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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在艺术上精益求精，在生活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体现了高尚的艺德和人品。在京剧的发展史中，最初是以生行为主随着舞台艺术手段的增加和观众中女性的增多，服装扮相丰富多彩，戏文内容更贴近百姓生活的旦行逐渐兴盛起来，涌现出了一批演技出色的旦角演员。在观众的投票选举中，梅兰芳一举夺魁，尚小云、程砚秋和荀慧生逐一排名其后,此后这四位京剧演员并称“四大名旦”。 全文： 解说：在上一集中，翁思再老师为我们讲述了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在艺术上精益求精，在生活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体现了高尚的艺德和人品。在京剧的发展史中最初是以生行为主，随着舞台艺术手段的增加和观众中女性的增多，服装扮相丰富多彩，戏的内容更贴近百姓生活的旦行逐渐兴盛起来，涌现出了一批演技出色的旦角演员。1927年北京顺天时报举行名伶新剧夺魁投票活动，引来众多观众参与投票，梅兰芳一举夺魁，尚小云、程砚秋和荀慧生逐一排名其后。此后这四位京剧演员并称许“四大名旦”。 “四大名旦”以各自的风格特色，各自的代表剧目形成了四大流派，改变了老生唱主角的一统天下，形成了更多旦角演员挑班唱戏的新局面，创造了京剧舞台争奇斗艳，绚丽多姿的鼎盛年华。梅兰芳功底深厚，成名最早，名列“四大名旦”之首，实至名归。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梅兰芳台风优美，扮相极佳。那么梅兰芳究竟有多美，与其他三位“名旦”相比，梅兰芳的优势又是什么？ 我接触过一些老同志，老观众，他们见过梅兰芳，我问他们梅兰芳你们的印象是什么？几乎异口同声美极了，别提多美了，这是大家的共同的看过他的人都这样说。梅兰芳到底美哪儿呢？我分析第一，就是他的那种自然美，梅兰芳的自然美表现在哪儿啊？我举一个例子，上世纪40年代初，中国有一个大画家叫丰子恺，他有一次去看梅兰芳的戏，华了三万块钱买了一张票，那天是群星荟萃，演的是《龙凤呈祥》，戏演到中途，梅兰芳扮演的孙尚香才出来，就这样的西皮慢板的过门声中，梅兰芳在宫女的引领之下款款出台，哗，满坑满谷的观众给个碰头好，这个时候啊，丰子恺不知所措，他看台上看下面，看左面，看右面，使劲的掐自己，旁边的人很纳闷，大画家你在干什么？他说，我现在是在梦里吗？他被梅兰芳的美震住了，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人，画家眼中的美，在这个以后梅兰芳，这个事情发生在上海，从天蟾舞台移师到中国大戏院连演五场，这个丰子恺就跟着梅兰芳连看五场戏。后来这个大画家一定要看一看生活中的梅兰芳怎么样，要近距离接触一下，他就跟一个大的摄影家叫朗静山，一起去看梅兰芳。经过人家的介绍，到梅兰芳的住所去看梅兰芳。 两厢坐定，一看梅兰芳开始说话，他就不停地观察梅兰芳，他看梅兰芳他这骨子长得真好，他看脸不看脸，看脸后面的骨头，他那副脸后面的骨头架子长得可真好，再看他的体型，修短肥瘦恰到好处，后来他酒吧自己这个观感写成了文章，叫《访梅兰芳》，登在一家报纸上，他是这么说的“西洋标准的人体是希腊的维纳斯，按照人体美的标准区衡量，梅郎的身材、容貌大概接近维纳斯，是具备东方标准人体的资格。” 我们第一讲里讲过，梅兰芳“祖师爷不赏饭”，小时候并不算好看，从“祖师爷不赏饭”到“东方维纳斯”这么个过程真像是老天爷开了一个玩笑。我们京剧史上确实有不少这样的角儿，很漂亮，扮相好，一出台就有人喜欢，嗓子好，一响遮百丑，有人买你的票，不必再努力了。