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专栏】写给儿子（33）：马拉松，我来啦！

写给儿子（33）：马拉松，我来啦！

清华附中  王君

亲爱的儿子：

今天是妈妈的节日。隆重的快乐要跟你分享。因为今天，妈妈圆满地完成了一个梦：正式参加了第十八届公园半程马拉松公开赛。

妈妈是爱跑步的，这你知道。在家里，妈妈的锻炼习惯最好。妈妈的行动方式是：能坐公交就绝不打车，能走路就绝不坐车，能跑步就绝不走路。

所以，跟爸爸和其他同龄的叔叔阿姨比较起来，妈妈的体型保持，和形象，是稍显年轻一些的。

爱跑步，爱走路的人，一天两天看不出来，但十年八年，区别还是很大的。体育锻炼，才是保持年轻的秘诀。

跑半马和全马，是妈妈的理想。平时偶然也跟跑团的朋友们跑半马，但都只是“业余”的跑。我的理想是，能够正式地在市级的赛事上跑一回。当然不是为了夺奖，而是想体验和享受那种跑步仪式化的美感。

半程马拉松比赛，全程马拉松比赛，都是在为跑步命名，为生活命名。平凡的生活，需要这样的崇高和庄严。

所以，寒假在海南的时候，一眼在微信上看到报名通知，妈妈就“警惕”起来，立志要报名成功。我在第一时间下载了相关APP，“严阵以待”。

后来发现这样的“严阵以待”是对的。800个比赛名额，几乎一瞬间就被抢报光了。妈妈有一个群，叫“健康跑起来”。在妈妈的宣传下，好些朋友也想报，但稍一犹豫，一耽搁，就都没有报上。

你看儿子，平时一说跑步，你们就叫苦连天。但事实上，有太多的人，像妈妈一样，迷恋着跑步。你恐惧着的生活，却是人家向往着的生活。这是多么有趣的现象。

所以，你不喜欢一样东西，有意识逃避一样东西，未必是这样东西不好，而是因为，你还未走进这样东西，你不懂得这样东西的好。

对于跑步，16岁以前，妈妈也觉得要爱上它简直是天方夜谭。而16岁以后，妈妈却成为了长跑的终身爱好者。你说，生命神奇不神奇？人的成长，是不是有太多无法预测的可能。

所以，我们一定要对生命永葆好奇之心，对自我的成长，永葆好奇之心。谁知道，下一年，下一个五年，下一个十年，会发生些什么呢？

报名成功那天，妈妈又唱又跳，又闹又嚷，像个孩子一样在家里狠狠地抒了一番情，搞得家人“侧目”。但妈妈的快乐是真的。人生实在太短暂，一个理想的实现，往往因为稍一疏忽，就错过了时机。我们一推再推，然后就衰老了，然后就迷失了。很多梦，永远被埋葬在了已经逝去的青年时代。

妈妈这次参跑，已经算是“高龄”队员了。如果再耽搁，说不定，真的就没有那个劲儿了。

妈妈觉得这回，自己真勇敢，真爽利，真有决断精神。

报名成功后，妈妈并没有刻意去训练。“赛”不是我的目标。没有跟人比的想法，便一切都很轻松。我要比的，只有自己。妈妈的目标是：

第一，    在“关门”之前，跑完这21公里，拿到奖牌。

第二，    坚持以“跑”的姿态跑完。中途不停下来走。一次都不要停下来。

寒假，妈妈只是注意了保持体力，保证作息时间比较健康，不熬夜，坚持早起和傍晚慢跑。每天步行在15000步左右。只多加了一项运动，那就是爬楼梯。我们住顶楼18楼，妈妈天天18楼爬几回，没有机会也创造机会爬。很轻松。每次都是一不小心就爬过了，爬到了天楼上。天楼上天风浩荡，抬头常有满天星星。我站在天楼上喘喘气，背上微微汗湿了，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很有力量，便让我觉得自己还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朝气。

