乃推言之,以究其無可名狀處,於莫可名狀處,卽心之所流露,可以爲修心之要領焉。

孰爲主宰,依然主宰若存。

呂眞人曰:何謂主宰?蓋主有操縱調燮之義。天地間流形布散,自有而無,自無而有,更易變遷,何嘗有主宰!卽以四時之迭運不窮者言之,春則和煖可人,時至氣候自然如此,究未嘗見其主宰之迹。推之夏火炎蒸,秋氣晶明,冬氣栗冽,無非時到氣遷,皆不見有主。又如四時之旱乾水溢,萬物之康强夭札,亦何曾見其主使之迹。至於風雨云霰,倏然而發,又倏然而收,主使究屬,無從可見。如此之類,指難勝屈。求其主宰而不得,故曰孰爲主宰。然無主宰中,非眞無主也。世人衹知天神地祗、五星十二氣,神君爲之主,以此言主似也,然猶其顯者耳,究未足以語乎主宰之奧。蓋天神地祗、五星十二氣,神君皆囿於虛無眞一之道,是天地一道之所彌綸,卽太上所云天法道之意也。道者,二氣之良能。統而言之,其實一氣之默運,不動寓至動之機。所以主宰者,實在乎此。彼神祗星宿,亦不過隨道之妙機而敷佐之,惟其主宰在不動寓至動,則一氣之機關,自可於此見天地之心。主宰之存,存乎此些子。至虛至靈,於不存見其存,故曰若存。人之有心,其主宰無形無迹,實妙出千層,內之所蘊萬有,隨發舒而皆不涉於迹象,亦一如天地之主宰。但其中衹有兩途,人衹知有善惡兩途,殊不知善惡之發已在念頭,已屬發見之一途矣。吾謂兩途者,心之主宰從發用做去,則是治家治國之實境。原來使人有所執據,依此持循,儒者言之詳矣。若釋道,則實者反之於虛。發用者,斂之於內,直從主宰不發處著手,常守其眞一之氣,以合天地之苞符。此所謂虛實兩途也。儒書教人衹在於實,恐人無所據依。不知孔氏於天道,何嘗不造其精微,但不肯輕以啟人,致人生惑耳,不然何以演易,如此其奧微透露耶?卽如中庸一書,又何以發天道之奧窔,如此其入於玄耶?吾直决之,爲從實者不能了生死二機,從虛直造到符天符地者,自是仙佛上乘境界。今特透明於此節,俾修心之士,知所從入焉。

誰是綱維,自覺綱維不墜。

呂眞人曰:何以謂之綱維?綱者,有統繫之義。維者,有支持之義。天地函蓋於無外,四維不着,無所繫屬,無所支持。試觀輕清上浮,一日一周,日月星辰隨之動轉,河漢因之推移,天固未見其有待於統繫。又觀大地之廣厚,河山賴以安固,人物賴以任承,究其體實居中,而無所寄,此地之不見有所支持也。求其綱維而不得,故曰誰是綱維。旣無綱維,豈不至於墜?然天上浮而丕冒者,亘古如斯,地下凝亦奠定而永固。究其所以能如是不墜者,實於無綱維中,隱寓綱維。蓋天地爲積氣之區,氣乃靈物也,其永貞不墜,皆一靈使之。此一靈之默運,自成莫大之支持。其中浮沉升降隨乎氣之呼吸,這點靈處,卽無形無影之眞靈。於此便可悟乎天地之心,亦卽可見其綱維之所以不至於墜也。人心苟能返其本來,這點靈則無時不可驅使;週身之眞氣,亦不待假外物以維持調護,自然與天地同用,常獲安貞之吉。舉凡言中者,不能外此理。言和者,亦不能出此義。彼心印經中,知者易悟,昧者難行二句,亦可作此段之括語。但患人各具天地之心,自甘喪失,卒至以凡終耳。果能不昧此中奧旨,失者修之使轉,偏者煉之使全,又何聖之不可希?又何仙佛之不可造耶?學者其共勉焉可耳。

