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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立君:我的数字化的娘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原鄉書院 2021-02-09

我的数字化的娘
夏立君

2016年12月8日(农历11月10日)19时许,娘走完了她87岁人生。小妹很快哭哑了喉咙。小妹的哭诉中这一句反复出现:“娘唉,俺那潮(沂蒙方言:傻)娘唉,您再也不盼着俺来了啊。”小妹该是有言外之意的。不说吧。在我来讲,娘咽气那一刻,已是山河变色。故土、村庄、亲人、乡邻,与我一起立即被置于另一个坐标。天上的月亮从来没有这样凄清,娘住过的房屋立即荒凉,娘使用过的所有东西瞬间成为忌讳……

人生分两种,一种是有爹有娘的人生,一种无爹无娘的人生。我无爹无娘了。

娘一生的努力似乎就是把自己缩小再缩小,缩小到近乎没有。几十年间,娘偶尔说及的一些数字,给了我或轻或重的刺激。还有不少与娘有关的数字,是我亲历。这些数字的共同特点,一是数目小,二是都与娘的生命、生存相关。

在这个数字化时代,我把我娘也数字化一回吧。只是数字化的娘,与大数据、云计算无关。

“二十五那年,俺一年掉了五颗大牙。三十三那年,满口牙掉得一颗不剩了。”娘25岁时,大姐4岁,大哥2岁,二哥等待出生。娘33岁那年,二姐4岁,我两岁,小弟出生,小妹还在后面。除了我娘,我没见过第二位33岁就掉光满口牙的人。到现在,年过半百的我亦缺齿数枚,都是因牙疼,一怒之下求牙医给拔掉的。娘却从没劳动牙医,娘说:“都是一颗一颗自己疼掉的。”疼,疼,记忆中未老时的娘总是这里疼那里疼。

娘艰难地活过了四十岁,活过了五十岁,身体竟渐渐好了。她对生活的满意度越来越高。到了晚年,娘的这一感慨我不知听到多少回:“做梦也梦不着呀,还有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烧的日子等着咱。”

“活了不少了。哪敢想能活到这啊。”这也是娘晚年常有的感慨。娘还说:“三十多岁时,俺就求神,让俺活到您姥娘那个年纪。活到那个年纪,孩子也就不小了。要是撂下吃奶的孩子,那是多大的罪呀。”

我姥娘活到什么年纪?41岁。我娘竟活了这个岁数两倍还多了。娘说:“老年间,女人活不长啊。您姥娘姊妹六个,姥娘是老二,俺那五个姨,只大姨比姥娘多活了几岁,也没过五十,另四个姨没一个过四十的。三姨,二十五生孩子时,大人孩子一块没了。四姨,十九生孩子时没了,孩子活了……”儿时,我对人生的第一恐惧就是:单薄如纸、病体支离的娘不知哪煞就会死去。有一回,娘歪靠在堂屋门上,闭着眼睛,脸色如死。我害怕了,上去用手摸娘的眼睛。娘睁开眼,说:“老三啊,怕娘死是吧?娘死不了,娘不敢死呀。”

姥娘病故时,姥爷39岁,娘23岁。姥爷十多岁就成家了。娘是姥爷第一个孩子。娘19岁嫁到我家。又过了一些年,31岁大舅母病故,撇下四个孩子,大的9岁,小的尚在襁褓。那年大舅29岁。姥爷、大舅因家贫,都没能再娶。还有个二舅,有些弱智,更无成家可能。儿时,我去没有姥娘的姥娘家,见到的寻常景象就是:两代三个悲惨男人默默劳作或默默相对。娘这样感叹她的娘家:“出门三条光棍,进门三条光棍,天底下上哪找这样的人家呀。”

 娘在没有打扰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总是笑

2015年8月,娘因跌倒严重骨折,在我坚持下,冒不小风险让娘来我工作地日照做了股骨头置换手术。手术成功,能扶助步器走路。我乐观地以为,娘还会有数年光景的。

2016年春节,我照例回沂蒙山老家陪娘过年。初一这天,娘表现出诸多异常。娘突然要求看送老衣,怎么劝也无用,大姐只好找来给她看。二十多年前,娘刚六十岁出头,就“亲自”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好全套送老衣。娘把那衣物一一看了,笑道:“怪好哇,就这身衣裳穿不破呀。”娘又嘱咐儿女早备下荷叶和棉花种。沂蒙葬俗中都要用到这个。娘的另一异常是:对自己已迈入87岁门槛怎么也不认。不论谁问她年纪,她说出的岁数都是错的,她总是往小里说,竟然一次也没说出87岁。好像是觉得自己不该活那么大。你跟她强调了,还是不行。娘虽愚昧,此前却并无痴呆症状,对人情世事反应一切正常。并且娘特别清楚这一天是初一。在这天安排自己的死亡,在这天忘记自己的岁数,或许与生命中的定数有关。难道娘活不过87岁了?

