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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父亲，又是清明了，纷纷细雨如期而至，丝丝缕缕， 一如我思念你的心，“剪不断，理还乱”…… 思念是一条河，泪在心里淌…… 父亲赵兰坡，生于1940年10月，卒于1997年元月3日，享年57岁。 往事如烟，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清晰如昨，一桩桩，一幕幕 浮现在眼前，记忆的闸门打开了…… 我的父我家祖籍方城赵河 ，有个叫旺寨的小村子，据说爷爷当年逃荒 ，担挑儿领着奶奶和伯父讨饭来到了苗店的郝岗村 ，父亲在世时总有一种淡淡的乡愁萦绕在心头，多次给 我们讲想去老家寻根，可惜当时父亲的家庭、学校负担重，抽不出时间 ，以至于到生命的最后也未能如愿 ，父亲过世后叔父带着弟弟去老家寻亲问祖，终于替父亲了却了这桩遗愿。 记忆中的父亲中等身材，皮肤像红高粱，黑中稍稍泛红。父亲不苟言笑，严肃中透着亲切，是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人。 父亲爱看报纸，爱看电视新闻，爱读书，历史书、古典文学、现代文学、时尚杂志样样都看；父亲性格开朗，胸怀宽阔，对人仗义，谁家有难，父亲知道了都会热心帮助，乡里乡亲的只要有事相求，能帮上忙的，他从不推辞 ，积极帮忙出点子、干实事；再加上父亲在我家附近教书，也算是当时村子里有学问的人，谁家孩子不会题不会写的字都要去问父亲，所以在方圆十里八里父亲是出了名儿的好人缘，在我心里有个这样的父亲很是骄傲！ 过去农村到吃饭时都聚在一起都到一个固定的地方，父亲是饭场上的主角，他谈农业、谈国家大事、新闻热点、谈国际形势、哪国和哪国要发动战争啦、国际上石油要涨价啦等等，无所不知 ，小时候我对父亲是崇拜之至，敬畏之至。 心想父亲怎么知道那么多呢？长大了也要像父亲一样 做一个爱学习、有知识、受人尊敬的人。父亲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写得一手好字，每年过春节都是父亲写对联，父亲还会跳少儿舞，记得小时候上学路上父亲边走边唱边跳教我们姊妹几个。 父亲一共姊妹四人，有伯父、叔父和姑母，听母亲说，爷爷因病双目失明过世早，奶奶一手把四个孩子养活大，由于家里穷，伯父没成家，叔父比父亲小二十几岁，从年龄上看，父亲像叔父的长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亲也确实像长辈一样年纪轻轻就撑起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家，上有老，下有弟弟妹妹（姑母比父亲小五岁），父亲一边劳动，一边刻苦读书，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父亲担当的是长子的重任，父亲和伯父一起干农活，要挣公分供一家人吃喝，还要下苦力挣零花钱供应姑母、叔父和自己上学。可想而知，那时的生活是多么艰辛，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父亲的学业，十六岁那年，父亲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泌阳师范学校，那时我们全大队只有父亲一人考上，考入了师范，成了商品粮，吃上了皇粮，那可是了不得的事，父亲成了我们全村的名人。 师范三年，也是很吃苦的，父亲边讨饭边上学，吃的是窝窝头，去上学大冬天都是光脚丫，有的穿着草鞋去上学，父亲在世时告诉过我，他班里一个同学脚趾头愣是给冻掉一个，那时奶奶会亲孩子，每次父亲去泌阳上学，奶奶总要烙一高摞干饼，刚好够吃一星期，其它同学对父亲总是很羡慕，父亲在世时给我说起这些，眼睛里满是骄傲和幸福……小时的父亲吃尽了生活的苦，但父亲没有屈服，没有被困难吓倒，而是以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为自己的人生撑起了一片蓝天，为那个贫苦的家撑起了一片蓝天 。 父亲的一生桃李满天下 ，在他几十年的教学生涯里，他敢为人先，他的业务也是精益求精 ，我小时候父亲在饶良的潭北中学教初三数学兼班主任，他的业务水平堪称一流，每年乡镇赛课父亲是首屈一指，给全乡老师讲师范课，推荐到县教师进修学校给全县老师讲课，他教出的学生学业测试也是出类拔萃，父亲的敬业换来了他中学高级职称的荣誉，当时我们全乡唯一的一个。 父亲很勤劳，往往是边工作边教学，记得父亲去学校的路上肩上背着锄头，如果时间还早，父亲就锄会儿地里的草，侍弄一下庄稼，做到教学农活两不误。 我清晰地记得，在烈日炎炎的午后，父亲不顾骄阳的暴晒，在庄稼地里汗流浃背地除草的情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可父亲却毫然不觉，争取在较短的时间内干最多的农活。