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个子小,我想也许与我们村头那口水井有关。十五岁那个秋风夹着秋雨的时日,父亲离世而去,家中担水和劈柴的活儿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我们村头那口井距我家有500米,而且还横穿一条公路。十五岁的我挑着水桶要拖地,我就把扁担铁链向不同的方向挽两扣,即使这样过门坎也要先抬高一头儿才过得去。生产队收工回来,无论多累多饿,妈妈说缸里没水做饭了,我只得挑起水桶摇摇晃晃地走向村头那口水井。赶上降雨,也逃避不了,否则没饭吃没水喝。 担水最难的时候是在冬季,井口周围结冰,渐渐地形成了一个陡坡。这时候打水整个身子要趴在井口,全神贯注地去摆倒水桶,水桶既要灌满,又不能脱钩。拔水时更是不可马虎,必须一口气拔上来,这于我真可谓是惊心动魄。下井台时更是要小心,肩上是一担几十斤的水,脚下是倾斜的冰面……这样小的年纪,肩膀上就压着生活的重担,能长成高个子那才怪了, 那样一段苦涩辛酸的岁月,那样一段备受磨砺的时光。 后来进城,也搬进了楼房,打开水龙头,水便涌出来,月底交水费就是了。这些年乡下也吃上了自来水,大大小小的水井都被遗弃了,成为一个时代终结的标志。 我有时下乡转转,发现凡是有大小水井的地方,周围都扔着一些用过的且标着有毒、剧毒的农药瓶。前些年下乡,口渴时随便找一口小井或小溪趴下便可喝饱肚子,如今可万万不敢。 生活便捷了,喝口水反而都小心翼翼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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