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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坛“三叹”

 杏坛归客 2017-03-04
    中国诗坛“三叹”

一叹诗人不遇时。包容诗歌的雅量,早成昔时的韵事了。本来,诗人天生就是完美主义者,总是竭力追求生存状态的理想化,企求现实的尽善尽美,并非刻意要与谁作对。这种追求,是促进社会进步的一种精神动力,没有这种动力,连希望的翅膀都折断了,这个民族还有什么活力?由于追求完美的天性使然,真正的诗人总是不屑于为官方歌功颂德。事实上,历史上的“御用诗人”、“歌德派”,都形成不了气候,更产生不了多大的后世影响,难道不是吗?与政治家更关注乱与治、理论家更关注是与非、道德家更关注善与恶、史学家更关注兴与衰,法学家更关注罪与罚、美学家更关注美与丑一样,诗人更关注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总要求哪怕一首小诗也要对社会做“全面”、“历史”的分析,很不现实。在这种苛求面前,谁还能张口,张口便有错。谈诗的兴衰,必及唐时。女皇则天,读到诗人骆宾王讨伐她的檄文,大加赞赏,叹曰:“宰相安得失此人!”唐宪宗看了白居易百多首讽谏诗后,觉得很好,不仅不怪罪,而且召其为学士。唐代帝王多善诗,极少不善诗的也爱诗和理解诗人,当权者如此善待诗歌,唐代诗文无不盛之理。上下当政者要有雅量、给诗歌更多的理解,这点要求一点也不为过。事实上,一首小诗,螺丝壳里做道场,也作不起多大风雨。叛逆诗人黄巢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可谓牛气冲天,如果他不是真的大动干戈把皇帝逼出京都,只凭几首菊花诗也并不能把李唐王朝怎么样。

二叹诗歌尽失语。诗的话语权早已收归“国有”了,话语权被垄断了,诗人怎能发出内心的不同声音?在风风雨雨的社会现实面前,诗歌失语了。作为内心丰富和语言大匠的诗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内心无法渲泄、睿智无法传播。诗歌的失语,正是“后现代主义”所表明的,是现代社会通过各种途径、运用各种手段、调集各方力量,令人“无所察觉地控制人们的行为”的结果。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明白,我们所处的环境,适宜于优秀而伟大诗歌的生长与传播吗?平心说,各类官办文学刊物,生存也不容易,为了不折断生存的“翅膀”,就得仰人鼻息,岂敢僭越?在对待具体作品上,就得如履薄冰,使出“看家本领”,特别在“敏感问题”上,就得拒绝深刻,宁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这种语境下,就算是产生了《离骚》一样伟大的作品,也逃不脱胎死腹中的命运。

三叹奈何文字狱。一首还谈不上是诗的打油体,讽刺了“父母官”都会招来祸端,这种气候,真正有力度的作品怎么可能问世?说是文化环境宽松了,你可以写神写鬼写精写仙,可以写暴力、魔幻、恐怖和隐私,还可以大写特写“下半身”,大量生产文字垃圾,但要切中时弊,你就得讳“光”讳“亮”。“文字狱”事件尽管只发生在一地一县,却有着“典型”意义,也是对当今文化环境的“概括和提炼”。“个人崇拜”时期只崇拜一个人,当下可是层层“崇拜”泛滥,对台上的“官” (“公仆”早已回归或者蜕变为“官”了)只能唱颂歌,吹政绩,讽刺、挖苦和披露“官衙”的失误或者恶行,是件了得的事,往轻里说是“诽谤”,往重里说是破坏当地的“政治稳定”,这种人不抓还有什么人可以抓?。要写,你只能写已经倒台的官,一只死虎,任你多踹几脚也无妨。

当然,诗人的性格,本来就是悲剧性的,但也是坚韧的,他们身处逆境不合时宜,他们颠沛流离风雨剥蚀,但他们却一定是初衷不改矢志不移。因此,我们坚信,真正的中国诗人,一定会无愧于我们的时代和民族。当后人读到他们的杰作时,也许会惊奇得拍案称绝,感动得掩面而泣,崇敬得恨不逢时。但是,那究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骄傲呢,还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的莫大讽刺?

------ 节选自石泉文章《没落的诗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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