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会有差距。前两年造林成活率只有8%,生活环境异常艰苦。1963年冬天,塞罕坝偏偏又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一些从城里来的大学生和职工被困在坝上无法回家过年。思乡之情加上造林失败的坏情绪,让有些人打起了退堂鼓,甚至还有人写歪词:天低云淡,坝上塞罕,一夜风雪满山川;两年栽树全枯死,壮志难酬,不如下坝换新天。 严冬里的塞罕坝太需要一次成功了。王尚海等几位林场领导认识到,只有用种树成功的事实才能击败“下马风”。于是,王尚海穿上老皮袄,骑上枣红马,和中层干部跑遍了林场的山山岭岭。他们发现,坝上残存的落叶松生长良好,还有不少直径一米以上的老伐根。“山上能自然生长松树,我就不信机械造林不活!”王尚海的倔强劲儿上来了。 1964年春季,王尚海选定了离总场只有5公里的马蹄坑进行“大会战”。这是一场只能打赢、不能失败的关键之战。 王尚海带头,会战期间谁都不准回场部,大家都吃住在山上。于是,在翘尾巴河北岸,一溜儿帐篷拉起来了,一群不服输的塞罕坝人向荒原开战了。 这一战就是30多天,由于连着多天不洗脸,去时的年轻小伙,回来时都变成了胡子拉碴的“小老头”。 10月初,马蹄坑“大会战”所植落叶松平均成活率达到99%以上!这是国内首次用机械栽植针叶树获得成功,笼罩在塞罕坝上的愁云被驱散了。 (二)科学求实的探路人 建场之初,种苗供应是一大难题。到外地买苗,每年只能买到100多万株,完成300多亩造林任务。而且从外地买的苗有很多难以适应坝上的气候条件,王尚海等人决定自己育苗。 他们大胆试验,把层积催芽播种改为雪藏混沙播种,播种前增温处理,提高了出芽率;播种覆土严格控制厚度,调节温度防高温伤苗和低温霜冻……经过2年多的摸索,创业者们改进了传统的遮荫育苗法,在高原地区首次取得全光育苗法成功,彻底解决了大规模造林的种苗供应问题。 由于山坡上地形不平坦,从前苏联进口的植树机不能使用。在王尚海的支持下,林场干部职工把半自动植树机改装配上自动浇水装置,改镇压滚由固定式连接变交链式连接,用毛毡代替铁片改进了卡簧植苗夹。经过改进,植苗机适应了坝上缓坡地带的镇压运转作业,还解决了机械损伤苗木的难题。 1964年大面积落叶松造林和育苗成功后,林场起草了机械林场栽植落叶松林、育苗两个技术实施细则,并铅印成册,全场职工人手一份。“当时老书记说,这是大伙三年苦战的心血和汗水的结晶。”第一代职工赵振宇回忆说。 近年来,塞罕坝林场有40多项科研成果在林业生产中得到应用。总场下属第三乡林场场长崔岩说,“科学求实的精神,从王尚海那一代老塞罕坝人开始,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三)艰苦奋斗的一面旗 在第一代林场职工陈彦娴的眼中,王尚海并不像一个“当官的”。“他没有官架子,穿得总是很破旧,常年就在普通工人堆里,一眼看去都分不出来。” “他的那几个孩子啊,穿得破破烂烂,整天面黄肌瘦的,看着真让人可怜!”陈彦娴记得,由于孩子多,粮食又很有限,王尚海一家人生活得很困难。为补贴家用,王尚海的妻子在林场当了临时工。尽管这样,粮食还是不够吃,孩子们总是喊饿。 把老婆孩子带上山,是王尚海的主意。建场之初,人心不稳,为了让人们都安心下来,王尚海把妻子和5个孩子带上了塞罕坝。搬家那天,只从家里带来了一个书柜、两个箱子、几件炊具,全家人在临时腾出的一间职工宿舍里安了家。 “文革”中,王尚海的脖子上挂着5公斤重的拖拉机链条被批斗。妻子心疼,劝他辞职回老家。他说:“林场还没有建成,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坝上!”他的老战友王振兴曾问他,真打算坚持干下去吗?他说:“我连坟地都看好了,在马蹄坑,那是我参加机械造林第一块成功的林地。” 1989年底,在亲人的悲恸中,病重的王尚海在承德市一所医院的病床上用手艰难地指向北方,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塞……罕……坝……” 这是他在弥留之际留给亲人的最后一句话。 遵从他的遗愿,这年12月24日,王尚海的骨灰被撒在了马蹄坑,伴他长眠的那片松林也被命名为“王尚海纪念林”。 6月22日,天下着雨。记者冒雨来到塞罕坝机械林场总场下属的千层板林场马蹄坑营林区的“王尚海纪念林”。 近千亩的林区中,笔直的落叶松已近30米高,与林中的绿草互相映衬。一同前来的林场干部王龙把沿路采下的野花,敬献到王尚海墓前。 “每次来,我都要给老书记献花。”王龙说,许多塞罕坝人和他一样,都把这片树林视作塞罕坝精神的象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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