18届北京市公园半程马拉松赛在2月25号举行，地点是奥林匹克公园。

24号晚上，妈妈开始兴奋起来。在爸爸的帮助下，开始准备各种跑步装备。这回妈妈跑半马，爸爸表现真温柔。全程指导，全程陪伴，全程摄影。爸爸好优秀！40岁以后，爸爸终于成长为了一个懂得爱的真正的男人了！

25号一大早，我们就坐地铁，来到了奥体南门。一下地铁站，半马的气氛已经很浓郁了。从这个站下的人，几乎个个都装备齐全，看鞋，看衣服，便知都是“跑友”。于是，迎面便都莞尔点头示意。

地铁站里，已经有好几个“跑团”在做集体准备运动。白色的整齐的服装，靠墙的各式旗帜，热烈烈的运动口号，展示着他们的专业。我是新手，看着一切都很新奇，都很振奋。

此刻，周末的北京城，还在半酣睡之中，将醒未醒。而一群热爱运动的人，已经行动起来。他们让这个古老的城市，充满了朝气。

今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蓝得耀眼，阳光正在盛大地铺展过来，没有一丝雾霾。云淡天高，让人的心，也轻快得很。奥体南门口，半马的各种比赛设施已经到位，检录的，存包的，供水的……井井有条，热热烈烈。我像个一年级的新生，好奇地睁大眼睛，观察着一切。检录进了发枪赛场后，发现这个比赛真是安排得严谨。赛前快递过来的各种“装备”，都非常好地发挥了作用，让八百人参加的比赛，分类、存包等等工作，秩序井然。

主席台上主持人开始发言了，接着是准备运动。我跟着大家一起做，热血开始沸腾，心跳开始加速。我请一位看起来很健硕的兄弟给我照个相，他说：“小姑娘，你是第一次参赛吧。别紧张，慢慢跑，一定跑得完的。”我没好意思跟他解释，我不是“小姑娘”，我是“老大妈”，可能年龄比他大很多。我只说：“嗯，一定跑完！一定！”然后我们几个挨得近的，素不相识的人击掌互相鼓励。那场面，真是让我幸福得想流泪。

儿子，参加这样的比赛，就是体验这样美好的气氛。因为同样的爱好，陌生人成为了朋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一场比赛，而迅速拉近。

大家不是对手，而是心灵息息相通的朋友。我们知道，喜欢长跑的人，灵魂的一部分，一定是相似的。

那些时刻，妈妈仅穿着一件的单薄的跑步衫，但站在北京冬末的艳阳下，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我还知道，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健康和神采飞扬的。

9点钟，枪声响起。我们开跑。

真开跑了，那一点点本就不多的紧张瞬时也没有了。

跑步吧！跑步吧！跑步吧！在天空下奔跑，在阳光下奔跑，跑吧，跑吧！

一切都变得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行人很少，都是跑者。

每一个跑步的生命，都那么好看，那么好看！

平时的烦杂，日常的庸俗，都没有了。每一个跑步的生命，都自有一种开朗和通透。

每一个愿意选择一跑21公里的人，对生活，对生命，都自有一种深情和钟爱。

前6公里，轻松得像飞。自己的呼吸，和跑友们的呼吸，都匀称平和。我们都似武林高手。

跑到10公里，渐渐觉得身体沉重。但心脏并不觉得难受。我觉得胸下有微微的疼痛，是那种肌肉运动起来的疼痛。我早已像迎接贵宾一样迎接这样的疼痛。它们不是颈椎和肩椎常常号叫的压抑痛。那种面对电脑长坐带来的痛与跑起来的痛完全不一样。你似乎可以感觉到，奔跑的时候，肌肉和骨骼都在欢笑，它们终于被解放，终于可以奔出身体的牢笼，那是这一种真正的“痛快”，因痛而快乐。

