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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中有“胡金铨作品展映”单元，经典之极武侠片《侠女》也在其中，这也是侠女首次在内陆公开放映，对于这部武侠片的巅峰之作，笔者认为应该详细拆解评论一番。 《侠女》这部中国台湾电影，已经是远近闻名，但是很多朋友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影，在下有幸看过这部中国武侠电影的颠峰作品，在此就向没看过的朋友详细介绍一下—— 《侠女》，出品于1971年，出品公司是国际影片有限公司，英文片名是—A Touch Of Zen,我译成“触及禅意”。编导、剪辑：胡金铨，执行导演：苗天，摄影：华慧英，美术：陈上林、胡金铨，动作设计：韩英杰、潘耀坤，配乐：吴大江，演员：徐枫、石隽、苗天、田鹏、乔宏、洪金宝、曹健等。 《侠女》改编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侠女》一篇，这个短篇小说字数不过两千二百多字，胡金铨改编的电影长度为3小时零6分，这样的长度，可以说是对于原著小说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动，要不，总字数连光说台词都不够。小说增加了许多主要人物，在原著小说中，只描写了顾生、狐变少年、侠女、侠女之母以及顾生母亲五个人物，影片中的人物就要多得多，光是东厂特务就刻画了十几个人，侠女身边也多了石将军等几个帮手，还有乔宏扮演的得道高僧。这样，这部电影的容量就大了起来。电影没有改变故事的结构，基本主线还是侠女复仇的故事，原著小说中侠女无名无姓，父亲官拜司马，遭奸人所害，隐姓埋名到乡间，到母亲过世后，才伺机手刃仇人，最后留下了与顾生所生的孩子，随后“女一闪如电，瞥尔间遂不复见。”这样的故事，在胡金铨手中就大大不同了。 首先，胡金铨为我们极力我们描绘明朝民间的生活风俗，在衣食住行上，胡金铨都是尽量还原当时社会的原貌，尤其是在服装上的考究，几乎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有就是气氛的营造，电影改编自《聊斋》，魑魅魍魉的气氛绝对不能少了，顾省斋住的院子里的阴森恐怖的气氛，胡金铨营造得很成功。接着就是故事的改编，原著小说中女人的仇人，只是最后成为一颗被割下的头颅，没有任何多余的笔墨介绍，电影里就铺张多了。首先是确定了朝代——明朝熹宗年间，地点——边关靖虏屯堡，人物——东厂特务欧阳年、门达等人，“东林党”杨琏之女杨慧贞，书生顾省斋，义士石将军等。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整个故事就可以铺展开来。 一开场，胡金铨的镜头为我们展现的是一组山野风光，胡金铨是在逐步为我们介绍故事发生的地点，镜头慢慢拉向一座破败的城墙，城墙上的牌匾写着“靖虏屯堡”，表示故事发生在边关。然后就是情节具体展开的地方，顾省斋居住的“镇远将军府”，这个将军府是已经破败了的，原来的主人十有九成是被抄家了的，留下这么大的一座破房子没人管，穷困书生顾省斋和母亲就居住在这里。一开场3分钟的景物特写，就是为了给观众介绍故事发生的主要场景，尤其是这个破败的“镇远将军府”，是全片一处重要的场景，前半部的故事都在这里展开，后半部众义士与官兵也在这里展开一场恶战。 这个将军府它的重要也体现了胡金铨的美学观，胡金铨最擅长的就是把人物的较量放在一定的空间里进行，比如“客栈”、“寺庙”、“竹林”，《大醉侠》、《侠女》、《龙门客栈》等皆是如此。破败的将军府不仅符合了胡氏一贯的美学主张，而且也契合了本片前半部阴森恐怖的基调。还有，将军府本身就有很大的占地面积，在这里进行一场百十来人的较量，也有这样的场地。所以这个将军府是影片一个中心之所在。 地点介绍完了，就是人物的出场，顾省斋一出场就说明他的身份，一个穷书生，靠卖字画为生。接着他开门营业，东厂特务欧阳年上场，欧阳年一出场就是面目呆滞，表现了这个人物的冷酷，他时不时地向顾省斋打听周围人的情况，一副特务的嘴脸刻画的一览无遗。紧接着卢大夫和他的徒弟出场，欧阳年认得他们是护送杨慧贞的一员，便去跟踪他们，卢大夫和他徒弟避开了他。欧阳年刚坐在卢大夫摆的医摊上，来了3个和尚，欧阳年一见，就赶忙避开。这些都是在为后来的故事发展打下伏笔，最后能阻止东厂特务滥杀无辜的，就是这一帮武艺高强的僧人。