化工迭運,亘古常新。

呂眞人曰:何謂化工迭運?卽天地造化不息之機。萬物各禀天地之氣以生,當其氣至,則物自無而有;當其氣反,則物自有而無。有有無無,迭相旋轉,其機緘實相爲倚伏。其間禀得偏者,逢時則榮,時過則瘁。假如物禀木德而生,逢秋則零;禀金德者,際夏則孱,其餘可以類推。然皆互爲其根,此中消息,皆自然之大化,充塞流行,無有間隔。大畧看來,是物自爲榮枯,不知榮枯在萬物,而其消息之運行,實二氣默爲驅策,又皆眞一之氣所動宕。其功能之著,古如斯,今亦如斯,故曰亘古常新。觀此便恍然於天地之心焉。人禀天地五行之全,其眞一之靈,獨具於心,煉之可與天地同其悠久。蓋人心之眞一,卽天地之眞一,其不能悠久者,因人被七情六慾,日行斵喪,至此心爲血心、凡心、欲心,心之眞一不存,而元陽散失至盡,則一團隂氣充積,亦安得不死耶?人不知煉其心之眞一爲化工,反不如木石猶能久存。蓋木能斂其眞精於內,外雖遇肅殺,而內之眞元不壞,至春來又復發生。石則恒固其不散之氣,故能長而不敝,皆其根元不耗,所以能永久也。人所以不克久存者,終日耗其元陽,不能煉其心,使合天地之心耳。有志之士,苟欲貞恒不敝,舍煉心一法,別無可期。吾故詳爲開示,俾學者知所從入,勿等吾言爲炭冰,則聖神仙佛,未必終讓彼以獨步也。

弭悖害之虞,往來自通消息。

呂眞人曰:何謂弭悖害之虞?悖害者,互相妨害。萬物並生育於天地間,飛者自安其飛,潛者自安於潛,動植各安其動植,各遂各生,不聞互相妨害。其中分時分地而生育者,自不待言。又如星辰軌度、黃道赤道、日月運行、列宿旋轉,亦各循各度,行度不紊,次舍不亂,亦安見有悖?至於地之産育,土之性不無稍殊,然其所産之物實與之相宜,物隨土氣而生,氣至而復,氣往斯剝,物氣合乎九土之氣,於殊中自見合,亦居然順行而不悖。究之不害不悖者,物象之機。而所以弭之使不於悖害者,天地中和之一氣,陶鎔鼓鑄,自然萬物各安其所。於此中和之一氣,便可窺見天地之心。人禀天地之全,具天地之心,而往往互相悖害者,是自有生以後,或受氣質之拘,或爲物欲所蔽,至喪失其本來之眞一。故三彭日肆其毒,而心已非厥初矣。苟能逆而復之,則一心卽天地之心,而不悖不害之妙,自蘊蓄於中,將天地包藏於心,又何天地之不可參耶?何謂往來通消息?往者,剝之義;來者,復之義。天地以一生二,故二氣日周流而不滯,氣復而伸,則陽神也;氣復而反,則隂鬼也。隂陽互爲消長,其消者,卽長之機;其長者,卽消之漸。故二氣一往一來,其盈虛消息,萬物實咸通焉。善觀物者,可悟天地之消息。旣知天地之消息,而苞符之奧,自無不達。古來聖神仙佛,可與天地參者,不外一心。符天地之心,同其消息盈虛耳。人同此心,心同禀於天地,亦何憚而不求復其最初,使自見本來眞面,以幾於無極境界耶?學者勉之。

