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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画《黑石阵》第九届全国美展作品 任家蓁作 现代水彩画需要 “综合”与“分离” ——说给水彩画教育者与学者 （载于《中国美术教育》2000年2期） 任家蓁 我国水彩画界相对于中国画、油画界的活跃来说，处于发展较晚的状况。大约在八十年代以前，国内的美术院校和水彩画家们，基本上是将水彩这一画种置于“写生”之境，绘画语言也是几代相传，精钻细研的“写实”一路。这样的氛围，理所当然可以培养出不少写生画的高手，也确实出现了一批技艺超群的画家，写生、写实水彩画的成就是不容置疑的。然而，世界是何其博大，人的个性、特色何其丰富，可叹有些各具特质的水彩画热爱者，往往忘记了属于自己的两只眼睛，更可惜不少“心有灵犀”的艺徒们，偏偏在艺术中忘记自我，作品风格，技法雷同。几乎千篇一律。可喜的是，近年来国内水彩画出现了新的生机，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不苟同”之作出现。
第八届全国美展“优秀奖”作品 任家蓁作 下面，我想从艺术多元化的角度，来谈一谈水彩画的发挥与发展，以给我们的教育者与学者一些提醒和参考。
多元与综合
当代艺术是多元化的时代，这是大家的共识，也是无可非议的客观存在。所谓多元，即是指艺术的观念、主张、途径、样式、风格、技法以及行为等走向多种多样，并达到了花样翻新的空前膨胀。 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这纷纷扬扬、林林总总的状态中出现的各种“创造”。这创造包含有思维方式上的、审美情趣上、创造模式上的、形式探索上的、工具技法上的，等等。比如“观众参与意识”，比如“观摩创造行为”，比如“审美反叛”，比如“边缘画种”……不要习惯于用“提防糟粕”的观念来看待这些离经叛道现象，须知人类知识与观念的大发展、大突破往往是和“离经叛道”现象联系在一起的，而“离经叛道”本身就包含有创造。像所谓“边缘画种”，往往就被某些人斥为“非驴非马”，即是说某些绘画既像中国画又像水彩画，或是既像油画又像漆画，甚或是既像镶嵌画又像版画原版和浮雕等等。还有一些新出现的技法和画种，更让某些学究理论家大感麻烦，不知怎样给其定位……其实，这层出不究的新型绘画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绘画界，所以才出现“多元”。中国画是1，水彩画是1，两个1相加就会多一个1，何况真正的绘画探索者往往并不是这样简单地相加，而是有法有据，从工具技法的合理性，或从形式风格的相互联系，或从内容的特定需要来将其揉合，形成浑然一体的新绘画。丰富多彩的世界，丰富多彩的画家，将丰富多彩的各种绘画因子拆开，组合，再拆开，再组合，就形成了当今世界画坛异常丰富多彩的面貌。这，就是多元。
请注意，上面谈到的是现代艺术界的一大特点：综合。综合促成了多元，而多元再综合又会形成更广阔的多元。 以这一点上看，水彩画的前景是非常广阔的。从材质上看，既然世界上大部分的绘画(还有工艺美术的各类技术)都是以水为媒介，也就意味着这些艺术中水的用法都可以综合、借鉴。既有平涂，为什么不可以摇摆涂、颤手涂、起伏涂、纵横涂、打底再涂……呢?既可湿染，为什么不可以干染、浸泡染、“蜡染(滴蜡待干后弄出龟裂纹再染)、“破墨(借鉴中国画的破墨法)染、蛋青染，甚至用手指挤推着纸上水色来染呢?既有干擦，为什么不可以湿擦、吸水再擦、喷雾后擦、乱麻擦、橡皮擦或者用毛巾擦呢?既然有不少水彩画家运用了滴油法、撒盐法，为什么不可以扩展到酱、醋、茶、酒以及松香水等化学试剂呢。
