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水，一瓢阳光（外一首）
作者：浦绍华
我一直没有看清她的脸
她给刚刚从薄膜里钻出来的包谷幼苗
浇水
一瓢一瓢的水
慢慢地渗透
像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
她的身体，一起一伏
她与包谷幼苗说话
这和她怀孕时，与孩子说话的方式
别无二致
包谷幼苗向上生长
她走下山坡，去挑水
五月的第一天早晨，风色保持着四月的体温
阳光，从苹果树的叶片上倾泻下来
和瓢里的水一样
进入土地深处
她弯腰的样子，可以推测她懂得劳动的意义
洋芋花在另一块地里，大胆地盛开
她没有时间，站在洋芋花的中间
让洋芋花羞涩，或者自卑
我上小庙山，寻找健康以及快乐
我空着身，在地埂上行走
她在给包谷幼苗浇水
一瓢水，一瓢阳光
但我一直没有看清她的脸
一对老年夫妇的劳动节
松林间，有人扯开嗓子在喊
工人师傅开着洒水车
给绿化带花木浇水
九点钟的太阳
朝气蓬勃
鸟儿的歌唱
渲染五一节的气氛
万物生长，我一个人经过一片包谷地
我听见我的体内有庄稼拔节的声响
久违的喜悦，我从包谷幼苗看我的表情
可以领略，四月的风
提前洋溢五月的明媚
一对老年夫妇，蹲在地里
用镰刀捅破薄膜，像捅破包谷幼苗的天
一亩地，几千株包谷幼苗探出头来
世界如此新奇，空气如此清新
汗珠子，从他们的脸上滚落到地里
像一场柔和的春雨
我想与他们搭讪
我不忍心与他们搭讪
这一对老夫妇
头发花白，衣衫破烂，脸上的皱纹
比他们的日子苍老
他们的辛劳，不需要诗歌描述
五月一日，不适合写诗
我应该拿起锄头，走进田野
像一对老年夫妇，与庄稼相依为命
低头，弯腰，下跪
阐释“劳动”这个词的所指和能指
一对老年夫妇，一句话也不说
用镰刀捅破包谷幼苗的天
与包谷幼苗保持天然的血缘关系
蓝天，毫无意义地蓝着
想想一对老夫妇的生活
我站在地埂上
杞人忧天
20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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