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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第七十五篇《缁衣》

 古风泊客 2020-10-24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缁衣


  
  [经·国风·郑风]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作品介绍]

国风·郑风·缁衣》是《诗经·郑风》的第一篇。为先秦时代郑国华夏族民歌。全诗三章,每章四句。关于此诗主旨历来有很大争议,大致可以分为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此诗所要表达的是好贤、礼贤,反映出一种极强的矢志不回的精神;一种认为这是写家庭亲情的诗,用的是夫妻之间日常所说的话语,体现的是抒情主人公对丈夫无微不至的体贴之情。全诗共三章,直叙其事,属赋体,反复叠咏,每章的最后两句都是相同的,显示出一唱三叹的效果。



[注释]

⑴缁(zī)衣:黑色的衣服,当时卿大夫到官署所穿的衣服。

⑵敝:坏。改为、改造、改作:这是随着衣服的破烂程度而说的,以见其关心。

⑶适:往。馆:官舍。

⑷粲(càn):形容新衣鲜明的样子。一说餐的假借。

⑸席(xí席):宽大舒适。

[译文]

黑色朝服多合适啊,破了,我再为你做一袭。你到官署办公去啊,回来,我就给你穿新衣。

黑色朝服多美好啊,破了,我再为你做一套。你到官署办公去啊,回来,我就给你试新袍。

黑色朝服多宽大啊,破了,我再为你做一件。你到官署办公去啊,回来,我就给你新衣穿。


[赏析一]     

《缁衣》为郑风的第一首。这首诗,虽然在近现代《诗经》选本中很少见到,可在古代典籍中却不时提到。《礼记》中就有“好贤如《缁衣》”和“于《缁衣》见好贤之至”的记载(转引自《诗集传》)。郑国开国之君郑桓公为周幽王时的司徒,他的儿子郑武公则为周平王时的司徒。因此,唐代司马贞在《史记索隐》的《郑世家》“述赞”中说:“厉王之子。得封于郑。代职司徒,《缁衣》在咏。”宋代的朱熹在《诗集传》中说:“旧说,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作是诗。”他似乎是赞成这一“旧说”的。而清代的姚际恒方玉润则以为这是“美武公好贤之诗”(《诗经原始》)。当代学者高亨先生也同意此说。他说:“郑国某一统治贵族遇有贤士来归,则为他安排馆舍,供给衣食,并亲自去看他。这首诗就是叙写此事”(《诗经今注》)。至于郑国统治者是真“好贤”,还是政治手腕,论者也是有不同看法的。如王夫之就认为:“《缁衣》之诗,王子友(桓公)之工其术以歆天下者也。”(《诗广传》)意思是,所谓“好贤”,乃是巩固其统治地位的权术耳。

其实,这首诗中洋溢着一种温馨的亲情,因此,与其说这是一首描写国君与臣下关系的诗,还不如说这是一首写家庭亲情的诗更为确切。当代不少学者认为,这是一首赠衣诗。诗中“予”的身份,看来像是穿缁衣的人之妻妾。孔颖达毛诗正义》说:“卿士旦朝于王,服皮弁,不服缁衣。退适治事之馆,释皮弁而服(缁衣),以听其所朝之政也。”说明古代卿大夫到官署理事(古称私朝),要穿上黑色朝服。诗中所咏的黑色朝服看来是抒情主人公亲手缝制的,所以她极口称赞丈夫穿上朝服是如何合体,如何称身,称颂之词无以复加。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如果这件朝服破旧了,我将再为你做新的。还再三叮嘱:你去官署办完公事回来,我就给你试穿刚做好的新衣,真是一往而情深。表面上看来,诗中写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赠衣,而骨子里却唱出了一位妻子深深挚爱自己丈夫的心声。

全诗共三章,直叙其事,属赋体,采用的是《诗经》中常见的复沓联章形式。诗中形容缁衣之合身,虽用了三个形容词:“宜”、“好”、“席”,实际上都是一个意思,无非是说,好得不能再好;准备为丈夫改制新的朝衣,也用了三个动词:“改为”、“改造”、“改作”,实际上也都是一个意思,只是变换语气而已。每章的最后两句都是相同的。全诗用的是夫妻之间日常所说的话语,一唱而三叹,把抒情主人公对丈夫无微不至的体贴之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赏析二]

