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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兄夺嫡只是玄武门之变的表象,三大门阀权利更迭再分配才是本质

 好了明理 2017-04-26

先说李世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自太原起兵后,李世民捣西河、平霍邑、克长安,使李唐得以据关中以立国;在李渊称帝后,李世民更是以亲王之尊提调沙场,灭西秦、定河东、生擒窦建德,逼降王世充,李唐天下其一人三定其二!这种不世之功已然超越了汉初的韩信,任何想有所作为,哪怕只是想安身立命保住权柄的开国皇帝都是无法容忍得下的。这就是刘邦、朱元璋杀功臣,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情境。李渊这个政治老油条,自然心知肚明,早做完做都得做,可偏偏李世民又冠名了个:“李”字,是如假包换的亲儿子。事实上,从李唐定鼎关中之日起,朝堂之上有关皇位继承人选是“立长”(李建成)还是“立贤”(李世民)的纷争,就已拉开帷幕,而在李世民东都大捷班师长安后,朝野间改立秦王为太子的声浪已是甚嚣尘上。

那么朝堂上真的是在为“立长”还是“立贤”在争吗?难道李建成本人除了是“长”就不够先“贤”吗,事实上李建成的人品政绩是可圈可点的,但政治是力量的博弈,李建成的战功以及战功背后的利益集团较之李世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立长”还是“立贤”这种老掉牙的论辩,从自古以来的嫡长子继承制就已尘埃落定,“立长不立贤”是稳定政权情境下的不二法则。也就是说这时从提这议题,恰恰证明政权不稳,朝堂上的利益群体分配不均,所以在各自树立自己的利益代理人,而李世民以亲王之资能被提出来,可知他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

杀兄夺嫡只是玄武门之变的表象,三大门阀权利更迭再分配才是本质

英武绝伦的秦王李世民

事实上,武德年间的政治建筑由三大门阀势力架构而成,即关陇贵族、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关东高门是综合实力最强大的,江南华族在文化上是最正统的,关陇贵族是军事力量最雄厚的。李渊出身关陇贵族,关陇贵族自然支持李渊,可偏偏李世民也是李渊的嫡子,支持李建成还是支持李世民除了法理上麻烦点,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因此关陇贵族内部其实不是坚如磐石的,一部分鉴于形势是倾向李世民的。但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这不同,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李渊处难免屈居关陇之下,毕竟当年李渊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承继杨氏隋朝,对关陇贵族的许诺和兑现可不是说说而已,好坑都让他们占了,而自己只能在边缘化中慢慢消亡,如果你作为关东高门或江南华族子弟,你会不会有寻找新代理人,重新分蛋糕的诉求?关东本来就是李世民打下来的,江南的归附也和李世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李世民的英武绝伦和野心勃勃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李世民是再合适不够的人选了,又不用彻底激怒掌控枪杆子的关陇贵族,又可以分到未来天下的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笔者反复强调李渊是个政治老油条,能在隋炀帝时期游刃有余,又能在群雄并起的乱世之中“承继”帝位,哪里能用平庸来形容。身处乱世没两把刷子活下去都难,更别说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了。因此,对这三大集团的利益消长的,也算一代雄主的李渊心里头是门儿清的,他也想从中平衡,也想来个软着陆。可是他的政治标签注定了只能是关陇贵族的代理人,而无从调和其他两大利益集团,说白了蛋糕就那么大,已经许给了关陇贵族,哪还有多少渣给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呢?所以李渊初期是想通过设立天策将军府来做大蛋糕。天策上将职位在亲王、三公之上,仅次于名义上文官之首的三师(太师、太傅、太保);天策府则是武官官府之首,在十四卫府之上;因为当时百官之首的三师空缺,其次的天策上将为李世民;天策上将下面是亲王,秦王李世民又居首位;亲王下面是是三公,太尉空缺,司徒李世民又居首位;三公下面、实际上的文官之首宰相中的首位尚书令也由李世民担任,使得天策上将李世民,不管是爵位还是在官职上、也不管在文臣还是武将中,地位都是最高,仅此于皇帝李渊和皇太子李建成,成为了大唐王朝“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但事实上李建成只能算是李建成的影子,所以李世民才是除了李渊外大唐天空上的第二个红太阳。在给予次子这一位极人臣的职位同时,李渊还慷慨地做出了天策上将“许自置官属”的承诺,使得这个“天策上将”彻底摆脱了“功以赏爵”的虚衔色彩,真正成为位高权重的百官之首。表面上“天策上将”是赏给功勋鼎天、无官可封的李世民,实际上是通过“许自置官属”的实际福利分给李世民背后的两大门阀集团实力。但是,我们都知道封官跟印钞票是一样的,大唐的实权就那些,表面上的“做大蛋糕”实际上是在“稀释蛋糕”,人人有官当,就是人人没当官。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看似安抚了李世民背后的两大势力,其实反而助长了他们的野心,让他们看到了夺权的希望,以篡取更大的蛋糕份额。另一方面,设立天策府,俨然出现了第二朝廷,也事实上稀释了关陇贵族的既得利益,让关陇贵族集团内部也出现了分裂,所以必然会有那么些声音觉得李渊不够强硬,无法维持他们的既得利益,不如投靠李世民,反正他也是李氏血脉,也是根正苗红。因此,李渊设立天策将军府事实上是招臭棋,本来想通过天策将军府让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对自己感恩戴德,结果反而完全给李世民做了嫁衣,自己两面都不讨好,非但没巩固自己的地位反而削弱了自己。

