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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记 ▲《妇科常见九大证方药实用》国培著 这一本和鼠标垫差不多大，153页的书，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师思考构思了10余年、溶入了妇科临床50多年经验写就的。这位对自己的研究毫无保留的老师叫国培，山东中医药大学的妇科教授。 见老师的第一面是在中大，她受邀到广州做一个女性乳腺保养的讲座。由王福强老师引荐，我和佳佳当上了她这次讲课的助理，所以早早来到她下榻的酒店等候，协助老师做讲座准备。  教授、主任医师。1965年7月于北京中医药大学（原北京中医学院）中医系毕业,曾任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系妇科教研室主任兼附属医院妇科主任。被国家卫生部列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五十余年来主要从事中医妇科教学与临床的专业研究,并开发治疗痛经、痤疮、褐斑、乳腺增生病、月经失调、不孕不育的个人验方多项。 那晚广州下着小雨，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了8小时，到达时已经晚上9点半。虽然辗转了一天，但这位老人却看不出丝毫的倦怠。老师的皮肤非常好，细腻到几乎看不见毛孔，一件最简单的褐色过膝大衣、一双藏蓝色的皮手套、一双低高跟皮鞋，精心搭配的一块红花围巾，没有化妆，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温润如玉。 回到房间，顾不得休息，她立马从包里拿出了第二天讲座的备课资料和电脑，请我们协助试用PPT，调试各种讲座图片，确保第二天的讲座顺利。“这个讲座和我在学校讲得不一样，学校面对的都是学生，很多专业知识他们都懂，但是明天面对的都是老百姓，我说的知识点要让他们能听明白，这个很考验我，不论我讲多少次，都会有些紧张呀。还有明天的讲座能帮我录下来么，这样我自己回去看看，讲得不好的地方下次改正。”我心里一怔，她可是临床50多年的老教授呀。却也从那一刻，我也倍加认真起来，每一个细节都与老师确认清楚，直到她满意，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准备工作结束，老师说她还要赶紧再备备课，就不留我们了，贴心的问了我们家住哪、怎么回家之后，送走了我俩，这时已经接近凌晨，外面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看来明天会一切顺利。 国培教授专访：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 撰文：陈茜 编辑：GaGa 采访：陈茜 GaGa 感谢王福强老师为本文做出的贡献  从关注乳房和子宫开始 老师这次讲座的主题是“妇女乳腺保养”，为了这场讲座，她扎扎实实准备了两个多月，备课资料厚厚的一叠。这样的精心准备浓缩在2个半小时内，不可谓不精彩。其中说到了威胁女性健康最常见的两类疾病——乳腺疾病与宫颈疾病。 乳腺与子宫，是女性的象征，是女性生理健康的基础。女人的一生有四个非常重要的时期：经期、孕期、哺乳期、更年期，每一个时期，女性体内的激素和乳腺、子宫都会出现变化，所有的女性都应该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的乳房与子宫。同时，女性的这两个器官对于繁衍后代也至关重要，子宫是孩子出生前的房子，母乳是初生的婴孩最好的营养食品。所以，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人，女人都应该多关注自己的健康。 讲座中，老师列举了许多真实病案，就是想反复告诉大家，疾病其实不可怕，但必须防患于未然。要善于观察自己的身体，明白哪一些是生病前期的征兆，定期去做专业检查。有些人虽然发现了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但是由于讳疾忌医，不敢面对，不作治疗，一再拖延，却失去了良好的治疗时机，这是医生最心痛的事情。所以她说，希望有更多这样的讲座，能从女性的生理情况、疾病的前期症状、疾病的治疗一点点给大家说，能让女性对自己和疾病有客观的认识，而不只是盲目的担心与怯怕。 讲座顺利结束，老师打趣说“心里的大石头抬了两个月，终于落地了。”其实课上根本看不出她有丝毫的紧张，思路展开，逻辑清晰，有数据、有案例，行云流水，没有一处语言上的停顿，真正的以情动人，以理释人。  