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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克83】超越思想和时间

 野有雅兰 2017-03-01

如果我们认真关注人类头脑和内心的转变,我们就必须全力投身于我们自身问题的解决之中,因为我们意识的内容就是全世界意识的内容。尽管意识的内容有些微差异,但我们每个人的意识就是世界上其他人的意识。如果某个意识中发生彻底的转变,那个意识将会影响整个世界。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耗费了巨大的能量,试图解决我们的问题——智力能量、情感能量、物理能量——而所有这些能量,以及它们的矛盾、冲突和各种各样蓄意破坏的行为,根本没有解决人类的任何心理问题。我想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我们关心的是,是否存在一种不同的能量,如果我们能够运用它,将会解决我们的所有问题?所以,我们是在一起探索、探究另一种能量存在的可能性,它本身没有任何矛盾,不以分裂性的思想活动为基础,也不依赖环境、教育和文化的影响。我们要问的是有没有另一种行为、另一种运动不依赖于自我中心的活动,那些活动和能量是自我、“我”用自身的各种矛盾制造出来的。有没有一种能量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原因意味着时间。


我们只动用了大脑非常小的一个区域,那个小区域被思想所控制、所塑造,而思想从智力上、情感上和物质上制造出一种自相矛盾的能量,“我”和“你”,“我们”和“他们”,我们现在如何和我们应该如何,以及理想和完美的典范。我希望你们跟上了这些。我们是在一起探索,而不是讲话者在告诉你们该怎么办,因为讲话者没有任何权威,我认为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精神问题上的权威极具破坏力,因为权威意味着遵照、恐惧、服从、追随和接受,但是,当我们一起探索时,那意味着没有追随感,没有同意或否定的感觉,而只有观察和探究。我们一起这么做。所以,当我们一起时,“你”和“我”就消失了。重要的是探索,而不是你或我。所以,我们一起探索,来发现有没有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不以某个原因为基础,而正是那个原因将现在的行动与过去分割开来。


而这种探索意味着我们在询问大脑中是否有一个区域,未被思想所污染,不是进化的产物,也没有文化所触及。从远古时代开始,人类就只使用头脑非常小的一部分,其中有着好坏之间的冲突。你可以在所有的画作、所有的符号、人类的所有行为中看到这一点。好与坏之间、“现在如何”与“应当如何”之间、“现状”与理想之间的这种冲突,催生了文化、基督教、印度教和佛教等等。而大脑的这个小区域就被那种文化所制约。心灵能否摆脱那种制约、摆脱那个局限的区域,进入一个不为时间、因果和方向所控制的区域?


所以,你得从弄清楚时间是什么、方向是什么、人类在心理领域所努力实现的目标是什么开始。心理上的时间是什么呢?钟表上有物理时间,可是心理上有时间吗?时间意味着运动,对吗?时间也意味着方向。从心理上,我们说“现状”只能通过逐渐的进步来改变,而那需要时间。而逐渐的进步有一个明确的方向,由理想建立起来的方向。若要实现理想,你就必须有从这儿到那儿的运动这样的时间,于是我们就困在了时间的领域之中。也就是说,我是我现在的样子,我必须转变为我应该的样子,若要实现这一点,我就需要时间的运动。而方向则是由思想建立的理想、模式和概念所控制、所塑造。也就是说,理想由思想所建立,思想说“我是这样的,而我应该是那样的”,并朝着那个方向运动。这是人们做出改变的传统方法。现在,我们彻底质疑这一点。


所以,时间是沿着思想设置的特定方向进行的运动,对吗?我们因此一直生活在冲突之中。“我现在如何”与“我应当如何”这个分裂的过程,正是思想的行动,而思想本身是分裂的、支离破碎的。思想把人们分成了各个民族和宗教,分成了“你”和“我”,所以我们始终处于冲突中,而我们试图在时间的领域中解决我们的问题。


所以,如此受制于传统的心灵,能否突破出来,只应对“现在如何”,而不是“应当如何”?要做到这一点,你需要能量,当思想没有离开“现在如何”的运动时,那能量就会到来,并且那种能量能够让自身持续保持稳定。你的心灵就是人类的心灵,因为你属于集体,而非个体——个体意味着不可分割、完整、不分裂、不像人类那样破碎不堪——你那有着自我中心的行为的心灵能否解除自身的制约,不是在未来,而是现在立即解除?你的心灵能否解放自己而不寄望于时间?