公园的行人越来越多。阳光越来越明亮。但毕竟是冬天的缘故，居然一点儿都不热。我穿梭在行人中奔跑，听着他们不断地啧啧惊叹，便也感觉自己是个英雄。

冬天的奥体也还没有绿色。只是有几处玉兰花的花苞，已经含苞待放。冰面积雪初融，银光灿灿。

春天，正在款款而来。而我们，似乎是奔跑着去迎接她的使者。

我觉得艰难，是在15公里之后。

上坡的时候，渐渐觉得有些步履蹒跚。腿，有些提不起来。但心脏还是并不太累。除了胸下和小腿有疼痛感外，其他身体部位，都正常。最好的是膝盖，没有任何反应。

 我便叮嘱自己慢下来，再慢下来。身旁不断有超过去的跑友。过一个，便叫一声“加油”。

当时我想，真好啊，中年之后的奔跑，不再有名次之争的奔跑，真是轻松惬意。

最后两公里，真的要跑不动了。连喝补给饮料的气力都没有了。有一个补给站的老爷爷很慈祥，像唱京剧式地唱道：喝一口，跑得快！喝一口，跑得快！闺女，喝一口吧！

我便忍俊不禁，努力喝了一口。或者不喝，只是漱漱口，滋润一下嘴唇。那是很甜很甜的姜汤水，很好喝。

最后一公里，完全没有力气了。周围的跑友们很多都在走了。我也想停下来歇歇，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歇下来也累，慢跑也累，那就不歇，争取完成自己的第二个目标。

这简直是妈妈最得意之处，咱这个中年老大妈，终于一次都没有停下来过。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熟识的同伴。前几回跑半马，跑到最后也是不行了，但因为同伴熟悉，有人带跑，不管如何累，最后几百米，妈妈都是能够冲刺的。

但这回一个人，显然冲刺不起来。

一个人可能走得很快，而一群人，才能走得远啊！

最后100米，在爸爸的欢呼声中，妈妈几乎是爬到终点的。

大门依旧敞开，冲刺点欢呼声如雷。

妈妈成功了。半马12点关门，妈妈几乎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终点。

据说获得第一名的小伙子只用了1个小时多一点儿时间，而妈妈，用了他两倍还多的时间。

但这又有什么呢？我们毕竟都抵达了同样一个终点。

对生命而言，早一个小时，晚一个小时到达，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关键是抵达，自己的抵达！

冲刺之后，迎接上来的便是金灿灿的奖牌。妈妈的各式获奖证书可谓多矣，但是，这个奖牌，意义非凡啊。我便戴着，舍不得取下来。还戴着到处走，出了奥体都舍不得摘，惹来了爸爸的不断嘲笑。

儿子，自豪的是，妈妈不仅实现了两个目标成功完赛，而且，冲刺之后，几分钟就恢复了原状，身体和心脏都没有很劳累的感觉。右脚有点儿小抽筋，做了拉伸马上就好了。然后，我和爸爸手牵手在阳光下的奥体闲游，似乎刚刚不曾参加过什么21公里的长跑。

而且，跑完，马上就怀念起跑的感觉了。那种累，那种疲惫，都让人痴迷。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活法，那是一场生命的美梦，越累，越幸福。

跑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跑全马，这辈子一定要跑一回全马！

亲爱的儿子，这就是妈妈这回跑半马的感觉，简单写了写，向你做一个汇报。我想特别向你表达的，是参加这次“比赛”之前之后妈妈的兴奋和幸福感。

不管哪个年龄，你都可以奔跑。

选择一项艰难的运动。因为艰难，它会带给你更深层次的幸福。

用不着把别人当对手。除了自己，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对手。

终点就在那里。人家早一点儿到达，我们晚一点儿到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怕慢，只怕站。

在路上的感觉很好，真好！

赶快生活，赶快去体验更多，拥抱更多！

前年，妈妈也写过一篇关于跑步的文章，附在这儿，一起送给你。

妈妈

2017/2/26

附旧文：

愿有生的日子天天跑步

2015年8月30日

我的跑龄很长。

15岁以前，身体孱弱。母亲怀我的时候得了心脏病，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生下来。结果母女都不健康。我的小学时代和初中时代体育从来不及格，印象中还动不动就晕倒，是典型的东亚病夫式学生。

