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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一词被人们错误地偷换成了“完全正确”的代名词。其实，“科学”的不必一定就是正确的，更不要说是“真理”的，尤其当科学涉及到人类社会和人类自身，特别包括人体和人的精神自身的问题时，它的正确性便要打上许多折扣。只有当人们以完全开放的心态去看待现实的科学时，“科学的”才真正是对人类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也才可能是正确的。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当人们把“西方”的又偷换成“科学”的概念时，“西方”——“科学的”——“真理”这种一连串的概念转换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人们的生存和生活的状态，而这种状态现在正事实上弥漫于全世界，它不仅蒙住了非西方人的眼睛，也让西方人忘乎所以，以言欧洲中心论为能事。中国自不能免俗，科学主义笼罩整个神州大地上空。 在科学分科越来越细化的情况下，传统文化只是被当作研究对象，支零破碎地被分割在少数不同的院系专业。中医药学更是局促在自己院校的一隅里，生活在自己幻想的世外桃源里，被划入理工科院校的范围里，人为地将中医画地为牢，与其他传统文化的学科研究不通声息，老死不相往来，而是拼命地往“科学”上靠，利用美其名曰的现代科学技术进行自己的“研究中医” 而不是中医研究。在这样的语境中，中医成了“失语的中医”，也就是丧失了自己语言的中医。 作为传承中医药文化的重要阵地——中医药高等院校，本来是弘扬传统文化的重要阵地，应该是最有资格也是最应该弘扬传统文化的地方，但是现代中医院校完全按照西方科学模式进行构建，用所谓的现代科技来研究中医药。在中医院校，用动物来做试验或用分子生物学等来培养造模，才是正统，而用符合中医文化特征的方法研究中医倒成了异类，传统中医反而被挤在人不欲见的偏僻角落，犹抱琵琶半遮面。虽然没有人再明目张胆地喊“废医存药”，然而大家却似乎心有灵犀地在做着废医存药的事实，中医药能够申请的课题中，研究中药或药方的居多，而研究中医理论的课题则相对少许多。 中医院校一版又一版的教材也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语言表达也越来越“标准化”、“客观化”，似乎这样一来，就符合“科学”的规范，学生们也就更容易理解“中医”、掌握中医了。与传统文化密切相关的主干课程——医古文，也越来越被边缘化，在中医师职称考试中也已被取消，而换成能与西方科学接轨的现代语言工具——英语。其他与传统文化相关的课程，更只是作为中医院校可有可无的选修课。 中医本身自有一套理论构造与历史传承，“阴阳五行”的理论可以追溯到《易经》、《尚书》、《黄帝内经》，药物学可以在传说中的神农氏找到源头，在历史中的陶弘景、孙思邈、李时珍的著作找到活水，临床实验可以祖述到战国时代的扁鹊，独特的内证实验源远流长……然而时至今日，中医在为自己的生存寻找依据时，却“忘掉”了自己的话语，而是费力地去求借另一种话语系统，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不少人为能够带上一点科学的皮毛而沾沾自喜。中医科研往往以实证为唯一的标准来验证中医的“科学性”，寻求经络的实质是什么？证的实质是什么？有些结果成了两张皮，表面上科学化了，但实质上中医的内核却消融了。在临床上应用数百年甚至两千余年且疗效显著的药方，却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用现代科技来证明它的科学性，没有科学性即使临床有疗效也是不科学的。 《韩非子》书中有个寓言故事，叫“郑人买履”，说有个人准备到集市上去买鞋，先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脚的长短，画了一个尺码，放在凳子上而忘记带上。当他到集市上卖鞋的地方，才发现量好的尺码忘在家里，他对卖鞋的人说：“我忘记了带尺码了，等我取回尺码再来买鞋。”于是赶紧跑回家取尺码。等他返回集市，天色已晚，集市已散，没有买成鞋子。有人觉得奇怪，问他：“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脚去试鞋呢？”谁知这个人却说：“我宁可相信尺码，也不相信自己的脚。”今天中医的部分科研，一些有效中药、方剂只有经过小白鼠的点头，才能证明其存在的价值，此与郑人买履何其相似乃尔！ 今天人们对阴阳五行观的态度，一种是彻头彻尾的自卑自贱的观点，以为阴阳五行观纯粹是反科学的从而也是极其落后的文化的遗产，在当前人类世界中科学文化迅速发展和普及的今天，这种老掉了牙的、沾满了落后迷信和巫术气息的“理论”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只有尽快让它们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免得贻笑大方。这仍是民国时期批判中医理论的延续。 另一种把阴阳五行观不伦不类地说成是古老朴素的系统论的观点，拼命把阴阳五行观往“现代科学”身上靠，以尽量沾上一点“科学的”仙气，以显示中国人的文化创造也并不那么“落后”、那么“不科学”，这是中国思想改造者所梦寐以求的目标。其实，这种观点的深处同样是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自卑，只不过用另一种阿Q式的自我膨胀的方式来加以表达罢了。 追根究本，上面两种观点实际上来自同一个根源，全都无视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文化历史传统相对于其他人类、尤其相对于西方人类文化传统而言自己所真正独有的生命力。 直至今天，我们应该看到至少在维护中国人生命健康的中医中药之中，中国人仍旧在继续坚持运用阴阳五行观这古老的理论体系从事传统的工作。不管人们按照西方科学的西医的观点怎么指责中医药理论上的错误、荒谬、落后、迷信、充满了巫术的气氛等等，但确确实实存在的中医中药临床疗效，有时甚至是西医也达不到的奇效，却不能不促使我们严肃认真地反思，如果仅仅只是充满了巫术之气的落后、荒谬的理论体系，阴阳五行观它能产生这些有价值的疗效甚至奇效吗？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究竟是阴阳五行观理论系统中哪些有价值的成分构成了中医中药有疗效的临床经验呢？这些有价值的理论成分又如何与当今盛行的西医中的科学成分共同融合互补而成为一个更为合理的大医疗理论体系呢？这不正是当今中医界人士特别是中西医结合专业人士和广大中国人所希望达到的最理想的结果么？在没有认真了解、彻底理解中医阴阳五行理论的基础上，任何批判、否定都无异于泼妇骂街，自己痛快倒是痛快，但却令人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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