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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第二百六十七篇《韩奕》

 古风泊客 2020-10-24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韩奕


    [经·大雅·之什]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粲不庭方,以佐戎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旗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吁吁,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藉。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作品介绍]

大雅·韩奕》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为《大雅》的第二十七篇。此诗主要是叙述周宣王时期年轻的韩侯入朝受封、觐见、迎亲、归国和归国后的活动。全诗六章,每章十二句,各章重点突出,按人物的活动依次叙述,脉络连贯,层次清楚,铺陈描述庄重大方,语言风格变化多姿。

[注释]

  ①奕奕:高大貌。梁山:宣王时韩国境内山名。所在地诸说不一。郑笺据《汉书·地理志》谓"粱山在夏阳西北";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引《潜夫论》谓:"昔周宣王亦有韩城,其国也近燕,故《诗》曰‘溥彼韩城,燕师所完"’,又引王肃云:"涿郡方城县有韩侯城",又引《水经注》云:"方城今为顺天府固安县,在府西南百二十里。"按《大清一统志》:"韩城在固安县西南;《县志》今名韩侯营,在县东南十八里。"细审诗义,今人多从此说。据现行政区划,当在北京市通县之西,固安县之东北。

  ②维:发语助词。甸:治。传说大禹治水开辟九州。

  ③倬(zhuó):长远。

  ④韩侯:姬姓,周王近宗贵族,诸侯国韩国国君。历史上周朝封建的韩国有两个,始封国君都是周武王的儿子。一在今陕西韩城县南,世袭到春秋时并入晋国。一在今河北固安县东北,与燕国接近,即本诗中的燕国。受命:接受册命。周制,封建诸侯爵位有等,其国城、土地、兵力因之有差别。周宣王为加强北方防务,增强韩国作为屏障的作用,提高其爵位,以便重修韩城,增加常备军,发挥政治和军事作用。

  ⑤王:周宣王,西周一个比较有作为的国王,力图振兴趋于没落的周王朝。

  ⑥缵:继承。戎:你。祖考:先祖。

  ⑦朕:周王自称。

  ⑧夙夜:早晚。匪解:非懈。

  ⑨虔共(ɡōnɡ):敬诚恭谨。共,通"恭"。

  ⑩榦:同"幹",安定。一说,同"干",纠正。均通。不庭方:不来朝觐的方国诸侯。周制,方国诸侯应定期朝觐天于纳贡,不来朝庭朝觐,称为不庭,被作为对周王不忠顺的罪状,应予讨伐。

  11.辟:君位。

  12.牡:公马。

  13.孔脩:很长。

  14.入觐(jìn):入朝朝见天子。

  15.介圭:玉器,天子圭一尺二寸,诸侯圭九寸以下。按周礼,王册封诸侯赐予介圭作为镇国宝器,诺侯入觐时须手执介圭作觐礼之贽信。这是觐礼礼仪之一。

  16.锡:同"赐",赏赐。

  17.淑旂:色彩鲜艳绘有交龙、日月图案的旗子。绥章:指旗上图案花纹优美。

  18.簟茀:竹编车篷。错衡:饰有交错花纹的车前横木。

  19.玄袞:黑色龙袍,周朝王公贵族的礼服。赤舄(xì):红鞋。

  20.钩膺:又称繁缨,束在马腰部的革制装饰品。镂鍚(yánɡ):马额上的金属制装饰品。

  21.鞹鞃(kuòhónɡ):包皮革的车轼横木。浅:浅毛虎皮。幭(miè):覆盖。

  22.鞗(tiáo)革:马辔头。厄:通"轭"。

  23.出祖:出行之前祭路神。

  24.屠:地名,可能是岐山东北的杜陵。

  25.显父:周宣王的卿士。父,是对男子的美称。

  26.炰(páo)鳖:烹煮鳖肉。

  27.蔌:蔬。

  28.筍:笋。

  29.乘(shènɡ)马:一乘车四匹马。路车:辂车,贵族用大车。

  30.笾(biān)豆:饮食用具,笾是盛果脯的高脚竹器,豆是盛食物的高脚、盘状陶器。

  31.燕胥:燕乐,燕通"宴"。

  32.取妻:同"娶妻"。

  33.汾王:郑笺:"厉王流于彘,彘在汾水之上,故时人因以号之。"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以为"汾者坟之假借,故传训为大,传泛言大王,但以为美称耳,未尝专指厉王"。俞樾《群经平议》以为"此汾王疑即西戎之王…西戎之君称王者多矣。汾即《考工记》之妢胡,汾王者,妢胡之王也。韩侯娶汾王之甥,…当时借此为服西戎之策,后世和亲之议,此其滥觞也。诗人张大其事而歌咏之,盖亦如此"。此说史无明据,故未取,仍依毛传但云大王。

  34.蹶父:周的卿士,姞姓,以封地蹶为氏。

  35.迎止:迎亲。止,同"之"。周时婚礼新郎去女家亲迎新娘。

  36.百两:百辆。彭彭:盛多貌。

  37.鸾:通"銮",挂在马镳上的铃,每车四马八銮。

  38.不(pī)显:不,通"丕",大;丕显,非常显耀。

  39.诸娣从之:娣,女弟,即妹。周代婚制,诸侯嫡长女出嫁,诸妹诸侄随从出嫁为妾媵。

  40.祁祁:盛多貌。

  41.顾:回头看;或谓"顾"为"曲顾"之礼。

  42.烂:光采明耀。

  43.孔武:很勇武。孔,甚。

  44.靡:没有。

  45.韩姞:即蹶父之女,姞姓,嫁韩侯为妻,故称韩姞。相攸:观察合适的地方。相,视;攸,所。

  46.訏(xū)訏:广大貌。47.鲂鱮:两种鱼名,今名鳊、鲢。甫甫:大貌。

  48.麀(yōu):母鹿。噳(yǔ)噳:鹿多群聚貌。

  49.令居:美好居所。

  50.燕誉:安乐高兴。

  51.溥(pǔ):广大。韩城:韩国都城。

  52.燕师:燕国的人众。周制,各诸侯国都城建筑面积、城垣高度等规格及其常备军人数,据爵位高低而定。韩侯受命为北地方伯,故扩建韩城。韩城与燕国相近,故从燕国征发人众前来筑城。当时工程都向各地征役。燕国,姬姓诸侯,召公奭长子始封,在今北京市大兴县北。

