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启功先生在网上有一段讲书法中字形结构的视频，非常好。其中讲到了笔法与结构的关系，认为结构在字形的美感上有着决定的作用。我也认同，结构之美是基础，但是要说结构大于笔法，似乎有商榷之处。结构的完美只能是书法中的“法”很重要的一个基础环节，这符合书法作为实用工具的悦目的特性，而与书法中“书”，或者“舒”的最本质的艺术特性即书写者感情宣泄的相去甚远。笔者感到，“舒”或者”书”可夺“法”。
书而无法是今之同蔽，在当今之世，强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非常重要。随着书法的实用功能逐步退去，世人的违法乱纪相当普遍，口诛笔伐所谓“丑”书，事实上，无法之书法即是丑书。中”规”中”矩”的馆阁体，所依之法，不是书法震撼人心之法，是规整漂亮的悦目之法，与美相去甚远。而寓法于书之内，达情结构之外，不以所谓的”法”来压情，是于右任书法的革命之处。是舒同，毛泽东书法的革命之处。见其字，必想见其为人。风采性情发于笔端，而又合乎美的法度之内。这才是传世作品给人的美的共振和共鸣。历来作品有以法胜，有以舒胜。其中的柳少师《金刚经刻石》、《玄秘塔碑》、《神军策碑》等，法大于舒而又寓舒于法，体现了法的精神。当属于书法中”法”的极品，王右军《兰亭序》，字字中和雍容而不逾矩，是法胜于书之极品。。而能达到以舒破法，又能不违本法的神品又有几人。颜鲁公《勤礼碑》，《祭侄稿》可谓神品，零陵僧怀素《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千字文》，孙过庭《书谱》可谓神品，毛主席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谓神品，铁冠道人的《黄州寒食诗帖》可谓神品。
名家书画，有书无法。书画名家，书多于法。尚书而弃法，是书法作为实用价值渐渐淡出历史舞台的必然。这实际上是书法作为艺术分支的倒退，曾先生包括王先生吼书法激情四射舒远大于法，是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人性自由受到压抑的一种宣泄，也是一种大胆的尝试，反映出一部分文人对理想的追求遭到社会现实撞击后的反抗与堕落。所有艺术，没有不崇尚基本功训练的。这也说明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在认识了、掌握了基本规律以后的自由才是真正自由。高铁必须在无砟轨道上才能跑到350公里以上，这个限制、这个约束是艺术自由的前提。
书法的结构与笔法共同制约于这个规则之中。那到底什么是结构什么又是笔法呢？笔者以为，要是将书法比作一栋建筑，笔法是构成房子的材料，而结构是材料的搭接方式。一堆烂泥盖不成长城，而全部是秦砖也堆不出来长城。书法的经典长城必须融汇笔法的秦砖与结构的鲁班。到底是鲁班重要还是材料重要，俗语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一个互相融合有相互制约的关系。结构有舒张的结构，笔法亦有舒张的笔法。如果用舒张的结构配合舒张的笔法，那会不会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书法作品。肯定有这么一种融合，但是在楷书中不会出现。楷书应当称之为法书，首先是讲法。现在人为什么怕写楷书，因为他的法（规则、约束）没有，或者很少。
书（舒）以言志，法以传情。舒（书）是自我个性的表达，法是让他人读懂你个性的必须途径。很多人的舒（书）我们看不懂，不是他的舒不好，而是他的书中没有让我们这个“他人”能看懂的法（共同的规则，共通的途径，相同的频率，这也有一个相互的问题，就是有些作家所谓的培养读者的鉴赏水平），也就是他们在对牛弹琴，不能产生共振共鸣，而且自己认为有一种不被别人理解的孤独。要想富先修路，要想自己的作品被他人认可先练习规则、法度。说别人能听懂的话，写他人能看懂的字。薛先生的字，有人说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有人根本看不懂，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颜勤礼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