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路遥《人生》：城市本身还没有开口，建筑就已经发言

我愿你是生着翅膀的大雁，

自由地去爱每一片蓝天，

哪一块土地适合你生存，

你就应该把那当做你的家园……

1982年5月《收获》第3期，发表了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不仅在文学界内部引起了震动，而且在全国读者特别是青年群体中间产生了广泛而持久的影响，收到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在我看来，这篇作品最为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它所塑造的主人公“富有时代内涵的农村知识青年”——高加林，及其昂扬向上的精神力量。

小说将故事放置于改革开放初期的时代背景下，围绕乡村知识青年奋斗历程中的一系列矛盾冲突展开深入细腻的描写。通过对真正爱情的追求和对事业、对城市生活的追求这两条线索，塑造农村知识青年高加林形象。追求是高加林形象的精神特质，也是高加林性格生成的具体显现。高加林有着视野开阔，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努力拼搏向上的精神。

自尊图强，自信追求，自觉奋斗，是高加林性格的主体，不管生活把他抛在哪里，他从不放弃拼搏和开拓。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高加林是改革开放时代中农村先进青年的代表，在他身上既彰显了那个时代先进青年身上的那种积极进取的精神风貌，同时也隐现了那一代农村先进青年在急剧变化与动荡的改革生活中心智的不成熟。

除了高加林，《人生》中两个闪烁着传统美德光芒的人物形象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德顺爷和刘巧珍姑娘都对高加林的成长给予了义无反顾的坚定支持。无论是就小说描写还是就现实结构层面而言，离开了德顺爷和刘巧珍姑娘的鼓舞和支持，高加林的人生很难一帆风顺。

传统文化的代言人——德顺爷，在他的身上，始终都涤荡着对生活无限热爱的乐观态度和洒脱通达的人生姿态。虽然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但他也是一位真正的生活哲学家。是他教会了高加林如何以坚强乐观的态度走下去，他是黄土地真正的代言人，更是高加林真正的人生导师。传统女性的化身—刘巧珍，一位勤劳美丽、淳朴善良、甘于奉献的农村姑娘。在高加林工作失败，内心苦闷，情感困惑时，是刘巧珍的爱给予了他继续生活的勇气。

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在《无名的裘德》中写道：“夜晚曾显得如此理想完美的东西，一到白天就变成或多或少带有缺陷的现实之物。他发现，这一座座古老的建筑物都遭到了严重摧残和虐待。有几座房屋的状况实在太差，他看到它们就像看到有知觉的生命被摧残一样难过。”城市本身还没有开口，建筑就已经发言。裘德和高加林一样，一生都处在理想与现实、乡村与城市的矛盾之中。不同的是，高加林在对城市生活无限向往和憧憬的同时，对于乡村的留恋也同样深刻和痴迷。

在观看完2017年3月18日央视推出的大型文化情感类节目《朗读者》第5期，第一位朗读者·演员王学圻朗读的《人生》续篇《平凡的世界》选段（孙少平黄原打工夜读那一段）之后，我以一个文学爱好者兼为普通读者的身份，重读作家路遥用21天时间创作完成的《人生》。在路遥用细腻入微的笔触描绘的这幅行将消逝的乡村风景画里，我或多或少地读出了改革时代巨变下的人生躁动，读出了青年怀乡的漂泊以及还乡的迷茫，也读出了主人公对知识不懈追求的精神。

春分过后，青翠的麦苗在田地里如风地招摇，旁边的村子却异常的沉寂。无情的风雨犹在耳畔，当我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城镇化进程的畸形早已经将那所容我避难的老屋，在推土机的毁灭中成为了一把黄土，飘扬在过去的记忆里。在改革的时代面前，面对着诸多的选择，有的人完全抛弃过去，迈向未来，而有的人却缅怀过去，怀念往昔，并不是因为惧怕未来！

作者简介：贾秀才，男，1988年6月生，山东莒南人，研究生学历。热衷于路遥文学研究，2008年起开始文学创作，文字散见于多家省级报刊，现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