  53.时:犹"司",掌管、统辖。百蛮:古时对异族土著部落统称蛮、夷,百是概数,言其多。

  54.追(duī)、貊(mò):北方两个少数民族。

  55.奄:完全。

  56.伯:诸侯之长。

  57.实:是,乃。墉:城墙,此作动词。壑:壕沟,此作动词。

  58.亩:田亩,此作动词,指划分田亩。籍:征收赋税,正税法。

  59.貔(pí):一种猛兽名。

[译文]

巍巍梁山多高峻,大禹曾经治理它,交通大道开辟成。韩侯来京受册命,周王亲自来宣布:继承你的先祖业,切莫辜负委重任。日日夜夜不懈怠,在职恭虔又谨慎,册命自然不变更。整治不朝诸方国,辅佐君王显才能。

四匹公马高又壮,体态雄壮又修长。韩侯入朝拜天子,手持介圭到殿堂,恭行觐礼拜周王。周王赏赐给韩侯,交龙日月旗漂亮;竹篷车子雕纹章,黑色龙袍红色鞋,马饰繁缨金铃装;车轼蒙皮是虎皮,辔头挽具闪金光。

韩侯祖祭出发行,首先住宿在杜陵。显父设宴来饯行,备酒百壶甜又清。用的酒肴是什么?炖鳖蒸鱼味鲜新。用的蔬菜是什么?嫩笋嫩蒲香喷喷。赠的礼物是什么?四马大车好威风。盘盘碗碗摆满桌,侯爷吃得喜盈盈。

韩侯娶妻办喜事,厉王外甥作新娘,蹶父长女嫁新郎。韩侯出发去迎亲,来到蹶地的里巷。百辆车队闹攘攘,串串銮铃响叮当,婚礼显耀好荣光。众多姑娘作陪嫁,犹如云霞铺天上。韩侯行过曲顾礼,满门光彩真辉煌。

蹶父强健很勇武,足迹踏遍万方土。他为女儿找婆家,找到韩国最心舒。身在韩地很快乐,川泽遍布水源足。鳊鱼鲢鱼肥又大,母鹿小鹿聚一处。有熊有罴在山林,还有山猫与猛虎。喜庆有个好地方,韩姞心里好欢愉。

扩建韩城高又大,太平盛世修筑成。依循先祖所受命,管辖所有蛮夷人。王对韩侯加赏赐,追族貊族听号令。北方各国都管辖,作为诸侯的首领。筑起城墙挖壕沟,划分田亩税章定;珍贵貔皮作贡献,赤豹黄罴也送京。

赏析

此诗作于周宣王时期。西周王朝后期内忧外患,渐趋衰落,经过厉王时代的社会和政治大动乱,宣王力图振兴,调整统治集团内部关系,实行某些开明政策;东伐淮夷、北伐玁狁以御外侮;迁申侯于谢邑镇守南方要冲,派仲山甫督修齐城捍卫东方,封韩侯扩建韩城加强北方防务,一时号称“中兴”。韩侯受封入觐,是周宣王时代重要的政治活动,此诗所记述的即为此事。朱熹诗集传》说:“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以送之。”《毛诗序》云:“《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此诗是否尹吉甫所作,尚难断定。

全诗六章,章十二句,为整齐的四言体,每章内容各有重点,按人物的活动依次叙述,脉络连贯,层次清楚。

首章从大禹开通九州,韩城有大道直通京师起笔,表明北方本属王朝疆域。通过周王亲自宣布册命和册命的内容,说明受封的韩侯应担负的重要政治任务以及周王所寄予的重大期望;任务和期望的根本之点,是作为王朝的屏障安定北方。

第二章叙述韩侯觐见和周王给予赏赐,而这一切都依据礼法进行。呈介圭为贽表明韩侯的合法地位,周王的赏赐表示韩侯受到的优宠。周代以“礼”治国,“礼”就是法律和制度,按制度,周代贵族服饰车乘的质料、颜色、图案、式样、大小规格都有规定,不能僭越。周王赏赐的交龙日月图案的黑龙袍、红色木底高靴、特定规格的精美车辆,都是诸侯方伯使用的。由周王赏赐,类似后世的“授衔”和公布享受何种等级的待遇,它表明受赐者地位、权利的提高:年轻的韩侯一跃而为蒙受周王优宠、肩负重任的荣显人物。

第三章叙述韩侯离京时由朝廷卿士饯行的盛况。出行祖祭是礼制,大臣衔命出京,例由朝廷派卿士在郊外饯行,这也是礼制。祖祭后出行,祭礼用清酒,所以饯行也“清酒百壶”,这仍是礼制。一切依礼制进行,又极尽宴席之丰盛。这些描写继续反映韩侯政治地位的重要及其享受的尊荣。