中国人民美术出版社连环画报“金环奖”作品 任家蓁作 至于颜色，现在国际上的、颜料生产已经发展到了异常丰富多彩的阶段，比如绿色，就有几十种甚至上百种不同的绿色颜料可供购买、选择，其它颜料也是一样。即便如此，水彩画仍然有着可广泛“综合”的世界，像中国画颜料、彩色墨水、蜡笔、油画棒、丙稀颜料甚至油画色都已经被国内外一些水彩画家综合运用过，尤其中国画颜料中的石绿、石青、朱砂、朱等，其色感有着异常独到的魅力，是许多水彩颜料都无法达到的。另外的一些材料也有着“开采”其“综合”作用的天地，如干颜料粉、色粉笔、染料、金银色，还有晶莹透亮的贝壳粉、云母片等民族绘画、工艺中的材料，都不妨探讨探讨、综合综合，说不定你能发现其中的魔力，创造出闪烁智慧之光的作品来。这里值得一提的是黑颜料，我尝试过水彩、中国画、彩色墨水等多种颜料中的黑色，发现唯有浓缩广告颜料中的黑色最诱人。那种黑，黑得宁静、肃穆，黑得含蓄、鲜明，且颗粒细腻，易于滋润渗化，是目前国内颜料中的上选，这里推荐给你。
还有纸、笔及其它画具、材料，也是可开动脑筋，不妨去尝试其“综合”作用的。除水彩纸外，宣纸、绘图纸、素描纸、玻璃卡纸、新闻纸、棉布等已被水彩画界不少人士用过，有的还创造出了很新颖别致的绘画效果。而笔呢?除了水彩笔外，中国画笔、水粉笔、油画笔、现代马克笔、底纹笔、油漆刷、海绵团、棉团、自造的鸡毛笔和山羊须笔以及胎毛笔等，都不妨去试验其绘画特性。甚至可突发奇想，将化妆用的眉笔、口红和粉霜等也不排除在外。尤其中国画笔，是历经千年发展而成的系统工具，各类画笔都有其不同的运用的精妙处，像“白云”、“衣纹”、“红毛”、“山水”等笔就是某些水彩画家的喜好之物。此外，某些工具材料也有其运用上的独特效果。比如版画工具油子，乘湿在水色画面上滚动就可出现特殊肌理。还有油漆工用来刮底灰泥的橡皮刮子，乘湿在画面上以不同手势刮动，也可得到另外一种效果。此外，用汲水纸汲色来画画，或是用干的汲水纸在湿色画面上汲出白点点、白条条等效果，也不失为好方法。还有“水拓法”，即是行在破璃上洒上水色，使其流动，经营效果，再将宣纸或其它纸盖上去，将效果汲在纸上，等等。各种工具、各类方法都是会对你的辛勤探索给予回报的。
任家蓁作 上面所谈是指绘画工具和材质。而“综合”功能发挥更多的，还应该在绘画形式、风格以及审美因素上。 水彩画既轻灵华滋，又可湿润厚重；既有西方绘画光暗、色彩、塑造等表现的充分性，又最易向东方水墨特色和工笔淡彩等轻灵画风靠拢；既可向五彩缤纷的装饰画风发挥，又可朝水印木刻、套色木刻画的色块雅趣倾向拓展……可以说，水彩画是最具灵活性的，最具可塑性的，而且在借鉴其它画种的表现效果上，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也是最有其发展的广阔天地的。 水彩连环画《麦客》选 中国人民美术出版社连环画报“金环奖”作品 任家蓁作 这里，我想到了不少水彩画者的哀叹：“水彩画局限性太大了……”是这样的吗?可以说，这话又对又不对。如果你将自己困在传统的小品式水彩画观念中，这话就是对的。如果你能打碎自己的观念的枷锁，看到无限新颖又朝气蓬勃的现代，这话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来看看水彩画的“局限性”大还是“广阔天地”大。 拿油画来比。油画的长处是什么?通常说油画“表现力强”，主要是指油画表现空间、色彩、光暗、体积之强。可就这一点而言，便有许多水彩画家画出过表现力非常强的作品。比如瑞典画家佐恩，其水彩画作《我们每天的面包》中的人物、草地、静物等塑造精妙绝伦，令人吃惊。又比如美国画家怀斯，他那表现力深邃、含蓄、旷逸，且塑造细节与质感异常精妙的蛋彩画(蛋青调色)早已为我国美术界熟知，并反过来影响了不少油画家……何况这还只是写实画风中“表现力”的比较，若论其它如抽象、装饰、意象、朦胧、潇洒等形式或画风的表现，水彩画比油画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让水彩画赶不上的，可说是油画的凝重、厚实，这是工具材料所决定了的。