有过痛苦，才知众生痛苦 待老师休整过后，采访定在了1月16日一早。两个后生晚辈和老师走在中大校园里，一路走一路聊，本来是冲着她与老伴——山东中医药大学针灸教授刘玉檀老师——“中医界的神雕侠侣”的故事去的，但却深深被老师自己的故事所吸引，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她对我和佳佳心灵的一次疗愈。 ▲学医时的国培老师 老师的名字很特别——国培，在中国，国姓不多，经老师解释方知，她在北京牛街长大，从小无父无母，童年生活受尽养父母的凌虐与侮辱，每日每时都是恐惧和悲戚中度过，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由国家将她救出虎口，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家庭，一直由国家培养长大，国培这个名字是由当时她的班主任为她取的，国家培养之意，至于以前叫什么，记不起来，也不想去记忆了。国家养育几十年，她深知好心人为她的付出与不易，所以一直孜孜不倦求学，奋发图强，以求不负国家，回馈社会。 国培老师是北京中医药大学五九级学生，对于为什么学医，她笑笑，“我都是国家分配，国家需要我做什么就去学什么，当然我自己也喜欢”。毕业以后，虽然抱着可能会被分配到点着油灯看书的艰苦山区的打算，但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被市卫生局点名要到了中苏友好医院，报道的第一天就被派到国家卫生部主办的国际针灸进修班继续学习一年，全班共19人，她是唯一的女生，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她的先生，刘玉檀老师，那一年是1965年。 同年，由卫生部安排，进修班的所有学员到湖北参加了卫生工作队。说到在湖北的经历，老师不住叹气，“原来在城里，还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很艰苦，但是经过在农村的医疗实践之后，就真觉得再不好意思、也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更觉没有脸说自己穷了。那时的农民生活太苦了，房子里只有一扇小窗，没有灯，白天进去都看不清病人的面容。有一次，看到了一位老人，经她儿媳请我们去给她婆母看病，当时看到老人阴道外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才看出是脱出的子宫。当然那是距今50多年前的事情了，由于缺少妇女保健意识，生育频繁，产后过早过重的体力活动，现今已经属于少见病了。 老师还回述道：“1966年我国爆发了一场流行性脑膜炎，我参加了卫生部组织的国家卫生工作队，到河北省黄冈县某农村公社进行农村医疗队。那时人们的生活过得都很苦，根本没钱去医院看病。我们所有的医疗队员在各自的岗位都全力以赴地、不分日夜地抢救每一位病人，给病人做对口呼吸是常事，医疗条件也有限，可还是眼睁睁看着不少急重病人离开了人世。 我记得有位妇女怀抱着小婴儿来找我们，抱着来的时候孩子还活着，但很快就眼看着孩子白眼珠慢慢出现血斑，继而全身也出现了大面积的皮下出血，就这样眼看着孩子闭上了双眼，最后我们有几个队员将这对母子护送到家……”。说这些时，老师数度哽咽，忍不住长叹气，“这个时候就觉得病人无助，而我太无能，自己怎么这么笨，没有办法救他们。那时我始终没办法接受病人在我面前死去，送走一个我哭一个，送走一个哭一个，害怕让别人看着，我就自己跑出去低头扫地……心里太沉重了”。 当时她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医生，只是一位从学校刚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学生，生活就将死亡推到她面前，容不得逃避。她有过痛苦，也许正因为这份苦，才让她能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别人的痛苦吧，就像周星驰在《西游记》里告诉世人的那样，“有过痛苦，才知众生痛苦。” 从1965年开始，一直到如今的50余年间，她多次跟随医疗队被派往各贫困地区，不记得亲历了多少贫困地区广大农民生活的艰辛，同时也接受了许多贫苦农民的淳朴善意，但我们能从老师的言语中感受到，她已渐渐成长，不再是当初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了。  我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学习 1970年底，她跟随爱情，到了山东中医药大学（原山东中医学院），服从领导安排，开始了以中医妇科专业为主攻方向的教学和医疗的工作。