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医生谈医生工作室：这是医生自由执业大航海的开始！

玉米009 2017-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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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广东4家医生工作室同时开业。工作室成立高调发布几乎吸引了医疗圈所有人的眼光。

我们对医生工作室的探索充满期待，它极有可能是医院去中心化的开始，是全新医患关系建立的开始，也是医生规模化自由执业的开始。但同时医生工作室也引来了很多讨论与争议，比如：工作室模式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在这种模式下，医生需要注意哪些问题，收入合理合法吗？这种模式发展起来能否在一定程度上撼动公立医院垄断地位？对于医生从体制人走向社会人会起到什么作用？顺着这些问题，奇点与中国首家医生集团创始人张强医生聊了1个多小时。

奇点：您怎么看待广州医生工作室的探索？

张强：首先，三位医生和发起人都是我的好朋友，祝贺他们走出第一步！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无论做什么事情，行动很重要。他们一边在体制内，一边要突破体制，要面临很大的压力和挑战。

我们很难用赚钱目的来解释这几位医生的开工作室行为，如果从赚钱的角度来看，林锋教授依赖体制可能有很多赚钱的机会。工作室对他们来说，意味着需要用更规范、更严格的标准和要求来行医。按照现在公立医院运转模式，严格按照标准规范行医，往往意味着收入减少。

所以我很敬佩他们，把自己摆在公众面前，接受监督，这要面临很大压力。这已经和赚多少钱没关系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值得赞赏，对医改会起到启迪作用的。

接下来就是坚持往前走，不断在实践中检验和修正，不断创造出适合中国的医生自由执业之路。这些事情不应该瞻前顾后，而是要达到一个各方多赢的局面。一旦工作室模式出来后，也会催生出一批新的医生集团。医生集团和工作室模式是很像的，医生集团的基础是大量的自由执业医生。

奇点：您认为探索医生工作室模式的意义有哪些？

张强：首先我们看到，患者的就医入口发生了变化。过去，患者必须通过医院门诊才能找到医生。工作室广泛出现后，一旦患者通过寻找医生就医，传统医疗体系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如果医生可以自主决定患者的诊疗，帮助他们挑选最合适的医院，医生诊疗的话语权能够得到保障，那么他们一定希望给病人最满意的治疗，因为这些都是医生自己的病人。医院的管理者就需要建立全新的平台管理模式，为医生提供服务。

所以，医生个人工作室实际上改变了过去以医院为中心的诊疗模式，转变成以医生和患者为主的模式，同时，以医生为主体开展诊疗行为也是患者需要的。这种模式第一次把医生个人品牌、行为以及整个诊疗过程密切捆绑在一起。

其次，医生工作室对医生品牌的建立很有帮助。医生一直被捆绑在公立医院。长期以来，医生个人品牌意识被弱化了。医生工作室的出现，是医生群体的觉醒！医生第一次认识到个人品牌建设的重要性以及对病人的价值。体制内的医生通过工作室的形式把自己的品牌放到市场去检验，这是一个试水的过程。一部分医生就会转向自由执业，开办诊所，或者加入医生集团。医生解放，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

第三，工作室是医生走向自由执业的开始。因为大部分医生是具备试水条件的，所以这个方式具有广泛的推广意义。如果按照现在医疗市场的条件，医生要离开整个体系单打独是非常艰难的，要么雇佣于私立机构，要么办诊所、办医院，这个对大部分医生都是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室对大部分医生来说，成本低，选址灵活，可操作性强。

第四，基层医疗资源薄弱的现状有可能改变。通过工作室这种门槛相对较低的探索形式，医生部分门诊能够扩展到医院之外。现在最薄弱的是基层，三级诊疗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医生通过多点执业可以下到基层。这些常见病完全可以在社区、门诊完成。而且，林锋教授在体检机构，都具备各种检查和化验辅助手段，服务条件甚至要比一般公立医院还要好。

第五，工作室这个模式更适合中国国情。这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探索方法，医生工作室进入门槛低，门槛高的是医生。对居民区来说，对医院和诊所很难接受，但海外一个小区诊所很受欢迎，现在大家对工作室的模式还相对容易接受。一旦医生资源释放，会极大释放社会资本办医和健康险的热情。

总体上来说，从医生从单位人走向社会人，这是必须实现的目标。只是考虑到医疗体系各方利益、群体观念转变需要时间，医生工作室这种模式很接地气。很多互联网都在从不同角度和方位探索，各方面都会形成一种合力，改变医疗体系。当更多独立医生出来时候，患者理念也会转变，良性循环就形成了，而现在患者几乎没有选择权。

访谈当天上午，医生工作室“设计师”谢汝石做客医生集团，聊得很high

奇点：根据您的经验，这种模式下医生工作会存在一些风险吗？

张强：医生最好能够拿到第二执业地点的许可，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体制外机构提供门诊服务和诊疗服务了。拿不到的话，也可以开设工作室提供咨询服务，因为网络医疗健康咨询已经铺天盖地。如果解决一般性的患者咨询，就可以分流三甲医院大量的门诊病人，节约了医疗资源。

谈到风险的问题，我认为医疗风险发生率的高低和当事医生的经验和责任心有巨大关系，一旦医生品牌和诊疗结果挂钩，这个医生会有动力把风险降到最低。通过经营医生工作室获得一定经验后，医生后续就有了很多资源整合能力，如果病人条件比较复杂，可以转移到其他医疗机构。