巨型水彩画《夙愿》 第六届全国美展作品 （当时中国最大的水彩画） 中国美术馆收藏 任家蓁作 又拿中国画来比。先看水墨形式：中国水墨的淋漓、滋润，水彩画能不能表现呢?能的，中国水墨的泼辣、潇洒，水彩画能不能表现呢?能的。中国水墨的含蓄、概括，水彩画能不能表现呢?能的。中国水墨的朦胧、空灵，水彩画能不能表现呢?也能的……而水彩画却有着中国水墨所不能：干画法的透明和丰富、斑斓的色彩。再看中国工笔画：典雅、平面美、线条美，水彩画可不可以表现呢?可以的。罩色、渲染的技法，水彩画可不可以运用呢?也可以的，因为有的画家就在水彩纸上画过工笔画。重彩、淡彩的效果，水彩画可不可以达到呢?当然可以的，甚至可以比工笔重彩更浓烈，比工笔淡彩更雅趣。而兼工(工笔)带写(水墨写意)的结合方法，水彩画可不可以采用呢?更是可以的。因为水彩画的干画技法与湿画法本来就可以自由结合，而且可以塑造得非常精细，又可以挥洒得非常自如的……
再拿版画比。如套色木刻的画面构成：层次概括与色块美，在水彩画而言是可以轻易达到的。而诸多版种中体现出来的“版味”，不外乎二因素：平面感与拓印感，在水彩画的技法、材料里也是具备这种能力的。平面感，平涂加沉淀即可；拓印感呢?用一张压在湿色上，抚平，揭开时即可得到如拓印的特殊肌理。至于水印木刻的韵味，其中的水色滋润感，本来就是向水彩画的长处——水味靠拢，自是不消说。而纸版画的“剪感”、木刻的刀味、铜版画的针刻、丝网版画的印技等等，当然也应给其各自留有一点特色的余地，否则这些品种靠何理由存在?不然的话，若以现代观念“究追猛打”的话，水彩画当然也可以运用剪贴、针划、刀刮甚至刀刻等等来大肆“综合”一番，表现出特定的新意，或创造出新的品种了……这里，应当引起我们深思。这种道理里面藏着的“相辅相成”、“相反相成”甚或“物极必反”的内涵应当促使你去鉴别、细验，做出你的选择、定位与决断。因为，动刀、动针、动剪的技法与现象确实在某些水彩画家的作品中出现过，关键是把握“分寸”的问题。而这里，我们是否又可以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什么是“分寸”?“分寸”是不是一成不变的?……
除了以上所列三大画种，水彩画还可以和任何画种比，如水粉画、磨漆画、现代壁画、宗教细密画、工艺绘画、电脑绘画、镶嵌画……还有形形色色的新旧画类如油滚画、火画、“烙画”、羽毛画、草编画、流漆画、石纹画、乱麻皴画以及现代行为艺术绘画等等。其实，这里的“比”的含意是在“综合”，是在找彼此的共同点、结合点，或是在各自的异趣中寻找“移情”的可能，这样才能真正促进艺术样式的丰富、“多元”。
中国人民美术出版社连环画报“金环奖”作品 任家蓁作 然而，艺术“综合”的这种“群婚”、“杂交”，是否会让各个画种面目混同呢?是否会让每一画种失掉“自我”呢?是否会适得其反，让本应“多元”的艺术变成你我不分的“大一统”呢?这里，就引出了和“多元与综合”看似对立却是相反相成的问题—— 分离与渐变
大家知道，辣椒好吃在于它的“辣”，苦瓜好吃又正在于那点“苦味儿”，而甘蔗若是不甜的话，恐怕就没有人吃它了。这说明任何一个品种都有它的基本点，都有它所以受人青睐的、不可抹杀的根基。尽管辣椒可以做为佐料，拌在其它菜肴里能变化出丰富多彩的味道来，但辣椒仍有它的独立性，有它必须独立存在的价值，否则就会有违丰富多彩——“多元”，而“少其一元”了。那样的话，爱吃辣椒的人是绝对不会干休的……这便是“适者生存”。便是大自然不容改变的规律。
水彩画也是一样。在形形色色、丰富多彩的艺术品类中，水彩画以其独有的轻松、灵秀、滋润翩翩而立于其中，像一位骄傲的小公主，深得古今中外人们垂青、喜爱，其地位是任何艺“女”也不可取代的。绘画大家庭中的任何一员，也都是相同的道理。每一画种都有其独特的魅力，使这魅力赖以存在的根基不但不能改变，反而应该珍惜、强调、发扬。这里的含意，便是“分离”。分离什么?就是将各自最具价值的根本因素分门别类，理清头绪，拉开差别。其实，这也就是“多元”的道理。人们的喜好不同，人们的口味不同，自然需要不同的菜肴，不同的审美。尤其不少人喜欢“原汁原味”，而千百年来艺术沉积形成的既定画种、老牌画种，其“原汁原味”也是许多人所喜好的，就像那些津津乐道于“京剧”韵味的票友一样。
