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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除了房子你最想念谁?

 子杨534 2017-04-04

hester是我的发小,我们一起长大,感情至深。去年,她查出患有恶疾,人生一下陡然转向,什么房子、车子都成了身外之物,现在,她每天能跟家人同桌吃饭都觉幸福。


3年前,她送走了至亲祖母,等到自己真实面对生死问题再回头看她为纪念奶奶所写的文章,已恍如隔世。清明,原本是个让人直面生死,感怀人生的日子,富贵荣华,最终坟头土掩,站在先人墓前不都要扪心自问,碌碌一生究竟为何吗?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如果这一生走完回忆往昔只有为房子操不完心,该是多大的悲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在清明节奔赴雄安抢房的炒房客们哪里还有心情去给先人扫墓,除了炒房子,这世间也没有其他了。


但,维系中国千年不衰的并不是砖瓦水泥,而是血脉骨肉,亲缘人情,清明节,一年一次,就别再惦记房子了,怀念一下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亲人,再问问自己,这一生到底要什么。


谨以hester这篇写给奶奶的文章送给那些曾经深爱我们,如今离我们而去的人们!


奶奶


作者:hester


奶奶的小名唤“蓉哥”,家里排行老十二,从小是个调皮姑娘。奶奶的父亲是十里八乡颇有名望的乡绅,解放前家底殷实,听奶奶说附近两座山头,四口鱼塘,几十亩良田都是家里的财产。过年时她父亲总是从年三十摆流水席招待乡亲,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她从小酒量过人,胆气十足,深得父亲宠爱,因此赴宴时总是带上她帮着挡酒。挡酒的时候,她还有个小绝招,带上手帕,喝一口擦擦嘴,吐一些在手帕上,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就在身后偷偷地帮她换帕子。


奶奶家里兄弟姐妹多,她性子直爽,爱热闹,总是跟着哥哥们爬树掏鸟蛋,上山摘果子,因此名字后多了个“哥”。她从小读的是私塾,跟着哥哥们捉弄先生,将活老鼠放在先生的抽屉里,把先生气得拿戒尺打哥哥。她祖母常年吃素,他们一帮孩子就使坏,把肉藏在碗底,埋上米饭青菜,端给眼睛不好使的老祖母吃,谁知老祖母端着碗一闻就知道了,大骂:“造孽啊!你们谁干的?!”一帮孩子哄散,不敢再造次。在传统的家庭里,祖母的地位极高,父亲叔父从外面做生意回家,都不敢先进自己房间,一定要先向母亲请安。祖母说句话,父亲叔父都不敢顶嘴。奶奶一直在这样一个大家庭中被传统和亲情浸润,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奶奶的父亲母亲待人宽厚,奶奶常说:“我父亲说做人不能太尖,上小下大,尖不过去的。”家里待下人极仁厚,她母亲虽是 家里的太太,还经常帮长工洗衣服。除非宴客,家里人的吃食也与长工一样,兄弟姐妹们和长工一起从巨大的木头饭甑中闹着抢饭吃。谁家有困难,能帮就帮,仗义疏财。因此,在后来的历次运动中,虽然家道中落,家里成分定的是富农,乡亲从没抓奶奶的父亲去批斗,而是抓了她那小气自私的叔父。我从记事起,家里只要来了乞丐,家里吃什么,奶奶就从碗里夹什么,用大碗装满还要冒尖才行,最后还连碗筷都一起送给乞丐。路上只要遇见讨钱的,她总是拿出零钱让我塞给他们。六十多岁时坐公交车,一有银发老人上车,她还要起身去让座。买菜的时候,奶奶总是喜欢从农民的担子上买,还跟我说:“不要讲价,他们赚点小钱不容易。”以致于后来年纪大了,总有很多卖保健品的想赚钱粘着老人家不放,我态度不好要赶他们走,奶奶还说:“他们就算是骗子又怎样?总比那些偷啊抢啊的好。人家也是没饭吃才这样,你不要态度不好。”逢年过节,门口的保安,家里的保姆,餐厅的服务员都要给红包,附近的人都很喜欢这位慈祥的老奶奶。