她说：“从我开始干妇科开始，就想到中西医结合是临床之必需。很多情况如果不查体，诊断就模糊，比如病人有没有炎症，有没有肿瘤，都需要医生问诊、望诊、闻诊、切诊。中医四诊之外，结合西医的诊查方法有利于明确诊断，更是正确治疗前提，这是毋庸置疑的。中医是我国的瑰宝，古代医家为我们国家积累了宝贵的用药学知识，科学的继承进一步将之发扬光大是我们现代中医工作者的天职。 那时我医学知识浅薄，临床是零基础，西医更是无知，为了充实自己，为了即将面对的广大患者，我跟谁都学，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身上有我不懂的知识，我就愿意去向他（她）学习，无论是同事、护士、赤脚医生还是学生，他们、她们也都很愿意教我，比如西医妇科的妇科检查最开始就是当年的农村赤脚医生教给我的，她们耐心地告诉我，什么样的子宫是正常的，什么是前位后位、大小、质感、规则不规则、有没有触痛、有没有包块……后来就能独立给病人做人工流产……再到后来竟然可以主刀实施常见妇科手术了。 医学和其它学科一样，是不断进步的，所以多年以来，我不断学习，争取一切的机会去学习西医先进的东西。记得在1972年到齐鲁医院（山东医学院附属医院）妇产科进修的第一个夜班，就来了一位前置胎盘大出血的病人，当时值班的本科医生都忙碌起来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让我上了手术台，他们让我缝合、打结、剪线，我则慌慌张张地过了这一关，术后还荣幸地得到了他们的表扬。有老师看我身体不好还好意说不给我排夜班了，但我要求坚持锻炼自己，我觉得不管再累，别人再嫌我没用，但这总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内心努力也时时克服自己触头的心里，咬牙坚持学。为此，也获得了科内医护人员对我的友善，有的还成了多年好友。 几十年如一日，在临床，诊治的病人无可计数，内心深处的总觉得有很多病人等着我为她们解除精神或躯体的疾苦，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要学习一辈子，所以我永远都应该是一个学习者，一点不敢松懈怠慢。” 老师这些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出门短短几天时间，随身备着一本书，最近看的是《众病之王癌症传》，她说一天不读书就觉得时间浪费了。不光这样，为了和远在美国的外孙交流，65岁后开始学习英语，每天抄写学读英语单词和句子，向我和佳佳展示她抄写的本子，自豪地说这都不知道是第几百本了。 老师很疼爱她的外孙，曾给外孙写过一封信，我们有幸听到了他们中英朗读的录音。她深深的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他的家人，虽然有过悲苦的童年，成年后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但这却让她倍加感恩与珍惜现在的生活。因为她得到了真正的爱，更富有真正的慈悲心怀，也必然会是一个好医生吧。  关于《妇科常见九大证方药实用》 聊到老师的专业，她翻开了《妇科常见九大证方药实用》这本书，正如她所说：“我临床所有的经验已经毫无保留的都写在了我《妇科常见九大证方药实用》这本书里了，这里面记录的医案有摘录的名家医案和我自己真实的医案，每一个方剂中的每一味中药都是几经斟酌，遵照君臣佐使的原则组成符合现代临床实用的，结合患者的具体情况实再进行个体化加减运用。 本书“九大证”的提出是在中医传统妇科“经、带、胎、产四大证”基础上，根据自己的临床体会，为了方便临床诊疗工作，将四大证细化为妇科九大证——血证、痛证、带证、热证、肿证、前阴证、乳证、不孕症、癥瘕。这是多数病人来诊的主要目的或最痛苦的症状，当然医者的治疗也要以解除她们最痛苦的症状为最终的治疗目的。 书中，对每一类病证的范围、常用的治疗方法及验方、治疗注意点都有详细的论述同时附有验案举例以示笔者的临床实际。诚如国医大师刘敏如老师在本书序言中所说的那样“全书以妇科九大证为纲，涵盖了妇科相关病种的辨证分型、方药应用以及验案参考，这种不拘一格，一条线架构的方式是本书独到之处，便于读者思索和学习。其中个人验方35首、典型验案百余例，特别注意临床诊断的严谨，并采用现代诊疗技术与以辅助，书中还引用了中医妇科古方近28首，举隅了名家奇症病案及其妙法良方。实在、实学、实用。” 在此，我们以女性排卵障碍所导致的不孕症为例为大家作以讲解。 受孕，是一个复杂而又相互协调的生理过程，西医学认为女方不孕的因素以排卵障碍和输卵管梗阻居多。