 

此诗为何以《缁衣》为题呢?《毛诗故训传》说:“缁,黑色,卿士听朝之正服也。”也就是说,缁衣是官职为“卿士”者,在上朝从政的时候所穿的正宗礼服,因此,“缁衣”也就是官职的象征。郑武公当初曾经任周幽王的“卿士”,后来成为“大司徒”。

身居“卿士”乃至“大司徒”之位的人,就一定是“贤者”吗?世俗之中当然不是必然如此,但是,有资格身穿“缁衣”而身居“卿士”、“大司徒”之位的人,本来就应该是“贤者”;如果其德不能与其位相配,则自己就应当惭愧而退去。

在《礼记·缁衣》中,孔子说:“好(音浩)贤如《缁衣》,恶恶(音物饿)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这也就是说,《缁衣》是“好贤”之诗。然而,郑武公真的那么“贤”吗?君子不求全责备,《诗经》但取其“贤”的一面来说而已。

我们以前就说过,中华经典不是“记史之书”,而是树立正道的“经典”。《诗序》说:“缁衣》,美武公也。”所赞美的也就是郑武公的那些应该赞美的“贤德”。孔子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学者学其贤而思齐,而于其所不贤能内自省,便是读此诗之旨。

郑武公之“贤”体现在哪里呢?《诗序》所说的可以从两方面理解。第一,“父子并为周司徒,善於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意思是说,郑武公以及他的父亲郑桓公,两代都曾经做过“周王”的“司徒”,按正理来说,若无其德就不能担任如此高贵的官职。

既然他们父子二人都任“司徒”之职,为何唯独赞美郑武公,而没有赞美郑桓公呢?在赞美郑武公的时候,也就肯定了郑桓公之善,而且更突出了郑武公之善与孝。他们父子之善,在于在位期间,都能够守善尽职;郑武公之孝,在于能继承并完成父亲的志愿。

所谓“国人宜之”,是说郑国人认为他们父子二人贤德,所以适宜担当此任。“贤”是“德”的体现,所以,《诗经》所赞美的是他们的贤德,尤其是郑武公的贤德。有其德而任司徒,此是从“德”上说;在其位而尽其职,此是从“贤”上说。

第二,《诗序》说:“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这是从郑武公之“功”而言。其“功”何在?首先是“有国”,其次是“善善”。郑国成为一个诸侯国,是从郑桓公开始的,为什么说郑武公“有国”呢?

从当时的事实来说,郑桓公时的“郑国”,在东周的京畿之内,虽然想要夺占虢、郐等十国的土地,却终究没有成功;而郑武公时的“郑国”,却在京畿之外,已经得到了十国的土地,这也就是说,虽然都是“郑国”,其实两者的都城、土地、人口都已经不同了。

这是不是鼓励侵略他国土地呢?当然不是。《诗序》说的是“有国”,而不是“拓土开疆”式的“大其国”,而且因为虢国与郐国的国君都不得民心,而郑武公能善待国民,所以,其百姓乐于成为郑国的国民。虽然郑武公的做法不是“王道”,却有符合“王道”之处。

何谓“善善”?就是以善心对待善人。孔子曾经复述过前任的话说:“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郑武公虽然不能达到“仁”的境界,终究可以说是“善人”;虽然不能行“王道”,却终究可以趋向于“胜残去杀”,因此,也可以算是“功”了。

“功”与“德”有何区别呢?“功”是从“行事”上说,“德”是从“用心”上说。从周平王开始,身居“王之位”的人,已经没有“王之德”,在此情况下,可用孟子之说:“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

前两句讲解:

全诗共三章,其第一句分别是:“缁衣之宜兮”,“缁衣之好兮”,“缁衣之蓆兮”,三句所不同的只有第三个字。“缁衣之宜兮”是什么意思呢?《毛传》说:“有德君子,宜世居卿士之位焉。”其中包括两义,即卿士之位应该任用有德君子、有德君子应该居卿士之位。

