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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电影节是一场影响文艺青年精神状态的狂欢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17-04-25

“尽管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北影节还是如期而至。”

今年4月8日,大家照例是一字一字敲出这句很酸的话,再配上花式晒票图发朋友圈。那一刻,社会阶级排序被重新改写,雄安的房也显得不再重要。

或许此刻,电影资料馆那只著名的猫会不由地感到紧张 —— 完了,神经病们又要来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神经病。北京国际电影节聚集了一大帮人,于是里面浮浮沉沉一大帮神经病,如果有谁能拍个北影节群像的纪录片,可能会比展映电影还要好看。

这些是观众,不是精神病,起码不都是

基本从片单发布开始,许多人就无法正常生活了。他们发明了一种后现代的灵修方式 —— 排片。走到哪都捧着笔记本和笔记本,一手 Excel 一手拿铅笔划拉。大家一起吃火锅,他对着毛肚和午餐肉在排片;大家一起去酒吧,他蹲在角落里排片;大家一起去划船,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而他无动于衷地在排片。

排片是一场精神自虐,而抢票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3月31日中午12:00抢票开始的那一秒,所有喧闹的微信群都同时陷入了静谧,好像北京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举行同一个神秘的仪式。三分钟后,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又哭又笑 —— 有一个老外托人帮他抢《我的叔叔》,他再三强调 “ My uncle!My uncle!” 最后如愿得到了一张《我的舅舅》。真替他高兴。

抢到了很多票并不一定能笑到最后,大千世界,茫茫万劫,他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接下去进入了一个比抢票还残酷得多的副本,叫转票。抢票拼的是手速,转票拼的却是才华。五花八门的文案才刚出现,花式转票海报又蜂拥而至。

北影节转票海报

北影节转票海报

后来海报也不够用了,因为转票视频出现了。一场电影节下来,将有无数成熟的新媒体运营编辑涌现出来。

两场战争打完,江湖里的奇人异事,才刚刚开始。整个电影节包罗万象,堪比一趟春运的火车。

其中好多人买的电影票仿佛是卧铺,是去电影院集体睡觉的。比如安东尼奥尼的所有片,大家分别在各个时段睡去,又在各个时段醒来,散场后还形成了几百人睡眼惺忪地在门口吸烟的奇观。大家利用吸烟的时间,互通有无,发现即使把大家看的内容都凑一起,也凑不齐整部电影,于是大家纷纷表示电影真好看,安东尼奥尼真是伟大的艺术家!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人买到卧铺,有人却连坐票都没有。他们抱着小板凳混上这趟火车,躲在过道里,把板凳一放,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虽然整个观影旅途中,他必将会数次被迟到摸黑进场的人踹倒,爬起来,再被踹倒,再爬起来,电影的光打在他脸上,那是他最后的倔强。

这趟火车上自然也有负责 “香烟啤酒矿泉水烤鱼片了啊,腿收一下” 这个工种的影迷存在。这种人的主人翁精神很强,我们称之为 “资料馆警察”。电影开始后他会先用五分钟时间,扯嗓子喊 “不要玩手机!抖你妹腿!吃什么爆米花!”

这些都算了,睡自己的觉,加自己的座,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事儿。还有一种人则称得上可怕,他们会和电影进行互动!看《窈窕淑男》时,我左边的那位女子,就仿佛来到了英语角。她全程情绪充沛表情到位地与影片中的男主角进行跨次元对话,有时候男主角出现了踌躇的停顿,她甚至会非常自然地把话茬接下去,聊聊今天的天气。在男主角踩着高跟鞋蹒跚了一下时,她感同身受地发出一声 “ Ouch!”

我们允许个体发神经,但是有的电影院也跟着瞎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某位影迷就和我们诉说了他的奇妙之旅。

某影迷的吐槽

这样的电影院就叫人很生气,让我想起2015年的北影节,《爆裂鼓手》那一场。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知道,片尾男主角神乎其神的鼓技把气氛掀到了最高,然后会有一个无声的停顿,在这个停顿里,我们全场鸦雀无声屏息以待最后的高潮。而就在这时,安静的厅内传来一声川普:“保洁保洁,请到六号厅。”

至于字幕员拍字幕,拍着拍着睡着了,大家看了一场无字幕的小语种电影,这种小事就不知道怎么吐槽了哦。

总而言之,这届北影节和以往的每一届都一样,有各种意料之中、心照不宣的混乱。每一届北影节结束,大家都疲惫不堪,祈祷 “愿天堂没有电影节”。但下一年他们又会兴奋地发朋友圈晒票:“尽管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但北影节还是如期而至。”

电影资料馆的vip

恐怕这才是它作为一个节日的意义吧,你能通过它记得自己。只要电影节一届一届地办下去,十年二十年后你都还能和人吹牛:想当年的电影节,老子没日没夜地看了50场电影,还从那个混乱的、禁言的、憋尿的、靠干粮果腹的,热闹又孤独的节日里幸存了。

导演库斯图里卡出现在资料馆

这些混乱我们都会记住,也会记住哪年哪月哪一天的哪一场电影,你偷偷带了啤酒,看到激动时,笑着哭着和邻座的陌生人偷偷地碰杯。

也会记住有一帮残疾人,拄着拐杖、坐着轮椅来看《征服者佩尔》,一边兴奋地讨论接下去的转场事宜。

也会记住有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爷爷,揣着一叠零钱,站在资料馆门口,要收一张《蓝丝绒》。

也会记住有一对七旬的老夫妇,互相搀扶着来看《游园惊梦》,眼神不好,整个厅的人都帮忙他们找座位。

也会记住那个谁因为眼睛太小看不全整个银幕而去开了眼角。哦,这个还是别记了。

电影节期间的北京如此可爱,几乎有点像当年伍士贤导演的《独自等待》中北京的氛围,尽管每个人在生活里可能都还一无所有,但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儿,在以一种嬉皮的状态去生活着。

小西天的煎饼摊关了,没名儿生煎又经历了一次装修。再过几天槐花依然会从院子里飘出来,飘过 “太平盛世” 的牌坊。我们又经历了多少事,小西天又经历了多少事,年轻的我们总会老去,老去的我们也许会觉得现在特傻逼。

小西天牌楼

也总有一年我们会不再奔赴这所谓的“电影节”。但那又怎么样呢,总有人不断地奔赴北京这个沸腾的城市,鲜衣怒马,豪情万丈。那只慵懒的猫在电影资料馆里洞悉着一切,却心如止水,四面八方对于名誉馆长的爱戴和欢呼,让它有些疲惫 —— 这都哪跟哪啊!

历经半个月的沸沸扬扬,资料馆又将重归宁静。它又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太阳下打个盹,继续思考属于它的哲学问题。

但它知道,明年这个时候,槐花还是会开。那群神经病,依旧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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