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史（37）—— 希腊（Ⅹ）

第二部  希腊的黄金时代 —— 知识的演进（科学）

威尔·杜兰特：

—— 伯里克利时代希腊的文化活动主要分为三类：艺术、戏剧、哲学。

（1）艺术的灵感来自宗教；

（2）戏剧是以战场为故事背景；

（3）哲学则以受害者为主题。

—— 无论哪个宗教团体，在其成立之初，都会专断地制订共同遵守且不容变易的信条，因此，宗教迟早会与知识飞速进步且多变的世俗思想潮流发生冲突。在雅典，这一冲突既不总是表面化，也不直接影响一般民众。

—— 哲学家与科学家从不明显地攻击大众的信仰，而是时常借用旧宗教的用语，作为他们新信仰的标志或假托，以缓和冲突的尖锐化。然而冲突确实存在，不过牵涉到当事人生死的正面冲突，只是偶尔发生。比如：阿那克萨哥拉（亦译作阿那克萨戈拉，古希腊哲学家和原子唯物论思想的先驱。否认天体是神圣的，被控亵渎神圣，幸亏伯里克利调解，才得活命）、欧里庇得斯（与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并称为希腊三大悲剧大师，揭露和批判雅典政府，晚年不得不客居马其顿并在那去世）、苏格拉底（古希腊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公民陪审员，他和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古希腊三贤"，被后人认为西方哲学的奠基者。最后被雅典法庭以侮辱雅典神和腐蚀雅典青年思想之罪名判处死刑。尽管苏格拉底曾获得逃亡机会，但他仍选择饮下毒堇汁而死。他认为逃亡只会进一步破坏雅典法律的权威，同时也担心逃亡后，雅典将再没有好的导师可以教育人们了）等。

—— 哲学家和科学家怀宗教的冲突是伯里克利时代的一支主题曲，被谱奏出各种调子，以各种形式被透彻地表达出来：

（1）从诡辩家的怀疑论与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古希腊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原子唯物论学说的创始人之一）唯物论中最清晰地听到；

（2）从悲剧诗人埃斯库罗斯的剧论、欧里庇得斯的异端邪说，甚至保守派喜剧家阿里斯托芬离题的嘲谑中，隐约地揭露出来；

（3）苏格拉底的审判与死亡则是此冲突炽烈化的总结。

—— 环绕冲突这个主题，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谱奏出它的精神生活。

一、科学，哲学的附属品

在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纯科学仍为哲学的附属品。 在希腊，从事科学研究的人都是哲学家，而非科学家。

1、算术

—— 在希腊人看来，数学在于建构一个抽象的知识世界，而不在于征服现实的自然环境。所以

较高深的数学只是推理的工具，并不实用。

—— 伯里克利时期之前，常用的算术幼稚而笨拙：

（1）计数时，Ⅰ代表1，Ⅱ代表2，Ⅲ代表3，Ⅳ代表4，而5、10、100、1000、10000则分别以pente（ΠΕΝΤΕ）、deka（ΔΕΚΑ）、hekaton（?ΕΚΑΤΟΝ）、chilioi（ΧΙΛΙΟΙ）、myrioi（ΜΥΡΙΟΙ）希腊字的第一个字母Π、Δ、?、Χ、Μ表示。

