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以入道

按：春三月，恰会医道前辈之雅聚，由感而发，妄语小记，姑之且之，姑之且之。
医，救死扶伤者也。其品纯，其心慈，其志坚。
尝闻有至医者，悟天人之机，循造化之道，藏神敛气，以厚德先行，握阴阳为器，举手投足，若暖阳相顾，于沉危者起种生机，于微恙者清顺其气，使尽天命，不逾矩。
至医之上，以医入道，近道而无羁，行医事则至妙，行人事则通达，无形无相，莫可测度。
至医之下，为明医焉。穷经究理，体效先贤；阴阳易数明明于心，举止顾盼神气盎然；论病则直切机要、溯本源，施治则以神、意会，或针、或砭、或处方具药，奇效者众，不效者鲜。
明医下有名医，或师授，或家传，并览群经，抟和而有得，有气度，法森严，论病则引经据典，施治则思仿验案，常以一技而载誉，或以数例而闻名，每有不得解者，悉宽其心，举往他贤。
至医有真性，明医有类群，自名医而下可观法度、分良莠，近道者则泯泯然不可辨矣。嗟乎，医道之不传也久矣！今名医常有，而明医鲜闻，莫论至医而上者，喟不为上古之人也。
或曰：医者有高下，何也？敏而好学耶？
曰：敏而好学，此其一也。夫望山寻径，各有所从者，何也？所望者迥矣！望奇花异石者，得而可名；望峰巅雄奇者，攀而可明；望山峦气象者，悟而可至；望阴阳造化者，动则步步为峰，静则念念生云，变幻莫测，发乎一心，几于道。是故医者高下，决乎其心，莫假他物，返本归真。
吾师杨，名真海，湖北人氏，行止从容，结道缘而蓄须，行坐忘而劲敛入骨，动中有静，喜由心生，教诲以赤诚。
余自去岁从学以来，亲睹杨师妙手，有阴疽、痈疡、瘰疬、癥瘕、消渴、哮喘，有五官之疾，有四肢不适，有痛痒，有神智，大小疾患凡数百例，不效者鲜。
吾观杨师用针，随意间有大气象，朦胧中藏真意，不得解。师诲曰：“莫研法度。运其气血，合于阴阳，无规矩中有规矩。”又曰：“大道至简，法道悟真。”
杨师以六九之年高，医术之精，去岁尚叩首拜师学艺，显至诚君子之风，于医术也自傲，于医道也谦谦。
噫！吾以为杨师真海，于医术可为名医之上；而立意法于道，终脱略形迹，达于至者，未尝不可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