第四章叙述韩侯迎亲。这一章铺陈女方高贵的出身家世和富贵繁华的迎亲场面,烘托出热烈的喜庆气氛,再现了贵族婚礼的铺张场景和风习,也表现了主人公的荣贵显耀。

第五章重点叙述韩国土地富庶,河流湖泊密布,盛产水产品和珍贵毛皮。这些叙述从蹶父选婿引起,以韩姞满意作结,虽然叙述重点转移,却与上章紧紧钩连,不显突兀,收过渡自然之妙。

第六章叙述韩侯归国,成为北方诸侯方伯,建韩城,施行政,统治百国,作王朝屏障,并贡献朝廷,与首章册命遥相呼应。

全诗的主题是颂扬韩侯,颂扬他接受王国重要政治使命,肩负作为王国屏障安定北方的重任,表现周王的优宠和倚重,公卿对他的尊慕和礼敬,诗中渲染的他的富贵荣华以及他的权威,都与他的政治地位密切联系。没有他的政治地位和作用,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这是一篇歌颂接受国家重任的大臣的颂歌。其中,饯宴、迎亲的场景描写,是诗中的插部,用以烘托主人公的高贵荣显,并使全诗波澜迭兴,有张有弛,有明有暗,有庄有雅。相映成趣。

此诗颂美一个荣显的诸侯,却没有溢美之辞,而只是叙述事实,铺陈事物,或正面描述,或侧面烘托,落笔庄重大方,不涉谄谀,也不作空泛议论,这在颂诗中是特出的。

全诗六章,各章重点突出,但前后钩连,结成一体;内容相对集中,而前后照应,首尾呼应,无割裂枝蔓之累,其结构亦可资借鉴。

此诗的语言风格也变化多姿。首章叙述周王册命,其语言如《尚书》用语般典重古奥;第二章叙述周王赏赐,铺陈华丽,以见恩宠之隆;第三章以下间用叠词、口语,描写有声有色,写得生动活泼。一诗之中,语言风格三易,即俗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佚名

赏析

本诗诗意比较浅显。首章记载周王册封韩侯,从“缵戎祖考”可知,这是信任韩侯受册封的场景。二章记载周王赐物,然而本诗的描写与金文不符。案西周金文,册封的过程是王在某宫,旦,各大室,而后进行册命,随即进行赐物。可参见以下金文:

《虎簋盖》:“隹卅年三月初吉甲戌,王才周新宫,各于大室,密叔入佑虎,即立。王呼内史曰:‘册命虎。’曰:‘囗,乃祖考事先王,司虎臣,今命汝曰:更祖考,疋师戏司走马驭人眔五邑走马驭人,汝毋敢不善于乃政。赐汝囗韨、幽衡、玄衣、屯、〔銮〕旗五日,用事。’”

《扬簋》:“隹王九月既生霸庚寅,王才周康宫,旦,王各大室,即位,司徒单白入佑扬,王乎内史史敖册命扬,王若曰:扬,作司工,官司量田佃、眔司位、眔司刍、眔司寇、眔司工事,赐汝赤□韨、銮旗,讯讼,取□五锊。”

《师嫠簋》:“隹十又一年九月初吉丁亥,王才周,各于大室,即位,宰琱生入佑师嫠,王呼尹氏册命师嫠,王曰:师嫠,才先王小学,汝敏可使,既命汝更乃祖考司,今余唯申□乃命,命汝司乃祖旧官小辅、鼓钟,赐汝素韨,金衡、赤舄、鋚勒,用事。夙夜勿废朕命。”

《无叀鼎》:“隹九月既望甲戌,王各于周庙,贿于图室,司徒南中佑无叀入门,立中廷,王呼史翏册令无叀曰:‘官司穆王正侧虎臣,赐汝玄衣、黹纯、戈琱□、厚柲、彤苏、鋚勒、銮旗。”

这些都是完整的册命与赏赐过程。

而从本诗文本来看,似乎第一次进行册命,而后韩侯回去后,再次驾车执圭来入觐,而周王则进行赐物。这与金文的记载不符。从金文中“命汝”、“赐汝”来看,很明显周王是一次性完成册命与赐物这一过程。因而,本诗按礼制,其首章与二章应当是: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四牡奕奕,

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

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

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

王锡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

钩膺镂钖,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当然,从用韵角度来说,道、考叶韵,位、辟叶韵,张、王叶韵,舄、厄叶韵。因此本诗并非传抄错误,而是史官记载本诗之后,太师重新编联时,进行了顺序更易。

诗中周王给韩侯的赐物,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钖,鞹鞃浅幭,鞗革金厄。”所有这些都是乘车乘马或者车马用品,诗经其它篇章提到的有:

《蓼萧》:鞗革忡忡。

《载驱》:蕈茀朱郭。

《采芑》: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约軧错衡,八鸾玱玱。

《载见》:鞗革有鸧,休有烈光。

现根据诗经与金文中的记载,除“玄衮”、“赤舄”、“金厄”等金文常用赐物外,对剩余赐物一一厘定:

“淑旂”,参照目前所能见到的西周金文赐物,并无淑旂一词。凡赐旂的,要么为“銮旂”,要么为独字“旂”,由于金文不可能被篡改,因此,“淑旂”应当是“銮旂”的误抄。

“绥章”,青铜器铭文中也无此词。甚至在所能见到的西周铭文中,没有“绥”某物,也没有某“章”。唯独可以印证的,只有《上古三代文》中记载《卯既铭》有“易女□章”。然而,如果释“绥”为“緌”,则目前西周金文中“緌”凡三见,分别在《辅师嫠簋》“哉赐汝缁韨,素衡、銮□,今余增乃命,赐汝玄衣、黹纯、赤韨、朱衡、戈彤緌琱□、旗五日,用事”、《訇簋》“赐汝玄衣黹纯、缁韨、絅衡、戈琱□、厚柲、彤緌、銮旗、鋚勒,用事”、《王臣簋》“赐汝朱衡、贲衬、玄衣黹纯、銮旗五日、戈画□、厚柲、彤緌,用事”。从这里已经可以判断,“绥章”的绥,要么是緌的误抄,要么是金文中释读有误。参照以上三件青铜器铭文拓片,“绥章”极有可能就是“緌章”,甚至是“彤緌”。

