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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点睛》：子路还有待裁剪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公冶长篇第六章）
孔子说：“道不能行，就乘木筏流浪到海外去。跟随我的人可能是仲由吧！”子路听了这话很高兴。孔子说：“仲由啊，争强好勇超过了我，却不懂得取裁。”
取材，取是选择，材通假于裁，仲裁，裁度，裁剪。或说“无所取材”是无所取桴材，为孔子调侃子路之词。孔子并非真想“乘桴浮于海”，子路却信以为真，于是孔子调侃说没有地方获取制造桴的材料，暗示子路自己并非真的想要出海。郑玄最早提出此说，钱穆亦持此见。今不从。
或将“无所取材”解为无所取才或才无可取，更不当。孔子许子路已登堂，不至于过度贬低。孔子对子路既有肯定又有批评。勇是三达德之一，子路在孔门中最为勇敢，敢作敢为，富有道德勇气，很不错，可惜又有不足，过于鲁莽，少了智慧，失之偏激。这是不合中道的，所以孔子说他就像一块没经过裁剪的原木。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载：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暇豚。”这段话将子路伉直好勇之态鲜活地描绘出来了。《集解》：“冠以雄鸡，佩以暇豚。二物皆勇，子路好勇，故冠之。”子路这个性格特点这一直让孔子很担心，多次予以严厉批评，甚至预测子路有“不得其死”的可能。
孔子曾警示：“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临事而惧”不是怯懦而是处理事情的认真和慎重。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临事而惧”与“勇者不惧”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临事而惧，是为了把事情干好，干成功，好谋而成。《集注》引程子说：
“浮海之叹，伤天下之无贤君也。子路勇于义，故谓其能从己，皆假设之言耳。子路以为实然，而喜夫子之与己，故夫子美其勇，而讥其不能裁度事理，以适于义也。” 只可惜子路未能听从孔子的教导，最后还是由于不明大义而“不得其死”：仕于不值得出仕的国，助了不值得襄助的人，于孔悝之难中白白牺牲，死得没有价值没有意义。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是孔子概叹牢骚之词，并非真有此打算。 首发2017-1-19《广西老年报》。《论语点睛》列入《东海丛书》第一辑，由中国友谊出版社出版，2016年9月第一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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