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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我们在皮娜的作品里找到了自己!

 美丽的伤痛4zjw 2017-03-24


《皮娜》电影宣传片


乌普塔尔,舞蹈的首都

  在《穆勒咖啡馆》,随着亨利·普赛尔的巴洛克音乐响起,皮娜的舞台设计师、她生命中的伴侣之一波济克和她最重要的舞者梅西在台上奋力地掀开挡在女舞者前面的桌椅,皮娜如梦游般沿着布景边缘时而前行,时而后退,穿越了一道旋转门之后便消失不见。借用德国舞评家Schmidt的话:犹如脱离了一切世俗。




  2009年6月,皮娜·鲍什被验出罹患癌症,5天后去世。去世前几天她还在忙于编舞,登台和舞者做了最后一次谢幕。这一次,她真正地绝尘而去。


  皮娜·鲍什1940年出生在德国西部的索林根市。国人熟知的双立人刀具便是那里的特产。双立人的标志像两个舞蹈的小人,或许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地方会再诞生一个同样坚韧且刚柔并济的女舞者, 皮娜创立的“舞蹈剧场”(Dance Theatre)现今已和美国后现代舞蹈以及日本舞踏成为当代三大新舞蹈流派。柏林芭蕾剧团总监Valdimir Malakhov在皮娜辞世后说:“皮娜·鲍什影响了我们整整一代人。乌普塔尔这座城市因为皮娜的缘故成为全世界舞蹈王国的首都。”



  德国舞蹈评论家,皮娜的传记作者史密特以一个“蛇人”的故事开启皮娜的舞蹈生涯。孩童时期的皮娜第一次被带到家乡的一个儿童芭蕾舞团,老师让孩子们把腿举到头部,小皮娜轻而易举地就把一条腿盘到了脑后。“这个孩子真是一个蛇人啊。”老师一句不经意地点评被皮娜当作至高无上的褒奖,成为她舞蹈最初的动力。后来这个“蛇人”姑娘就这么一步步舞进了德国乃至世界的舞蹈史。1962年,皮娜成为德国埃森福克旺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蹈演员,在库特·尤斯的带领下开始世界巡演,同时皮娜也开始了自己的编舞创作。直到1973年,她受邀来到乌普塔尔担任舞团指导,真正开始脱离芭蕾舞的范畴。1974年,在乌普塔尔的第一部作品《片段》(Fritz)问世,舞蹈剧场风格开始形成,并从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我舞蹈,因为我悲伤”

  皮娜·鲍什的悲伤来自她身处的时代。“我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炸弹落在街道的对面,到处都是碎开的瓦砾,还有穿着纳粹军服的士兵来回地巡逻。”这是她的童年回忆。成年后的皮娜经历了风起云涌的1968年,人们逐渐从冷战的气氛中复苏过来,狂热的青年人走上街头探寻自由的真相,法兰克福学派控诉资本主义社会将人制造成“单向度的人”,战后的道德反思和自我质疑时刻萦绕德国文化界,革命的精神洋溢在艺术的各个领域。



  战争中人类经受的绝望和创伤并不能轻易地被一笔带过,有人选择掩藏伤痛,而皮娜是最能把脆弱和力量结合的艺术家,她甚至直接告诉舞者们,脆弱就是你的力量。她曾经是一个优雅的芭蕾舞者,但她和她的同行们选择放弃那些“假装出来的空间和动作。”在一次访谈中她说:“我们都有相同的需要和问题,这让我很感兴趣。而让人尊敬的浪漫童话一样的芭蕾舞是我们的世界吗?是我们的真实状态吗?是我们的现实吗?”



  皮娜的“离经叛道”并非一开始就受人追捧。她获得过德国国家最高文化勋章,也在演出时被人吐过口水,甚至她的舞者一开始也不能理解她。


  在一次访谈中,当皮娜被问及“当大众一开始对乌普塔尔缺乏理解,有没有感到难过”时,她回答,“是的,我很伤心,但我对此无能为力,我只能尽可能尝试诚实地表达。有时我反省自己是否在方法上出了问题以至于被误解。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轻易屈服的人,虽然有时候真的很困难……”



  皮娜·鲍什表示自己只想还原生活的真相。1975年,她说:“人们追求真相,就不能轻易放过自己和别人。由于公众的期望,现在的剧场只能生产那些用来满足观众期望的作品,这是错误的。我们怎么能够允许自己把珍贵的时间用在了这种以娱乐为目的的轻喜剧上呢?”皮娜·鲍什相信,它们会阻碍人们看到世界和人生的真相。



你们能再来一遍


  “假装高兴”么?