时间是观察者,也就是过去,而被观察者是现在。你明白吗?我的心灵受到制约,而观察者说:“我有这么多问题,而我无法解决它们,所以我会观察我的制约,我会觉察它并超越它。”这是传统在反应,对吗?所以观察者,也就是过去,是时间的核心所在,他试图克服、战胜和超越他所观察到的东西,也就是他的制约。而观察者,也就是过去,不同于他所观察的事物吗?他所观察到的事物,是他在自己的局限之下看到的东西——显然如此。所以,他用作为时间产物的思想进行观察,并试图通过时间来解决问题。但是我发现观察者就是被观察之物。


你看,先生们,我用非常简单的话来说。暴力不同于那个说“我很暴力”的观察者吗?暴力不同于那个暴力行为者吗?他们当然是一回事,不是吗?所以观察者即被观察者,而只要存在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的划分,就必然会有冲突。当观察者认定他不同于被观察者时,这种分裂就会产生。对这一点稍稍有些洞察力,你就会发现其中隐含着什么。


我们的身体、心理和智力都处于彻底的混乱和困惑中,而混乱就是矛盾:说着一件事,却做着另一件事;想着这回事,行为却是另一回事。但是大脑需要秩序,才能恰当地、客观地运作。事实显然如此,就像一部机器,如果它无法正常运转,它就没有价值。那么有了这个发现,秩序就能够来到吗?秩序,并非根据牧师或者社会的秩序——那是不道德的——而是没有冲突、没有控制、丝毫不允许时间进入的秩序。那完美的秩序,也就是美德,能够通过对人所处的这些混乱的观察而到来吗?也就是说,心能否观察、觉察到这混乱,不寻求如何解决它或超越它,而是无选择地觉察它?而若要无选择地觉察,观察者就不能干涉观察。观察者,也就是过去,说:“这是对的,那是错的,我必须选择这个,我不可以选择那个,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那样”,这个观察者完全不能干涉观察。


那么,你能否观察你的混乱,而不进行任何干涉,没有思想也就是时间的运动——而只是观察?显然,观察意味着关注,当你全然关注混乱时,还有混乱吗?因此,秩序变得就像最高层次的数学那样,是彻底的有序。所以,有一种生活方式,没有任何的控制,那就是观察而没有思想(即时间)的运动。深入其中,你就会看到这一点。产生时间的,是观察者和所观之物之间的划分,当有全然的关注和觉察时,你就彻底去除了这种划分。因此你日常生活中的关系——这是我们在之前的讲话中所探讨的内容——是真正的关系,其中不存在关于“你”的意象或者“她”和“他”的意象。现在,懂得了这些,也就懂得了秩序。大脑那个小区域被文化、被时间所紧紧控制和塑造,我们问,大脑、心灵能否摆脱所有的塑造和控制,而同时又在知识的领域中有效地运作?


我换个方式来说。大脑有没有一个部分,完全没有被人类的努力、人类的暴力、希望、欲望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所触及?你明白我的问题吗?头脑在那个小区域中拥有秩序,而没有那份秩序就没有探究的自由。显然,秩序意味着自由。秩序意味着安全,因而没有干扰。现在头脑说:“我看到了秩序的必要性,关系中责任等等的必要性——但是人类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于是头脑问:“有没有一种不同的能量?”你跟上了吗?这就是冥想——不是安静地坐着,以某种方式呼吸,遵照某个体系、某个古鲁,那都是愚蠢的无稽之谈。冥想是去发现大脑中有没有一个区域有着一种不同的能量,在那个区域中也许时间根本不存在,因而空间也变得无限。头脑要如何去发现有没有这样一种东西存在?