其中排卵障碍属于中医的肾气不足、肝血亏虚、气滞血瘀、痰湿阻滞等证型，与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损耗有关。 排卵是卵巢功能的重要内容，是妊娠的必备条件之一，有时尽管有排卵，但排卵后的黄体功能不全，也不利于妊娠的着床与发育，容易发生自然流产。造成卵巢功能紊乱的主要原因有：如下丘脑-垂体-卵巢轴功能紊乱、卵巢本身病变、肾上腺及甲状腺功能异常等多种因素。经过系统检查明确排除卵巢先天发育不良和本身的器质病变后，即可针对性地进行内分泌功能方面的系统性治疗。现将专事调理冲任胞宫，有助排卵促孕的个人验方阐述如下： 引经方 疏肝理气，活血通经。有助于经血溢泻如期。也可与西医用孕激素撤药性出血治疗配合应用。 方药组成：丹参30g，当归9g，川芎15g，赤芍15g，桃仁12g，红花9g，枳壳15g，柴胡9g，川牛膝30g，三七粉3g（冲服），香附15g，茜草15g. 服用方法：水煎服，每日1剂。 自经前2~3天或停用孕激素2~3天后开始，连续服用5~7天，一般需服5~7剂。 经后方 滋阴养血益冲任。通过育养精血，有助于卵泡的发育和子宫内膜的增长。 方药组成：生地9g，熟地9g，山萸肉9g，山药15g，丹皮12g，旱莲草24g，龟板12g（先煎），首乌12g，枸杞子15g，当归9g，杭芍15g，紫河车粉10g（冲服），焦山楂15g. 服用方法：水煎服，每日1剂。 经后即开始服用，自周期第10天开始行B超监测卵泡发育，当卵泡直径达18mm以上时，改服经间方，需4~6剂。若为卵巢功能减退，卵泡和子宫内膜发育不良者，可增加服用天数至达到上述标准时，再改用下方。 经间方 益肾温阳助冲。助阴盛转阳，使成熟卵泡及时破裂排卵。 方药组成：仙灵脾12g,巴戟天9g，紫石英30g（先煎），川断15g，杜仲15g，紫河车粉10g（冲服），炮山甲12g（先煎），皂角刺15g，枳壳15g，三七粉3g（冲服），鸡内金15g。 服用方法：水煎服，每日1剂。B超监测卵泡直径达18mm以上开始至卵泡破裂后1~2日转服益冲方，需3~5剂。 益冲方 益肾温阳，养血暖宫。使胞宫气血盛满，支持卵巢黄体功能，有助于孕卵着床发育。 方药组成：菟丝子30g，巴戟天9g，川断15g，杜仲15g，紫河车粉10g（冲服），鹿角胶12g（烊化），当归9g，杭芍15g，枸杞子15g，党参30g，黄芪30g，砂仁9g（后入）。 服用方法：水煎服，每日1剂。 卵泡破裂后开始服至BBT下降经血来潮即改用引经方，服12~14剂。若BBT超过16~20天无下降，应进行早孕方面检查，及时给予必要的胎养治疗和孕期保健检查。 调经助孕专方 益肾养血，调经助孕。 方药组成：仙灵脾12g，紫石英30g（先煎），菟丝子30g，制首乌12g，熟地12g，阿胶12g（烊化），紫河车15g（研细粉冲服），鸡血藤15g，川断15g，制香附15g，肉苁蓉9g，当归9g，杭芍15g，陈皮6g，川芎9g，砂仁6g（后入）。 方解：仙灵脾、紫石英、菟丝子、肉苁蓉温肾填精，为君；当归、川芎、熟地、杭芍、首乌、紫河车、阿胶养血益阴助冲任，为臣；川断、鸡血藤活血通脉疏精髓，为佐；香附、陈皮、砂仁畅气机，和脾胃，调理后天，以生化气血，为使。 服用方法：水煎服，每日1剂，每月服20-25剂，经期停药。制成水丸剂者，每次10g，温开水送服，每日2次，经期停服。丸剂的药力缓于汤剂，故需适当延长服用时间，多数需连续服用2-6个月经周期或更长 按语：本方无论煎煮或制成丸剂均可获得满意的疗效。其拟定并施用与临床以近三十年，凡因肝肾精血亏虚所致的月经后期、月经过少、闭经、卵巢功能早衰、不孕不育等有适应证的众多患者，即可依照原方服用，也可将原方依法治成水丸应用，如此既经济又方便服用，并且对季节的冷暖及保存条件均无特殊要求，又因其药性平和、疗效显著，多年来广受国内外患者喜用。 温馨提醒：中医用药辨证施治，个体用药前请具体咨询当地专业医师。 后记 采访结束，我们陪同老师逛到黄埔古村，不在工作中的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小女孩，看到小鸟会和他说话，问“你是哪家的呀，叫什么名儿呀”；看到体态婀娜的菩萨雕像，会忍不住想要合影；看到不认识的花花草草，专心听着王老师的讲解药物功效……。我问老师“您平时喜欢听什么歌呢？”老师很少女的笑了，“我喜欢邓丽君，蒋大为，还有那一首《最浪漫的事》”。我和佳佳相视一笑，虽然采访没能如愿听到神雕侠侣的故事，但老师的回答却比任何故事都来得更真实。 离别时，我们紧紧的抱住了老师，我们约好有缘在济南相见，到时，也许有幸能听到刘老师版本的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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