“簟茀”在诗经中出现了三次,然而却是金文所无。案字义,簟茀是车上的竹帘竹蓬,或许因为价值不大,所以铭文不曾记载。然而,参考“错衡”,铭文中赐有“衡”的,有以下几种“冋/絅衡”、“幽衡”、“朱衡”、“金衡”、“素/萦衡”,并无“错衡”。很巧的是,在这些所赐的“衡”之前,多有“赤韨”、“缁韨”、“素韨”。而“茀、韨”同音,并且簟茀和错衡在赐物中的位置关系,与诸多青铜器铭文中韨和衡的关系完全相同,即都是某韨某衡。同样,后来的《礼记·玉藻》中也有“緼韨幽衡”,因而或是传抄错误,茀即为韨。而“簟”,则可能是形讹,由缁讹为緼,犹緼讹为簟。故而,“簟茀”,或为“缁韨”。

“错衡”,铭文中赐有“衡”的,有“冋衡”、“絅衡”、“幽衡”、“朱衡”、“金衡”、“素/萦衡”,并无“错衡”。参照各铭文拓片中的“冋衡”、“朱衡”、“金衡”等,可以确定冋为金的异体,而朱与金的差别则比较大,因此,可以认为所有的“冋衡”都应释读为“金衡”。而“絅衡”,絅从丝从冋,即冋外裹着丝或布。“朱衡”,从字面解释,则是涂红漆的“金衡”。故而,“错衡”当释为“金衡”。

“钩膺”,金文赐物中,无此词,也没有“钩”某的赐物,而某“膺”则见于《师□鼎》“金膺”,由于仅此一例,不足引征。仍从本诗作“钩膺”。

“镂钖”,金文中无此词。而赐物中,也没有“镂”某的赐物,“钖”则于《晋侯苏钟》“用作元龢钖钟”,也仅此一例,不足引征。案“钖”为马头上的金属饰物,与“膺”同为马用,故仍从本诗作“镂钖”。

“鞹鞃”,金文中,《牧簋》有“鞃靳”,《四年□(兴)盨》有“敡靳”,《十三年□(兴)壶》有“画靳”,《三年师兑簋》有“朱鞹、□靳”。鞹即鞟,靳鞟音形皆近,当为误抄。应从金文作“鞃靳”。

“浅幭”,金文中无此词。而西周金文中,凡赐车,多有“贲较、朱鞹、虎羃/幂、纁/熏里”。案“幭”为覆盖物,故“幭”当为“幂”的音讹。“浅幭”宜为“虎幂”。又参照《左传》昭公十五年“其后襄之二路,钅戚钺,秬鬯,彤弓,虎贲,文公受之,以有南阳之田”,可见“虎羃/幂”也可能为虎贲之误读。而“贲较”的贲或为他字。当然,也可能左传形讹虎幂为虎贲。

“鞗革”,金文赐物中多为“鋚勒”,从金文。

因此,周王的赐物应当是“銮旂緌章,缁韨金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钖,鞃靳虎幂,鋚勒金厄。”

诗三章记载韩侯出祖,祖即出行前的祖道祭。其过程可参见周礼夏官“大驭掌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驭驭下祝,登受辔,犯軷,遂驱之。及祭,酌仆,仆左执辔,右祭两轵,祭軓,乃饮。”以及《卷耳》一诗。然而本诗并没有描述祖道过程,而是在提及祖道之后,记载显父为韩侯饯行的燕饮场景。显父在饯行宴会上,以“清酒”、“鳖鱼”、“笋蒲”享韩侯,并代替周王,向韩侯赠送了“乘马路車”。“笾豆有且”,旧释且为多,然而且并无多义,而且本义为粗,硕,当释为大。

诗四章记载韩侯娶妻的过程,“汾王”历来有争议,在新的出土证据出来前,不足训。“祁祁如云”,旧释祁祁为众多,而参考《采蘩》“被之祁祁”、《七月》“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出车》“仓庚喈喈,采蘩祁祁”,《玄鸟》“四海来假,来假祁祁”,《大田》“有渰萋萋,兴雨祈祈”,应释为舒缓。顾,今多释为曲顾之礼,较回顾更佳,从之。

诗五章则描述韩地的美好,“相攸”,旧释攸为所,可通,也可以为语助。“鲂鱮甫甫”,旧释甫甫为大,而甫为田中长出植物,甫甫当释为众多。“麀鹿噳噳”,即《吉日》“麀鹿麌麌”,旧释噳噳为众多,而噳从口从麌,当为鹿鸣声。

卒章则记载韩侯回到韩城,而韩城是燕人遵照周王命令所建,韩本来就管理北方蛮族,而本次周王又将追貊两个部落赐给韩侯直辖,完全控制了周邦北方的区域,成为周邦的屏障。末句则描述韩侯回去后,建设城墙挖掘好壕沟,规划田亩厘定税制,并向朝廷献上珍稀物品。

本诗由于记载了韩侯的入觐、册封、赐物、祖道、娶妻、归国的过程,因此朱熹《诗集传》“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以送之。”所言不确,如果是此时“作此以送之”,那作者必然无法见到韩侯娶亲和归国之后的情景。因而,本诗的创作,要么是在韩侯归国之后,要么是分几次完成,即不同的阶段,史官根据记载了几首诗,最后由太师编联成一首。由于二三四章现场感非常强烈,而又绝不可能是同时进行,因此这种可能性极大。

