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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漳美文】记忆中的水井

 不能割舍的爱 2016-05-09



一次回乡小住,突然遭遇了一场酷似城市场景的尴尬,自来水停水了,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东家找西家,南邻问北家,四处找水“借”水,这时有贮水桶,或自备水井的人家成了香饽饽,面对着街坊邻居,主人慷慨大度的微笑下,隐约流露出一丝满足和自傲。


我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水井,那分散在村庄如珍珠般涌动着甘冽泉水的水井,早被填满殆尽,湮没在记忆的旮旯里。


那时候,水井大多属于集体财产,每个生产队都会有一口自打的水井。井通常都会打在几条街的中心地带,方便群众取水使用。水井用青砖垒了井台,井壁也用青砖自下而上箍成圆柱形,到达井口则用四块长条石对接成方形。井口之上是一只磨得铮亮的铁辘轳,辘轳上缠着粗如拇指的井绳,井绳头是用铁链做成的活扣,只要把水桶穿在铁链上,再从圆环里掏出横棍,就可以摇着辘轳打水了。


一条扁担,两只水桶,一口水缸,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扁担通常是竹子的,也有柳木的,柔韧性好,耐磨耐用。桶都是铁皮敲的,磕碰一下也不大要紧。至于家里的水缸则是越大越好,挑满了能吃三五天,才显得富足阔绰。打水是个技术活,有经验的人会“飞辘轳”,类似骑车“大撒把”,把水桶挂在铁扣上后,拨动辘轳,让它随着惯性转动,只听“咚”地一声,水桶砸在了水面上。这时,还得摇上几圈辘轳,再将水桶猛地放入水中,然后使劲摇动辘轳,一桶清凌凌的水才能打上来。


水井最忙碌的时刻是每天的清晨。随着鸡鸣狗吠,天色微亮,勤劳的人们纷纷挑着水桶去打水。挑水的大多都是男人,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谁能不心疼自家女人?一只辘轳每次只能打一桶水,等待打水的人们有的站着,有的横下扁担,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井台边顿时成了男人的世界。挑水也是个技术活。初来乍练,掌握不好平衡,双手抱着扁担,压得肩膀生疼不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弄得满头大汗,到家剩不了半桶水。老手则不然,挑起水桶来,健步如飞,但见那扁担颤颤巍巍,在两只水桶的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响声,仿佛马上就会被压折,却总看不到那天。还有的,真玩“大撒把”,双手放在裤兜里,或者交叉在胸前,那一条扁担像黏在了肩膀上,两桶水听话地跟着身姿有规律摆动,滴水不漏,那身手简直就是“杂技表演”。


乡里人淳朴善良,一个小小的井台演绎着多少代的邻里情,乡亲意。不管是谁在前面打水,倘若看见谁家的妇女,小孩或者老弱病残者,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打出的水倒给他们,实在弄不到家的,还要主动帮着挑到家。因此,小时候,学雷锋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为孤寡老人,烈军属挑水。只是,每次当我们掀开老人家的水缸时,总会看到满满一缸清亮亮的水,那多半是好心的邻居惦念操持的结果。


水井是乡亲们的生命之根,是她心连家家户户,情牵老老少少,用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一代又一代勤劳的人们。春夏时节,井台周围洒满了一串串的欢歌笑语;寒冬腊月,晶莹耀眼的“碎银”一直铺到各自的家门口。


不知何时,家家户户有了压水井,后来,村里又统一接上了自来水,老井渐渐“门前冷落车马稀”,昔日风光已不再,最后弃之不用了。滋养了家乡祖祖辈辈的水井终于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望着嘀嗒嘀嗒的水龙头,想起往昔的水井,倍感沧海桑田,世事变幻。那些挑着水桶哼着小曲儿的亲人们,终将成为人们脑海中宝贵的画面,永远珍藏在记忆的深处。


作者简介:刘易,网名刘乱弹。一头穿行于文字丛林的怪兽。爱好,涉猎各种文体,有闲散文字发表于诸多报刊。著有散文集《撒点娇撒点野》。个人公众号:贫嘴刘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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