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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陆开武 公号：春风巷（ID：cfx8963） （接上篇：遥望西域 阿史那社尔：流浪王子的忠贞情怀（一）） 二、投奔唐帝国 国破家亡，屡战屡败，居无定所……栖居高昌国的阿史那社尔的心情悲凉到了极点，何处才是自己的栖身之所？ 寄人篱下的日子让这位一直颠沛流离的突厥王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和族人的命运归宿：北边，是新近崛起，与自己有着家仇国恨的薛延陀部；西边，是内乱纷争，咄咄逼人，与自己有矛盾的西突厥；至于现在暂时栖身的高昌，小国寡民，目光短浅，巴不得自己早点走人。唯有东边，刚刚结束中原内乱，一统全国的唐帝国，锐意进取，雄视天下。 对于唐帝国最高权力的统治者太宗皇帝李世民，阿史那社尔的内心格外复杂，就是这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覆灭了自己的祖国东突厥，俘虏了自己的叔父颉利可汗。按道理说，自己应该对李世民有着国破家亡的不共戴天之仇，奇怪的是，自己内心深处对李世民并不是仇恨，反而有些敬佩。或许是当年李世民仅率六骑就震慑住颉利可汗的“便桥之盟”的印象实在深刻，让阿史那社尔已经在内心深处将李世民当做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游牧民族素来崇拜强者，何况，李世民早已经被四夷尊为“天可汗”。归附这样的强者，并不丢人。 认真权衡之后，阿史那社尔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内附唐帝国。 贞观九年，公元635年，阿史那社尔率领族人离开高昌，一路向东，正式归附唐帝国。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大喜过望，欣然接纳，任命阿史那社尔为左骑卫大将军。 对这位生世坎坷但又深孚众望的突厥王子，李世民早已耳闻，如今率众来归，颇有一番英雄相惜的意味。 一年后，李世民将自己的妹妹衡阳长公主嫁给了阿史那社尔，并授予驸马都尉的职务，统领禁军。 这是一份莫大的荣耀与信任，阿史那社尔在唐帝国找到了自己漂泊一生而未得的归宿。 这是阿史那社尔一生中最为惬意的时光，不仅成为皇室成员，而且拜帝国第一名将李靖为师，学习兵法。 李靖在与李世民的谈话中对这位异族弟子的评介很高：“万彻不如阿史那社尔及执失思力、契苾何力，此皆番臣之知兵者也。臣尝与之言松漠、饶乐山川道路，番情逆顺，远至于西域部落十数种，历历可信。臣教之以阵法，无不点头服义。望陛下任之勿疑，若万彻，则勇而无谋，难以独任。” 这段话看得明白，不翻译了，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等蕃将很聪明，远超汉人出身的猛将薛万彻几条街。 要知道，李靖可是彻底摧毁自己祖国，并擒获叔父颉利可汗的唐军统帅。阿史那社尔能对李靖心悦诚服，而李靖也能对阿史那社尔倾囊相授，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开放与包容的大唐，不仅展现了一个大国的泱泱气度，而且深深地感染了曾经的敌人。 阿史那社尔将自己的未来与唐帝国紧紧连系在了一起。 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李世民策划发动“交河道行军”的军事行动，熟悉西域和高昌情况的阿史那社尔任交河道总管，随侯君集率军出征。这次战役的过程在《侯君集：一个赌徒的辉煌与毁灭》中有详细描述，此处不再赘述。 战役结束后，西征军将领分享战利品，一向贪婪的侯君集大发横财，薛万钧抢了两个高昌美女，唯有阿史那社尔丝毫未取。 众人觉得奇怪，阿史那社尔正色回答：“没有皇帝旨意，不能胡来。”直到朝廷发来奖赏通知，阿史那社尔才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班师回来后，李世民得知这一情况，对阿史那社尔大加赞赏，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特意将一把从高昌缴获的宝刀赏赐给了阿史那社尔，并封为毕国公，仍旧执掌禁军，屯营北门。 这个北门又叫什么？玄武门！ 这下，知道阿史那社尔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了吧。 换成现在的话说，阿史那社尔相当于今天的中央警卫局局长。 在这个位置上，阿史那社尔一干就是五年，参与了帝国的核心事务，也见证了一个伟大时代的风起云涌。 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李世民亲征高丽，阿史那社尔随同出征。 在这场战争中，除了担任指挥官的李世民之外，还有李世勣、李道宗、张亮等人，阿史那社尔亮相的机会并不多。不过，在驻跸山一战中，阿史那社尔的表现堪称英勇。 《旧唐书》记载：“频遭流矢，拔而又进。其所部兵士，人百其勇，尽获殊勋。师旋，兼授鸿胪卿。”率领所部将士冲锋在前，被箭射中，拔出来又继续冲杀。见老大如此玩命，部下以百倍勇气杀敌，人人荣立军功。回师之后，阿史那社尔兼任鸿胪卿，相当于外交部长兼国宾馆馆长。 李世民亲自指挥的这场战争最后无功而返，这也是他亲自参与的最后一战，尽管留有遗憾，但在驻跸山一战中涌现出了一名与阿史那社尔表现同样神勇的后起之秀，他将在高宗时期随同战神李世勣覆灭高丽，彻底化解来自唐帝国东北方向的威胁。他的名字如雷贯耳，薛仁贵，他的故事将在后面会讲到。 兼任鸿胪卿一职的阿史那社尔还没有来得及熟悉新岗位，帝国北境传来敌情，薛延陀部正在集结人马，大有进犯唐帝国的迹象。 接到报告后，李世民调兵遣将，派李道宗镇守朔州，薛万彻、阿史那社尔镇守胜州，宋君明、薛孤吴仁镇守灵州，增援此前一直在夏州防备薛延陀的执失思力。 对于当年曾败于薛延陀，阿史那社尔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终于盼来了复仇的机会。 第二年，李世民下诏任命李道宗、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指挥执失思力、契苾何力、薛万彻、张俭等将领进攻薛延陀；后又派李世勣率军增援，彻底消灭了薛延陀。 战事结束后，原先臣服薛延陀的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铁勒部落纷纷上书归降唐帝国，言辞恳切：“薛延陀不事大国，暴虐无道，不能与奴等为主，自取败死，部落鸟散，不知所之。奴等各有分地，不从薛延陀去，归命天子。愿赐哀怜，乞置官司，养育奴等。” 李世民以天可汗之尊前往灵州（今宁夏吴忠市）招抚。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唐帝国设置燕然都护府，统辖蒙古高原等地方。各部落首领在觐见李世民时请求道：“臣等既为唐民，往来天至尊所，如诣父母，请于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一道，谓之参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驿，各有马及酒肉以供过使，岁贡貂皮以充租赋，仍请能属文人，使为表疏。” 什么意思？ 我们如今已是大唐的子民，到京城天可汗的居所，就像拜见父母一样。请允许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的地方修建一条新路，命名为参天可汗道，设置六十八个驿站，每个驿站备有马匹、酒肉供给过往使者。我们每年进攻貂皮当做税负，另外聘请精通汉文的人替我们写报告。 李世民痛快地答应了这件事。随着参天可汗道的兴建，来自帝国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暂时被解除。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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