佚名

赏析

    

 《毛序》说:“《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赐)命诸侯。”这实际上是一首歌颂韩侯的诗,诗作者也不可考。

韩侯朝周,受王册命,周王赏赐他许多贵重物品。他离开镐京时,路经屠邑,抵达蹶里,与韩姞结婚。韩地物产丰富,韩姞乐得其所。最后周王任命韩侯为统率北方诸侯的方伯。此文即是赞美韩侯的诗作。

虽然这只是一首谀诗,但却写得很生动,并不是一味的溢美。正如孔子所说:“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意思是说,如果我对人有所赞誉,那也是经过考校的,并不是随便赞美人。诗作者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本诗专誉韩侯,可见韩侯的确有可誉之处。诗中借韩侯新婚妻子韩姞之父为女儿择夫选婆家说道:“非常喜爱韩地的好风水,那河川水泊宽又广,鲂鱼鲢鱼肥大而多众,母鹿公鹿群聚一处满山冈,密林里熊罴结伴任逍遥,大山猫花斑虎幽谷里藏。”韩国如此生态平衡,说明韩侯治理有方,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人人都能丰衣足食,全国民众人心思定。假若不是这样,河里的鱼儿早被饥民捕捞殆尽,母鹿公鹿也早成了人们的腹中之食,它们还何以能够优哉游哉地“闲庭信步”?尽管诗作没有正面描写,但我们已经透过文字看到了那一片“莺歌燕舞”的兴旺景象。

庄子说:“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毁之而不加沮”。真正的大圣人,是毁誉所不能动摇的。全世界的人都恭维他,不会动心,毁誉对他并没有增加劝勉鼓励的作用。因为他要作好人,再恭维他也还是作好人。全世界的人要毁谤他,也绝不因遭毁谤而沮丧。因为他认定自己是好人,所作所为无一丝私心杂念,还是照做不误。这就是毁誉不惊,对来自全世界的毁誉都不管不顾,这就是圣人境界,这才是大丈夫气概。

我们当然不知道韩侯是否经受住了考验,他是在一片赞美之声“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还是飘飘然欲神欲仙,以至于忘掉了自己姓甚名谁?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事业有成者应该大加赞美,赞美事业有成者乃是赞美进步与光明。如果我们因为害怕他人言说是谄媚而不敢誉,因为害怕他人的打击报复而不敢毁,那才是真正可鄙视的。

佚名

赏析

        

“诗”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开始形成了。夏、商时期虽然也出现一些文字出现,但系统文化理念和艺术创作还没有真正形成。而到了大周时期,大周时期的民间诗歌就开始盛行了。人们为了大胆地用自己的声调进行纳喊。喊出自己里话。把好的和坏的全都喊出来。或者把自己的情感进行流露和尽情地抒发自己的心怀。民间诗歌很多。有人把就把一些好的能反映事态和情感的诗歌进行了归纳和汇集。于是《诗经》就形成了。
 
      诗经,是中国最古老的一部诗歌总集,一部现实主义的诗歌总集,它收录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即公元前1100-600年左右的诗歌311首,其中6首为笙诗,只有题目,没有诗,故又称“诗三百”。只有题目共四五百年间的民间歌谣(风)、士大夫作品(雅),以及祭神的颂辞(颂)。按用途和音乐分“风、雅、颂”三部分,其中的风是指各地方的民间歌谣,其中的雅大部分是贵族的宫廷正乐,其中的颂是周天子和诸侯用以祭祀宗庙的舞乐。《诗经》的主要表现手法是赋、比、兴。其中直陈其事叫赋;譬喻叫比;先言它物以引起所咏之物叫兴。各种手法的作诗方式都有。里面的经典诗句非常多。
 
       表现宏大场面的诗歌也很多。如:《大雅》中的《韩奕》
 
     《韩奕》是历代重视的《大雅》名篇之一。《毛诗序》云:“《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但按验文本,可知诗的内容主要是叙述年轻的韩侯入朝受封、觐见、迎亲、归国和归国后的活动,全诗的主人公是韩侯,赞美周宣王“能锡命诸侯”并非诗的主旨。至于说诗的创作年代在周宣王时,则是可信的,与史实相合。是否尹吉甫所作,尚难断定。我们不来判真假,只欣赏诗中内涵。
 
      西周王朝后期内忧外患,渐趋衰落,经过厉王时代的社会和政治大动乱,宣王力图振兴,调整统治集团内部关系,实行某些开明政策;东伐淮夷、北伐玁狁以御外侮;迁申侯于谢邑镇守南方要冲,派仲山甫督修齐城捍卫东方,封韩侯扩建韩城加强北方防务,一时号称“周召中兴”。本诗所记述的韩侯受封入觐,是宣王时代重要的政治活动。
 
      这是一篇场面宏大的赞美诗。这是诗人尹吉甫赞美韩候和韩国当时情况的诗。这首诗先写韩候受封、领赏、饯别返国;然后补叙韩候的婚姻状况,从而转入对韩国地理环境、物产情况的生动描述;最后写到韩候肩负的镇抚北方诸邦的重任,赞美之中寄寓着厚望。
 
