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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期:从《曾经草原》到《季风中的马》

 残云伴鹤归 2017-05-05

 

 

45期:从《曾经草原》到《季风中的马》

 

刘进

 

谢小庆按:本公众号的名称是《文明与本能》,本公众号的第1期的标题是《文明对文化的扫荡——电影〈季风中的白马〉观后》。我的这篇文章写于2005年,正式发表于《内蒙古教育》2013年第7期。本公众号所关注的话题是:在建设文明社会、追求文明生活的同时,怎样避免对文化的扫荡?怎样避免对本能的过度压抑?怎样避免对自由的过度束缚?怎样避免对生存环境的过度掠夺和破坏?我无意抗拒文明,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更多地享受文明的生活,只是希望尽量减少扫荡、压抑、束缚和破坏。

第44期转载了张承志看这部电影的观后感《时光白驹》。这里,再刊载一篇电影的观后感。作者刘进毕业于北师大女附中(现北师大实验中学),1968年到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阿巴嘎旗插队落户。题头图是刘进的绘画作品,本文中的插图都是刘进的作品。

 

当年在草原插队时,我把在牧区能够做到粮食自给自足,做到让牧民过上定居生活,看成是历史的大进步,还曾经为此全力奋斗过。后来发生70%草场退化的现实,让我反思,并促使我去理解游牧文明。看了在民族宫举办的《曾经草原》展览,又看了蒙族兄弟自己拍的影片《季风中的马》,我震撼了。我是内蒙老知青,放羊的时间要比种地的时间长得多,虽然如此,但仍然不能逃脱农耕文明带来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插队时的垦荒打井还给草原造成过直接的伤害。由此想来,那些没有在草原上生活过的人更难于理解游牧文明,容易在不经意间造成对草原的伤害。再往下想,如果决策者“以农业思想来经营草原,草原注定在劫难逃”!为了延续草原的千年绿意,我们必须宣传、必须呼喊!


《曾经草原》


2003年,《曾经草原》展览在民族文化宫首次展出,有几个内蒙老知青是展览的主要策划者、组织者和实施者。后来,他们办了《曾经草原》网站,为保护草原呐喊。


               展厅里的蒙古包(2006)

 


    《曾经草原》把蒙古包搬进了展厅,让看展览的人能够在蒙古包里看着草原图片,去体会牧人的生活环境和草原的美丽。


                       曾经草原(2006)


    ……蒙古人对家的概念是那样广阔,家即是整个草原,山水花鸟、野兽家畜都是家里的成员。当一个孩子问他的母亲,我们蒙古人为什么总是游牧和迁徙,就不能定居在一个地方吗?他的母亲会告诉他,如果在一个地方定居,那么地母神——额图根会很疼的,只有当蒙古人游牧和迁徙时,才能使地母神身上的血液畅流,让她浑身舒畅。


                     曾经草原(2006)

   

游牧文化的本质特征和灵魂就是一个“动”字。在蒙古人的生活中,马、车、毡帐三位一体,缺一不可。辽阔的草原养育了游牧民族,游牧文明庇护着常青的草原。当牧人不再需要马和勒勒车,从游牧变成定居,草原失去了游牧文明的庇护,将如何延续它千年的绿意呢?


                  曾经草原(2006)



    看着蓝天绿地的辽阔草原,不但要想着她的美丽,更要看到她的脆弱。草原有三劫:一劫在天,二劫在地,三劫在风。所谓在天,是指300毫米降雨线,这条从大兴安岭西侧,直抵燕山山脉,然后沿长城到贺兰山向西的300毫米降雨量是中国农牧带的气候分界线。所谓在地,是指内蒙古草原的表土很薄,通常只有几十厘米,最薄的地方只有几厘米;而薄薄的表土下面则是历次地质构造形成厚达100至200米的湖相沉积沙层,因此只要表土被翻起来,就会不尽黄沙滚滚来。所谓在风,是说内蒙古冬春季节常处于蒙古高压东南缘,气压梯度大,因蒙古高原地势较高、地形平坦,冷空气入侵时会长驱直入,全年大风日数都在40天以上。当人们把关注的目光投向草原,当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认识这草原的三劫时,人们的心里就等于有了绿色种子,而草原上也开始有了绿色的希望……

                              

《季风中的马》

 

2005116,民族宫放映了电影《季风中的马》。

集编剧、导演、男主演于一身的是牧民的儿子宁才,他写下了这样一段引人关切、令人深思的话:

“我为什么拍电影?