還靜虛之體,布濩足見玄微。

呂眞人曰:何謂還靜虛之體?靜者,常寂之謂;虛者,空洞之謂。天之行也至健,一日一周,動轉莫過於此。何以云靜?不知其動實出自然,非同物之震動。蓋動從靜出,故動而不啻其靜。以其德之本體,常寂故也。地亦時有升降,何嘗不動,然其動實隨氣之自然而不覺,動亦猶之靜。天之日月星辰河漢,常燦然莫可掩,云雷風電每流露於其中,似不可言虛,不知云雷風電、日月星辰河漢不過天之英光所發,實境卽虛境。凡諸耀氣,皆一靈之著耳。其德之本體,原虛而不着。又以地之承載産育言之,無在非實,何以云虛?然産育之物有实,而所以能产育乎物者,一活潑之靈氣耳,虛何如耶!合天地衹還得一個靜虛之体,故天地雖云有壞,而其靜虛之靈不壞,靜虛之靈卽所謂天地之心也。人苟煉此心,如天地之靜之虛,則身雖壞,而其眞靈長存,是卽仙與佛也。何謂布濩見玄微?布濩者,指天地之氣化而言,盈極而虧,隂極生陽,卽易剝復之機。循環無終極,自其無終極道處言之,天地亦依然一剝復,何况生於天地間之物?所以宰此剝復者,無極之眞靈,謂之玄,固莫玄於此;謂之微,亦莫微於斯。但徒言玄微,人皆以爲不可測,苟不卽其玄微之妙理發明,則所謂復見天地之心,豈不是虛言耶?天地可見,其心不可見。於其不可見中發明,則不可見者亦無不見矣。修心之士,當熟察而求自得,庶不至終於凡庸也。

聲臭皆無,旋來妙機一點。

呂眞人曰:此節就氣化之莫測而言。何謂聲臭皆無?有音可聽謂之聲,有氣可聞謂之臭。天地之化育,見於物則有聲臭,然不過物之聲臭耳。言其化育之流行,未嘗有聲,而四時之號令自行;未曾作氣,而萬物自翕然變化。故道君云大道無爲。觀此便可恍然大悟。又云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亦卽此理也。於其無聲無臭,自可想見天地之心,亦卽可見天地以無爲成其變化,此其中有機焉。機者,眞常之活潑。機動自動,上文若無主宰而主宰存,亦可於此窺見。蓋天地化育之機,非同人間之機宜機變。人之用機,實有所爲而爲,甚而矯揉造作,故可言惡機,而不可謂妙機。聖人過化存神,頗得天地妙機,然於天地莫可名象之妙用,正未易全契,故聖人亦有所不能盡,必造到圓成,其景象頗似之。天地生人,全授此妙機一點,造到圓成,自是與天地齊一。非阻人以不能造,人自不爲耳。果能保此心之眞常,使之常應常靜,不害不悖,則妙機日暢,依然旋轉周流,漸臻至道,將希天之境地,亦無不可由漸而達,又何無極之眞不到耶?人各有心,勿自暴棄焉可。

質形常寂,流出大用千般。

呂眞人曰:質形常寂者,就天地之體段而言,此承上文靜虛之體而申言之。天本動而不屈,地亦動按時節。然動實從靜生,其體段常覺寂然。卽太上清靜經中所云寂無所寂之義也。其動原無止息,常令萬物以不覺。故天地之大動,卽天地之大靜。一團靈陽之氣,自然渾灝流轉,無時不動,卽無時不靜。此寂字非死頑之謂。試觀物換星移,是天地之動機也,其本體究若寂然常守。人苟能體認此中奧妙,自是修心上乘眞諦,希天配天之徑路,亦卽法地配地之正途。氣拘者可滌其血氣之偏,養歸中和。物蔽者,可先放下萬緣,澄心察理,無不可由漸而登於大明之上。雖云功效有遲速,及其成則一也。何謂大用千般?大用者,卽天地化育之大用,上节已言之矣。大用而曰流出,是气之默使,自然彰著。如雷动风散,雨润日暄。其长养万物之功用,皆從氣之自然流出,舉數端自可推類其餘。人心苟能復還乎天地之眞一,其大用亦自然流出。卽如五官皆聽命於一心,此心旣眞常應接,則五官自然各安其位,各合眞常之妙。其餘百竅莫不皆然,由一竅生百竅,由百竅生千萬竅,由千万竅而統歸合成一大竅,到得此界,大用自覺洋溢而不可止息。自其散殊言,則大用千般;自其統會言,則萬化歸一極。此不過就其散殊,使人知修心至道,先要竟委耳。學者不可不知。