水彩集《采风摘月》选 任家蓁作 然而必须认识到的是，我们已经步入到现代，水彩画这位骄傲的公主也随着我们走进了现代。那么，公主的面貌是不是应该随着时代精神的发展而变成更为光彩夺目的现代靓女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走进中国的“公主”，将随着中国改变；走进美国的“公主”，自然会随着美国改变；走进任何环境、民族、氛围，都将随之而改变。就像辣椒品种一样，随着时代，随着地域，随着人们口味的需要，派出生丰富多彩的品种。这也是“适者生存”。这里说明了两个道理：一是必然要发展；二是在发展中又在“综合”的作用下走向“多元”。这个过程就是“渐变”。值得注意的是渐变过程中“综合”的作用：民族、地域、氛围、人们的需要……这里面含有多种“因子”，这是这些“因子”的不同掺和导致了不同品种的出现。
载于“二十世纪中国美术书法家作品拍卖库画典“ 任家蓁作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过程中又在出现新的“分离”。不是吗?不同品种的出现就是分离出来的，所谓“分离”就是在划清各自基因的界限，而新的品种又在出现的基因组合，如野山椒的野椒味儿、大红袍辣椒的甜辣味儿等。 从以上道理可以看出，“分离”与“综合”看似矛盾，其实是相反相成，紧密揉合在一起的。 从以上道理可以看出，有似“群婚”、“杂交”的艺术“综合”现象非但不会造成彼此品种面貌混同，反而会创造出丰富多彩的不同面貌来。看一看现代商场里令人眼花撩乱的食品，想一想远古社会原始食物的单调，你的困惑自会迎刃而解了。 这样，你还会用“非驴非马”(其实就是优良的骡子)这样的语言去贬低新的艺术品种吗?还会以“优秀传统的卫道士”的姿态去维护水彩画单调面貌的“纯洁”和“贞操”吗?
任家蓁作 然而，必须在这里提醒你的是：“杂交”必须是“优势组合”，而不能是“劣势组合”。即是说，怎样的因子与因子相加才能形成优势。所以，在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现代艺术现象里，你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睿智的思维、科学的创意去探索，否则将有可能“综合”出绘画现象上的“畸型儿”、“连体人”或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来…… 上面谈了艺术多元化现象引出的对于水彩画发展问题的一些思考。也可以说，是对与之紧密联系的美术教育问题的思考。除上述问题外，还有寻找绘画人的“自我价值”问题(教育因材施教)、探索中国水彩画的民族特色问题、艺术教育的“灵性”问题，等等，都需要我们综合起来思考。需要我们的学习者考虑：应该怎样以创新思维来对待现代水彩画的学习与探索?需要我们的教育者考虑：是不是应该反省以往的水彩画教学模式，发展、创造出真正符合现代化需要的水彩画教学体系、教学大纲和新型的、灵活的教学方法来?更重要的是：应该怎样去发展和创造?！
《新意水彩画法》 阿客（任家蓁）著 1999年出版，被评价为 “中国第一部新时代水彩技法理论著作” （别于传统水彩理论） 画家简介：任家蓁，湖南澧州人氏，即将废除之“国家美协”一员，厌学风甚之大学美院一教授。竟也历任其省、京甚或国级委员、会长、总顾问、画院院长等，赚取“头衔、名誉”一堆。笔耕三十余年，真真喜爱或谓“擅长”各色门类艺术，国画、油画、版画、水彩画、连环画、泼墨泼彩画、动漫画、艺术摄影、文学写作等等概纳掌下；文化、经略、商道、兵法、科技、玄学、农事、食品、花木……玩个不休，每每好作各画种之处女作，亦常常自窃笑于作品载入国之大展、大刊、大典、大会堂，及国“会”、国“馆”收藏，乃至出国巡展等，并屡屡敲获各级别之金等奖、银等奖、铜等奖、优等奖、末末奖、不知其所奖，甚或挤出奖外之第一名等等，又往往被媒体、书界击以“中国”、“最佳”、“第一”、“海内外”、“国之独创”、“现代巨作”、“中国神曲”，进而《世界名人录》、《世界美术家传》等等之“讹”。所幸击而不晕，犹有憾之！似此这般国之风已近三十年矣……又句句岂非虚头炮、当头棒耶？咦！究其实，乃习性，乃平和，乃惯力，乃解环之乐也——视同破解“人生九连环”！ 个人微信号：R3921887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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