（2）希腊数学没有零的符号。

（3）希腊人计数所用的十进位来自埃及，而其用于天文地理之计数，则采用巴比伦的12或60进位法。

（4）希腊人对于分数感到特别困难，他们在演算分数时，以1作为公分子，而将其化为分数之和。所以要表达23/32时，必须分列为：1/2+1/8+1/16+1/32。

2、几何

—— 基督时代以前的希腊人，未曾听说有代数之学说，但几何学却是希腊哲学家们的热门课程，不过同样也很少用于实际，主要着重于：

（1）理论上的兴趣；

（2）演绎逻辑的奇妙；

（3）玄奥与简明的结合；

（4）思想上的宏伟建设。

—— 特别吸引形而上学的数学家们研究的问题有三个：

（1）圆积法，即如何作与圆等积的正方形。

（2）一角三等分

（3）立方体体积加倍。

—— 希腊的几何成就：

（1）约公元前440年，爱琴海希俄岛的希波克拉底（不是那位医药之父）发表了第一本几何学，解决了使月形成正方形的问题。

（2）约公元前420年，爱利斯的希庇亚斯借四直曲线完成角的三分法。

（3）约公元前410年，阿夫季拉的德谟克利写4本几何书，发现了求圆锥及角锥面积的公式。

威尔·杜兰特：

—— 可能因为对几何这类问题的研究，导致较晚期时期的哲学兼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创立了无理数及无公约量之说。

—— 由于毕达哥拉斯对抛物线、双曲线及椭圆形的研究，也为来自帕尔加（Perga，位於希臘本土的西北部）的阿波罗尼奥斯（Apollonius，古希腊数学家，与欧几里得、阿基米德齐名。他的著作《圆锥曲线论》是古代世界光辉的科学成果，它将圆锥曲线的性质网罗殆尽，几乎使后人没有插足的余地）的划时代锥线研究，奠定了基础。

—— 希腊人在几何上的杰出表现，与其在算术上之不高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 希腊人即使在他们艺术中，亦充分发挥其几何学方面的才华。他们利用几何学使其陶器与建筑上的装饰多姿多彩，而且也将几何运用于雅典娜神殿结构的对称与曲度。

3、天文

—— 伯里克利兴盛时代，雅典法律禁止研究天文学，这成为宗教与科学之间斗争的一部分。

—— 这期间主要天文成果有：

（1）恩培多克勒（古希腊哲学家）：他在阿克拉加斯城（又译作阿克拉噶斯，今意大利西西里阿格里琴托城）指出，光由某一点行至另一点，中间需要时间。

（2）巴门尼德斯（又译作巴门尼德，古希腊哲学家，爱利亚派的实际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他在爱利亚城（又译作埃利亚，古希腊城市，位于今意大利半岛南部）宣布，地球是球形的，并将其划分为5个区，他还观察到月球始终以其光亮的一部分朝向太阳。

（3）菲罗达斯（Philodaus）：毕达哥拉斯的信徒，他在底比斯（有两底比斯，一在埃及，一在希腊）否定地球为宇宙中心，将其降列为围绕着一团“中央火”旋转的众多星球之一。

（4）赖西帕斯：菲罗达斯之徒，他认为星星的起源是因物质随宇宙旋转运动的吸引，继续运行而燃烧与聚结所致。

（5）德谟克利特（古希腊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原子唯物论学说的创始人之一）：赖西帕斯之徒，专门从事巴比伦知识研究，他在阿夫季拉指出，银河是众多小星的汇合，并谓天文史是无数宇宙发生定期性冲击及毁灭的总结。

（6）奥诺庇德斯（Oenopides，又译作恩诺皮德斯，古希腊天文学、几何学家）：在希俄斯（位于爱琴海中，东离土耳其西海岸仅8公里）发现地球轨道的倾斜。

—— 雅典人在天文学方面的落伍情形，可以从他们的历法中反映出来：

（1）希腊人没有通用的历法，全希腊共有4种起算年份的方法，即使是月分名称，也不一样。

（2）雅典历法按月亮计算月份，但按太阳计算年份。他们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迂回算法，操作起来非常复杂。