两年多前,2014年新春,已近弥留之际且患老年痴呆症的83岁老父,一遍遍呼唤死亡的到来,好几天早晨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还没死啊?”爹的痴呆症不重,咽气前那几天,头脑异常清醒。娘来到床前,对爹说:“你把俺一块带走吧!”娘这时身体还不错。娘一生对爹依赖心极重,这样说是是真心。爹说:“我哪有那本事呀?谁不得自己死呀?毛主席、周恩来不也得自己死?”爹对死亡,是先恐惧,后放弃恐惧,最后是呼唤死亡快快到来。而娘对死亡,始终没半点恐惧,死似乎就是一件必然要来的平常事。如何对待死亡是个哲学问题。愚昧如我娘,是怎样做到绝无恐惧的,对我来说仍是个谜。娘不怕死,只怕死慢了,给活人添麻烦。

爹去世前数月,总用“娘”来称呼我娘。娘一开始又羞又气,老想纠正他:“您娘不是早没了吗,俺不是‘孩他娘’吗?”“孩他娘”是爹一生对娘的称呼。爹懵懂地念叨几遍“孩他娘”,却照例以娘呼之。一天,爹盯着我娘问:“您什么年纪?”娘说:“你83,我大你两岁,不是85了?”爹异常惊讶:“俺那娘唉,您85了,85了,您能活85呀,您都死了好几个死了哇。”爹这样说着,竟无力地抽泣起来。爹把自己的“亲娘”与“挣命”般陪伴他一生的我娘融成一体了。爹此时心智,近似婴幼儿状态,但一生阅历及老人智慧仍起作用。爹咽气前数日,我一直守在身边。这些话与场景,大都是我亲历。 

娘在她的厨房里。虽是侧面,亦能看出娘是笑着的。这就是娘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烧的幸福日子……

今年4月,娘再次跌倒,虽没重伤,却不能下地了。我们兄妹七人轮流照顾娘。我们将娘从里间搬到外间,外间空大,光线好。窗外屋檐下有一窝燕子。这窝燕子年年春天来,夏秋之交带着新养育的儿女走。

娘躺在床头就能看见这窝生灵的动静。我握着娘日渐干枯的手,说:“娘,我抱你到门口,看看人吧?”娘说:“不中用了,看不动人了。”娘和许多乡间妇人一样,常惦记着“看人”,她们常这样相约:到街上看看人吧。对她们来说,陌生的人、熟识的人都是一道风景。

不能看人了,娘一心一意看这窝燕子。一天,娘说:“这窝燕子八成是抱(意为“孵”)出小燕了。”我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孵出雏燕了。我对娘说了,娘开心地笑了。

我心里咯登一下:我的风烛残年的娘笑得真是动人啊。这种感觉是因为这是我娘吗?当然是,又不全是。我很早就特别留意到我娘的笑。我曾在兄妹中说过:你看咱娘这笑哇,哪个老年妇女能有这种笑哇。娘愚昧善良,一生与任何人都无瓜葛是非,到老来慈祥满面,整日自言自语笑意盈盈。我有时突然问娘:你念念叨叨的,说什么呀?娘笑道:我哪说什么呀?只要我们给她拍照,她一是拒绝拍,二是绝不笑。在她不得不参与的合影中,没一张是笑着的。娘只能自然笑,不自然了,绝不笑。所以留下她笑模样的几张照片,都是偷拍的。几十年间,娘数次到我城里的家。初次见我娘的人,都夸老人家好看。娘绝不相信自己好看,她总说那是人家笑话她。娘一生羞怯,无自信。娘的笑,是老貌苍颜加上少女般的羞怯。这个世道,不论在孩子还是成人脸上,羞怯大约是极稀罕表情了。我在其他老妇人脸上确实没看见过我娘那样的笑。娘这个年纪,裹小脚的人已不多了,娘却从七八岁时就开始裹,裹出了一双罕见小脚。瘦小个子配上小脚,再配上永远收收着的羞怯神情,简直就是“传统”所需要的女人标本。娘无下地劳动能力,一生围着锅台磨台转。她觉得,只要是个人就比她强,比她能。乡邻中的不少妇女,不论辈份高低,都愿找娘坐一坐。娘知事甚少,话头当然也缺少趣味。她们只所以愿意来,我想,一个原因可能是,与我娘在一起:她们能放下所有的机心,所有的提防与紧张。机心、提防与紧张,这是不论多么卑微的人,都无法放下的生存重负啊。如果说娘能享受一点人生之福,根源之一可能就是没有机心不动机心。

娘笑着,抬手指指燕子窝:“我就见两个老燕子呀——穿梭一样啊,飞出去——飞回来,飞回来——飞出去,那还不是为孩子打食啊。”娘又说:“老三,你没看见窝里有几个小燕儿?”我说:“那得踏梯子看。”娘说:“别,别,别吓着它们。当爹的、当娘的,不易啊。”

