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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无为洪建国 2017-06-28

我家的老屋什么时间倒塌的,我不清楚。1990年全家搬离老屋迁住邻村,我就再没有回过老屋。我出生在老屋,老屋为我遮风挡雨共22载。

我家老屋座落在村子中间。村子不名就里称为“刘嘴”或“牛嘴”,而村里20来户的户主没有刘姓和牛姓,是清一色姓洪,村子的形状与牛的嘴形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老屋与村子里多数住房一样坐北面南的,坐北面南的建设不完全源自风水学,在那个没有电、没有电风扇、没有空调的年代,坐北面南是冬防寒夏纳凉的。

老屋有正屋三间。朝东一间是卧室,向北向东向南各开着一扇窗户,室内摆放一张带架子床床身四杆挂起的蚊帐防蚊蝇防灰尘,床顶四杆支撑的篾席上放着一些小物件,床向南的对面窗户下放着梳妆台桌,梳妆台的右侧是房门,左侧依次是米缸和谷仓,谷仓更多的时间不是存放稻谷而是放着犁耙、扫帚等农业生产工具,朝东的对面墙边架放着两个木制的长方形衣箱;卧室与堂屋(客厅)的隔断不是封闭的,隔断自上而下约三分之一部分是横竖相间的木头与屋顶的横梁接,上面常年挂着带钩子的锄头、钉耙等工具,北上长年挂贴着中堂画,中堂画两三年换一次,或是领袖像或是山水画或是延年图,中堂画两侧的对联也是隔两三年相对应地换一次,中堂画的下方是香火台,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香火台中央点上香油灯和柱香,香火台东侧放置暖水瓶,西侧悬挂一面镜子,香火台前放着一张吃饭或学习用的八仙桌,并备有四条长凳,堂屋东北角后来放着一张哥哥和我睡觉用的床,进大门的左侧彻了鸡笼,鸡笼上面布置一个供鸡安心生蛋用的鸡窝,堂屋是没有窗户的,没有窗户的堂屋夏天用稻草烟驱蚊赶虫效果不错,但要是厨房的烟囱受阻使炊烟倒流在屋内盘旋那就让人难受了;厨房(家乡口语称“过境”)在堂屋的西侧,厨房靠西彻有土灶,灶上安着一大一小两口锅,大锅用以煮饭和春节前做些豆腐、糕点,小锅用以炒菜,两口锅之间镶有两个吊罐,借一日三餐烧的柴禾储备热水供洗脸洗脚,灶膛的柴禾熄灭之后可塞些红薯、花生便于自然熟,土灶的烟囱因为直立升出屋外,所以歌词有“又见炊烟升起”,烟囱留在屋内那部分春节前要贴幅对联“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年三十送灶王爷“上天奏好事”要供一碗甜心汤圆的,新岁初七接灶王爷“下地保平安”要早起鞭炮相迎的,厨房靠西另一侧彻着柴禾堆,柴禾堆对面靠堂屋那堵墙边放着只有节日或来客才舍得用的煤炉,厨房靠南立有一截碗柜(家乡口语“盖廊”),碗柜下放是水缸,水缸边放有担水的木筒,大号的称水筒,小号叫量子,水缸里放着用葫芦做的水瓢,厨房有两扇窗户,一扇在北墙,一扇在南墙,南墙那扇窗户在大锅的上方一点,母亲做饭时能从窗户看见我放学放牛回家,我放学放牛回家可以攀上窗户看妈妈做饭的。

老屋正屋的东西两头都盖有小屋。穷养猪富读书,东头的小屋用于养猪的,有时也圈鸭和鹅,卧室朝东的窗户是可以直视猪槽的,再往东是一个超过20平方米的长方形场基,场基的长度大于老屋的宽度,场基有一棵茂盛的桑树,每年春季挂满可口的桑果,桑树的东对面是草堆,草堆不仅用于煮饭菜也是牛儿过冬的食料场,场基在“包产到户”前种些蔬菜瓜果补充工分的不足以及由此带来的粮食匮乏,这在七十年代中期也被视为“资产阶级尾巴”,好在大队(行政村)和小队(自然村)干部对我家情况比较熟悉,无论我是不是在现场守护着,总是“割”得很不彻底;而西头小屋是存放柴禾和稻草灰(家乡话称“火堆”),柴禾和稻草灰不仅是农作物肥料,也是农作物种子播种之初免遭鸟们侵害的保护伞。

老屋是土垒墙、稻草顶。八十年代中期村子里有些人家将屋顶的稻草换成瓦片成为“土墙瓦屋”,到八十年代末再将土墙换成砖头成为“砖墙瓦屋”,也有些人家是一步到位建成“砖墙瓦屋”的,而我家老屋始终是“土墙草屋”。屋顶的稻草每隔两三年需要换一次,其间有的年份对漏雨的地方也得修修补补,屋顶换稻草那一年的秋后农闲时节,先是要选择优质稻草打理干净扎成草把子,再选择一些弹性较好的稻草用专用的“草绕子”结成草绳,草绳结成后一圈一圈绕成几个大大的稻草球,待屋顶换新草时,再将稻草球打开把草绳拉直横竖相间,相间处用一两根稻草打个结固定住,最后辅设在新的屋顶上,以防止有翅膀的鸡儿们鸟儿们破坏新铺设的屋顶。老屋的门前有两棵树,往东是一棵梨树,往西是一棵不知名的树(据说果子是可是做肥皂的,不知道是不是皂荚树),大门西南200米处就是水田,靠老屋这侧宽大的田埂上有几棵粗壮的柳树槐树,这是全村小孩子玩游戏和周边几户大人们纳凉的好去处。

我在老屋的没遗留下什么物件,只有在母亲陪嫁来的木制梳妆盒里“收藏”着《小英雄雨来》、《秦香莲》、《草船借箭》等几本小人书、几本毛笔字贴和“改田成方”时从无主的坟墓边拾出来的数十枚清代铜钱,我少时获得的奖章奖状也有可能被母亲摆放其中。

2017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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