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库宁《女人与自行车》 油画作于1952年至1953年间 德·库宁的一次心灵即兴创作 文/兰草
随意扫了一眼德·库宁的《女人和自行车》，一下被怔住了，“这是什么鬼？……一个吓死人的女鬼！” 女人面目全非，如此笔法有从毕加索那儿学来的可能，也有可能受蒙克画风的影响。创作此画时，德·库宁已年近五十，在肆意的笔触和叠加的油彩里，依然保有年轻人的性子：张狂、激情和无所畏惧。再细看那画面的韵动、结构和间隔，那种素描画法要说不是是德·库宁本人的东西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1926年，德·库宁离开故土去了他向往的新大陆，就象一个拿出家底的赌徒，跟自己下了一回天大的赌注。因为没有合法证件，这位二十二岁的荷兰青年只能以“偷渡”形式跨越大西洋，当时藏在货舱里的他，随身携带的最大“本钱”是以行会为基础的、经过充分艺术训练的身手，当时纽约画派中很少具有的东西其核心是人体形式的素描技巧。 多少铤而走险的人有着悲惨的下场，德·库宁用他的全部家当孤注一掷却成了艺术史上的大赢家，若干年后，他光明正大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以一位荷兰人代表美国成为世界画坛的 翘楚。 德·库宁体验到了成功偷渡的喜悦，勇者的冒险精神让他尝到了甜头，他跃跃再试，不肯善罢甘休，开始在画风上又下赌注，从具象到抽象，从铅笔画到油画，从欧洲风格转变成美国样式，一而再再而三，在艺术领域一意孤行，自由驰骋，《女人和自行车》可以看出他这一时期画风的转变过程。 《女人与自行车》完成于1953年，正值德·库宁的艺术盛年。女人没名没姓，怪物一个！连以“丑陋”二字形容都难，更不可称其为缪斯或者尤物了。画中女人有两个微笑，一个笑对了地方，象鲨鱼一样龇牙咧嘴；另一个被安排在脖子周围，象一串牙齿做的项链，如此难看的“女鬼”，德·库宁以油画形式将其表现出来，将别人无法做到的做到了，以至于说好不能，说不好更不能。在绘画句法里，画家巧妙地将表现主义的拟古风格与波普风格的50年代女性气质联在了一起。
德·库宁有着强烈的古典情结并实践于古典蓝本，他长期研究安格尔素描，画中女人的肩膀可以看出擅长素描的安格尔影子：有从帝国袒胸装下的耸露、赤祼和苍白，并带着几分自鸣得意的样子。 波普当以玛丽莲·梦露为女性风格代表，以至于二十世纪中叶的美国以梦露为性感女人代名词，在梦露的微笑里我们看不到蒙纳丽纱的神秘，只感到一种时代感，有一种强悍、放荡，甚至有些凶险之类的东西在里头。其实，德·库宁笔下的女人，既没有照搬波普，也没有背对潮流。而是以全新的表达方式表达出了女人的性感：非寻常的画面界定，非常规的裸体形象，脸庞狰狞恐怖，身材比例失调，并将模糊的自行车车体和女人形象黏连一起，以至分不清二者。色块极富男子气概，线条极其有力，我们只能从画家描绘的乳房的几笔来断定其为女性。 人们很自然地称赞德·库宁为美国的毕加索。在他堆挤的油彩密度里，可以看到立体主义形状在摇曳，在旋转；再看人体和物件被撕开被重组的画面，比之毕加索有过之而无不及。静下心来，好像还能听到一场心灵强台风呼啸而过的巨大声响，德·库宁毫不顾及传统表现手法的制约，用绘画自由的急风骤雨裹挟走了女人身上的所有装饰，将自行车吹得七零八落，那畅快淋漓的绘画风格试图让观者跟着来一场视觉洗礼似的。 早在1940年代，德·库宁就主张抽象不是程式，更不是他自己所擅于处理的绘画物质，而是“绘画中的‘留白’……，是没有被画出来，却因为我们绘画的东西而存在……，这些‘留白’是特别的东西，也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女人和自行车》是德·库宁的一次心灵即兴创作，他说，“秩序对我而言，是被支配，是一种限制。限制是必须被排除的，必须被克服的。”这个既嚣张又率真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特立独行地活到了93岁。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