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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中小学幼儿园安全风险防控体系建设的意见》（下文简称《意见》），就加强中小学幼儿园安全工作作出安排部署。《意见》要求把保障中小学和幼儿园安全放在公共安全的突出位置,认真做好风险预防、管控、事故处理和风险化解等工作,进一步健全完善工作机制和防控体系。 这次《意见》的一大亮点是，明确“发生造成师生伤亡的安全事故,有关部门要依法认定事故责任,学校及相关方面有责任的,要严肃追究有关负责人的责任;学校无责任的,要澄清事实、及时说明,避免由学校承担不应承担的责任。”这对既保障校园安全，又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极为重要。而落实这一条，必须坚持依法治教。只有坚持依法治教，明晰学校权责，才能为学校办学松绑，在履行安全教育、管理责任的同时自主办学。 近年来，我国高度重视校园安全，可是，在安全责任的“高压”下，校园却没有变得更加安全，而且，更严重的问题是，一些学校担心承担安全责任，本应该开展的教学活动，全部取消，对学生实行“圈养教育”，学校似乎坚持了安全的底线，可是却没有坚持教育的底线。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源就在于没有依法认定校园安全事故责任。比如，学生在学校里犯错，教师对学生进行适当批评，没有体罚和变相体罚，可学生却跳楼自杀。对此，应该在全面调查学生自杀事件基础上，认定责任，查找学生自杀的根源，如果当事老师的批评，就是正常的教学行为，将不承担任何责任，不管家长怎么到学校吵闹，司法机关、教育部门和学校都严格依法办事，那么，学生发生意外事故，不会对正常的教学带来影响。但现实之中，只要发生学生意外事故，有关部门为息事宁人，不管当事教师有无责任，都对其进行处罚，包括解聘、开除等，这就令正常的学校教学受到影响。教师为避免自己担责，对有不良行为的学生，就不再进行任何的批评教育，而采取放纵的态度。久而久之，学生的行为规范就无从谈起，我国校园欺凌案高发，与学校、老师怕担责，而不处理违规学生有密切关系。 对有不良习惯、违规学生的教育，包含批评教育和惩戒两方面，批评是对学生不良学习、生活习惯的矫正，这可由任课教师、班主任在教学活动中，直接进行，只要不用侮辱、挖苦、歧视的语言即可。而惩戒，则是对违反校规、学生行为规范的学生进行适当处罚。在惩戒方面，我国学校也缺乏合法的程序，往往就由当事教师直接对学生进行惩戒，这就把学校公共事务（对违规学生进行惩戒是学校公共事务），转变为教师和学生的私人恩怨，加剧师生冲突。而合法的程序，应当是教师把学生的违规报告学校学生事务中心，由学生事务中心启动调查，根据调查结果进行处罚。这次《意见》提到，对有不良行为、暴力行为的学生，探索建立由校园警务室民警或者担任法治副校长、辅导员的民警实施训诫的制度。这还不够，应该在校内组建代表各方利益，且有专业法律人士参与的学生事务中心，负责对违规学生的调查、处理，根据违规事实，需要进行训诫的，由民警实施训诫。 还比如，学校组织学生进行户外活动，包括校内的体育锻炼，校外的春游、秋游、研学旅行、社会实践，发生意外伤害事故，这也需要基于公开、透明的调查，认定学校的责任，如果学校已经尽到安全教育、管理的责任，那学校就不应该承担责任，对发生事故的学生进行赔偿，应由保险公司和事故责任方负责。可是，当前只要学校组织学生外出活动发生事故，在第一时间，当地司法部门、教育部门就会宣布对校长进行“控制”、免职。这貌似对安全事故高度重视，可是，胡乱问责的结果是学校办学在安全“红线”下，越来越难。大家所见的是，中小学有很好的操场，可学校禁止学生课间到操场上去玩；有的中学开运动会，800米、1000米项目被取消，学校担心有学生猝死，承担责任；传统的春游、秋游，在很多地方都不再组织，我国有关部门发文要求各地给中小学放春秋假、组织研学旅行，这只是看上去很美。上级领导只要说一声，出了安全事故，学校领导就地免职，就没有任何学校领导，还愿意搞这些活动。 这会让学校更安全吗？会让学生生活更阳光吗？显然不会。因怕承担责任，学校该进行的教育，不再进行，对违规学生进行纵容、取消有“安全隐患”的教学活动，中小学当前实行的“免责式”教育，已扭曲学校的正常办学，受伤害的还是学生。这种办学局面必须改变。依法认定学生安全事故中的学校、教师的责任，这其实是依法治教的基本要求。依法治教的要义就是，要明确办学者、教育者、受教育者、社会机构在办学活动中的权责，不能责任主体不明、责任界定不清，于是校不校、师不师、生不生。值得注意的，这次《意见》在要求依法界定学校责任的同时，又要求“学校发生重特大安全事故，地方政府要在第一时间启动相应的应急处理预案，统一领导，及时动员和组织救援和事故调查、开展责任认定及善后处理，并及时回应社会关切”，笔者所担心的是，负责“统一领导”的地方政府领导，会行政、法律不分，忘记“依法认定”这一基本准则，越权把本属于法律的校园安全问题，采取行政手段处理。最终，对学校的管理，不是依法治教，还是行政治教，这就难以给学校松绑，学校会在权责不清的困境中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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