按實數以窮推,仍然陳迹;逞聰明而臆說,莫究眞元。

呂眞人曰:何謂按實數以窮推?實數者,卽天地之度數。天之星辰纏度,黃道赤道,五星十二辰,過宮及經緯度數,出地入地之高下,並各方之遲速,不能盡述,皆謂之實數,卽今之星學一流也。此種窮推,亦何嘗非道之一端。蓋古來造厯明時,亦係人間所必需。然此推測之學,衹便於知氣候之交遷,可以爲外用,並無與於身心。在推測者,亦第知天地之動轉有據可憑耳。究於天地造化之秘機,罔然無所得,且何以知人之所以能契合天地造化?故見天地之顯象,而不能見天地之心,謂之陳迹,非謂陳迹之窺見絕無所用,特涉於小道,非大道之所在。有志者,未可安於小也。然欲究乎天地之至道,旣不可以實數推,欲達至道之妙,又不可泥於陳迹,人遂多以爲荒杳難憑。至上智之士,往往逞其聰明,以臆見論說,强猜誤認,愈說愈荒,並無關於至道。豈知天地之道不能外這個一字,固非陳迹可言,亦非流於荒誕。一點眞元,誠一不貳,貫上徹下。彼臆說與實數之流,亦安足以究其妙耶?知眞元則知天地之心,亦卽可以達修心之奧旨。學者固不可徒求陳迹,尤不可誤逞聰明,須虛心靜究,得其眞元,庶不至流於小術,及誣妄一類。此一節統括上文,以起下文申論之意。

闔闢互爲其根,動靜統歸於籥。

呂眞人曰:何謂闔闢互根?蓋天地不外一隂一陽,陽闢而隂闔。陽氣主發舒乎萬物,闢者有煥然一新氣象。隂氣主收斂乎萬物,闔者有翕然收藏氣象。然無隂氣以收斂,則萬物不能成,亦不能化。隂不能化,則陽氣無以伏根,故必剝極而始復,所以陽氣實伏根於隂。萬物苟不得陽氣以發舒,則生機不暢。試觀當春之萬物發暢,是陽氣發舒時也。迨陽氣發盡,則物之英華盡洩,而隂氣又從此伏根,謂之互爲其根。人禀天地隂陽,而衹知血脈之隂陽循環剝復,而不知眞隂眞陽統轄於一心,其闔闢互根,直與天地之隂陽闔闢不差累黍。特日被萬種塵欲牽累剝喪,此心日流於昏濁,不能返照常明,故不知此中闔闢互根之妙用耳。自古聖賢從此造,仙佛由此幾,舍此則上達無從,日流於邪惡,便爲狂徒。何謂動靜?動者非震動之動,乃隂陽會合,一點靈機運行於中之謂。靜者,非如頑石之謂,乃變態不測,中和內含,湛然常守之謂,卽一字之義。动靜卽闔闢之機。何謂統歸於籥?籥者,橐籥也。蓋橐籥二字,奧妙千層,核其眞蘊之原,不外一包舉二字。太上云天地猶之橐籥,亦卽此意。動靜之機,相爲循環,而統歸至道包舉。太上所謂道法自然,便以陶鑄包舉之眞諦,卽橐籥之奧妙,人心之機,其動靜亦不出乎橐籥之外。蓋天地一橐籥,人亦居然一橐籥,所關要在動靜。若不先掃除物欲,則動爲妄動,靜亦非眞靜,橐籥不開,亦安能合天地之造化?至道所以不明於世者,皆由人陷溺於慾海,先無從入之路耳。修心者觀此,便知從入之途焉。

