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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分析了《金瓶梅》的开篇诗两首。详情可见： 《金瓶梅》用两首诗开篇：一首是唐朝女诗人，一首是假托吕洞宾作 今天，我们继续锁定正文前的一大段文字，探寻的目的，是为了解《金瓶梅》的主旨。张竹坡评论：“开讲处几句话头，乃一百回的主意。”《金瓶梅》认为，世上的人，“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在酒、色、财、气中，唯有“财、色”二者更为利害。 胡也佛金瓶梅插图 书中说，假如一个人到了穷苦的地步，肯定会有无限的凄凉，必定会有无端的懊恼。外出归来，摸一摸米缸，苦无隔宿之炊；早上起来，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老婆孩子处于饥寒交迫之中，一粥一饭尚且艰难，哪里还会有余钱打酒喝呢？更让人可恨的是，“亲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有凌云壮志，也会被磨灭掉！正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 等到有钱时，便挥金如土，一掷巨万。“思饮酒，真个琼浆玉液，不数那琥珀杯流；要斗气，钱可通神，果然是颐指气使。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吮痈舐痔（shǔn yōng shì zhì）。”正所谓，有钱时，舔腚眼子的人排着队；没钱时，连亲朋好友都另眼相看。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早就说过类似的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心愁；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酒色财气·小老虎 作者在说完“财”的利害后，紧接着就说“色”的利害。如今世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闭门不纳的鲁男子、秉烛达旦的关云长，古今能有几人？作者用三个不怕色的人做好榜样，可笔锋一转，又骂尽了三妻四妾、买笑追欢的男人。 好色的男人，但凡见了有点姿色的女人，就千方百计地偷寒送暖，只图一时的欢娱，而全然不顾亲戚的名分、全然不想朋友的交情。正是：三杯花作合，两盏色媒人。等后来事情败露，便闹得鸡犬不宁、妻子难顾，甚至性命不保、事业成灰。正如想当年“石季伦泼天豪富，为绿珠命丧囹圄；楚霸王气概拔山，因虞姬头悬垓下”。正所谓：“生我之门死我户，看得破时忍不过。” 问世间情为何物 行文至此，作者反问：古往今来，有几人能看破“财色”二字？ 堆金积玉，是棺材内带不去的瓦砾泥沙； 贯朽粟红，是皮囊内装不尽的臭污粪土； 高堂广厦，玉宇琼楼，是坟山上起不得的享堂； 锦衣绣袄，狐服貂裘，是骷髅上裹不了的败絮。 妖姬艳女，献媚工妍，看得破的，却如交锋阵上将军叱咤献威风； 朱唇皓齿，掩袖回眸，懂得来时，便是阎罗殿前鬼判夜叉增恶态。 罗袜一弯，金莲三寸，是砌坟时破土的锹锄， 枕上绸缪，被中恩爱，是五殿下油锅中生活。 阿弥陀佛 行文至此，作者又化用“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这句话出于《金刚经》中著名的“四句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意思是说：所有事物现象，都是空幻的，生灭无常的。只有深入观想其无常，心才放得下，才不会生烦恼，才不妄想。人活着的时候，一样也少不得；人死了之后，一件也用不着。 随着你举鼎荡舟的神力，到头来少不得骨软筋麻； 由着你铜山金谷的奢华，正好时却又要冰消雪散。 假饶倾闭月羞花的容貌，一到了垂眉落眼，人皆掩鼻而过之； 比如你陆贾隋何的机锋，若遇着齿冷唇寒，吾未如之何也已。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看破“财色”二字呢？作者给出的路是削发为僧。披上袈裟，六根清净，参透空色，打磨生灭，“不落是非窠，倒得个清闭自在，不向火坑中翻筋斗”。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按现在的观点来说，出家是其中的一条路，谈不上封建思想，但还有更多的选择。人生天地间，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四贪词 在《新刻金瓶梅词话》中有一组著名的《四贪词》，也是论酒、色、财、气，现补录于此，供粉丝赏析。《四贪词》的观点，符合人性，也有操作性，我（头条号：语易文化）认为是可以采取的。 酒 酒损精神破丧家，语言无状闹喧哗。 疏亲慢友多由你，背义忘恩尽是他。 切须戒，饮流霞，若能依此实无差。 失却万事皆因此，今后逢宾只待茶。 色 休爱绿鬓美朱颜，少贪红粉翠花钿。 损身害命多娇态，倾国倾城色更鲜。 莫恋此，养丹田，人能寡欲寿长年。 从今罢去闲风月，纸帐梅花独自眠。 财 钱帛金珠笼内收，若非公道少贪求。 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怀情为利休。 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尽夜愁。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气 莫使强梁逞技能，揎拳捋袖弄精神。 一时怒发无明火，到后忧煎祸及身。 莫太过，免灾迍，劝君凡事放宽情。 合撒手时须撒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竹坡评第一奇书金瓶梅 在《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正文开始前，作者为何要说一段酒色财气？书中是这样说的：只为当时有一个人家，先前恁地富贵，到后来煞甚凄凉，权谋术智，一毫也用不着，亲友兄弟，一个也靠不着，享不过几年的荣华，倒做了许多的话靶。内中又有几个斗宠争强，迎奸卖俏的，起先好不妖娆妩媚，到后来也免不得尸横灯影，血染空房。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未完待续，关注语易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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