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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頫被抄家并非缘于党争

 荟文苑 2017-04-04

作者  郑无极

曹頫于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被雍正皇帝下令抄家。此事对曹雪芹的一生影响甚巨,也间接影响到了《红楼梦》的创作。红学界对于曹頫被抄家的原因,向来有两派观点。一派认为曹家是因为卷入康熙末年的诸王党争而遭到雍正打击报复的。一派则认为曹頫被抄家纯属经济问题,并不存在特殊的政治原因。由于这个问题又涉及到《红楼梦》是否敌视当朝的雍正、乾隆父子的问题,所以两派一直争论了很多年。笔者认为,经济原因一说是正确的,政治党争一说纯属牵强附会。更准确地说,曹頫被抄家完全是因为他个人经营能力低下,政治品行也不甚端正所致。雍正对曹頫可谓仁至义尽,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据萧奭《永宪录续编》记载,曹頫被罢职抄家时,“封其家赀,止银数两,钱数千,质票值千金而已”,“上闻之恻然”:

督理江宁、杭州织造曹頫、孙文成并罢。文成在任二十余年。曹頫之祖曹玺与伯寅相继为织造将四十年。寅字子清,号荔轩,奉天旗人,有诗才,颇懂风雅。母为圣祖保母,二女皆为王妃。及卒。子颙嗣其职。颙又卒。令頫补其缺,以养两世孀妇。因亏空罢任,封其家赀,止银数两,钱数千,质票值千金而已。上闻之恻然。寅演《琵琶》传奇。用蔡文姬故事,以正伯喈之诬,内装潢魏武之休美。或谓其因同姓,然是举实阿瞒一生好义处。又演明末米脂令边大绶与陕抚汪乔年掘李自成先冢,所纪《虎口余生》,将一时人物备列,表忠义而褫叛逆,可敦风教,并附志之。

若曹頫是雍正的政治对立面,他被抄家,雍正应该高兴才对。岂会因为曹頫在抄家之前,就陷于经济窘境而生出“恻然”之心?雍正向来以严厉整肃政敌著称。对于胤禩、胤禟等手足兄弟,不仅置之死地,且冠以”阿奇那”、“塞思黑”的恶名。对于党附胤禩的阿灵阿、揆叙等人,人已死,雍正尚且下令追夺谥号,将其墓碑改为“不臣不弟暴悍贪庸阿灵阿之墓”、“不忠不孝柔奸阴险揆叙之墓”。若曹頫当真参与了党争,被雍正看成是胤禩、胤禟等人的党羽,岂能因为家资不宽裕而心生同情?

如果认为萧奭所言“上闻之恻然”涉嫌美化雍正,那么,再看看雍正是如何处理隋赫德“钻营”老平郡王纳尔苏一案的,就完全可以知道,雍正虽然抄了曹頫的家,却一点也没打算将其置于死地。

所谓“隋赫德钻营纳尔苏”一案,发生于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隋赫德,又写作“绥赫德”,系曹頫倒台后继任的江宁织造。曹頫一家被抄没时,雍正曾下旨将曹家财产赏给隋赫德。可以说他是曹家被抄一事的最大受益者。数年后,隋赫德亦失宠,被雍正免官家居。从雍正十年起,纳尔苏派人以借钱为名,屡屡向隋赫德索要财物。此时,纳尔苏虽已经因故被雍正削去王爵,但他的长子、继承平郡王爵位的福彭正深受雍正宠爱,而且与宝亲王弘历(即后来的乾隆皇帝),关系打得火热,号称“契阔”之谊。隋赫德畏惧福彭的权势,只得屡次三番地向平郡王府交纳财物,前后送银达3800两。此事后来被人告发,雍正遂命庄亲王允禄审问纳尔苏及隋赫德一家。隋赫德起先不愿承认,后来隋赫德之子福璋供认:

“从前曹家人往老平郡王家行走,后来沈四带六阿哥并赵姓太监到我家看古董,二次老平郡王又使六阿哥同赵姓太监到我家,向我父亲借银使用。头次我父亲使我同地藏保送银五百两,见了老平郡王,使六阿哥同赵姓太监收下,二次又使我同地藏保、孟二哥进银三千三百两,老平郡王叫六阿哥、赵姓太监收下。”

证据确凿,隋赫德遂不得不承认:

“老平郡王差人来说,要借银五千两使用,奴才一时糊涂,只将所剩银三千八百两送去借给是实。”

又说:

“……我想,小阿哥是原任织造曹寅的女儿所生之子,奴才荷蒙皇上洪恩,将曹寅家产都赏了奴才,……因此(银子)不要了是实。”

隋赫德供出纳尔苏之所以向他勒索钱财,是为了替曹家讨回部分家产。本来是隋赫德被平郡王府和幕后的曹家威逼,不得已退还了曹家的部分财产。雍正却在此案定性为“绥赫德钻营老平郡王”,认定是隋赫德主动向纳尔苏行贿,企图跑官要官,最后宣布处理结果:

“绥赫德著发往北路军台效力赎罪,苦尽心效力,著该总管奏闻;如不肯实心效力,即行请旨,於该处正法。”

被勒索的隋赫德遭到严惩,纳尔苏、福彭一家却未受到像样的处理,连银子都未退还。雍正偏袒、笼络福彭的用心,清晰可见。而这个案例也同样说明,雍正从未将曹頫一家当作必须整肃的政敌看待。否则,绝不可能让曹家大搞“反攻倒算”,如此轻易地索回一部分被抄没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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