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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潘天寿先生120周年诞辰专辑(一) | 1959年潘天寿先生自述

 听风山居 2017-03-15

编辑|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办公室




编者按:潘天寿先生1897年3月14日(丁酉二月十二日亥时)出生于浙江省宁海县回浦乡冠庄村,是日据传为南方传统的“百花节”。2017年3月14日是潘天寿先生120周年诞辰。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教授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评价潘天寿先生:“潘老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开创者,中国的中国画教育和书法教育事业的奠基者。他一生两度担任我院院长,在中国绘画面对西风东渐的挑战之时,力挽狂澜,以宏博的视野和坚定的毅力,建构起中国传统艺术在现代艺术教育体系中得以教习与传承的人文系统,奠定了当代中国艺术自我更新的重要的意识基础。这一系统和基础直至今日,仍是我院中国画和书法教学的核心。”

        潘天寿先生以毕生精力从事中国画创作、研究和美术教育,其自传性文字现存多种,包括在他追忆恩师吴昌硕先生等回忆性文章里也有提及;以“自述”命名的文章有数篇,多散录于后人文章的引用,如传记、年谱、画论、学生笔记中,惜少见全文。本文为潘天寿先生写于1959年11月28日的自述,较为完整的展现了他在人生阶段的经历与思考;原文还附有潘天寿生平事略、艺术思想和艺术风格等内容,皆未曾面世。本文为中国画系历史文献整理研究工程阶段性成果,转载请注明出处。



1897年,我出生于浙江宁海县北乡的冠庄村。幼年便喜欢绘画,常常以三国演义、水浒等小说插图作为范本。对乡里神庙祠宇墙壁、门窗间所绘的人物、山水、花鸟,也都一一心记而加以摹仿。我七岁进入私塾学习,当时的塾师以为绘画系泥水、漆绘工匠的行业,学生作画,有碍文章课事,因此加以禁止。虽然如此,我对学画,终未废弃。

图一  潘天寿家乡的雷婆头峰

1911年春天,我转入城中“正学小学”肄业,由于校中有图画课程,使我欣喜若狂,于是积极研习,日有进步。当时城中纸铺,有《芥子图画谱》寄售,我急购得一部,朝夕研读,时刻临摹,颇多得益。这部画谱对我少年时学画起着极大的启蒙作用。从此,我除了作画外,兼修书法、诗词、篆刻。而且重视对画论、画史的探讨。

图二  潘天寿摄于1920年代

1916年夏天。我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从小城镇来到了被称为我国东南文化古城的杭州。在此期间,古、近代名家画迹,时有鉴赏,同时又得业师经子渊、李叔同诸先生课余的教导,对于画学上的笔墨、神情、气韵、品格等方面,逐渐得到进一步的体会与理解。毕业后,以俭于家计,虽没有入大学深造,但对绘画,未尝一日辍笔。

图三  潘天寿摄于1930年代

我于1923年到上海,这对我的绘画学习,可以说是另一新阶段的开始。上海为全国国画家及古代名家画迹汇集之地,因此,我的绘画研究工作,就有了较优越的条件。这时,我会见了近代书画大家吴昌硕先生。1923年暑天,我就教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任中国绘画史、中国画技法等课程。此后又任上海新华艺专艺术教育系主任,国立西湖艺术院中国画主任教授、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等职。我在国内各艺术院校从事艺术教育工作,迄今已有三十六年了。

图四  潘天寿摄于1940年代

在国民党反动统治时期,社会黑暗腐朽,反动阶级贩卖帝国主义的殖民主义文化,使中国的民族文化艺术受到限制,艺术教育因而不得发展。在抗日战争后期,我在四川重庆任国立艺专校长。胜利后,学校迁回杭州原址。在这期间,学校朝夕不安,加以物价高涨,师生生活受到极大威胁,因此也就不安心于艺术教学和艺术创作。特别是国民党法西斯的魔掌伸进了学校,使艺术教育受到极大摧残。也在这时,我因遭排挤而辞去校长职务。这一时期我的心情至为沉郁。

图五  潘天寿摄于1943年

1949年,中国人民终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继苏联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之后,取得了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的人民民主革命的伟大胜利。从此结束了我国人民数千年来被压迫、被奴役的历史。艺术教育也与其他教育事业一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图六  潘天寿摄于1950年代

建国十年以来,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正确领导下,在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无私援助下,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一日千里地向前发展,从而迅速地改变着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我国文化艺术事业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繁荣。美术家享受到了真正的自由,都有机会为社会主义美术发挥自己创造性的才能。这都使我深深感到党的领导的正确和伟大。

图七  潘天寿摄于1960年代

十年来,我受到了党的教育,使我的政治思想、艺术观点,得到了不断的改造与提高;我深受党的文艺方针的感召,认识到艺术必须为广大的劳动人民服务。1958年全国工农业大跃进时期,劳动人民的冲天干劲和意气风发的革命热情,大大的感动了我,使我自然而然的扩大了创作题材的范围。我以亲身感受,采用民歌为作画的题材,来歌颂劳动人民。我也画长松流水、歌颂世界和平、歌颂我国建国十周年。

图八  潘天寿摄于1963年

1958年初夏,苏联美术院选举我为名誉院士,这对我是一个莫大的鼓舞。我觉得,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誉,也是我国美术界的荣誉。当然这个荣誉应该归功于党。十月革命以后,苏联的美术事业得到巨大的成就,同时,确立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美学体系。在这方面,我觉得必须好好的学习。


图九  潘天寿摄于1960年代

我为人朴讷,喜欢游山,喜作大写意的山水、花鸟,也常以传统技法写祖国山川,将奇峰怪石,异花野卉合为一体。我竭力想在天池编者按:原文作“天地”)、八大、石涛之外另辟新意。我的书法,得力于卜文、猎碣和史孝山、黄石斋诸家,喜以偏锋得偏师之胜。除了绘画、书法之外,我也从事画史,画论。金石和诗词的研究。曾撰有《中国绘画史》、《中国书法史》、《顾恺之》、《中国画院考》、《中国画题款之研究》、《治印丛谈》、《听天阁诗存》等。

图十  潘天寿摄于1965年

今年我虽有六十三岁了,但是,生活在祖国社会主义建设日益繁荣,文化艺术事业迅速发展的社会中,我觉得自己的年岁更青了。我遵循着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当为社会主义的艺术事业创作出更多的作品,为建设社会主义社会贡献出我的一切力量。


1959年11月28日


咏兰(其一)

可爱离披四五叶,谁遗冷落古墙根。
不摧雨雪风霜下,自有天心为尔存。


——1949年潘天寿



谨以此纪念潘天寿先生120周年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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