结果，到了晚年，由于基本功的缺乏，最后还是不能成为大角儿。 另外还有一些人，由于天赋不够，条件有点缺乏，特别努力，他也成了角儿，可是虽然他是角儿，他天赋上的缺陷，比如扮相站出去不好看，嗓子是沙哑的，总不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个遗憾。可是梅兰芳不是，先是“祖师爷不赏饭”，逼他去努力，练就了一身功夫，后来等他有功夫了，祖师爷又赏饭了，所以他兼备了后天的功夫和先天的天赋，两者兼备，可遇而不可求。 我们京剧界的王瑶卿给“四大名旦”每个人一字之评，梅兰芳的“样”，样子的样，程砚秋的“唱”，荀慧生的“浪”，尚小云的“棒”，一人一个字,咱们先说程砚秋吧，程砚秋的“唱”“四大名旦”当中程砚秋的“唱”乐感最好，韵味好，新腔最多，旋律最丰富。荀慧生的“郎”，荀慧生是“四大名旦”当中唯一演花旦的，所谓花旦就是演天真活泼的少女，尤其善于演男女的爱情戏，活泼可爱，很浪漫，荀慧生的“浪”。尚小云的“棒”是讲什么呢？尚小云学过武生，腰腿功了得，嗓子又很冲，所以总体风格非常刚健，王瑶卿说他棒。那梅兰芳的样是哪儿来的呢？“样儿”是指什么呢？扮相，舞台上的身段造型，“样儿”就梅兰芳给人先声夺人的就是这个“样儿”，在扮相、身段、造型方面梅兰芳在“四大名旦”第一。 解说：京剧产生于封建社会，早期舞台上没有女演员，需要男扮女装来演旦角，这种形式成为了京剧史上的一大特色。梅兰芳由于扮相大方，雍容华贵，嗓音圆润，唱腔委婉，擅长演青衣、花旦、刀马旦等各种角色，成为了旦角的一代宗师，至今无人出其右者。然后令我们当代人困惑的是，虽然梅兰芳先生在化妆扮相方面确实华美非凡，但是男性与女性在生理上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梅兰芳先生是如何扬长避短来塑造角色呢？与女性相比，男性出演旦角会有什么长处呢？ 光有自然美是不行的，梅兰芳是个男性，他在舞台上表现得是女性之美，那么这种反差一定是有很大的难度的，梅兰芳是怎样运用技术和艺术来塑造女性美的呢？青年时期他创作过一批歌舞戏，比如说《天女散花》，台上是表现天女散花的舞蹈，载歌载舞，他把红绸舞引到京剧里边来了，这个彩绸表现彩云在空中飘，左面右面飘，一会儿表现空中撒着花，一会儿空中有流云，用手里耍着彩绸的波浪来体现。彩绸在空中时而划出波浪，时而划出彩云，时而表现天女撒下来的花瓣，不许落地，在运动，运动当中还要载歌载舞，他要唱，唱的节奏还不是很慢。 “观世音满月画珠开妙相，有善才和龙女站离两厢，菩提树詹匍花千枝掩映，白鹦鹉与仙鸟在灵岩神殿上下飞翔。”这个节奏，在这个节奏下载歌载舞，唱得字字清晰，彩带在空中飘，两个手不停的舞，人要弹高，落地，转身，最困难的就是说他在他的双手把这个绸子划出一道道圈，好几道圈，他的人“串蹦子”，“串翻身”，不断地串翻身，钻到那个圈圈里面，绸子做的圈圈里面，构成一幅圆圈当中一个人，在里面转，而且头老盯着观众，动感的一个画面。这里边两个腿一直在转，需要很大的功夫，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每一好的腿的支撑力、弹跳力他是达不到这样好的控制力，达不到这样载歌载舞的稳定的效果，这就是男性力量基础上的那种塑造，技术表现，这方面男性比女性有优势。 由男性来表现女角色还有一个嗓子问题，男女的嗓音声带是不一样的，女的之所以她出来的声音比较尖，比男人尖一点，脆一点，是女生的声带往往是比较长比较薄，而男生相对而言就女性要宽一点，要厚一点。那么就是说你能够演男旦的人往往就是具备在男性当中是相对声带长一点，薄一点的里面振动可以频率高一点的这种人，可以选去当男旦，有了这个条件还不行，还要后天训练，后天训练一种在舞台上表现的那种女性的嗓子，我说的是舞台上，舞台上的嗓子和生活中的嗓子是不一样的。