这也就是说,“郑武公”这样的“贤德”之人,本来就应该身居卿士、司徒之位,身居卿士、司徒之位的人,本来就应该有德。我们这里把“郑武公”的名字加上引号,意思是把“郑武公”作为“有德君子”之象看待,而不是指史实之中唯一的“郑武公”。

“缁衣之好兮”是什么意思呢?《毛传》说:“好,犹宜也。”不过,“好”与“宜”毕竟有所不同。“宜”所侧重的是“德”与“位”相互配合得适当,尤其是说“郑武公”很适宜任卿士、司徒;“好”所侧重的则是身在卿士、司徒之位而身穿“缁衣”的人“好”。怎么“好”呢?就是能以善心对待善人,强调的是“郑武公”之“善善”,而且国人认为“好”。

“缁衣之蓆兮”何意?《毛传》说:“蓆,大也。”《说文解字》说:“蓆,广多也。”既然“蓆”字“从艸”,也就意味着是用草或竹子所编织而成的席子。仅仅从“大”来解释,是说卿士、司徒之位高贵而责任重大,意味着“郑武公”得到重用,既“宜”又“好”。

全诗的第二句分别是“敝予又改为兮”,“敝予又改造兮”,“敝予又改作兮”。这里的“敝”是“破旧”之义,指“缁衣如果破旧了”;“予”是“我”之义,指郑国国人;“又改为”、“又改造”、“又改作”,是说郑国国人期望着“周王”能世代任用“郑武公”之类的人。

“改为”,所指的是“郑武公”所穿的缁衣如果破旧了,希望“周王”能修补一下,使他继续穿;“改造”,所指的是“郑武公”所穿的缁衣如果不合身了,希望“周王”能加以改造,使“郑武公”穿得合体;“改作”,则是指缁衣完全不能穿了,就重新做一件。

其实,第二句之中还包含着另外的意思,那就是一方面希望“郑武公”能长久担任卿士、司徒;另一方面则希望像郑桓公和郑武公父子两代都能得到“周王”重用那样,郑国的国君代代都能如此贤德,如此善善,如此得到“周王”重用,郑国因此可以长治久安。

后两句讲解:

三章的胡两句完全一样,都是“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毛传》说:“适,之(前往)。馆,舍(音设)。粲,餐也。诸侯入为天子卿士,受采(音菜)禄。”诗句中的“子”,是指“郑武公”;后句中的“还”是指归国,“予”是指郑国国人。

总起来说,这两句的意思是,当“郑武公”在“周王”身边的时候,居住在自己的馆舍之中;等到“郑武公”归国的时候,郑国国人愿意拿出自己家的饭菜,恭敬地献给“郑武公”。诗中把“周武公”称为“子”,既含有敬意,又含有“爱意”,可谓“狎而敬之”。

其中“适子之馆兮”,含有对“郑武公”的关切之情,因为“郑武公”担任“周王”的卿士、司徒,就不得不经常居住在京城之中,而且不得不辛勤尽职,所以,郑国人希望“郑武公”不要过于操劳,一定要注意到自己的关说中休息。

其中的“还予授子之粲兮”,含有整过人期望“郑武公”能时常归国,不要忘记郑国国人,而且郑国国人也在时常想念着“郑武公”。所以,郑国国人盼望着“郑武公”时常归国,一旦归国,就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家的饭菜,表达自己的敬意和爱心。

《大学》中说:“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本来说的是周文王具有“盛德至善”,所以“民之不能忘”;“郑武公”之德虽然远不及周文王,但是,也能是郑国之善人“不能忘”。人能使众人不忘,因其善者则流芳百世,因其恶者则遗臭万年。君子勉之!


