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潘天寿 在历史中,在眼前(三)

 老骆驼4753 2017-06-22


作为艺术家,潘天寿不会因为一己趣味、偏见和私心去挟制艺术史

 

  这样的幸运带给潘天寿最为直接的就是对于绘画的感知力。在艺术创作上,范景中认为,潘天寿显然不是一个形式主义画家,但他在形式方面却极其敏感,极其倾心勘磨,好像是天命授之,又好像是本能所使,形式在他手里,总是高华灿烂,又总是负载了崭新的意义。


  “我们从他的形式中能够看到八大、石涛甚至于浙派画家的光彩,有时他的用笔比他们更加雄健更加豪放。可让人神奇的是,他的画面却给人以一种毫不松懈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细腻的历史感以一种大气深阔的气象磅礴开来。潘天寿决不是在传统中小修小补,而是要继往圣之绝学,开后来之精识。”范景中把潘天寿归为士人画家。


  范景中说,从他早期的画中看到吴昌硕、郑板桥、八大乃至宋代画院画家的身影,却又不同于前辈。潘天寿是一位追溯中国传统的杰出画家,他不会因为一己趣味、偏见和私心去挟制艺术史。从这一点看来,潘天寿的胸怀博大、精深。


潘天寿 小龙湫下一角图 中国画 107.8×107.5cm 1963

  美术史上说,潘天寿学吴不泥吴,吴昌硕感叹:“阿寿学我最像,跳开去又离开我最远,大器也。”

 

  而从潘天寿后期的作品中,能够明显的看到构图、线条和外来艺术的痕迹。范景中认为,虽然潘天寿提出要与西方拉开距离,但实际上他绝不排斥向西方学习,他的构图和线条都有来自西方的艺术观念。

 

  “潘天寿艺术的意义远不止于一些形式上的问题,他不会满足那种游戏遣兴的‘文人画’,他怀有更高的目标:将道德的力量与艺术的质量联系在一起。纵观潘天寿的艺术观念和他的创作活动,我认为,他始终把个人道德修养放在一个比社会伦理更高的位置之上,这正是儒家士人的精义所在。因而,也想借此表达一个自己酝酿已久的观念:潘天寿是学者画家,更是士人画家;就学者画家而言,他是现代的,学院派的,因而也是世界性的,他的画面有种神奇的秩序,就像宇宙论者探索先验的和谐那样,他探索了外延之外的存在;但就士人画家而言,是我更强调的,他不仅用艺术去表达‘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而且他本身就充满了浩然正气。”范景中说。


秋酣南国图轴108.3×107.8cm 1962年

  似乎正是这种浩然正气,才让“神奇的秩序”使然,所以,潘天寿的绘画完全不同于传统文人画的纤弱,也不流于海派绘画的浮艳,被称作是“强其骨”和“一味霸悍”。在这次纪念大展之中,被学者们提及最多的一幅作品是一幅尺寸并不太大的《小龙湫下一角》,皆认为是潘天寿最完美的艺术表达,将山水与花鸟合二为一,画面繁茂却笔笔清晰,又不杂乱。

 

  如果你仔细观看潘天寿的大展,不难发现,指画又是其另辟蹊径之路,而且不乏3米以上的巨幅大作。关于潘天寿的指画创作,也是业界多年来在研究的重点。当他的毛笔画已经面貌鲜明又获得认可的情况下为何又开始创作指墨画?

 

  在潘公凯看来,潘天寿画指墨画并非是为了要竖立自己风格和面貌。“他有一段话说的很清楚,因为指墨画不像毛笔那样容易控制,毛笔蘸水之后可以储存很多水,下笔也比较均匀;而手指蘸墨则是一点点,开头水很多,一摸下去就干了。”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而潘天寿正是因为手指作画相对于毛笔作画更不方便,线条断断续续,带有点儿斑驳、滞涩、生辣,更像一种破损和不熟练的美。从而带来的偶然效果也更多,也会在作画中出现一些毛笔画不出来的效果。


欲雪图轴 指墨 69×77.5cm 1954年

  对于潘天寿来说,对于指墨画的创作是他对笔墨研究的一个互相参证的过程,指墨和笔墨相互比较与参考,达到各种不一样的效果。“所以他画指墨是为了解决笔墨的问题。”潘公凯说,就像是吴昌硕把金石学的审美趋向代入绘画,也像黄宾虹的五笔七墨,他们共同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后期文人画的清秀和文弱之风。

 

  众所周知,作为艺术家的潘天寿,是坚持传统的代表。就如刚刚谈及,他一生都在关注着中西方文化之间的关系,而这也让他的一生充满争议。就像我们如今在展览中所看到的那些存世不多的巨幅画作,都是潘天寿为中国画据理力争的结果。他觉得这不是他的个人问题,而是一个画种的问题,是中国民族文化传承的问题。


松石梅月图轴 指墨 329×149cm 1960年代

  新中国建立以后,在新的文艺政策之下,有一种论调是认为中国画就是画点儿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好像不能直接表现工农兵的生活,觉得中国画不能画大画,只是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自娱自乐的事情,认为中国画迟早是要被淘汰的,西画会代替中国画。

 

  于是就有了针对中国画“不能反映现实,不能作大画,没有世界性”的问题。1957年,耿直而激进的潘天寿发表了“谁说中国画必须淘汰”的表述。

 

  “潘天寿先生说,东方绘画之基础在哲理,西方绘画之基础在科学。因此,中西绘画各有自己的体系和发展规律。”作为潘天寿先生的高徒,当代花鸟画代表画家张立辰这样回忆潘天寿先生的观点,这就形成了他至今最常被人提及的“两峰论”:应该让中国艺术与西方艺术拉开距离,当然并不是完全拒绝西方,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分别是两个世界高峰,中国艺术是世界性的。


《艺术品鉴》2017年5期“品古”版

(版权所有  如若转载  请标明出处)

———————————————————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