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王国维《蝶恋花》 王国维,字静安,清末著名学者,其在文学、美学、哲学等各方面造诣颇深。 光绪三十一年的春天,也就是辛亥革命前几年,长期在外的王国维回到家乡,见到了久别的夫人莫氏,夫人形容憔悴,静安不禁万分感伤而作出此词。 如果可以,我又如何愿意舍下你?这些年四海飘零,饱受离别之苦,我唯一的信念,怕是也只有夫人和家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又踏上我这久违的故土,回到我那熟悉的家。却不料,久别归来,早已物是人非。 院里的花儿零落无声,只留给世间最后的飘摇姿态,我的夫人,也不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岁月的磨砺斑白了她的鬓角,时光流逝的痕迹也爬上了她的眉梢。 树下花前,原是美人如画,现如今,只有执手相看泪眼。我有多少苦楚想与你细细道来,你又有多少辛酸往事要说与我听?四目相对,五味杂陈,默默无语。你携我回房,仍是碧天白云、红瓦青窗,不同的,只有美人迟暮。 夫人原本就身子薄弱,又为我苦心经营家业,殚精竭虑而后容颜老去,我如何不愧对夫人? 暮色昏沉却也去得悄无声息,夜色如期而至。夫人燃了檀香,一缕青烟瞬时袅袅而上,我望着那烟,竟出了神。 再回首,夫人在我身侧,安然地剪着燃尽的灯芯,恍然如梦。我不禁握住夫人的手,这场景似曾相识,我未离开,夫人也未老去,我握着夫人的手,与她共剪烛芯。 夫人的泪如断线之珠,我见犹怜,她再也不如之前的那般隐忍,此时于我怀中尽情倾诉相思之苦。我又何尝不是呢,相思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饱经风霜的夫人,用她的青春容颜为我换来家的祥和安宁,若我为她分担,她也许不会如此辛劳,悔不当初啊。人世间最最留不住的,怕是只有镜中衰老的容颜与那树间凋零的落花了吧 。 图 | 七重林 文 | 三度&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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