奶奶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爱美食美景,爱打 扮。小时候,食物不像今天这样丰富,但家里的菜式总是不重样,这一季有什么最新鲜的,她总有办法弄出点名堂来。大芥菜晒到半干,用一点点油放在锅里炒几秒,然后迅速塞进密封的罐子里,过几天就会有神奇的芥末味道冲鼻而来。新鲜草鱼用白酒和红曲米腌制一段时间,就成了味道浓郁的酒糟鱼。六七十年代,周围的人还不吃田螺甲鱼,奶奶便用很少的钱买回来一堆犒劳家人,更不用说豆豉辣椒,糖蒜,酸豆角,萝卜干,黄瓜条,酸藠头。霉干菜这一类小菜了。甚至乎一碗阳春面,用麻油蒜头酱油调制一番,立刻变成美味的凉拌面。八十年代后,生活条件更好些了,奶奶最喜欢下馆子吃饭,哪里有什么特色菜都要去尝一尝,最乐呵的事情就是儿孙们陪她出来吃饭。她什么新奇玩意都敢吃,吃完了还能琢磨怎么做,最重要的是,她对食材的好坏分得非常清楚,言传身教培养了我们这两代吃货。在我眼里,奶奶是个美食宝典。每次我遇到不会做的食材,打电话总能找到答案。海参怎么发,燕窝怎么炖,鱼肚该怎么泡,泥鳅汤怎么做才不腥,羊肉怎么做才不膻,莲子怎么炖才软烂,猪肺猪肚该怎么洗干净,可惜时间太少我太笨,都没记全。


年轻的时候,奶奶是车站的一枝花。长得最漂亮,打扮最时髦,金银首饰也是最多花款的。她的梳妆台上,总是有上海家化出的珍珠霜,蛤蜊油,头油,花露水。抽屉里,有口红胭脂。小时候,我经常偷偷拿奶奶抽屉里的口红出来臭美。记得以前她喜欢用茶籽煮水或者蛋清洗头,然后抹上蜂花护发素。年纪大了之后,她喜欢用柚子皮煮水,因为不单有淡淡的柚子香味,还有柚子皮的脂肪,可以附着在干枯的头发上。她皮肤白,眼睛大,喜欢穿浅色衣服,出门一定要戴首饰,这个习惯伴随终生。有一次,她跟我说:“年纪大,人长得丑了,更要戴首饰打扮,要不然你去商场服务员都不理你呢。我去逛商场,人家个个对我笑眯眯恭恭敬敬的,我心里舒服啊。”我说:“你哪里会丑啊,八十多岁了连老年斑都不长,一双手白皙细嫩的。”她笑得很开心。


奶奶这一代人经历的苦难,我们很难想象,只能从她嘴里的故事中体会一二。嫁给爷爷前,她是地主家的小姐,家里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父亲被绑匪掳走缴纳高额赎金,家道已经大不如前。高中毕业后刚刚解放,要定成分,家里看形势不好,爷爷当时已经在广州铁路工作,人又老实,便迅速定了婚事,派舅爷爷护送她来广州。刚到广州时还闹了笑话,街上卖很漂亮的金漆木桶,她便买了一个回家当米桶用,结果被房东笑死了,原来那是大家用来装夜香的马桶。


十九岁跟着爷爷独立成家,奶奶柔弱的肩膀开始承担家庭的重担。那时候他们随太祖母一起住在大同路100号,那是一座老式的骑楼,住了好多户人家,中间隔出来一小间十来平方的地方是奶奶和爷爷的住所,厕所洗澡间厨房都是公用的。那房子靠着珠江边,河水要两分钱一担,上厕所要下楼排队,男人洗澡都去珠江解决。条件艰苦,但奶奶看到的是一个更好玩的世界,珠江上的小艇卖美味的艇仔粥,沙河粉,小菜任加;卖橄榄的吹着喇叭,用手一拍,稳稳地抛到骑楼二层的小姐太太们手中;爱群大厦高得吓人,第一次坐电梯晃晃荡荡的刺激新鲜。。。


孩子们陆续出世,加上还得供爷爷的弟弟在北京读大学,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为了省钱,奶奶舍不得坐公交车,每天从大同路跑步到龟岗上下班。不过哪怕再拮据,奶奶还是有机会就要去照相馆照个全家福。奶奶的相册里有一张爸爸半岁时的全家福,年轻的她多美啊,鹅蛋脸上眼睛大而有神,嘴角上扬,抱着襁褓中胖乎乎的爸爸,跟魁梧的爷爷在一起,是特别抢眼的一家。