当生活中某一件事情给我的心灵巨大的震撼,并让我无法放弃或无法回避它时,我一定克服种种困难把它拍成电影,拍给你,也拍给自己。

我是蒙古人,我最快乐的愿望是拍摄蒙古草原生活的影片……

曾经,蒙古牧人骑着蒙古马在辽阔的蒙古草原所创建的游牧生活,为人类缔造辉煌的游牧文明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今天,它就像被蜂拥而至的多种现代文明围困的一匹马,在惊恐,困惑和无奈中正叫喊出挣扎的悲鸣。

这匹马,把我们从遥远的昨天驮到了今天。当我们的目光投向明天的时候,很多人嫌弃地说这匹马已经老了,或者说没用了,甚至再也不想注意这匹马的存在了。

它真的老了吗?它真的没用了吗?我们必须丢弃这匹马吗?

过了很久以后,有一天我又突然深深地感到:这不仅仅是蒙古草原的故事,也不仅仅是蒙古牧人乌日根的故事。那天我还真切地看到,在世界的另一处,你也在变幻莫测的季风中踽踽独行。你还流着泪问我是否看到了一匹叫萨日乐的白马……

愿苍天保佑!”


           季风中的马(2005)

        愿苍天保佑我们的萨日乐!



                                       悲马(2005)

 

       我在2005年11月6日的日记中写道:

    ……《季风中的马》看得让人难受,那匹老白马的眼神特别打动人,现代化给草原带来的冲击几乎是毁灭性的。难道这么优秀的民族文化现在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吗?长生天啊,长生天,你快给这个物化的社会刮一丝清风吧。

    又在11月7日的日记中写道:

    “……昨晚没有睡好,那匹白马不时在眼前浮现。”

 

    又在11月8日的日记中写道:

    “……晚上画了几幅画,画的是悲马。”

 

       草原在哪里(2005)

割舍不了草原又不得不离开草原,因为现在的草原已经不是或永远不会再是原来的草原了。

      

 

草原就在热爱故乡人的心里(2005)

乌日根啊,乌日根,你不要太难受了,你有热爱故乡、热爱老白马的孩子,草原不就有了希望吗!

 

                                                                                                                       2005

 

 

我是一只孤雁,流浪在天边:


 

风儿轻轻地、轻轻地告诉我,

这里不再是我的家园,

往日的欢乐已经随风飘散……

 

(演唱者为内蒙古青年合唱团占柱,谢小庆1999年6月25日摄于北京。)

 

****************

 

文明,带来进步,带来更好的生活,也带来对自由的压抑,带来对天性和本能的束缚。科技进步为自由的文明提供了可能。我们仍需思考:构建怎样的文明可在维系共存生活的同时使人获得最大的自由?在追求文明的同时如何追求身心的舒展?如何避免对本能的不必要压抑?怎样成为文明社会中的自由人?

本公众号二维码中间的头像是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晚年的主要观点是:文明的进步带来对人的本能的压抑,对自由的束缚,也因此带来了更多的焦虑,更多的抑郁,更多的精神心理疾患。今天,公共场所不能抽烟,公路上不允许飙车……这些对自由的限制是文明生活所必须。但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婚勿生…这些也是必要的吗?

本公众号试图探讨两个互相关联的问题:

1、构建一个什么样的文明?

2、选择一种什么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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