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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个词儿叫做“文艺青年”，其实每一个人都曾经是“文艺青年”，如果在青少年时代你没做过“文艺青年”，那你的青春是残缺的，这份残缺是无法填补的——直到你老去，当你明白这一点，你只能抱憾终生。 文学变成了孤独的陪伴：它安妥了一颗躁动的心，它也抚慰着我们艰难的人生。 上帝在悲悯地注视人间，文学却不能充当上帝的福音——它终究，只能是孤独的陪伴。 一个作家写下的片言只语，只是为了陪伴他自己—— 所以有些作家写的是天书，卡夫卡离世前，要求焚毁自己的大部分作品，他不渴望人能认真坐下来读几页，他只是为了让这些字句陪伴他自己。 你永远也无法完全读懂一个作家：这份孤独，是人类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倘若你觉得你读懂了，那只能说你给了自己找到了一个陪伴。 社会改革家在寻找救世良方，想要世界变得更和谐；宗教家在寻求治愈心灵之道，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善美；科学家在寻找更好的工具和方法，以求让人类变得更强大……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甚至于让世界变得更好。 但文学家和读者一起努力，让人类深藏的孤独袒露出来，它像是一团迷雾，让我们在混沌中看到自己孤单的身影……作为群居动物，人类第一次发现，彼此之间是如此不同，这让我们充满了自豪：因为一群猴子或者大猩猩，他们不懂这一点。 每一次读《百年孤独》，都在会合上最后一页的时候胆战心惊：不是因为他们终于制造出一个长猪尾巴的孩子，不是因为这最后一点血脉被蚂蚁一点点吃掉，不是为了呼啸而来的飓风和洪水，不是为了即将消失的小镇……我感觉到的是马尔克斯式的孤独：你永远无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也无法阻止它走向更坏，你作为作家或者读者，只能陪伴，不能拯救。 一个作家不能设想：你写下的字句，会在另一个时空被另一个人捧读，细细咀嚼你某个词句的意念，享受某个句子的韵味……你用这些陪伴你自己，他也用这些陪伴他自己，你们没有互相陪伴的责任和义务，因此，我们不责怪任何一个作家或者读者，他们看懂了或者看不懂彼此的眼神——你们不是爱人，你们不过是两颗相聚遥遥的星星：不互相照亮，也不互相抛媚眼。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炉边打盹，睡思昏昏，有一个人正在爱怜地注视着你：那是你的爱人。这是人间的陪伴，让你感觉世界温暖而值得留恋。 当你老了，满脸皱纹，牙齿疏松，舌头僵硬，你愿意用沙哑而迟缓的声音，轻吟一首你少年时代写下的句子：这时，你感觉到你需要这种陪伴。 与此同时，世界上还有别的人也在吟诵你的句子，他们忘记了你的年龄和衰老，他们也许甚至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他们也和你一样，用这个作为孤独的陪伴。 来源丨丁小村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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