高二的时候出现了转机。我们文理分班。我终于分到了文科7班。7班农村同学居多。班里有几个神一样的女孩儿，周凤英啊，徐德琼啊，她们很喜欢体育锻炼，而且在大山里练就了非同一般的耐力。一参加学校的运动会，从来拿前几名。我们是好朋友，便当然地随着她们跑步。这一跑就发现好玩。一跑就停不下来。很快，我的惨不忍睹的体育史就开始被改写。高一40多分，高二60多分，高三70多分。读高四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参加綦江中学的运动会了，跑800米，虽然还得不到名次。

在重庆教育学院，我是最有恒心的学生。大学管理松，很多同学早上都不愿意起床。我不。每天一大早一到点儿我就到操场练长跑，天天3000米，风雨无阻，兴趣高得很。在教育学院读了两年书，两年我都代表中文系参加学院的运动会，同时跑800、1500、3000，回回第一名，还破了学院1500米、3000米的校纪录。院领导大喜，每次奖励我50元钱。50元啊，在1991年1992年，算是一笔巨款了。

后来出来做老师，便自然而然地把长跑当成了班级管理的手段。东溪中学时代，带领着学生在川黔公路上跑；綦江中学时代，每天下午放学前就是搞全班长跑竞赛，跑完再放学；外语学校时代，晚上7点钟不看新闻联播，而是带领着学生跑步。从最初的每天300到初三的每天3000。不仅在学校跑，还领着孩子满城市地跑，把山城的大街小巷跑尽。且冠名，叫“班级体力长征”。后来到了京城，情况不明，消停了一段时间。到了清华，感觉到政策宽松，便旧病复燃蠢蠢欲动，又带领着一帮小娃子跑起来。动辄30公里。最厉害的一拨孩子，跑到了云南，重走史迪威公路，翻越高黎贡山，四天时间，100公里。

从1992年一直到2009年，我都“三陪”——陪跑、陪练、陪赛。跟孩子们赛跑。印象中全班女生几乎都不是我对手，男生也有很大部分不是我对手。西山学校的春季远足，20多公里，全校女生女老师中，我跑第一。加上男性，也在前十名之内。去年创新班的百望山阳台山穿越，30公里，我属于很轻松完成一类。

带了一届一届学生，若干年后，他们长大了，走得很远很远了。每次相聚，谈到最难忘的，不是我的语文课，而是那些关于跑步的故事。无一例外。

才到北方的时候，诸事不顺，非常郁闷。用以治疗自己的，还是跑步。我常常一个人跑颐和园，默默无语，沿着昆明湖绕圈。跑得实在跑不动了，再回家。抑郁的症状就减轻了。也常常去跑香山。冬天的香山，瘦骨嶙峋，一个人都没有。我跑步上去，再跑步下来。香山便像慈祥的老人，满眼都是怜爱。回来后，就能睡个好觉。实在忙，就去跑学校附近的百望山。北方很可怜，那样一个小山头也算山？我实在觉得不过瘾，便跑上去再跑下来然后再跑上去又跑下来，反反复复搞好几回，才觉得有放松的感觉。

前段时间肩颈伤得厉害，暑假里疯狂做调理做按摩。花钱不菲。有些效果。但还是疼。跟着组织跑步，被老大们带着做做拉伸，两天下来，症状就减轻了。到第四天，感觉痊愈了。且，一分钱不花。

不管互联网怎么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但身体锻炼，还得靠我们自己。这事儿，科技解决不了主要问题。

我一直以为，跑步是最适合我的运动。为什么呢？我不太聪明，学东西慢。比如打球吧，协调能力就不行，总打不好。学跳舞吧，也驽钝，学得吃力，常常还没有学会就泄了气……总之，这些活动让我有压力。跑步就没有。迈步谁不会啊？傻傻地向前就是。不需要场地，也不需要啥装备，公路上就能跑，撒腿就能跑。关键是不需要人陪。这很重要。我的个性深处有很孤僻的一面。其实我不喜欢太热闹。