[赏析三]

《缁衣》为郑风的第一首。

  一、郑国简介及诗歌背景

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河南省新郑县一带。郑人买履(讽喻那些只相信教条,不顾客观实际的人)。又如:郑声(郑国音乐);郑国渠(古代关中平原的人工灌溉渠)。

郑国开国之君桓公为周幽王时的司徒,他的儿子武公则为周平王时的司徒。

周西都畿(jī) 古代称靠近国都的地方 内陆。周宣王封季弟友(桓公)于此。在今陕西华县境。

公元前771年,犬戎杀幽王,灭西周。(西周从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灭商朝起至公元前771年周幽王被申侯和犬戎所杀为止,共经历11代12王,大约历经275年)。

翌年(即BC770年),太子宜臼即位,是为平王。鉴于镐京残破,又处于犬戎威胁之下,周平王于公元前770年,在郑、秦、晋等诸侯的卫护下,迁都洛邑,建立了东周王朝。据《左传》记载,春秋时共有一百四十多国。其中比较重要的有齐、晋、楚、秦、鲁、宋、郑、卫、陈、蔡、吴及越等国。周赧王(nǎn)59年(BC256年),东周为秦所灭,共传二十五王,历时五百一十五年。
    春秋初年,大小诸侯国见诸经传的有一百七十余个,然其会盟、征伐事迹彰彰可考者,不外齐、晋、楚、秦、鲁、宋、卫、燕、陈、曹、蔡、郑、吴、越等十数国。

犬戎杀周幽王,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王于东都,武公迁居东都畿内,都新郑,即春秋之郑国。战国时为韩所灭。

平王东迁以后,一些诸侯国经过长期休养生息发展了起来,而王室的力量却逐步衰微,渐渐丧失控制诸侯的能力。强大了的诸侯,不再对周王室唯命是从了,他们有的蚕食周的土地,有的攻伐别的诸侯国。周桓王十二年(前708),周桓王带了军队去讨伐桀骜不驯的郑国,郑伯不仅敢于领兵抗拒,而且打败了王师,一箭射中了周王的肩膀。这说明,这时周王的地位已经严重下降,只是还保存着天下共主的虚名罢了。

1、商朝遗民:东周初期,周公姬旦平定武庚之乱后,将商朝遗民集中在黄河中游地域集中管理,使商人世袭为奴,商人地位很低,多数人以从事贸易为生称为商奴,也有从事手工业为生的称为工奴,还有兵奴、农奴等等。

2、武公之略:东周末代国君幽王遇难后,郑武公、卫武公、秦襄公等诸侯拥立废太子宜臼为周平王,并护驾动迁。郑武公乘护平王东迁之机,先后灭掉虢、郐两国,并相继把鄢、蔽、补、丹、依、蹂、历、华纳入郑国版图,而后又推行包括“释放商奴,发展工商,繁荣经济;开发滩涂,发展农桑,强国富民;兴建乡校,教化民众,广集民意;加固京城,扩建城邑,巩固国防”的治国方略,这些治国方略史称“武公之略”,为郑国400多年基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东迁以后,郑国版图扩大而人口不足,无力从事大规模建设,黄河中游地区聚集了大量商朝遗民的后代,这些人不乏能工巧匠,是东迁后各国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郑武公不失时机地大胆推行解放商人的政策,得到了商人们的拥护,商人们纷纷投靠郑国,使郑国国力快速提高。《缁衣》这首古诗正是解放商人的真实写照。

二、主旨

有两说:

《诗序》 :“ 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 是对二公一生事业的高度概括。朱熹解曰:“旧说,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作是诗。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敝则我将为子更为之,且将适子之馆,还又授子以粲,言好之无已也。”是赞美郑武公好贤之德的诗篇:贤者朝服破旧,武公重做新衣送给他。

《缁衣》叙写改制破旧并授予新衣,设置馆舍,劝人来归,表达了在位者招引贤能的愿望,正像《礼记》中引用孔子所说:“于《缁衣》见好贤之至”。但也有人根据诗的直接描写,认为表现的是家庭主妇的关怀。

