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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学习:临汉印临到啥程度算完?

 三个小布丁 2020-10-30

大概四个月前,我建了个群,进群的都是篆刻爱好者,打从建群之初,宗旨就是汇集同好、传播篆刻相关知识,当然,也有一大部分爱好者进群就是为了学习篆刻,我还惶惶恐恐地布置了100方汉印作业。有一部分朋友最初进群时,完全的篆刻小白,小白在群里学会了临摹,临摹是“印中求印”,学习的对象是过去的印章,四个月过去,大凡最开始入门,完成100方作业的同学,刻起印来,就大致都有点感觉了。也有另一个问题,这100方印章作业,全部是汉印,有的朋友临了几方、十几方之后,觉得没有趣味、枯燥,放弃了,去明清流派印里找有意思的印去临了,扔下一句话是“汉印临够了,不好玩”。这当然无可厚非,调剂一下并无不可,但忽然就让人想到一些问题:汉印临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能从汉印里临到些什么?这是个很难条分缕析回答清楚的问题,但最终的答案却可以简单化,就是:篆刻人可以(要)一辈子都临汉印(当然不是停在临汉印上不创作,不创新。因为我们最终学篆刻的目的还在于表达生活,现代生活里的很多新鲜事物,汉印并不一定能够表达)。

清代浙派出过一个大师叫奚冈的,他在印跋里说过一句话是:“印之宗汉也,如诗之宗唐,字之宗晋”意思很明了:学印,就学汉印,学诗就学唐诗,学书法,就学晋字。

于是,我们学汉印是前人们不断总结出来的经验,往深里究,大致学汉印就是因为汉印里基本包容了篆刻形式语言的基本要素和印章的精美典范,不管是面貌,意境,字体无不具备。初学者足可以从中学到非常有用的篆刻语言。

学篆刻每人有每人不同的学法,我比较支持印宗秦汉的理论,因此就要求在我的群里的朋友扎实地临汉印,明代篆刻家苏宣说:“而知世不相沿,人自为政,如诗非不法魏晋也,而非复魏晋,书非不法锺、王,而非复锺、王。始于摹拟,终于变化,变者愈变,化者愈化,而所谓摹拟者逾工巧焉”(《印略》自序),学篆刻最终是活在”变化“上的,就是将来一定要从秦汉古人的圈子里跳出来,但要跳出来,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深深知道”古“人是什么样子,把秦汉古人的东西真正学扎实了。才有可能变化,这跟随心所欲的”乱变“是不同的。艺术上要的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而不是因无知而无畏。

当然,就算大家都印宗秦汉,其实理解上也是千差万别的。

浙派祖师爷丁敬说:“秦印奇古,汉印尔雅,后人不能作,其神流韵闲不可捉摸也。”(“王德溥印”的印款)

(丁敬刻“王德溥印”)

他的学生浙派大师黄易说:“汉印有隶意,故气韵生动,小松仿其法”(“得自在禅”印款)

(黄易刻“得自在禅”及边款)

篆刻天才赵之谦说:“汉铜印妙处不在斑驳,而在浑厚。”(“何传洙印”印款)

(赵之谦刻“何传洙印”)

(“何传洙印”的边款)

写意派大师吴昌硕说“汉印之最精神者神隽味永,浑穆之趣不可思议者,非工力深邃未易摹拟也。”(“吴俊之印”印款)

(吴昌硕刻“吴俊之印”)

粤派祖师,现当代人学得最多的印派的创始人黄牧甫说:“印人以汉为宗者,惟赵撝叔(赵之谦)为最光洁,鲜能及之者,吾取以为法。”(“臣锡璜”印款)

(黄牧甫刻“臣锡璜”)

由以上印语,我们大致可以知道,古往今来 的大师,没有不摹秦汉印的,而且,他们得到的东西也不完全一样。我们临汉印,要学哪些呢,这个我以前写过专门的文章,但似乎太过微观,今天需要再统一一下思路。

最终我们都会走上”印外求印“的路子,不再”印中求印“地临摹,那么,在印中求印阶段一定要知道,我这一段时间临摹是为了什么。

“印外求印”的旗手赵之谦说得好:“印以内,为规矩,印以外,为巧。规矩之用熟,则巧生焉。刻印以汉为大宗,胸中有数百颗汉印则动手自远凡俗,然后随功力所致,触类旁通,上追钟鼎法物,下及碑碣造像,迄于山川、花鸟,一时一事觉无非印中旨趣,乃为妙悟。”这段话送给所有临汉印的朋友,也即我们现在临汉印,在汉印里讨取的是“规矩”,是“技法”,是“功力”。

比如汉字的字法,汉篆书法与缪篆的特征,比如铸印与凿印的刀法特征,比如任疏任密的章法规律等,比如汉印的浓重“金石气”,大部分篆刻形式上的内容都来源于秦汉印章。

当我们在汉印的临习中找到规矩,锤炼出来刀法功力,体会到金石味的意象之后,我们再到明清流派印章里找找文人雅意,再到印外去找找生活体验,感受一下山川日月,体会万事万物,最后才有可能一切因缘奔赴腕底,成就我们自己的篆刻风格。

总之,把汉印临到篆刻的规矩、技法、功力都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再说吧,其实,大部分篆刻家一生都不曾放松过对秦汉印的临摹,我们现在说汉印临够了,不好玩”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早了。

(【老李刻堂】之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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