接下去，主要人物一个一个都出场了，杨慧贞、石将军、慧圆大师都一一登场，整个故事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影片的前一个小时，都是在制造悬念，对于各个出场人物的身份都没有作介绍，只能从各个人物的言行上判断人物的大致来历。欧阳年这个特务，满嘴讲的都是官话，还向顾省斋许以高官厚禄，一看就知道是个朝廷的鹰犬。 杨慧贞和石将军还有卢大夫都把身份隐藏很深，石将军还装作一个瞎子，都是为了避开东厂特务的追杀。在影片的前一个小时，几乎都是文戏，使这部影片充满了悬念。正邪两边都不肯先出手，都要把对手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才伺机而动，一动就必须一战到底，除去后患。“敌在明，我在暗”，杨慧贞他们还是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东厂一开始也并不确定他们就是在这边关小镇，所以派欧阳年来打前哨，欧阳年吃了亏之后，大批东厂高手就相继赶来，恶战就此开始。竹林大战发生在将军府恶战之前，这是全片的精华之所在。 胡金铨在这里向观众展示了他高超的剪辑技术，这场竹林大战惊心动魄的武打场面，除了武术指导的功劳以外，完全靠胡金铨的剪辑来增强武打场面的观赏性，许多高难度动作和搏杀的镜头，都是靠剪辑来增强效果。胡金铨电影中的武打设计借鉴了京剧武打的舞台艺术，《侠女》的配乐上，也有浓厚的京剧戏曲味道。 在竹林大战的开始，整个竹林是光明祥和的，一缕缕阳光照射进竹林，雾霭围绕着竹林，使人难以想到马上这里将有一场生死对决。交锋开始，双方人都不多，但是个个都是高手。胜负取决于电光石火之间，杨慧贞借力从天而降，杀死一个敌人，在旁的的另一个敌人看傻了眼，立刻就被石将军一刀取了性命，真是让人看得目不转睛。这场较量之后，侥幸逃出的欧阳年逃到官府请求援助，身负重伤的欧阳年最后也被官府中的义士取了性命，也是罪有应得。 接着就是在将军府的一场恶战，这场恶战还不是决战，因为在后面还有东厂高手来追杀杨慧贞。将军府这场恶战也多亏了顾省斋的帮忙，他自幼就熟读兵书，晓得以少胜多的方略，借助有利的天时地利，再加上人和，凭借几个人的力量，就消灭了几十个敌人，也算得上是神机妙算了。这场恶战发生在晚上，加上本身就阴森恐怖的破败将军府，使这帮来捉拿要犯的官兵个个心惊胆颤，因为前些时顾省斋还要母亲故意放出风声，说将军府闹鬼，所以官兵们在心理上就输了一招。通过事先布置的巧妙机关，装腔作势的十几个纸扎人，就把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官兵门魂飞魄散，最后被义士们打得是抱头鼠窜。这场恶战过后，杨慧贞也离开了这个废弃的将军府，和石将军他们上了慧圆大师的寺庙中居住。 慧圆这个人物是胡金铨的理想化身，这个人物是完美的，除强扶弱，匡扶正义，有道高僧，最后虽然遭到东厂大头目许显纯的暗算，但是最后他立地成佛，手指西方圆寂，终于修成正果。这个人物是胡金铨理想化式的人物，他后期作品都是在探讨禅理，这部作品是他把佛学思想带入电影的一个尝试，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在以后的《山中传奇》、《空山灵雨》中，他的佛学思想会有进一步的阐述。 全片长达三个多小时，在很多地方都给予特写，比如人物的奔跑和行走，杨慧贞和石将军他们首次来到慧圆寺庙的山脚下时，胡金铨就给了一组镜头，来表现人物一路走过的自然环境。寺庙处在一个群山环抱之中，景色怡人，可是杨慧贞一行表情严肃，因为他们被东厂爪牙一路追杀到此，当然高兴不起来。第二次出现这一片景色是顾省斋上山来找杨慧贞，他抬头看见山间的寺庙，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终于来到了杨慧贞所在之地。胡金铨同样给予人物在山下的行走一组特写镜头。两组镜头景色一样，表达的意思可不一样，杨慧贞他们是逃命而来，行色匆匆；顾省斋是来寻找爱人，就算山路崎岖，他依然步履轻快，可是当他得知杨慧贞不会再见他时，抱着婴儿的他，只好悻悻下山去了。 《侠女》是精益求精之作，不是什么神来之笔，《侠女》的摄制耗费了4年的时间，徐枫进剧组的时候才17岁，拍完戏都21岁了。剧组为了等一个日出的镜头，都花费了10天的时间，胡金铨严谨的制作态度，成就了这部超越时代的经典武侠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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