舞台上表现得是男声用假声来塑造的一种女性的美，那是艺术魅，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魅，这也是通过后天训练达到的，后天训练男生的问题往往是“一”音比较好，“啊”音差一点。 怎么能够“一”音，“啊”音都平衡，把“啊”音练出来呢，练好了还要和“一”音能够衔接好，这是梅兰芳做得最好的地方，他的声音比较整，开口音和闭口音都很统一，尤其他的声音是以柔蓄刚，有一种内在的力度，这种遒劲，这种刚健一般女性达不到，所以梅兰芳塑造的男性塑造女性的角色，他的声音之美超过女性，表现力、浑厚度、韵味都比一般的女演员好，这就是梅兰芳特殊的地方。 还有他的人工性表现在哪里，我简单讲讲他出一个手，梅兰芳创造了很多手势，兰花指，他有几十种兰花指，手指，这是一种兰花，这是一种兰花，这是兰花掌，兰花拳，还有这样，手指是这样指出去，他不人工了吗，男的扮女的手伸出来就是不一样，几十种。所以他是用人工性来表现女性，有技术来表现女性，体现的是一种反差的艺术美，这是梅兰芳，梅兰芳做得特别好。 解说：梅兰芳先生除了对角色的外形塑造进行孜孜不倦的追求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贡献便是对剧目的创新，梅兰芳对京剧表现当代题材作出了大胆的探索，排演了《邓霞姑》、《一缕麻》等等反映现实生活的时装戏，同时对传统节目也精心加工整理，排演了《宇宙锋》、《贵妃醉酒》、《奇双会》、《打渔杀家》、《霸王别姬等一大批经典剧目。 梅兰芳先生对于传统戏的改编更是非常用心里，因为是老戏，所以传唱的时间久了，熟知的观众多了，那么如何才能够让观众熟知的老戏演出新的风格和意除了象呢？ 除了刚才两项以外，再讲一个美，创新之美，剧目的创新之美。为了说明这个创新，如何老戏新演，我讲一出梅兰芳比较喜欢演的一出戏，看看他是如何老戏新演的，如何把一出大路的戏演成他的梅派戏。这出戏叫《宇宙锋》，《宇宙锋》是一把宝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成语叫指鹿为马，那个指鹿为马的坏的一个奸的奸臣，耍弄皇帝秦二世的奸臣叫赵高，但是赵高有一个很好的女儿叫赵艳容，嫁给了宰相的儿子，这个赵高是坏人，要宰相跟他同流合污，但是宰相不同意，这样他就想个坏招，就把这个皇帝赐给宰相的一把宝剑宇宙锋派人去把它偷来，偷来以后就刺杀秦二世，事败，然后根据宇宙封这个宝剑的线索，查到了这个宰相家里面，满门下狱，包括赵艳容的丈夫关到监狱里面去了。 这个时候，赵艳容非常痛苦，她很爱她的丈夫，要求父亲把她的丈夫“修本”，赦免她的丈夫，就这个当口秦二世来了，看见你赵高有个很好的女儿，送进宫来给我做妃子，赵高巴不得，他是坏蛋，巴不得自己女儿进宫，同意了,第二天赵艳容要进宫了，赵艳容不愿意去啊，怎么办？她身边有个丫鬟叫哑奴是个哑巴，给她做手势，我教你一个办法，你装疯，假装你现在变疯子了，受刺激变疯子了，对啊，我变了疯子，皇帝总不会一个疯子每天陪伴他吧，好，于是先在父亲面前装疯，她首先把头发扯乱，一会儿要上天，一会儿要入地，跑来跑去一面拍手一面嘻笑怒骂的跑来跑去，装疯，看着他的爸爸我的儿啊，叫儿子。 赵高以为她真疯以后，没有办啊，已经跟皇帝承诺了，就把这个赵艳容第二天带到金殿上去，见皇帝去，为了证明她的疯在皇帝面前继续装疯，怎么办呢？她就在金殿上开骂，骂皇帝，如何荒淫无耻，如何败坏江山，如何残害老臣等等，骂，这一骂人家相信她疯了，皇帝不干了，凭什么骂我武士们上来把她抓起来，武士们上来把她包围住，你们谁敢上来，疯态，我是某某人之女，我有后台，你们谁敢上来，上来我打你们。皇帝说，给我上去，抓了，把她砍头，砍头，她又疯态出现，砍头啊，哎呀皇帝啊，脑袋掉下去它能长长长，长上去的呀，这个时候赵高心里软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哎呀女儿啊，你别傻了，不能让他抓去砍头啊，儿啊，脑袋砍掉是装不上去的，他提醒她。