  皮娜·鲍什并不反对美,但她打破了美的常规,用生活“压倒了美”,她邀请你和她一起剥生活的洋葱,一起泪流满面。“这些作品也是追寻我们自己的生命,那些我们真正有过的体验。观众可能不知道,我们在舞台上展现的是多么私人的体验。”曾与皮娜长期合作的演员唐卡德如是说。



  在创作和排练中,皮娜一次次像苏格拉底那样向舞蹈演员们发问:什么是冷漠?你们如何理解亲密?如果你渴望温柔却得不到回应,你会怎么办?春天,你们如何感觉春天?华尔兹这个词激发了什么?禁欲,那么相应的纵欲又是什么样的?你们能再来一遍“假装高兴”么?再来一遍“笑着砸烂东西”……皮娜·鲍什拒绝平庸的回答,她追求的是“为何而动”,而不是怎么动。“我们在动机中寻找动作的源头。”她说,舞者们用自己的身体来回答这些问题,身体任何部分都可以用来诠释生命。



  追问有时并不一定带来答案,但皮娜有惊人的耐心,善于在所有琐碎的细枝末节中寻找关联,“刚开始只是大量零散的素材,一些句子,某人示范的小动作,不知何时,如果我有了确定的方向,然后我再从不同的面向继续探寻。它从相当微小的事物开始,逐渐变得愈来愈大。”她长时间忘我的工作,除了吸烟喝酒,几乎不吃任何东西。



众人的缪斯


  事实上,皮娜本人和她的舞蹈也是许多艺术家的创作灵感来源。 她曾经获邀在意大利著名导演费里尼的电影《航程》中扮演一位盲眼的伯爵夫人。很多人知道皮娜可能都是从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对她说》一片,影片开场便是一段《穆勒咖啡馆》的表演,让男主角看得潸然泪下。剧中另一男主人公拿着黑白照片对着变成植物人的女主角说——“你看,我带来了皮娜·鲍什的照片。她说‘我们要超越一切障碍,舞进新生活’。”



  摄影师瓦尔特·弗戈尔(Walter Vogel)和皮娜是福克旺学校的同学,他记录了皮娜从年轻到晚年大部分的照片,“她像一只狮子,隐藏在温顺的猫的身体里。她有种宁静的爆发力,人们在戏剧里感受到她隐藏的激情,她的美摄人心魄,她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摄影,该如何理解人生。”



  近期,最让人期待的以皮娜·鲍什为主题的艺术创作,莫过于维姆·文德斯的3D电影《皮娜》,该片在各大电影节上映并获得如潮的好评。文德斯早在1985年看了《穆勒咖啡馆》之后便决定和皮娜一起合作一部电影,而这部筹备和构思了二十多年的电影却在宣布开拍不久后失去了最重要的女主角。文德斯悼念皮娜时写了一首短诗,遗憾地表示电影“开始得太迟”。


  尽管如此,在重新调整了拍摄计划的《皮娜》里,我们仍然能感受到皮娜的灵魂。3D技术在文德斯的镜头语言下直指人心,营造了一个精神空间,所有舞者直接跳到了观众的心里。



  “跳舞,跳舞,不然就会迷失。”这是贯穿文德斯纪录片的一句话。在《65岁以上的男士与女士》里,一位在2002年参演老年版《交际场》之前毫无舞蹈经历的演员激动地说:“我们一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大多都过去了。我们也有欲望,渴望真情,渴望理解别人,被人理解。理解来自于真爱,但这在现实中似乎很少发生。皮娜让我在舞台上变了一个人。”



  迷失在生活中的我们在皮娜的作品里找到了自己。我们和皮娜在舞蹈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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