4、地理

—— 阿那克萨哥拉将每年一度的尼罗河泛滥，正确地解释为其上游信索匹亚春天化雪及春雨所造成。

—— 希腊地质学家将直布罗陀海峡的形成归因于大地震，将爱琴海群岛的形成，归因于海下沉所致。

—— 公元前496年，吕底亚（小亚细亚中西部一古国，濒临爱琴海，位于今土耳其西北部）的桑索斯推测，地中海与红海原先在苏伊士连接。

—— 埃斯库罗斯同意当时一般人的看法，认为西西里岛是地动将其从意大利分裂开的。

—— 卡利亚的西拉克斯（Scylax，希腊数学家、地理学家）探测地中海和黑海的全部海岸。

—— 约公元前490年，迦太基人汉诺（Hanno，航海家、探险家）率领一支60船的舰队，穿越直布罗陀海峡，下非洲西海岸约2600英里。 

—— 公元前5世纪末叶，地中海地区的地图已在雅典普遍使用。

5、医学

—— 合理医学（或称世俗医学）的兴起，是伯里克利时代希腊科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大事。至公元前5世纪时，希腊人的医学大部分还与宗教纠缠在一起，治病百由“医药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又称为蛇杖，在西方是医疗的标志）庙里的祭司负责。治疗方式是经验加拜神仪式。

—— 诡辩学派的影响力，从希腊的医学解放运动中感觉得到。而事实上，由于哲学强力地左右希腊的治疗法，医学不得不为扫除障碍，与哲学、神学两面作战。

—— 希腊的世俗医生师也是以阿斯克勒庇俄斯为鼻祖，但拒绝求助神力，认为不能凭奇迹医病，这样慢慢地将医学导入正轨。世俗医学在当时的希腊分为四大派：

（1）小亚细亚的科斯岛

（2）小亚细亚的克尼都斯（Cnidus，又译作尼多斯，今土耳其西南部）

（3）意大利的克罗托内（意大利南部爱奥尼亚海沿岸城市）

（4）西西里岛

—— 希腊有很多著名的医师，比如：

（1）恩培多克勒：阿克拉加斯（希腊古城，位于今意大利西西里岛）人，半是哲学家半是奇人，在医学上，他与理性医学执业者阿克翁（Acron）同享崇高荣誉。恩培多克勒（希腊哲学家）以及一些其他人曾经论述：人类是由较低级的生命形态进化而来，并谓人类自野蛮进化至文明的过程是缓慢的。

（2）德莫塞德斯（Democedes，又译作德摩西迪斯）：来自克罗托（又译作克罗同，即今意大利南部的克罗托内）的医生，曾在埃基纳（位于今阿尔巴尼亚）、雅典、萨摩斯岛（今希腊第9大岛屿）及苏萨（位于今伊朗）等地行医，并为大琉士王的阿尼沙（Atossa，又译作阿托撒）王后治过病。作为由政府聘请的第一流的医师，德莫塞德斯年薪达2塔伦（约合1.2万美元）。

（3）阿尔克曼：他是毕达哥拉斯学派在克罗托内的非常出色的医生，一直被称为真正的希腊“医学之父”。公元前5世纪初叶，曾撰写了一本《论自然》（这是当时希腊人讨论一般性自然科学时的常用名称）。他是第一个找出视神经和欧氏管、解剖动物、解释睡眠时的生理状态、认定脑为思想的中枢器官，而且精确地将健康注释为身体各部分组织处于和谐状态的希腊人。

（4）欧里弗伦（Euryphron）：克尼都斯最著名的医师，因编纂医学摘要“克尼都斯摘录”而见知于世。他认为肋膜炎是肺病，并将许多疾病归因于便秘，他是妇科名医。

—— 科斯派与克尼都斯派两大医派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争执：克尼都斯派不赞成科斯派的希波克拉底以一般病理症状作“预断”（Prognosis），即根据症状对病症的经过和结果所作的预断的作风，而是坚持将各种病症详细分类，然后予以对症下药。结果，出于明智的抉择，许多克尼都斯派医生遵循了“希波克拉底文集”所指导的方向。