生生殺殺,不假安排。始始終終,儼如布置。

呂眞人曰:生生殺殺者何?蓋天地不外生殺二機。其生也以此氣化,其殺也亦同此氣化,非生一種氣,殺又一種氣也。試觀雨之澤物,風之動物,有遭之而遂其生者,卽有遭之而殞其生者。推之春露、秋霜、暘晦、寒暑,莫不皆然。同此氣化之流行,而萬物之生機殺機,自然燦著,自然各別。在天地衹默默綿綿,運旋眞一之氣,以驅策乎二氣流動,充周於宇內。隨物之相觸,而生殺二機,自循環不息。在天地毫無容心,自其生殺之著見於物象觀之,好似安排一般,然生殺實隨物之自召,故曰不假安排。人心苟能復乎天地之妙機,則寂然內守眞一,而二氣自然相交迭運。舉凡生清殺濁,亦不假此心之安排,有莫知其然之妙,人又何憚而不爲耶?惟其生殺之機,隨物自召,故無物不入於氣化內,卽無物不宥於生殺二機。其生也,則爲物之始;其殺也,則爲物之終。當其始,已寓終之機;當其終,又伏始之兆。始了又終,終了復始,始終迭相流轉而不窮,無非天地眞常所鼓鑄。自其氣之默化言之,則無安排。然自其終始循環之垂象觀之,好似有檢點在其中,故曰儼如布置。曰儼如,則非眞有布置也。人身中亦有萬物,水火隂陽氣血之類是也。其始而終,終而始,消息實與天地之氣化,無稍差異。人心苟能常守眞一,其始終循環,自然合乎節度。盡人合天之學,首以修心爲要領關頭。學者可弗於此留意乎?

無爲而無不爲,不一而歸至一。

呂眞人曰:何謂無爲而無不爲?是就天地造化之自然,有一種不着底意思。無爲者,天地之道,眞常固結,衹還得一個空洞寂然,並無所作用。但眞靈默運於無象,無中而有自寓。卽道所謂無無,亦卽所謂道也。然天地之眞靈默運,旣無所作爲,而萬物之生也不息,成也不輟,變化流形,其成得一個含宏光景,久遠功業。不論有知無知,有血氣無血氣,凡在覆載內者,莫不受其陶鎔,故謂之無不爲。然其無不爲之功用,實自然流出,皆歸本於無爲而成。便可見天地以一點眞常,自可流出無窮妙用。人所以妙用不著,皆失其眞常耳。眞常失,則不能應物,又何從崇效卑法耶?孔聖之上律下襲以此,仙佛之煆明珠,煉牟尼,亦以此,道同而名自異耳。孔聖不言牟尼,而實自具牟尼。觀中庸一書,何嘗不透解乎大道?特後世泥章句者,自昧之耳。又觀繫易編中先天之大道,何其包管,何莫非修心明心之要旨?不知者徒作章句觀,失之遠矣。何謂不一歸至一?蓋天地流形布化,繁而莫可紀。九土之氣候,亦各各不同,物亦因之各異,無非天地之流形,此所謂不一也。然其流形布化,雖不一而實無一物非眞常所鼓蕩而生化,眞常卽至一也。又如天地有時變幻不可測,可謂不一矣。然其變幻之不測,要旨從眞一之氣發來。凡所露流,無非歸本於至一之眞常,故曰不一而歸至一。修心之士,苟能復乎心之眞常,則週身內景,亦自有許多妙緒環生,而無不原於眞一之鼓鑄,則亦居然一天地也。道經所謂造化爐,卽於此中妙義想出,非無根之談也。識者自然得此中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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