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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夫》背后的故事|博尔赫斯

 卡夫卡的寒鸦 2017-02-28


《作家中的作家·博尔赫斯谈创作》,云南人民出版社


如果说永恒的东西是时间,那么阿莱夫就是空间。在永恒中,一切时间——过去、现在和将来——同时存在。在阿莱夫中,宇宙空间的总和却在一个圆周几乎只有一英寸的发光的小圆面上。当我写这篇小说时,我想起了威尔斯的见解。他说,在一篇描述幻想事物的小说中,如果想让读者的头脑接受故事,就只应许可一次描写一种幻想的事物。例如,威尔斯虽然只写了一本关于火星人入侵地球的书和一本关于个英国隐身人的书,但是他才智过人,以他的学识,他是完全可以写出一部关于一支隐身人部队侵犯我们星球的长篇小说来的。当我把阿莱夫作为一种幻想的东西考虑的时候,我就把它安置在一个我能够想象的最微不足道的环境中:那是一个小小的地下室,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个曾经很时髦的街区一幢难以描述的住宅里。在《一千零一夜》的世界中,丢掉神灯或戒指之类的东西,谁也不会去注意;在我们这个多疑的世界上,我们却必须放好任何一件使人惊叹的东西,或者把它弃而不顾。所以在《阿莱夫》的末尾,必须把房子毁掉,连同那个发光的圆面。



'The Aleph' ('El Aleph') 阿莱夫·1945·SURF出版社


有一次在马德里,一位记者问我,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否真有一个阿莱夫。我差一点陷入他的圈套说有。幸好一位朋友打断我的话指出,倘若这类东西存在,那它不但将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东西,而且将更新我们对于时间、天文学、数学和空间的一切概念。“晤,”记者说,“如此说来,那全是你的虚构啰!我还以为确有其事呢,因为你写上了街名了嘛。”但我没敢对他说,说了街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在写这篇小说时,我最大的问题是,制定一份关于无穷无尽的事物的目录,而沃尔特·惠特曼已经在这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功。显而易见,这是办不到的,因为一种如此混乱的列举,只可以想象,每一种表面看来危险的东西,一定通过某种秘密的联合或对抗同它后面的东西联系着。

《阿莱夫》由于写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面受到读者的称赞:幻想、讽刺、自传和忧伤。但是我不禁自问,我们对复杂性的那种现代的热情是不是错了。批评家们走得更远,他们把贝亚特里斯·维特尔博当成了贝亚特里斯·波蒂纳里,把达纳里当成了但丁,把下地下室看成了下地狱。当然,我很感谢这些意料不到的天才。

贝亚特里斯·维特尔博确实存在,并且我对她一见钟情。在她死后我写了这篇小说。卡洛斯·阿根蒂诺·达纳里是我的一位朋友,尚在世。直到今天,我始终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小说里。那些诗是对他的诗的戏弄性的模仿。达纳里在另一处讲的话不是夸大,而是忠实的抄录。阿根廷文学院是这类标本的栖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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