      诗的背景是这样的。周历王的残暴迫使百姓要发动政变,于是就发生了国人暴动。国人冲进王宫,厉王仓皇逃走,逃到彘(今山西霍州市)。厉王奔彘以后,朝政由周公、召公共同执掌政权,史称“共和执政”。后来通过周(公)召(公)共和执政(是周公的后代和召公的后代帮助执政)才使周王朝又得以巩固。周历王被逼逃跑,逃到山西汾水一带。后在周公和召公的保护下得以生存,并用替换之计把历王的儿子保护了下来,他就是以后的周宣王。宣王即位,周宣王即位后针对周王室的内忧外患,进行改革,取得成功,史称“宣王中兴。韩国国君韩武子这时得到周宣王的册封,这就是韩武子就在河南一带建立了韩国。刚刚建立的韩国地域不大,而这时的韩都应是我们宜阳县的韩城,而不能是陕西省的韩城市,因为陕西这周王朝的中心区,离都城镐京很近,而为作为周宣王是不能让他韩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成立一个国家的。只有是远一点的东到河南一带,韩武子也是刚刚建立韩国,前的韩厥和韩献子虽建韩,但地盘很小,只是当时晋王分给了韩他们一片土地而以,到韩武子时代,晋国势力弱了下来,后赵魏两国分得晋北部的大片土地,而韩武子也趁机从晋国分得了洛、伊两岸土地。而此时韩武在宜阳定为韩的国都。但处于周宣王的周的眼皮下,他当然不会在周王的眼皮下,这样让周宣王可以把他给吞并掉。韩武子是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会向东发展,远离周王室,于是就向河南一带,也就是先在河南靠西洛伊汝间的地段,韩武子就在宜阳韩城定都。

周宣王当时通过历王政变,也就是周召共和之变,周宣王刚刚在两王的辅佐下平定了天下,当时的周国形势刚刚平定,周宣王为周王朝的稳固而拉笼韩武子,于是让并把汾王的外甥女许配于他,蹶父的女儿,也就是宣王的表姐(妹),让他在韩国发展。周王安抚韩候,让其发展从而巩固周王朝地位的稳固,诗中描写了韩候迎娶回来一路上的风景。
 
      根据诗意来看是反映了当时的中原和山西一带的风景,重点是中原地段。当时的韩国土地富庶,河流湖泊密布,盛产水产品和珍贵毛皮。这些叙述从蹶父选婿引起,以韩姞满意作结,虽然叙述重点转移,却与上章紧紧钩连,不显突兀,收过渡自然之妙。韩侯归国,成为北方诸侯方伯,建韩城,施行政,统治百国,作王朝屏障,并贡献朝廷,与首章册命遥相呼应。如句: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明显说出了韩国的富庶。也更能显示这些是更象是描述洛伊水一带。发现韩国才是真正的乐土,河流湖泊宽又好。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各种鱼类又肥又大,如鲂鱼和鱮鱼都又肥又大,母鹿公鹿聚山腰。林中还有熊和罴,山猫老虎也不少。等等这些都是对韩国地理物产的描写。庆贺已得好住处,韩姞安居乐陶陶。鲂鱮在当时均是洛水、伊水和汝水等产物。各种的动物鸟兽均很丰富。水产丰富,有珍贵动物毛皮。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鲂鱼和鲤鱼均是洛水(鲤鱼是洛水产)、伊水(鲂鱼是伊水陆浑水库产,近几百十年或上千年已经绝种了,而就在今年六月份在陆浑水库又发现了绝迹的鲂鱼,发现后陆浑水库的渔管人员把这几十只珍贵的鲂鱼珍藏进行妥善养殖)、各丛林中的动物密聚。山鹿成群地在山腰中跑动。林中的动物如熊、虎、豹等动物密聚。这儿是个好地方呀!说明韩国地段确实是好地方。可见中原地带是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地方。所以,蹶父把女儿嫁到韩地,也就放心了。韩候回国后就在韩城定都了。韩城就是宜阳的韩城。战国后的宜阳。是包括韩城和宜阳各地。那时叫宜阳郡。是古宜阳。古宜阳范围不小,韩城是韩国的都城。而战国也就是东周后期,周报王的时代。秦国攻下宜阳后,韩国的实力就一天天地弱了下来。韩王害怕被秦所吞灭,就向河南东和北发展。他灭掉了滑国在阳翟建过都,后来把郑国灭掉后就在新郑建都,在新郑建都时间比较长。所以,我们只看到新郑是韩国的都城。而不知道韩最初的建都的原址。韩迁新郑等地都是有原因的。由事态的发展而决定的。而到战国也就是东周后期,或周报王的时代,秦攻宜阳打了多次才彻底拿下宜阳。秦国攻下宜阳后,韩国的实力就一天天地弱了下来,至止灭亡。而消灭韩国是秦吞并六国的第一步。

佚名

蒲蒻

赏析

百度百科:‘《韩奕》是历代重视的《大雅》名篇之一。《毛诗序》云:“《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但按验文本,可知诗的内容主要是叙述年轻的韩侯入朝受封、觐见、迎亲、归国和归国后的活动,全诗的主人公是韩侯,赞美周宣王“能锡命诸侯”并非诗的主旨。至于说诗的创作年代在周宣王时,则是可信的,与史实相合。是否尹吉甫所作,尚难断定’。

我认为,通过前两篇诗歌《崧高》《烝民》,可以肯定尹吉甫善于用具体人事来体现国家大政。用申伯出封体现宣王的中兴大政方略,用仲山甫平齐乱来说明宣王的用人策略。那么,这篇《韩奕》通过韩侯受封赐婚来体现宣王善待诸侯的大政方略,就是非常可能的了。从写作方法上来说,此篇诗歌也与《崧高》《烝民》非常相似,用词也多有雷同,如,王亲命之。缵戎祖考。夙夜匪解。韩侯出祖。乘马路车。王锡韩侯,四牡奕奕。八鸾锵锵等等。均可看出三诗歌出自一人之手之痕迹。说此诗歌不是尹吉甫之作,不知有何凭证?朱熹《诗集传》无端猜疑,为诗解之大忌矣。