因此,唐代司马贞在《史记索隐》的《郑世家》“述赞”中说:“厉王之子。得封于郑。代职司徒,《缁衣》在咏。”宋代的朱熹在《诗集传》中说:“旧说,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作是诗。”他似乎是赞成这一“旧说”的。而清代的姚际恒、方玉润则以为这是“美武公好贤之诗”(《诗经原始》)。当代学者高亨先生也同意此说。他说:“郑国某一统治贵族遇有贤士来归,则为他安排馆舍,供给衣食,并亲自去看他。这首诗就是叙写此事”(《诗经今注》)。至于郑国统治者是真“好贤”,还是政治手腕,论者也是有不同看法的。如王夫之就认为:“《缁衣》之诗,王子友(桓公)之工其术以歆天下者也。”(《诗广传》)意思是,所谓“好贤”,乃是巩固其统治地位的权术耳。

 其实,我们仔细玩味这首诗,会充分感受到诗中有一种温馨的亲情洋溢其间,因此,与其说这是一首描写国君与臣下关系的诗,还不如说这是一首写家庭亲情的诗更为确切。当代不少学者认为,这是一首赠衣诗。诗中“予”的身份,看来像是穿缁衣的人之妻妾。孔颖达《毛诗正义》说:“卿士旦朝于王,服皮弁,不服缁衣。退适治事之馆,释皮弁而服(缁衣),以听其所朝之政也。”说明古代卿大夫到官署理事(古称私朝),要穿上黑色朝服。诗中所咏的黑色朝服看来是抒情主人公亲手缝制的,所以她极口称赞丈夫穿上朝服是如何的合体,如何的称身,称颂之词无以复加。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如果这件朝服破旧了,我将再为你做新的。还再三叮嘱,你去官署办完公事回来,我就给你试穿刚做好的新衣,真是一往而情深。表面上看来,诗中写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赠衣,而骨子里却唱出了一位妻子深深挚爱自己丈夫的心声。我们不必因为诗的主人公是卿大夫的妻妾,而说赠衣给丈夫仅仅是为了博得丈夫的宠爱。

 一对老夫妻,相濡以沫,甘苦共尝。男人在外教个书馆,老妻在家缝缝补补,日子平平淡淡,从从容容,自得其乐也。丈夫穿上那件件黑色外套多么合身啊!这件惟一的正装破旧了,贤能的老妻又重新缝制了一件新衣。老妻颤悠着一双小脚送到先生的执教的书馆去,让他穿上呀,要不那些调皮的学生崽们会笑话的啊!又是一路颤悠着回到家来,一日三餐,熬好一锅小米粥,炒好两个小菜,等着我的老头子回来端上桌一起吃啊!

这就是诗人为我们描绘的和谐家庭生活图景。


[赏析四]

这是一首歌颂郑武公招纳贤士的诗歌。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黑色的衣服。“朝服以缁布为衣,故谓之缁衣”。一说,“卿大夫居私朝之服也。”“敝”,破旧。“予”而。“馆”,馆舍。“粲”,“粲、餐。或曰粲,粟之精鑿者。”闻一多先生说:“粲,新也,谓新衣。”“蓆”,宽大。“程子曰,蓆有安舒之义。服称其德,安舒也。”

从这一章开始,是郑国的诗歌。“郑,邑名。本在西都畿内咸林之地。”周宣王二十二年,公元前806年,周宣王姬静把异母弟姬友,封郑邑,史称郑桓公,为周诸侯国郑国的第一任君主。其先封地相当于今陕西华县,后在协助周平王迁都洛邑的时机,“得虢、桧之地。乃徒其封,而施旧号于新邑,是为新郑”,相当于今郑州一带。