奇点：医生在工作室执业是否需要具有独立的法人地位？

张强：我认为要看医生的情况，如果医生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坐诊半天，没有必要采取法人机构的形式，因为牵扯成本比较高。

如果想扩大业务规模，成为法人主体是非常有益处的，一方面从法律关系方面会比较顺畅，另一方面机构对机构合作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医生没有法人机构，实际上收入由所提供服务的医疗机构提供报酬，医疗机构能够帮助医生代扣税。如果有独立的法人机构，就要自己完成所有纳税的义务。

刚才你提到独立经营权和行医权的问题。如果拥有独立经营权，医生需要很大成本投入，大部分医生其实是需要独立行医的，只要把诊疗技术和服务做好就好。独立经营权的话，需要给更多医生提供工作平台。我认为，这两点都重要，是同时做还是分开做，这都不是问题。

奇点：大家都医生工作室的收入分配有一些质疑，您怎么看？

张强：收入来源合法的问题，我的观点是，如果工作室的医生按照劳动获得收入，已经比绝大多数公立医院医生收入来得阳光与合法了。合理性问题：医生品牌只有到了市场，才有比较合理的劳动价格。合法性问题：只要依法纳税，不从患者红包或者回扣来拿，这个收入就是合法的。只要医生合法，拥有合法的执业资格，挂靠医疗机构具备合法性，这就没有问题。

当然医生怎么和挂靠机构谈收入，是具备一定自主性的，医生可以跟医疗机构或者合作机构进行谈判。是以薪水的形式发放，还是分成获得收入，双方都可以洽谈，形成契约关系。五险一金的问题可以由第一执业地点上，一旦自由执业，医生可以和机构谈判，可以自己付，也可以由第二执业地点付。

总的原则是，医生能获得多少收入，取决于医生的临床解决问题能力、患者中的口碑、诊疗综合能力，这些因素决定医生在市场上的价格。

对于技术人员来说，他的收入必须由市场决定，医生的收入由患者决定，而不是笼统提高工资吃大锅饭。我们国家有那么庞大的医生队伍，整体提高薪水，这是不切实际的。你不可能让那些对服务意识差或技术很差的医生加工资，应该鼓励优秀的医生获得更多的收入。

奇点：大型综合公立医院的业务有多少是可以剥离出来的？

张强：大型综合医院在研究方面，比如移植、疑难杂症方面是具有优势的，但毕竟老百姓80%~90%的疾病都是常见病，在门诊就可以得到诊断。诊断一旦完成需要手术的时候，就可以把患者转诊到手术中心或者综合性医院。这样，从基层到医院的转诊体系就完成了，也是现在改革的方向。

有人觉得医生工作室要有好的医疗资源支持，比如强大的设备和空间支持。实际上这是对整个诊疗过程的误解，绝大部分疾病都可以在诊室解决。当遇到复杂问题的时候，病人可以转诊到上级医院或综合医院。这并不影响医生行医，医生只不过是把门诊前移到居民区或下沉到基层。

奇点：如果医生工作室模式有了快速发展，会对现有公立医院的垄断地位造成影响吗？

张强：为什么公立医院会垄断？首先是人才资源，比如晋升制度、灰色利益。其次是患者资源，由于现行医院是管制医生的模式，导致医生和患者信息不流畅，公立医院成了医生和患者之间的担保。但医生群体恰恰是良莠不齐的，有的很差，有的很好。就是因为医生不在市场上，患者只能选择医院，这并不符合患者的利益。

我认为，如果医生工作室能够普遍推开，医生从单位人到社会人的转变就容易完成，医改中碰到的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比如，我们经常提到的分级诊疗体系，取消以药养医模式，一旦医生口碑、品牌和个人诊疗结果挂钩后，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了。

如果医生都是社会人的时候，就不存在公立医院的垄断问题了，因为看病的主体是医生和患者，医院只是平台。这时候就会出现平台的竞争，谁给医生提供最适合的诊疗环境，就会拥有更多好的资源。

有人会说梅奥诊所也是雇佣医生，为什么病人都冲着梅奥去？梅奥和我们公立医院没有可比性。梅奥评判医生的标准，是以患者为中心评判的，但公立医院评判医生往往是以论文和领导关系等出发的，这是两者的本质区别。而且梅奥诊所也有优秀的自由执业医生多点执业，不完全是雇佣医生，用多元化的用人方式相互促进。

奇点：独立的医生工作室在整合资源上有优势吗？

张强：有人会说，医生个体户似的工作室怎么进行团队配合呢？医疗资源从哪儿来？实际上，医生工作室之间也会形成联盟，会与医生集团建立合作关系，会利用医院不同的优势合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医生工作室比公立医院拥有的资源会更多，因为它是开放的。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比如：我们拥有的医院资源有北京和睦家医院，有上海沃德医疗中心，上海禾新国际医院。和睦家医院的杂交手术室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我们的重症病人都会放在这个手术室来做。手术室里面有CT、有DSA血管造影机，同时可以做支架介入和CT检查。另外，重症病人的监护，我们签约的医院都有。如果资源不够，还可以签约更多的医院。

北京和睦家医院提供给自由执业医生的手术室，手术室里面有CT、有DSA血管造影机，同时可以做支架介入和CT检查。

所以，自由执业医生和团队拥有的资源甚至超过他在公立医院的平台，因为我们打破了医院之间的界限。这种开放式的资源是很庞大的，比公立医院更有优势。从过来人的角度，医生独立的工作室建立后，并不会因此丧失医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