正像百度百科所说,‘西周王朝后期内忧外患,渐趋衰落,经过厉王时代的社会和政治大动乱,宣王力图振兴,调整统治集团内部关系,实行某些开明政策;东伐淮夷、北伐玁狁以御外侮;迁申侯于谢邑镇守南方要冲,派仲山甫督修齐城捍卫东方,封韩侯扩建韩城加强北方防务,一时号称“中兴”。此诗所记述的韩侯受封入觐,是宣王时代重要的政治活动’。韩侯受封赐婚只是宣王一系列重要政治活动之一。这就不难理解诗歌用具体事例表现国家大政方针的普遍意义了。

首章,韩侯受命被封为诸侯。高大光显的梁山啊,是大禹丘甸之法分而治之。有其大道广德者,韩侯受命为侯伯。天子王亲自命之,继承你祖先,不要荒废朕的命令。昼夜衣不解带,虔诚供奉你的大位也。朕的命令不会更易,防御不朝的蛮荒方国,以佐助你的辟王。《诗集传》曰:‘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以送之。’我意此诗歌不一定是专为送行而作,而是为记录和弘扬国家大事而作。甸,大禹划分土地的丘甸之法。戎,朕,笺云:戎,犹汝也。朕,我也。可以看出,这里的‘朕’字已被天子占用,而不是像人们所说,始皇皇帝初占此字。我感觉,天子专用字除了‘朕’恐怕还有这个‘戎’字。因为这种用法太偏僻,常人不用矣。榦,干,盾也。干预。《诗集传》:干,正也。笺云:作桢榦而正之。这些解释与字的原义太远。庭,毛传:直也。《诗·小雅·大田》播厥百谷,既庭且硕。笺云:违失法度之方。正义曰:有违道不直之方。旧说有解出字义之嫌。故取《诗集传》:不庭方,不来庭之国。辟,我一直认为在用于君王时是指开国或开朝君王,显然宣王敢用此字,说明他认为可与开国君王们并肩了。

二章,天子赐给韩侯诸侯的车仗旌旗和诸侯服饰等。正式承认韩侯的诸侯身份,这里应有一个拜诸侯的礼仪仪式。四匹乘马神采奕奕,特别地修饰且张挂齐整。韩侯入朝觐见,以其诸侯用介圭,入朝觐见君王。天子赐给韩侯:诸侯的旌旗绶带和印章,诸侯车乘用的吊帘遮盖和错金车衡。诸侯的黑色衮袍和赤红朝靴,诸侯用钩膺镂钖等马具。以及鞹鞃浅幭等皮制和纯金车具。特地提及介圭,因为只有诸侯才能用介圭,超大玉圭。用介圭觐见天子说明已晋升为诸侯。然后天子给韩侯赐发颁发诸侯用品。修且张,毛传:修,长。张,大。我以为这样解,不能张显其盛,故解为:修,修饰。张,张挂,披挂。浅,浅毛皮革,指虎皮。正义曰:兽之浅毛者,唯虎耳,故知浅是虎皮浅毛者。《月令》“其虫倮”,注云:“虎豹之属恒浅毛。”是虎为兽中之最浅毛者也。

三章,韩侯功成名就,天子又命隆重饯行。韩侯祭路祖出发返国,路宿于屠城,显父为之饯行,清酒多至百壶。其肉肴为何?烹煮鳖龟和鲜鱼也。其菜肴为何?唯有竹笋和蒲蒻。其赠品为何?乘马路车。盘碟多多以示尊敬,韩侯氏族都宴请之。显然连韩侯的族人都宴请,超规格接待啊。显父:德高望重的长者。毛传:“显父,有显德者也。” 孔颖达疏:“父者,丈夫之称,以有显德,故称显父。”蒲蒻:香蒲等初生的根茎。可食可药用。大补,产后补血用之。路车:亦称“辂(lù)车”,诸侯乘坐的车子。“路,大也,君之所在以大为号,门曰‘路门’,寝曰‘路寝’,车曰‘路车’;故人君之车,通以‘路’为名也。”送行之卿士不可用路车,所以这里暗喻是天子送之路车也。且jū,多,敬慎的样子。用在句末,相当于“啊”,《诗·郑风·褰裳》狂童之狂也且。

四章,韩侯奉旨完婚。宣王的特别赏赐。这里不知为何不说奉旨,只说完婚。韩侯要娶的妻子,是汾王之甥女,蹶父之女儿。韩侯迎止远到蹶父的邑里。百辆车马彭彭有力,八个鸾铃锵锵作响,丕显其光彩也。诸多陪嫁女从之,祁祁然盛多如云。韩侯曲顾礼时看到,从者灿烂盈满其门也。祁祁:众多,舒缓,娴静和顺。毛传:祁祁,徐靓也。如云,言众多也。诸侯一取九女,二国媵之。顾,曲顾,古代迎亲礼仪之一。婿至女家迎女,出门登车,授女以绥,自御轮三周,然后下车先女而归。此时须回头顾视,谓之曲顾礼。毛传:“顾之,曲顾道义也。” 孔颖达疏:“既受女,揖以出门及升车授绶之时,当曲顾以道引其妻之礼义。於是之时则有曲顾也。” 烂,灿烂。