《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也就是说,《缁衣》这首诗是歌颂郑桓公之子郑武公的,称赞郑恒公、郑武公父子即为周国的司徒,国家治理的又好,具体而言:“此衣若敝,我原王家又复改而为之兮,原其常居其位,常服此服也。”也就是说:“武公去郑国,入王朝之适子卿士之馆舍兮,自朝而还,我原王家授子武公以采祿兮,欲使常朝于王,常食采祿也。”朱熹的解释不同,他说:“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敝则我将为子更为之。且将适子之馆,即还而又授子以粲。言好之无已也。”贤士穿着破旧的衣裳来了,武公给他换上新衣裳,让其光彩照人,然后送他回到馆舍,再送去美餐,招待之。明末王夫之认为:“《缁衣》之诗,王子友之工其术以歆天下者也。”“歆”就是歆美,歆羡。“歆天下”就是招揽人才,招贤纳士。清代方玉润先生说《缁衣》:“美郑武公好贤也。”你看,“郑武公于‘改衣’、‘授粲’之外,而又能折节下交,屡适宾馆。居则虚衷以前席,出则凭轼而过门,罗贤以礼不以貌,亲贤以道犹一心。贤所以乐为用,而共辅国弘遒。国人好之,形诸歌咏,写其好贤无倦之心。殆将于握发吐脯,后先相应,为万世美谈。此《缁衣》之诗所由作也。”此种观点受到大多数学者的赞同。高亨说:“郑国某一统治贵族遇有贤士来归,则为他安排馆舍,供给衣食,并亲自去看他。这首诗就是叙写此事”。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何玄子又以为‘武公有功周室,平王爱之而作此诗’。”这种观点与“武公好贤”之说意思相若,不过那就不能算“郑风”应该算“王风”了。有人认为《缁衣》是一首家庭抒情诗歌,因此可以成为“赠衣诗”。女主人公看见丈夫回来了,给他换上新衣裳,一同吃着可口的美餐。如此解释,难以解释“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这两句话。“适子之馆”是到你的馆舍;“还授子之粲”是回来后再授予你美餐,这样的话都不是妻妾能说得出的。《缁衣》就是一首歌颂郑武公招揽天下贤才的诗歌。

诗歌分为三章:

第一章:

黑色朝服正合适,脱下旧衣方换新的。把你送进馆舍中,再送上一顿美食。

第二章:

黑色朝服真好看,脱下旧衣方换新的。把你送进馆舍中,再送上一顿美食。

第三章:

黑色朝服很宽大,脱下旧衣方换新的。把你送进馆舍中,再送上一顿美食。

这是郑武公招纳贤士的诗歌,贤士来了,穿着破旧的衣裳。郑武公说,我给你改换新缁衣,然后又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到馆舍中,安顿好回来后,又派人送去美食。诗的重复,意在说明武公常去馆舍拜访贤士,就近请教。诗歌结构极为简单,但是并不单调,武公前来拜访,每次的感觉都不同。第一次,“宜”,觉得贤士新换上的缁衣很合体;第二次感觉“好,”贤士换上的新缁衣很好看;第三次感觉“蓆”,贤士新换上的缁衣非常宽大舒适。对贤士衣服的感觉,实际是对贤士的感觉;对贤才外表的赞美,其实是对贤才的认可、称赞和重视。

    诗歌层次变化妥帖精当。“‘緇衣’下加‘敝’字;‘适館’下加‘还’字,妙有层次。”第一句缁衣之宜兮,这是新作的缁衣穿着适宜,何以见得?第二句:敝予又改为兮。你原先的衣裳破旧不堪了,是我给你改换新的当然适宜。第三句:适子之馆兮,“适,之也”。“适,往也”,意思就是郑武公亲自送贤士到馆舍。第四句:还予授子之粲兮。郑武公不是在馆舍请贤士吃饭,君王不可能在馆舍吃饭,也不会在馆舍请人吃饭,而是回来之后,派人给贤士送去美食。有层次的表述,不仅仅是行文有章法,结构严谨,用词讲究,而且表现了郑武公对贤士的殷殷之情,款款之意。使得《缁衣》诗歌有余韵,有回味。


 [赏析五]