首先,必须要质疑。质疑是一种起净化作用的催化剂,但是它必须被善加利用。你必须不仅仅运用质疑,你还必须让它在掌控之内——否则你就会质疑一切,那就太愚蠢了。所以,质疑是必要的——质疑你所经历的一切,因为你的经验以经验者为基础。经验者就是经验,你明白吗?因此寻求更多的经验是荒唐之举。头脑必须非常清晰,不制造幻觉;你可以想象你得到了一种新的能量,想象你达到了永恒的状态,所以你必须非常清楚自己不抱有任何幻觉。而只有想要达成某事时,幻觉才会产生——我们说的是心理上。当我想要触及上帝,无论那个上帝是什么,那个上帝是我自己创造的,这时就会有幻觉。所以我必须非常清楚地了解这种欲望,以及那欲望催生出来的动力和能量。所以必须要有质疑,并且没有任何幻想的因素。你明白吗?这很严肃,这不是一件玩闹的事情。所有的宗教都制造幻觉,因为宗教是我们欲望的产物,并为牧师们所利用。


所以,若要遇上那能量,如果存在这样的能量,如果有这样一种无限的状态,思想就必须彻底安静——而丝毫没有控制。那可能吗?我们的思想一直在喋喋不休,总是在活动着:“我想要发现是否有那个状态;好吧,我会质疑,我将没有幻觉,我会过一种有序的生活,因为那个有序状态也许非常奇妙,所以我必须拥有它。”它没完没了地喋喋不休。那种喋喋不休能否终止下来,而无须任何控制,无须任何压抑?因为任何形式的压抑或控制都会扭曲大脑的整体运动。一切扭曲都必须结束,否则大脑最终会进入一种神经质的虚幻的安全状态。


除非头脑能够彻底安静,否则它无法进入其他任何领域之中,它会把自身的动力带入另一个领域中,如果存在“另一个”的话,因为我始终在质疑“另一个”,我不想被困在任何幻觉中,那太容易、太廉价、太庸俗了。我把这个问题交给你来解决,运用你的能力、你的大脑,来弄清楚你的头脑能否彻底安静下来,那意味着时间的终止、思想的终止,而无须努力和控制,无须任何形式的压抑。你的头脑可曾安静过?不是在做白日梦,也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安静、关注、觉察?你难道不知道那种状态是偶尔会发生的吗?若要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头脑就必须安静,不是吗?你对现在所说的话感兴趣,就会拥有倾听中的头脑才具有的这种安静。我对你所说的话感兴趣,因为它会影响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方式,我想完完全全地倾听你,不仅仅通过语言,通过语义学上的思想活动去倾听,而且想听到言外之意。我想确切地理解你所说的话,不因我的喜好或自负而诠释它、翻译它。所以,在热切的倾听之中,我必然会有一颗安静的头脑。我想知道你是否看到了这点?我并非强制我的头脑安静下来,对你全神贯注地倾听本身就是安静。为发现头脑能否彻底安静下来所付出的关注,就是安静。头脑的这种安静是必需的,它并非训练得来的安静,因为训练出的安静是噪音,毫无意义。所以,冥想并非控制和指导之下的活动,它是“没有思想”的活动。


然后你就会亲自发现,究竟是否存在某种无法命名,也不在时间领域之内的事物。若没有发现它、没有遇上它、没有看到它的真实或者它的谬误,生活就变成了一件肤浅而空洞的事情。你内心也许拥有完美的秩序,你也许没有冲突,因为你变得非常警觉、非常留心,但如果没有“另一个”,那一切都将变得肤浅无比。


所以,冥想、冥思——不是基督教意义上的,也不是亚洲文化赋予它的含义——意味着思想只在已知的领域中运作,思想意识到它自身无法进入另一个领域。因此,思想的终止意味着时间的终止。


选自《与生活相遇》


我只教一件事,那就是观察你自己,深入探索你自己,然后加以超越。你不是去了解克的教诲,你只是在了解自己罢了。——克里希那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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