五章,不说宣王赐婚,反说其父相中。不知其中玄机。蹶父孔武健壮,无国不去。为韩姞相看出嫁居住之所,都莫及韩国安乐。特安乐的韩土啊,河川湖泽宽大广袤,鲜鱼众多而肥大。麋鹿成群,有熊有罴,有猫有虎。欢庆既有此善居,韩姞饮誉矣。相攸,攸,所。朱熹集传:“相攸,择可嫁之所也。”后因以称择婿。訏,大也。訏訏,广大。甫甫fǔfǔ:大而众多貌。毛传:“甫甫然大也。”《广雅·释训》:“甫甫,众也。”噳噳,群兽相聚貌。笑的样子。毛传:“噳噳然众也。”燕誉:安乐。誉,通“ 豫 ”。朱熹集传:“燕,安;誉,乐也。”《诗·小雅·蓼萧》“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朱熹集传引苏氏曰:“誉、豫通。凡《诗》之‘誉’,皆言乐也。”

六章,韩侯恢复祖先之业,总领抚柔北国,时节追貊百蛮。大矣彼韩国之城,本是燕国军队所完建。韩国以先祖受王命,在此因时节度百蛮。今朝天子封赐韩侯,因时节度追貊百蛮,兼任抚柔北国,因封其侯伯也。实建城池和护城之沟壑,实建田亩和户籍税收。(总领百蛮)贡献其貔皮,赤豹黄罴(各以贵宝也)。燕师,两解:师,众也。笺云:溥,大。燕,安也。大矣彼韩国之城,乃古平安时,众民之所筑完。王肃、孙毓并乌贤反,云:“北燕国。” 朱熹《诗集传》:燕,召公之国也。师,众也。韩初封时,召公为司空。王命以其众筑此城。我意,北燕军师也。溥,大。《诗·大雅·公刘》瞻彼溥原。

韩国的梁山?我也一直在找,谁能告诉我。有时我想,是不是指吕梁山南段?不知道。

从以上三篇大雅《崧高》《烝民》《韩奕》以及小雅《瞻彼洛矣》回顾宣王宴请诸侯之盛况,《甫田》《大田》回顾良好的农业政策,都可以感到宣王为中兴所作的种种努力。着实不易。可惜中兴只是昙花一现,宣王的雄心壮志也随着时间和诸多不如意耗损殆尽,成为周朝的回光返照。为之一叹!

佚名

《韩奕》   [经·大雅·荡之什]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粲不庭方,以佐戎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旗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吁吁,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藉。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译文:

巍巍梁山多高峻,大禹曾经治理它,交通大道开辟成。韩侯来京受册命,周王亲自来宣布:继承你的先祖业,切莫辜负委重任。日日夜夜不懈怠,在职恭虔又谨慎,册命自然不变更。整治不朝诸方国,辅佐君王显才能。

四匹公马高又壮,体态雄壮又修长。韩侯入朝拜天子,手持介圭到殿堂,恭行觐礼拜周王。周王赏赐给韩侯,交龙日月旗漂亮;竹篷车子雕纹章,黑色龙袍红色鞋,马饰繁缨金铃装;车轼蒙皮是虎皮,辔头挽具闪金光。

韩侯祖祭出发行,首先住宿在杜陵。显父设宴来饯行,备酒百壶甜又清。用的酒肴是什么?炖鳖蒸鱼味鲜新。用的蔬菜是什么?嫩笋嫩蒲香喷喷。赠的礼物是什么?四马大车好威风。盘盘碗碗摆满桌,侯爷吃得喜盈盈。

韩侯娶妻办喜事,厉王外甥作新娘,蹶父长女嫁新郎。韩侯出发去迎亲,来到蹶地的里巷。百辆车队闹攘攘,串串銮铃响叮当,婚礼显耀好荣光。众多姑娘作陪嫁,犹如云霞铺天上。韩侯行过曲顾礼,满门光彩真辉煌。

蹶父强健很勇武,足迹踏遍万方土。他为女儿找婆家,找到韩国最心舒。身在韩地很快乐,川泽遍布水源足。鳊鱼鲢鱼肥又大,母鹿小鹿聚一处。有熊有罴在山林,还有山猫与猛虎。喜庆有个好地方,韩姞心里好欢愉。

扩建韩城高又大,太平盛世修筑成。依循先祖所受命,管辖所有蛮夷人。王对韩侯加赏赐,追族貊族听号令。北方各国都管辖,作为诸侯的首领。筑起城墙挖壕沟,划分田亩税章定;珍贵貔皮作贡献,赤豹黄罴也送京。

关于《韩奕》的诗旨,略有争议。

《毛诗序》曰:“《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但根据《韩奕》的诗文本意来看,主要是叙述年轻的韩侯入朝受封、觐见、迎亲、归国和归国后的一系列活动。并歌颂了韩候能治理其国,担当国家重任。

西周王朝后期内忧外患,渐趋衰落,经过厉王时代,更是如此。宣王即位,力图振兴,有“宣王中兴”之美誉。故此,韩侯受封入觐,更是周宣王时代重要的政治活动,此诗所记述的即为此事。宋代朱熹《诗集传》:“此又戒之以修其职业之辞也。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以送之。序亦以为尹吉甫作,今未有据,下篇云召穆公凡伯者仿此。”

当然,要是有“美宣王”之意,那肯定是有的。就像下级的功劳,作为上级肯定有荣誉焉。

《韩奕》是历代重视的《大雅》名篇之一。近代吴闿生诗义会通》:“雄峻奇伟,高华典丽,兼而有之,在三百篇中,亦为杰出之作。”

另外,诗文中有“缵戎祖考,无废朕命。”一句,这也是《诗经》当中第一次出现天子自称“朕”的文字记载。由此可见,说“朕”字出现于秦朝时代,显然是完全错了。

◆  ◆  ◆  ◆  ◆  

诗经267

心 · 养性 · 品生活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

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大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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