杀兄夺嫡只是玄武门之变的表象,三大门阀权利更迭再分配才是本质

血腥玄武门

最终,看着天策将军府一天天壮大,秦王党尾大不掉,俨然形成第二朝廷的局面。李渊才深刻感到了威胁,因此默许李建成和李元吉结盟,支持太子党蚕食秦王党,调离李世民骨干将帅谋臣,剥离分化秦王党势力,而这一系列的行动更引发了非关陇贵族集团的抗拒,加剧了朝廷的动荡。李渊和李世民这对实质上的政敌父子,都已骑虎难下,因此“杨文干事件”李渊一度有所犹豫,既想保有关陇贵族原有利益,又不得不拉拢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这种“骑墙坐派”非但没能拉拢已投靠李世民的非关陇贵族集团,也让他渐失自己的嫡系关陇贵族的人心。直到“玄武门事变”爆发,李靖、李绩这两大军中巨头都选择了中立,而不护驾;再看玄武门当日情形:

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遽反走,秦王随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彀者三。秦王射建成即死,元吉中矢走,敬德追杀之。俄而东宫、齐府兵三千攻玄武门,闭不得入。接战久之,矢及殿屋。王左右数百骑至,合击之,众遂溃。帝谓裴寂等曰:“事今奈何?” 萧瑀、陈叔达曰:“臣闻内外无限,父子不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建成、元吉自草昧以来,未始与谋,既立,又无功德,疑贰相济,为萧墙忧。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立为太子,付军国大务,陛下释重负矣。” 帝曰:“此吾志也!”乃召秦王至,尉抚之曰:“朕几有投杼之惑。”

当发现玄武门事发,李世民胜出之后,李渊问裴寂等关陇贵族代表兼心腹,现在这形式该怎么办?萧瑀、陈叔达等直接就说:“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立为太子,付军国大务,陛下释重负矣。”建议直接交出政权,自己内退得了,可知关陇贵族对李渊也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咯。李渊也极其识时务却没节操的机智答到:“我本来就是这想法啊。”

由此可知,玄武门之变关键不在玄武门,而在皇宫大内;不在李建成,而在李渊。(李世民+天策府+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部分中立甚至投靠的关陇贵族)VS(李渊+李建成+李元吉+大唐中枢政事堂+人心渐散的关陇贵族心腹),不管李世民在战术上发动玄武门之变是多么的凶险,但战略上他是完胜他老爹李渊的,而李建成只是李渊的影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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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背后的阴影

“玄武门之变”当日,不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当场身死,李建成的5个儿子以及李元吉5子也全部被杀。一日之内,斩杀嫡亲血脉的一兄一弟和10名年齿尚幼的侄儿,一生武功赫赫的未来“天可汗”,以其一贯的狠辣果决彻底铲除了所有有能力或有潜在可能威胁他统治地位的不安定因素!另外识时务的李渊则在多方的暗示或明示之下,“退居二线”“享受他孤门独户的太上皇生涯”。诚然,这场手足相残,给大唐王朝带来了一位开创“贞观之治”的旷世明君。但也正是这场政变的巨大阴影,让这位千古英主首开君王调阅自己《起居注》和篡改历史的先例。更为严重的是,“玄武门之变”给李唐皇室留下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先例——太子之位可以以力取之,由此引发了诸代皇子之间一轮又一轮的骨肉相残!“玄武门之变”发生仅仅十余年后,太宗嫡出三子——太子承乾、魏王泰、晋王治,还有李世民颇为钟爱的庶出第三子吴王恪,便被卷入了新一轮的夺嫡之战。最终结果是:太子李承乾被废客死异乡、魏王李泰被黜郁郁而终、而曾被太宗赞为“英武类己”的吴王李恪,最终也在高宗初年被诬以“谋反”罪名惨死……从某种意义上讲,当李世民一箭终结乃兄性命之时,也拉开了一场以生命为祭品的“血酬游戏”的恐怖序幕!但这一切仍还是表象,这一系列的政变,依然是三个巨大的身影在角力博弈,关陇贵族会在玄武门之变中丢失部分大唐股权,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反扑回来呢,而关东高门和江南华族难道会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门阀政治历来不稳。英明绝伦的李世民当然也懂得这些,所以他开科取士,让散落在民间的门阀色彩不太浓重的士子们都成为天子门生,所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彀中”啥意思?“弩射程所及的范围”的意思。说难听的就是,你们这些天下的俊才,都在我的射程范围之内咯,要么听话要么受死。以此作为稀释门阀集团的利器,这效果跟另一个千古一帝汉武帝的“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文由“橘子工铺”发布,2017年4月25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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