预备铃声响了，父亲又匆匆忙忙赶到学校，从未耽误过一节课……父亲总是说他把学生当成了庄稼苗一样小心呵护，耐心培育，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种的庄稼也像教学一样，一颗照一颗，年年高产，不比村上种的差，甚至收成更高，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干啥都不能落人后。 父亲常常告诉我们要干一行爱一行，父亲就是用他对生活的满腔热情，践行着他“干一行爱一行”的承诺，由于父亲的身体力行，我在工作中也秉承了父亲精益求精的敬业精神，对待孩子像对待庄稼苗一样，倾尽自己所能，把孩子们教的一个照一个，我想，这可能是父亲的精神灵魂潜移默化融进了我的骨子里，血液里了吧！ 父亲，整整23年了，您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里，您的女儿也早已告别年轻时的稚嫩不懂事，告别了初涉社会时的诚惶诚恐，学会了独立和承担，学会了从容地应对人生路上的风雨，不再是那个遇事无主，像藤蔓一样爱依赖的柔弱小女孩了。 父亲，这些年来，我一直把您深深地藏在心里，不忍触碰，更不敢轻易去触碰，我怕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想起您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所以至到今天，我才敢正视您早已不再世间的事实，才敢倒空自己，去追忆我们一起度过的短暂岁月…… 父亲的一生孝为先，德为上，学为本。在他姊妹中，父亲最孝顺，他自己承担给爷爷养老送终，奶奶的晚年父亲照顾的也比较多，奶奶有气管炎病，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父亲就抽空回老家把奶奶接来，送到医院里输液，一直到治愈出院，年年如此。 在奶奶住院期间，父亲更是不离奶奶左右，在病床前忙前忙后，倒水喂饭，尽到了一个儿子的孝，听说喝蜂蜜水对治气管炎有用，父亲就想方设法买来蜂蜜给奶奶喝，奶奶的蜂蜜水从没断过，父亲还在工作之余有空就回老家看奶奶，每次回去，都买奶奶爱吃的东西，大包小包地买，所以奶奶在世时见人就说，就这个儿最孝顺。 父亲不但孝老，也敬亲，对伯父和叔父出奇地好，还教导我们孝敬长辈，他时常给伯父买东西，给伯父零花钱，叔父娶亲用的钱也是父亲从他极少的工资中节省下来的。 父亲的一生以德树人，扶危济困，乐善好施，仗义疏财。那时候，家里的人都穷，父亲虽然工资微薄，但我家还能勉强度日，邻居有谁家来借钱，父亲从未让来者空手而归，有时钱不凑手，父亲就想办法，卖粮食卖牲畜，把钱借给人家，父亲最不能看见别人有困难向他张嘴。 此去经年，父亲，我们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多少次，多少次您出现在我想您的梦中，醒来已是泪沾巾……您略带严肃但不失亲切的面容总在我眼前浮现 ，每每看见别的父女在一起的温暖，不由得联想起你 ，不觉又是泪眼朦胧……您生前的音容 早已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 从小父亲就教育我们要勤劳，做人要有志气，长大要有本领。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智吃智，无智吃力”。父亲还常说“人在世上立身，得有一技之长”。他最重视我的学习，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喊我起来读书，无论农活再忙再累，从不喊我上地干活，父亲常给妈说的一句话是，“让小妮在家学习”，一直到中师的假日回来，我依然是在家看门的，在家学习的姊妹中唯一的那个，父亲把他满腔爱都倾注到了他的小女儿身上，一致到我毕业归来，父亲从不舍得让我干一点点活儿。 在父亲眼里，我是他的骄傲，是我们姊妹四人中唯一的“铁饭碗”。听大人说我小时候很弱小，跟弟弟相差一岁多点，从小没奶吃，差点儿没活成，所以父亲最疼我，觉得亏欠我，印象中父亲教学或干农活回来，顾不上喝口茶，先抱抱我，疼爱地摸摸我的头，有一年哥哥得了一种奇怪病，父亲带他去西安舅舅那里看病，几个月没见，父亲进家就问，“小妮呢”？然后就爱怜地抱起我，从包里给我掏出了一把带橡皮的铅笔和几本故事书，这是父亲特意给我礼物，哥哥姐姐他们几个不能享受到。 记忆中还有两个片段让我难以忘怀。一次是我初中毕业时的升学，父亲带我去考试，我的考点在赊店二小，考前是要清场的，所有无关人员都被清理出去，父亲为了我能安心考试，父亲藏在了二小闲置了很久的一座险房里，直到我考试结束，父亲才从屋里出来，想像得出父亲对我的殷切期望，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父亲是怎样熬过来的。 