这句话说到女儿心里边去了，毕竟他是我的父亲，他还疼我，马上下去唱了，哎呀，老爹爹，叫也爹了，赵高一想，好了，我的女儿回来了，醒过来了，马上两步上去准备扶女儿，赵艳容一想，我不能失态，我还是疯子，老爹爹，我的儿啊，还是一句疯话。这么一个非常精彩的表演细节，这样的话皇帝说哎呀看在你们父女的面上，这孩子确实疯了，我也不喜欢她了，算了吧，饶你们吧，回去吧，我也不要你了，也没有杀她，把她放走了。 金殿装疯胜利了，赵艳容出门这个本来就结束了，一般演出这个出了门哑奴上来一迎就回去了，梅兰芳加了一个东西，一出门，见了哑奴，心里高兴，胜利了，一胜利刚刚胜利人就瘫下去了，无力地瘫在哑奴身上，心力交瘁，走了一个圆场，再进场，证明在这个惊涛骇浪般的斗争当中这个弱女子取得了胜利，可是她花了多大的力量啊，她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气力了，丰富了这个人物性格。 这个戏既好听，有好的唱腔，又好看，让你惊心动魄，所以戏的本身还是一个旧的格局，还是老戏的格局，一样的老，跟老戏差不多，但是演出了新意，演得更复杂了，这个心里描写使你感到一种智慧的张力，同时又给你斗争的力量，活生生的塑造了这儿一个赵艳容的形象，所以这个《宇宙锋》让梅兰芳一演耳目一新，更加深刻了，更加好看了。 解说：出于对人物更深刻的理解，梅兰芳先生的演出更加贴近赵艳容这个角色的内心，《宇宙锋》这出戏也成为了梅派的经典剧目。1955年61岁的梅兰芳先生拍摄电影《宇宙锋》，将这一京剧剧目以电影的形式向大众传播并流传后世，使得我们今天能够一睹大师的风采。梅兰芳先生除继承传统唱腔之外还编制独具个性的新腔，他在咬字、念白、舞蹈、音乐、化妆、服装等方面也都做了大胆的改进与创新，逐渐形成了自成一体的梅派风格，那么这种梅派风格究竟有着怎样的特点，它与其他派别又有着怎样的不同呢？ 我告诉大家梅兰芳最不爱听就是特点二字，他自己怎么说的“我对于舞台上的艺术，一向是采取平衡发展的方式，不主张强调某一方面特点来的，这是我几十年一贯的作风。”我看过一些戏，我一直喜欢戏和爱看戏，《纺棉花》《戏迷小姐》诸如此类的戏，《戏迷家庭》这些戏里面都是玩笑戏，都有一个演员在台上模仿各种各样的南腔北调，也要模仿“四大名旦”，“四大名旦”模仿的时候模仿另外三大名旦都有很多特点，很小玩儿。 模仿程砚秋吧，程砚秋个子高，为了表现他体型的协调，他蹲着身，蹲一点腿，蹲腿，走路就蹲着腿走，有时候要憋气，绷嘴等等，他歌唱的形态也有一点特点。尚小云有特点啊，他刚健啊，他棒啊，撸胳膊，袖子，他往往有这种动作，有点武气，这也能夸张出来。荀慧生就更能夸张了，咧嘴，然后是抖胳膊等等，咬嘴唇，还有就是懒洋洋转个圈儿，转个身，向后一个大抛袖。像这类特点很容易被人抓住，夸大，闹出笑话，闹出观众的效果来，好玩儿。学梅兰芳就学不像，一个特点没有，抓不着啊，我扩充不了你哪一方面了。 所以，在总结梅兰芳特点的时候，有人说的特点就是没特点，什么叫梅派呢？那就是“没”派，没有的没，梅派就是“没”派，梅派就是没有派。它是个大路的东西，抓不着特点的东西。 我再举一个例子，咱们拿唱腔来举，大家现在传统戏里边古往今来最流行的一段唱腔就是苏三离了洪洞县，《女起解》，一般人都会。“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曾未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梅派，很大方，很流畅。 我再学一下程派。“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曾未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这不一样，像这样的话他那个唱腔听上去比梅派更丰富，旋律跌宕起伏，节奏也对比鲜明，尤其是他比较强调胡广音，所谓胡广音就是老生谭鑫培、余叔岩老生流派的音韵特点，所以他具备一定的学术性。