因为爷爷的祖父是清朝的都督,战死后在安徽有封地,他父亲曾赴日留学,抗日战争前家里曾经开过纽扣作坊,爷爷成为不折不扣的右派,被无数次批斗。当时,奶奶是团支书,又是先进工作者,组织上多次找她谈话,要求她跟爷爷划清界限以谋求进步,奶奶严词拒绝。批斗爷爷的大字报上,旁边还画着一个狐狸精,谁都知道是在说奶奶。为此,奶奶从货运员的岗位上被撤,安排去扫厕所,爸爸和姑姑也下放农村。在那样的艰苦环境下,奶奶总是想办法把家里的咸菜、腊肉等送给爸爸和姑姑。为了消灾避祸,奶奶将家里的银元、如意、官服腰带等全部偷偷扔到江里,但留下了一些线装书。在物资和知识都贫乏的年代,她知道孩子们更需要什么。她总是说,我爸爸这一代因为成分不好,无书可读,没读上大学,希望第三代能上大学。因此,我大学报到的时候,叔叔开了一部丰田大霸王,把爷爷奶奶都带上,在学校里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圈。我始终记得,那天阳光灿烂。


七十年代末爷爷平反后,家里的日子变得好了很多,我在奶奶家度过了掌上明珠般的童年。婴儿时打预防针要在手臂上留下一个豆疤,奶奶坚持打大腿外侧,因为女孩子以后要穿短袖衣,豆疤不好看。我刚去幼儿园不适应,奶奶说那就不去了吧,舍不得我每天在那嚎啕大哭,就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小时候,我总觉得奶奶的肚皮好神奇,里面有一肚子故事,还有好多好吃的。我每次一闭眼睛,再睁开,她就抓着两颗龙眼干在手上,我知道一定是从肚子里变出来的。午睡的时候,那个柔软的肚子就变成我的枕头,趴在上面暖暖的,还有起伏和心跳,好舒服啊。稍大一点,我时常跟着表哥出去偷人家院子里的无花果,用小裙子兜回家,被奶奶发现了,她每次都只教训表哥,一再袒护我。再大一点,我开始认字了,有一次在书店看见一整套《西游记》小人书,脚步磨不开,眼睛发光,可是整整36本,要6块钱啊!奶奶看我真的很喜欢,立刻买下来,扛了回家。那是我人生第一套书,可惜后来搬家的时候丢失了。


奶奶最爱的,其实是孩子们。她一生养育了五个子女,带过我堂姑,表哥,我,堂弟。小时候,只要我想要什么,她都尽量满足。我的兜里总有吃不完的零食,酸奶,巧克力,酸梅粉,山楂片。。。我成为别人家孩子特别艳羡的对象。在奶奶身边的日子,她连重话都没对我说过一句。每次走在路上,看见别人怀里的宝宝,她都会多瞧几眼,笑眯眯地说:“看那个小孩,长得真有意思,胖嘟嘟的。”在她眼里,孩子都是带着奶香味的天使。我每次带着儿子回家看她,她总要搬出所有的零食,看着儿子很开心地吃完,还要往他书包里塞上一大把。因此,堂姑当年刚结婚还没钱买房就有了孩子,心里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孩,想着能等经济条件好一点再要。为此,过来专门问奶奶的意见,奶奶斩钉截铁说:“要说条件,我们那时候更艰苦,小孩子愁生不愁长,既来之则安之吧。”堂姑随后把医院的预约单给扔了,有了今天身高将近1.9米的大小伙子。在奶奶眼里,无论什么时候,孩子都是第一位。


作为最受疼爱的孙女,成年后,奶奶开始操心我的婚恋。因为爷爷是安徽人,颇为大男子主义,在家强势,又不太会体贴人,卫生习惯、饮食习惯也跟奶奶这个地主家的小姐格格不入,两人总是打嘴巴仗。奶奶跟我聊婚恋观总是话里带出点道道来,她说要找就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千万不能嫁安徽人,结婚前还要查三代。看看对方的父亲祖辈是不是花心的人,在外面有没有外室,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嫁。可谁知道,奶奶又将骨子里的倔强遗传给了我,当我带着当时没房子没车没工作,又是安徽农村出身的男朋友出现在家人面前时,做好了面临暴风雨的准备。别人的话我都可以不听,我只怕奶奶。出人意料的是,奶奶一眼就看上了这个腼腆沉默的未来孙女婿,觉得他敢为了我辞职来广州是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背地里经常跟我说:“小张是老实人,你不要欺负他啊。”我却总是笑她胳膊肘往外拐。她看出来孙女婿是个要面子的人,也知道他当时还没找到工作,有一次看见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也不好意思叫他看,便装作看完了,轻轻地将报纸的那一面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不多说一句。


后来的日子,证明奶奶看上的人总不会错,老公一有时间就陪着我去看望她,开车带她出去吃饭散心,虽不多话,但每次拐弯、每个坑洼的地方都把速度放到很慢。知道奶奶怕风,每次老人家一上车他就关车窗,把温度和风速调整到老人家合适的状态。奶奶细心,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他特别满意。我怀孕的时候,奶奶说:“我把晶晶和她孩子两条命交给小张,算是很放心的了,他好细致的。”