我握着娘的手,别过脸去。我的泪流了下来。

我转过脸来时,看见娘仍望着燕子窝。娘一直笑着。

趁老燕子都出去了,我找来梯子偷窥了燕子窝。我看见了人类不该看见的景象:三只连头都懒得动的新生儿,光溜溜趴在窝底。我把丑陋恐怖的嘴脸凑过去,闻到了一种与人类迥异的气息。它们发出了不安的唧唧声。

我对娘说:“娘,窝里有三个小燕。”娘又笑了:“噢,你看着了?老燕子看没看着你?千万别吓着它们,千万别把老燕子吓得不敢回家了哇。要是撇下三个孩子,罪可不小哇。它们啊,借人家的屋檐过日子。”它们,它们,娘这一生,对牛羊猪狗蚂蚁等等,总是使用“它们”。我们与它们,不就是世界吗。儿时,我恶作剧的用脚踩踏忽然出现在我家天井的一支蚂蚁大军,娘说:“老三,你咋作这个业?它们怎么你了,你作践它们?”娘又说燕子:“它们三口小的,两口老的,一家五口人啊。它们啊,七八月里就‘出飞’。”娘说的是农历。“出飞

”就是小燕子长全翅膀,随爹娘远走高飞。

  

娘生育了八胎,四女四男,活下来七个,三女四男,一家九口。我是四男中老三。娘第一个孩子,比我大姐还大的那个姐,八个月大时夭折了。娘不止一次说:“那个孩儿可好了,怪俊。肚子长脾子,你奶奶拿艾给灸,灸死了,肚脐上灸了一个窟窿。”儿时,又常听见娘感慨:“九张嘴九个填不满的窟窿啊。”娘这八胎,只生第一胎时我奶奶在场,其他七胎全是娘给自己接生。或床上,或地上,或院里,或灶前,或隆冬,或盛夏,或深秋,或初春。基本是娘正在劳作中,用娘的话说就是“孩子就来投奔娘了”。娘找出剪子,在煤油灯上烤一烤,剪断那脐带。娘说,有一回,实在爬不动了,就拿没烤过的剪子剪脐带,竟也母子平安。在娘“以大命换小命”之时,爹竟然没一次在家。那时的爹大约就是那不停穿梭打食的老燕子。

约在9月前后,我再次回到老家,见满院燕子飞。原来是老燕子领小燕子练习“出飞”。——此时的娘已没能力关心燕子了。娘已不说话了。偶尔会蹦出一两个字。后来,一个字也没了。娘的饭量一减再减,只能进点流质食物了。跟村医说一说娘的情况,人家总找理由不上门。对这么老的人,持淡漠态度似乎是自然的。 

11月底,大哥来电说娘状况不好了。我于当晚驱车赶回,日照距老家只一百多公里。娘已闭嘴拒绝食水。大哥用拔掉针头的针管推进去点食水,娘却顺利咽下去了。就这样喂,娘似乎又稳定了。手不动,脚不动,眼珠也几乎不动,但还会吞咽。娘的手肿脚肿,应当是肾不行了。大哥懂点医道,说娘呼吸平稳,脉搏还行,还能活几天甚至更长。哥劝我先回日照,我觉得没法走。娘的一个叔伯妹妹也嫁在这村。我这个姨天天往这跑。姨说:“脚肿成这样,送老鞋还能穿上吗?”姨命令找出送老鞋,一穿就穿上了。姨又说:“俺那大姐唉,您做的这鞋可不小哇!”娘一生不难为人,没有人会在娘跟前感到自己没有余地。大家一致同意给娘穿上送老衣。姨又说:“这样了,还喂?还喂?这还是您娘吗?早不是您娘了。”姨又说:“俺那好姐唉,您87了,老寿星了,好营生(东西)也吃了,好衣裳也穿了,快走吧,别折腾这群孩子了,都尽孝心了,快走吧,俺那好姐。”姨又说:“大姐,你一辈子好脾气,一辈子不犟,末末了你可别犟啊。”姨这是要求俺娘提高觉悟保持晚节。姨还叫大姐,却说不是我们的娘了。

送老衣穿上数日了。姨的惊讶焦急程度一天比一天厉害。姨无奈地看着极耐心呼吸却不理会这个世界的娘。姨忽然说娘是邪灵附体。姨扭头去找我大姐商量驱邪。姨对我大姐说,要找刚下过仔猪的老母猪圈里的垫圈草,在床前烤一烤熏一熏。这种草点燃后其味道一定能熏跑邪灵。只是这种草不好找了。农户家里都不养猪了,现代化养猪场附近没有,估计也不可能胡乱垫草。几十年前,我的一位祖辈亲人,就是在这种草形成的浓烟里咽气的。迟至今日,在我乡,一个老人在最后关头如不觉悟不及时咽气,竟仍可能会被款待以烟熏火燎,且用的是人能想到的最污秽之草。我心想,若找来了那草,再阻止不迟,绝不能让娘在闻了那种味后咽气。