跑步，从骨子里适合我。就好像我越来越喜欢的那种极简的生活方式。亦如现在写文章，如果可以，一个形容词都不想用。

跑步的好处，不喜欢跑步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我也很难述说。总之，我感觉就跟人抽烟喝酒一样，“跑”也是一种瘾。爱烟的人觉得的烟的好处，爱酒的人觉得的酒的好处，爱女人的人觉得的女人的好处，就是爱跑步的人觉得的跑步的好处。其精妙之境，非爱跑之人不能享受得到。

我现在跑步，更喜欢“素跑”。不要音乐，什么都不想，就只是跑。迎着风，或者没有风；迎着雨，或者没有雨……无论如何，只要不是大日头下，都感觉好极了。

昨天去魏公村见12班的故人，老公建议我跑回家。我欣然接受。从解放军艺术学院到上地桥东，11公里的样子。慢跑。配速慢到9分钟一公里。跑过人大，跑过北大，跑过清华，跑过体大……风雨渐大，跑兴不减，一身湿透。路上遇到几拨警察叔叔，均热心地问我“小姑娘需不需要帮助”。他们大概以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委屈小孩儿，雨夜中看不出我原来是个享受夜跑的中年大妈。于是像捡了便宜般的大乐。11公里，跑得是意犹未尽啊。

在跑步中，我可以全然地放松，放空，把一切都忘记。成败得失与我何干？功名利禄与我何干？爱恨情仇与我何干？在跑步的时候，我回到了那个最原初的自己，无怨无恨，无欲无求。

以锻炼身体为目的的跑步不用太累，但可以有一点点累才好。掌握速度，调节气息，一切都是在自然而然中实现的。累了，喘了，停下来的时候，才更舒展，更舒服。

跑步一定要有自己的节奏。可以跟着别人跑一段，但最终还是要找到自己的节奏。盲目地只跟别人，太快太慢都会很累。

我也喜欢骑行。但跟着老公们骑，至多能够在北京郊区。他们骑出省，去海南骑，去成都骑， 我就跟不上，成了累赘了。索性，还是自己跑步吧。

我看《阿甘正传》，应该比一般朋友更多感受。阿甘为什么要跑步，我是懂他的。此中妙处，亦不可跟不喜欢跑步的人说。

喜欢跑步的人多半纯粹。近期我找到了组织——中关村科技园跑步群。才几天，便被这群跑步的兄弟姐妹们吸引。大家不问性别，不问年龄，不问职业，只跑步。不仅跑步，还一起诵诗，一起赏月。跑步的人，一定是精神气质上很接近的人。一跑起来，便很快成为朋友。

跟朋友一起跑，比自己一个人跑跑得快，而且，不知不觉。

这帮朋友很多已经参加北京马拉松了。我受到了激励，便也下决心明年跑北马。起码，也得跑个半马吧。这是小时候都不敢有的梦想。前些年读村上《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些啥》，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马拉松。这下好，一下子就被朋友们激活了。

我为自己有了一个新梦想而激动着。17岁的时候，我第一次一个人报名参加了老家綦江县的长跑比赛。当时，一个好朋友，骑着自行车陪我跑完了全程。那是青年时代最深刻的友谊。30年后，我会和一帮朋友一起跑北马。不知为什么，一想起来依旧觉得温暖。

我觉得自己活得真好。人到中年，梦想还在生长。身边的爱，也还在生长。

现在我觉得世界上最美妙最自由的事情，就是被电脑被手机纠缠绑架了一天后，果断停下。换衣服，换鞋子，跑步去！潇潇洒洒，无牵无挂，痛痛快快，恣肆汪洋。一跑起来，天地便在我脚下，世界便在我脚下。生活没有将我吓到，生命重归简单和纯粹。天清月朗，神清气爽。

现在很流行一句话叫“跟啥跟啥虚度时光”。现代人很矫情。其实，愿意一起度时光的一定不“虚”。我现在特别想说的是：跑步，其实是以修道的心情享受俗世的生活。如果我也要虚度时光，那就让我跟跑步一起吧！

但愿有生的日子天天跑步！

（2015/8/30）

作者简介：王君，中学语文特级教师，“青春语文”的领军人物，现任教于清华附中，以课堂的质量抵抗轻飘易逝的生命，凭借课堂的高度走向生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