奶奶是个极讲究的人,房间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点上檀香。她喜欢用鹅毛扇,听说她祖母就是这样,因为鹅毛扇轻,扇出来的风柔和不伤人。梳子她喜欢用牛角的,鞋子要软底带一寸后跟,并且防滑的,冬天尤其喜欢手工编织的厚底拖鞋。她喜欢穿有领的浅色衬衫,喜欢用丝棉被,冬天不要电热毯和空调,喜欢垫一张狗皮垫子。她挠痒用的不求人是用穿山甲鳞自制的,平日里还喜欢抱着一把紫砂壶冲茶喝。年纪大了之后,吃东西要软烂的,还喜欢在粳米里面掺糯米煮饭吃。凡新上季的果品,她都要买来尝尝。四月的枇杷,六月的荔枝,七月的龙眼,八月的黄皮,十月的柚子,十二月的板栗。。。每次买到爱吃的好东西,她总是喜笑颜开,自己吃得并不多,总劝别人多吃点。尽管讲究,她从不浪费。她总是说,人的福气有定数,吃穿用的东西阎王爷都给你算好的,你要是浪费了,就要折寿折福,因此家里的剩饭总是不让倒掉,洗完菜的水要存下来冲马桶。她一生秉持的生活态度就是可以奢侈,但不能浪费。


我知道她爱吃,喜欢新鲜玩意,有机会去外地就喜欢给她带点小东西,江苏的鹅毛扇、安徽的笋干、九寨沟的牛角梳、柬埔寨的牛奶果,印尼的蛇皮果,欧洲的巧克力、日本的保温杯、越南的银勺子、韩国的高丽参等,每次我兴冲冲地带东西回家,她都会爱不释手,逢人便夸这东西好。我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就喜欢买点东西,回去听她讲故事。看她开心的样子,听她讲几十年前的故事,讲完了我心里就宽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就想开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奶奶本来应该有一个非常幸福的晚年。残酷的是,挺过了历次战争和运动,曾经捱苦受难,我的两位叔父竟因病先她而去,对奶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本来就有肾炎,胃出血的她,在晚年经过两次重创之后,查出糖尿病,高血压,身体日渐孱弱。尽管如此,她从不给人添麻烦,甚至不在我们面前喊一声痛。每次劝她去医院,她总是说:“最好的医生就是自己。”为了跟糖尿病作斗争,她稍微好点就停药,总是喜欢自己给自己开偏方。可惜,偏方充其量只能给她一些心理安慰,并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好转。为了她的身体健康,旁人总是劝她要忌口,她却爱吃肥软的扣肉、猪蹄,炸得喷香的乳鸽、春卷,炖得浓浓的鸡汤肉汤,还有对血糖非常不利的巧克力、汤圆、蛋糕等,因为她认为,活着就要痛痛快快,想吃什么就要吃。


在最后住院的日子里,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能自理后对爱干净爱漂亮的她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她开始偷偷扔掉药物,拔针头,总说“药医假病,酒解真愁”。保姆说到了晚上,她会去找绳子。幸亏奶奶一生与人为善,遇到的都是好人,保姆非常尽责,看她有些不对劲,就把所有的危险物品藏了起来。在家人的劝说下,她还是会吃药,稍微好点的时候,就坐在病床上取笑自己:“一个老妖怪,坐在病床头,人见人发愁,猴子见了翻跟斗。”我每次去医院,她从不说自己不舒服,总是赶我走,说:“你要上班,要照顾孩子,走吧。”她去世前一天晚上,我买了她爱吃的蓝莓和肉松蛋糕,她很开心地吃了一点,尽管肺炎让她说话很费力,她还问我这东西贵不贵啊,我笑笑说不贵的。我坐在她病床前,她摸着我的脸,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注意身体。”我说:“你放心,我还年轻,你先照顾好自己。”看着她的手被针扎得青紫淤肿,全身水肿,我心如刀绞,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她又数次赶我回家,我依旧不舍,握着她的手挨着她才踏实。

回家后,我和老公商量取消了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出游计划,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她。没想到,她嘱咐我照顾自己竟然是最后的话。第二天上午,她拉着爷爷说了好多话,她虚弱的一面,只留给了坚强的爷爷。中午,我赶到医院,姑姑帮她洗干净身子之后,我将她抱上床,只一阵功夫,她就睡着了,再也没醒来。


心头万般不舍,但更舍不得她再受罪,手上、肚子上、脚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扎针留下的瘀斑,跟病魔作斗争,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帮她解开了所有束缚她的检测仪器,擦干净身体,换好干净的衣物,我送走了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人已逝,爱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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