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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即是永别”——致敬塔特爵士

 阿里山图书馆 2017-06-28

2017年6月2日,英国著名指挥家杰弗瑞·塔特爵士,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74岁。这位一生都在与疾病抗争的艺术家,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对艺术执着的热爱,为世人留下了众多美妙的音乐。

本期微信,我们与大家分享古典音乐发烧友许家兴先生2017年在距大师去世不到两个月前,在意大利威尼斯著名的凤凰歌剧院,现场聆听的塔特爵士执棒的音乐会听感。没想到的是,转眼间,斯人已逝,“再见即是永别”。

我们向故去的音乐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意大利威尼斯凤凰歌剧院内景

2017年4月6日,我在威尼斯凤凰歌剧院欣赏了一场音乐会。留下两个深刻的印象:一是领略了在亚洲指挥台上难以见到的塔特(Jeffrey Tate),他的面容与早期唱片封面上的图片相比消瘦了许多;二是听到了作曲家卡塞拉(Alfredo Casella)的《第三号交响曲》。

              杰弗瑞·塔特接受英国皇室封爵

过去我们称呼Jeffrey Tate的汉译是杰弗瑞·塔特,但从2017年的1月开始,就要尊称为杰弗瑞·塔特爵士了,他被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封爵,这应该是对他孜孜以求的指挥艺术最高的肯定。

 

塔特虽然1961~64年在大学专攻医学,但1970年却突然改学古典音乐,先后做过索尔第、布列兹、卡拉扬、列文、肯佩、卡洛斯·克莱伯和科林·戴维斯的助手,不断从前辈那里得到各种建言,从而大受裨益。在担任英国室内乐团第一任首席指挥几年之后,他指挥乐团与内田光子合作在菲利普唱片公司(PHILLIPS)录制了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我对他第一印象就是那张戴着眼镜的和蔼面庞,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一个“英国病人”,只是记着乐团的协奏风格清丽舒展,与钢琴的平衡十分恰当,甚至比内田光子的演奏更令人称道。

带着对塔特指挥莫扎特音乐的美妙回忆,虽然看过塔特的近照,但当舞台右后侧的门打开,拄着拐杖步履迟缓的74岁老人走向指挥台的场景还是令我的心中发紧。

1943年出生后塔特就被诊断罹患脊柱裂疾病,这是一种妊娠早期胚胎受到化学或物理性损伤导致的先天性疾病,背部的肿块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大,导致他的脊柱彻底弯曲,走路相当吃力,上台后他只能艰难地将拐杖架在指挥台的横梁上。

都说塔特最为擅长德奥音乐的解析,因而本场音乐会开始之前,我对上半场塔特如何指挥舒伯特的《“未完成”交响曲》倍感期待。

塔特起拍的速度很慢,如此的慢速一直贯穿两个乐章,乍听并不习惯,但随着第一乐章第一和第二主题的依次呈现,我逐渐理解并适应了塔特的诠释,那种悲悯的气息在缓慢的沉思中不断累积。他的舒伯特不事张扬,也不渲染不必要的戏剧性,徐徐道来,又在第二乐章的尾声中娓娓而去,我觉得“真挚”二字是当晚塔特棒下舒伯特最主要的风格,这是目前依然担任汉堡交响乐团首席指挥的塔特爵士近几年最新的心得吗?

右侧包厢并不是欣赏舒伯特“未完成”的最佳位置,下半场卡塞拉的《第三号交响曲》尤其证明坐在大厅正面的必要性。此前听过卡塞拉的三部交响曲,但还从来没有听过现场,弗朗西斯·拉·维基亚指挥罗马交响乐团的《第一号交响曲》从第一乐章伊始就让我“爱不释耳”,四个乐章的旋律都能打动我心,也是我最喜欢的卡塞拉音乐;维基亚指挥同一乐团以及诺塞达指挥法兰克福广播交响乐团的《第二号交响曲》也是同样精彩,末乐章的演绎更加刺激了我对卡塞拉其人、其乐的兴趣;维基亚的《第三号交响曲》依然张弛有度,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卡塞拉晚期的音乐思想。

当我得知下半场将由塔特执棒“最能理解本民族作曲家的意大利乐团”来演奏卡塞拉的《第三号交响曲》时,竟然在中场休息就已激动而心悸,尤其对该曲的第二乐章更是满怀期待,现场的声音也许能让我成为更为痴迷的卡塞拉爱好者(此种情绪的诱惑,更让我对选择包厢的行为耿耿于怀,其实大厅很多座位的价格比26号包厢还实惠)。

在创作完第一和第二号交响曲之后,卡塞拉停止交响曲这一题材的写作达30年,直至收到芝加哥交响乐团建团50周年的委约,觉得交响曲最能表达他彼时的心境,才在1940年完成了《第三号交响曲》。

音乐会当晚,因为大火而重建于1830年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剧院与这部新古典主义风格的交响曲合而为一,给塔特的解析提供了剖析新古典主义的一个最合理的氛围。坐在指挥椅上的爵士,指挥棒甫一落下,就给出了与上半场截然不同的速度。尽管第一乐章充满了现代音乐的纠结和不解,但塔特依然坚持他一贯沉稳的特性而不渲染,他显然主张在并不张扬的气氛里复述卡塞拉晚期作品的多姿多彩。第二乐章是我的最爱,塔特最善于驾驭这样徐缓的情感,所以小提琴首席的独奏之后,塔特向弦乐声部给出了他在坐着的时候所能做出的最煽情的手势,于是弦乐的温情柔情似水,塔特又把左手指向了木管,木管与弦乐两种情感深邃交织,只觉得乐章的尾声酷似理查·施特劳斯《英雄的生涯》,让我在20世纪罕有的抒情作品中再次体验到不能自拔的陶醉。塔特演绎的第三乐章有着强烈的欣德米特色彩,他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让这个以歌剧为主业的乐团充分展现出——意大利式的谐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

            ▲站在台口向观众挥手致意的塔特爵士

乐曲结束后,塔特受到了全场热烈的欢呼,但是他往返于后台与指挥台的谢幕实在过于不便,谢幕一次之后,他只能打开后台门伸出左手向热情的听众招手致意。聆听塔特爵士的现场音乐会,是我此次意大利之行最期待的事情,散场后不到十分钟,我在剧院外看到驼背之后个子更显矮小的塔特从剧院侧面(与威尼斯其他地方同样窄小)的巷子里走出来,我迎上前去说我是从北京来的,询问大师能否去北京指挥音乐会,他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但很巧妙地用一个新问题岔开,我猜想一定是他的身体不便于长途旅行吧,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未踏足过亚洲的土地。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期内容:许家兴页面排版: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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