那年夏天，父亲送我去唐河面试，当时正是汛期，车行至唐河北边的五里河，夏天的雨下得像飘泼，一直是大雨倾盆，直至沟满河平，那时还没修路，河上是一条船，河里的水将要没过船身了，所以汽车上不敢再上去了，没办法，我们只好从车上下来，从船上走过去，然后步行冒着瓢泼大雨，一直没歇气跑到唐河政府招待所，不知跑了多长时间，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父亲陪着他的女儿在她的人生关键时刻在奔跑，为他的女儿奔向光明大道，有个美好的未来在奔跑……到达那里时，天已经黑透了，我们全淋成了落汤鸡…… 在我人生的关键时刻，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守护着我，陪伴着我，他以无声的大爱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不让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惶惑迷惘，让我能够顺利地跋涉过我的人生十字路口，给我扶上正路。现在想来，在同龄人中，我是多么幸福，又是何其幸运！全班同学中，我是唯一一个享受到如此浓浓父爱的人。 写到此，我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父亲的形象在我心中幻化成一个高大的身影，年轻时一个怀揣梦想挣扎奋斗者的身影，一个孝老敬亲的身影，一个教导我们“学为上，勤为本”教子有方一个智者的身影……这身影化成一座丰碑，升入高空，成为我心中的一尊神灵。 父亲，您走时，您的外孙女才一岁多，刚会叫你外爷，她现在已经24岁了，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她大学毕业后顺利地也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如今执教将近三年，成了国家的有用人才；时隔七年后您的外孙子出生了，他现在高大帅气，高我一头，到今年秋天都满18了，上高二，遗传了咱家的基因，是读书的料，但是学习不踏实，像极了小时候贪玩的我，那是让你没少操心的我。 父亲，小时候您最疼我 ，也最不放心我，现在我生活的很好。您走后我们举家搬到了县城，到今年刚好二十年了 ，我们的小家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也是夫唱妇随，寻常的米面夫妻，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工作上您的女儿也是尽职尽责，尽量做一个让孩子和家长喜欢的老师，我在2014年晋了中级职称，到明年我就可以走绿色通道直晋高级职称了。父亲，您的女儿没给您丟脸，您的在天之灵应该感到欣慰！ 父亲，这些年来，您的女儿总是默默地在心里给您对话，当我人生路上糟遇挫折和艰难困苦时 ，我想到了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催我奋进 ，催我扬鞭奋蹄，当我取得成绩得到肯定时，我仿佛看到了您的微笑，那是对我的赞许…… 父亲，您年轻时为家庭为工作吃尽了苦受尽了累，本想着我们都大了，可以离开您羽翼的庇护去独立生活了，本想着您事业有成，临近退休，终于可以尽情享受晚年生活，本想着您退休后终于可以专心在家颐养天年，终于可以和您的儿孙们共享天伦，本想着您退休后终于可以不用东奔西走为生计奔波了，终于可以松口气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踏遍红尘路了……可是，一切的一切，您都没来得及享受，您就毫无任何征兆地，连一句话都没留，带着对亲人对尘世的无限眷恋，带着我们对您的深深思念，匆匆地走了，走的那么匆忙。 父亲，您比山高似海深的爱，我没来得及报答，世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到此，我的心似刀割般地疼痛，父亲，今生欠您太多 ，您深厚的慈父的无声大爱我无以偿还，假如有来生，还让我们做父女，让您最看重的“小棉袄”好好地尽尽孝心，哪怕是给您端一杯水，给您端一碗饭…… 父亲，安息吧！ 作者简介：赵永连，乡村小学教师，从教将近30载，除了桃李满天下，其它一无所获，汗颜不已。本人喜欢旅行，唱歌，闲时擅长吟诵古诗词，有时练字弹琴，于文字亦是相见欢，相忘难，……叹光阴神速，枉入红尘若许年，余生很短，不想在红尘中庸庸碌碌再蹉跎岁月，忽然想侍弄一下文字，记录自己成长的足迹，以丰富自己的生活。无奈才学疏浅，情深笔拙……与友友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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