虽然他华丽了，节奏跌荡了，复杂了，可是曲高和寡，不像梅兰芳的东西那样，那么平易近人，那么平实，他没有花腔。你看“苏三离了洪洞县”，几乎是一个字对一个音符，梅兰芳有一个原则我这段容我这个情绪，三个音乐能解决问题我不用第四个音符，越简练越好。所以梅兰芳的艺术唱腔没有花腔，脚步没有废步，他要是表演，要是跟你开打他没有废招，简练。这个简练他就是说我不多给你，叫“不多给”，这个“不多给”并不是偷工减料，它是以简驭繁，以少胜多。这个“不多给”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不炫耀，梅兰芳并不因为我这台上我舒服一点，到时候我卖弄一下，他从来不卖弄。 越是简练的东西就越是平易近人，难怪苏三离了洪洞县就变成一种京剧的流行歌曲，到现在为止我们京剧传统戏最流行的还是梅兰芳更容易普及一点。那么有人会问了这梅兰芳不追求特点他追求什么呢？总有一样要追求的吧，那理念是什么？他的儿子梅葆玖在总结他父亲经验的时候，他讲过这么一段话，“他在表现人物的喜怒哀乐的时候，其深邃的表现力总是和唱腔艺术的高度音乐性分不开，他的唱始终不脱离给人以美的享受，为其美才更能够深刻的激动观众的心弦。”梅兰芳在表达喜怒哀乐感情的时候完全是有节制的，我刚才说的表演是疯态的表演，即使是舞台上的疯，他这个疯也是有节制的，如果你感觉到不美呢他就不往下做，既要表现疯态，同时又有形式美，处处理让人家感到美。 宣泄情绪也不能过头，也有控制，所以梅兰芳在艺术的真和艺术的美两者之间他找到了一种平衡，梅兰芳是最平衡的，找到平衡，处处顾及形式美。梅兰芳最反对过火的表演，他曾经在他著作里边对青年演员讲过这样的话，“假使火候不到，宁可板一点，且不可忸怩过火，过火的毛病比呆板要严重的多。”咱们说过犹不及，你要是做过了，就跟你做得不到一样，问题是一样严重的，可是梅兰芳比这个还要说得透彻一点，我宁可不够，我也不要多，我让你感到一点不足，让观众感到不足，我绝不过，过分，对青年演员来讲尤其要注意这一点。 梅兰芳不追求特点，不追求过火，追求什么呢？一个字就是“美”，处处不忘形式美。所以我们在总结梅兰芳的时候，为什么梅兰芳能够成为京剧的主流和代表，就是和他这种追求形式美的理念有关，这也是一种平衡，是内容美和形式美两者之间的一种平衡。 具体而言，梅兰芳所追求的这种形式美在内行里边我听他们讲两个字，一个叫“整”，一个叫“圆”，整就是整体的美，他协调嘛，各方面特点，各方面特点都均衡嘛，所以他显得很整体，他不突出哪一方面，他就整体，他强调是整体。圆，特因为节奏上不强调快一轱辘又慢轱辘，他整个很圆，匀速前进，这是一种美的形式，美的要求，圆，圆东西是比较协调，比较美的。外圆内方，你内部可以刚劲，表面你要圆，这是审美的一种形式，形式的要求。 梅兰芳在舞台上总是这么不慌不忙，讲究节奏的稳妥、准确、流畅。梅兰芳的这种美是一种“归绚烂于平淡”的这种美，他是一种“中正平和的含蓄美”，中正、平和、含蓄这是一种境界。正是在这一点上，中正、平和和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追求，一种理念叫中庸之道连接起来了，因此梅兰芳能够成为主流。 平和、中正，外柔内刚，这不仅是梅兰芳的艺术准则，也是他刚正不阿的人生态度，我们这位外柔内刚的梅兰芳先生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后来又遇到过哪些波折，梅兰芳是怎么死的，梅兰芳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艺术的遗言、遗嘱，我们下一次再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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