姨差不和娘一样单纯愚昧。没人否认她是好心。一生好脾气的娘,这时谁的话都不听了,大约只听阎王爷或上帝的。娘可能是识破了针对她的诡计,在大家都不注意时,果断咽气了。一直守在床前的我,注意力转移了一小会儿,再看娘时,娘就咽气了。娘对这个世界越来越重的雾霾毫不在乎,从来都是无感觉无抱怨。但单独为她准备一场特色“雾霾”,娘大约还是在乎的吧。

我向等着娘咽气的一群亲人大喊一声:娘——咽气了。对娘来说,她放下了生存的重负。对我来说,一个“朝代”结束了。

我目送娘那几近干枯的肉身缓缓进入焚尺炉。几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骨灰就送出来了。那个植入娘身体仅一年多的金属股骨头,被烧成了与白骨迥异的黑色。工作人员漠然地用钳子将其钳出,漠然地扔进旁边水盆,随即发出嗞的一声微响。那盆里已另有一个这样的骨股头了,那户人家不要这异物了。我伸手把我娘的那个捞起,放进娘骨灰里。虽是异物,却也是娘身体组成部分了。娘,你不要嫌弃。娘,我没对你说实话,手术实际花了5万元。我要是说实话,你一定会为你的命绝不值这么多钱而痛苦。

在医院及出院后,娘反复问手术花了多少钱。我把数万说成数千,娘仍感慨:“唉,一个就要死的老嬷嬷子了,还花这么多钱啊。”娘每见我们穿件新衣,就问多少钱买的。我们都说一个原价几分之一甚至数十分之一的价格,娘仍感慨贵。在娘心目中,几十几百都是大数字,几千几万是不可思议的数字。娘只能活在小数字里。娘总是极力缩小自己,娘对一切与己身有关的事都极羞怯。一位医生高声大气夸这老太太好看,娘说:“这大夫对老嬷嬷实在是找不着话说了。”连病号在内的一屋子人都笑了。每当护士像喊任何病号一样喊娘名字孟庆云,娘都要羞怯一阵。娘的名字一辈子极少被人提及,自己更羞于说出口。儿时,我第一次知娘有此大名,很新鲜好奇,就引逗娘说自己名字。娘怎么也不说。我故意喊出来,把娘羞坏了。娘对自己竟然与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名字,是有不安感的。娘啊,就允许老三多说几遍您的名字吧。

三个月前,缠绵病榻近半年的娘已瘦得厉害。我从大姐家搬来称粮称菜的小型磅称,抱着娘站上去,称出了娘的体重:着秋衣51斤。娘说起过一件与她体重有关的往事:那回,某某发了昏,非要称称俺,把俺眼看丢煞了。娘说,那回她体重是80斤。娘老了后略有发福,体重能达九十多斤。到娘咽气时,又瘦了不少,远少于51斤了,基本是骨头的重量了。不忍心再称。娘的慢脾气在老死之路上也体现出来了。娘慢慢地一滴一滴地把自己熬干,似乎在考验活人的耐心。这倒有违娘从前的意志了。

嘴还能说手还能动时,娘抚摸着床头那一大摞褯子说:“这褯子真好哇!你们这一窝孩子哪捞着这样的褯子使呀,穷得连块褯子都难找哇。俺一辈子不舍得踢蹬(糟蹋)营生,临死了还踢蹬这么多营生。”

娘为最后多用几块褯子而愧对世界。

从墓地回来,回到已没有娘的空宅。这空宅名义上归我有,但今后我将很少回来了。一个“朝代”已结束。我被纳入另一个坐标了。我独自整理娘的衣物,蓦然发现了我一件旧秋衣。住院时拿去给娘临时穿的,出院时娘穿着回了老家。我把这衣服收起来,决定再穿。

檐下的燕窝也是空宅。但那燕子明年还会来。我的娘却永远不再来了。

燕子啊,你们知道吗?俺娘念叨的最后数字与你们有关啊。那个人大名叫孟庆云啊。

燕子啊,明年你们再来时,对这寂寞空宅多叫两声吧。月亮听不到,树听不到,草听不到,石头听不到,人听不到,孟庆云能听到。

作者简介

夏立君,20世纪60年代生于山东省沂南县。任中学语文教师16年,后进入媒体。1984年始发表作品。散文随笔作品入列中国散文随笔排行榜、年选、中学语文、大学语文、新中国散文典藏等,小说入选《小说选刊》等。已出版散文随笔集《心中的风景》、《时间之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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