《诗序》:“《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今文三家、朱熹《诗集传》皆无异议。明清时姚际恒、方玉润、季明德等人认为,这是一首“武公好贤之诗”。吴闿生《诗义会通》并引《礼记.缁衣》所载孔子语“好贤如《缁衣》”为证。近人高亨先生亦持此说。现代以来,袁梅等人认为,本诗是“女歌者对爱人衣著的关怀体贴”(《诗经译注》);蓝菊荪《诗经国风今译》认为是:“一对情人,彼此有了意见,搞翻了之后,女的向男的翻旧账,说气话。”《中国文学大辞典》认为这“是一首赠衣诗”。《诗经百科辞典》认为这“似是写下层官吏的妻子对丈夫衣食的关心,表现妻子对丈夫的恩爱。”
  从诗义来看,“好贤”与“体贴恩爱”之说,似乎都可以讲通。但笔者体味诗义,感觉本诗似乎应该是一首士子之妻所吟之辞。类乎唐代孟郊《游子吟》之“慈母手中线”云云,虽然所表达的内容有所不同,但其成诗之模式、之初衷大体上没有什么区别。诗歌从家常道来,令人倍感温馨。士子要入馆为学去了,妻子说,你身上的衣服还挺合适的。如果将来破了,我会重新替你补好的。放心吧,等你从学馆回来,我会为你准备好丰盛的饭食。言下之意是,你就安心地去吧,不要有所担忧;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为衣食而分心。这些事,我会替你打理好的。等你从学馆归来,会看到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在家里耐心地等着你回来一块用餐。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有一言、五言、六言三种形式),各章三易句式,突破四言束缚,采用杂言句法,长短参差,灵活畅快。语气逼真、自然、亲切,由妻子娓娓道来,宛如一杯浓浓的香茶,又似一卷家常生活画,令人倍感温馨,想见到他们的亲密与和睦关系。虽然妻子所言,纯粹是口语。但语短情长,音节悠扬,令人如饮春露。诗中所言,缝衣做饭,皆是家常小事,却能以小见大,以少总多,令人见其微而知其著──由其对丈夫的衣食之体贴而想见到生活中其他的方面。妻子发乎于情,信口说出,满腔挚爱见于言表,家庭的和谐与温馨也昭示无遗。姚际恒评之:“‘缁衣’下加‘敝’字,‘适馆’下加‘还’字,妙有层次,亦使文不排熟。”全诗以妻子的口吻反复咏唱,情感的浓度一章深过一章,而读者却不见其重复,只见其深情与温馨。此乃人情使然,体现的不只是一般的关心与爱护,其中还满溢着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夫妻深情。不然,此诗也不会让人如此百读不厌!



《缁衣》: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矛盾!矛盾!

       读这首《缁衣》,满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单词!

       泊客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自读《诗经》以来。

       关于《缁衣》的诗旨,其实归纳起来不多,只有两种:一种认为此诗所要表达的是好贤、礼贤,反映出一种极强的矢志不回的精神;一种认为这是写家庭亲情的诗,体现的是抒情主人公对丈夫无微不至的体贴之情。

       以泊客这样半桶水的古文水平,当然是以夫妻恩爱诗的角度来读的,可是,待读完专家们写的《赏析1-5》,发现,居然《缁衣》是首好贤诗这个主旨,也蛮有道理。

       一是因为《缁衣》写作的年代以及列入《郑风》首篇的地位。《诗序》曰:“ 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 是对二公一生事业的高度概括。朱熹解曰:“旧说,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作是诗。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敝则我将为子更为之,且将适子之馆,还又授子以粲,言好之无已也。”是赞美郑武公好贤之德的诗篇:贤者朝服破旧,武公重做新衣送给他。

       二是《毛诗故训传》说:“缁,黑色,卿士听朝之正服也。”也就是说,缁衣是官职为“卿士”者,在上朝从政的时候所穿的正宗礼服。看官,这“卿士”可不是一般的士大夫阶层,而是周朝或诸侯国中顶尖大佬们所传,应该类似于当今政治局委员这样的级别吧。

       三是最最重要的。连孔子都曰了:“于《缁衣》见好贤之至”(在《礼记·缁衣》中,孔子说:“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

       所以,没得办法,泊客实在扛不住孔老夫子。因为,毕竟《诗经》是他老人家编纂的哦,他说的主旨没得办法不予理睬啊。

       不过,泊客读书、都小说、读诗,都喜欢自动代入。《缁衣》怎么读,怎么都是淑女关心君子,为他嘘寒问暖,亲手为他缝制官服的夫妻恩爱之诗。这个,也实在不能忽视。

      故此,泊客一咬牙一跺脚,就这么说了:《缁衣》,古为武公好贤诗,今为夫妻恩爱诗。


诗经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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