—— 解剖学与生理学在希腊亦稍有进步，归功于卜卦时研究动物内脏的心得。

（1）希波克拉底将这些心得搜集进了其文集《论心脏》的小册子里。

（2）塞浦路斯的塞内西斯（Syennesis）与克利特的第欧根尼曾著文讨论血管系统，而第欧根尼还了解脉搏的意义。

（3）恩培多克勒认识心脏是血管系统的中心，是将重要呼吸（氧气？）经过血管输送至身体每一部分的一个器官。

—— 虽然军队有外科医生的编制，但外科手术大多数情形下，仍属于资深的普通医生所做的非专门工作。

（1）从《希波克拉底文集》得知切锯手术，而治疗肩骨或颚骨脱臼方法，除了没有麻醉外，其他都合乎“现代化”；从文集论医师一文中，还可得知手术室准备、自然光线与人工光线的布置、手之清洁、器具的保养与使用、病人的位置、伤口的包扎等详细说明。

（2）雅典阿斯克勒庇俄斯（医神）庙的一块贡碑上，刻有全套外科器具的折叠包。

（3）埃皮达鲁斯（位于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纳夫普利亚省）的小博物馆，保留有古代的外科工具，其中镊子、探针、小刀、导尿管、反光镜，大致与今天所用的相似。

—— 希腊医学到了希波克拉底时代，不论在技术上与社会上都已有长足进步。

（1）在他以前，希腊医生从这城奔到那城，像当时的哲学讲座或现代的传教士。在希波克拉底时代，他们定居下来，开设“医疗处”或办公室，看辩论或出诊。

（2）女医师为数甚众，通常给她们的同性看病。其中有部分人曾就有关皮肤与头发的保养，发表权威论文。

（3）政府对执业的医师不举行公开考试，但要求提出曾向认可的执业医师受业的及格证明。

（4）各城邦政府通过雇用医师从事公共卫生与保健工作，以及给予贫苦民众免费治疗，而推广私人医学，使医学社会化。

威尔·杜兰特认为：

—— 公元前5世纪，在希腊每个属地，几乎都可以看见，在一个无科学仪器可言的时代中，科学诚属在难能可贵的发展。

—— 虽然雅典娜神殿的曲线显示出对光学的相当知识，其在物理方面的发展还是非常落后的。公元前450年，毕达哥拉斯宣布，在希腊人的科学假设中，最具永恒价值的要算“物质由原子构成”。

—— 在各医科创始之前的1000年中，希腊医学未曾显示出对埃及内外科医学有重大的发展。就医学专精方面，希腊人似乎不及埃及人。但从另一角度看，我们必须对希腊人表示崇高的敬意，因为在19世纪以前，希腊的医学理论与实际应用一直被沿用而未有重大改革。

—— 在没有观察与精密仪器，以及没有实验方法的环境下，希腊人在科学上已尽其所能地完成了其所能完成的。若未受到宗教的干扰及哲学的打击，其成就或可能更大：

（1）正当许多雅典年轻人满腔热诚地从事研究天文学和比较解剖学时，其科学上的进步却因反启蒙主义者的立法、阿那克萨哥拉（古希腊哲学家和原子唯物论的思想先驱）、伯里克利的情妇阿斯帕西娅以及苏格拉底的骚扰而受阻。

（2）与此同时，苏格拉底与诡辩学家们著名的自外面的世界至内部的世界、自物理至伦理的“大转向”，将希腊人的思想从研究自然、进化方面的问题，引入了形而上与道德上的问题。在希腊人迷恋于哲学之际，其科学停止向前达一个世纪之久。

二、主要科学名家

1、阿那克萨哥拉（又译安那克萨哥拉，古希腊哲学家和原子唯物论的思想先驱，对日食和月食给予正确解释的第一人）

—— 约公元前480年，年方弱冠的他从克拉佐曼纳来到雅典，痴迷于星球研究，将“太阳、月亮及天体的研究”作为生命的目的。

—— 为了绘制地球及天空图，他倾家荡产，但却撰写了《论自然》一书，被雅典知识界称誉为该世纪最伟大的科学著作。

—— 《论自然》是继续伊奥尼亚学派的传述与推论，阿那克萨哥认为：

（1）宇宙开始时是由各种太初（diversesseeds）所组成的混沌世界，“精神”充塞其间，“精神”极少属于物质，与人类的生命和活动的来源极为相近。

（2）正如人类的心智约束人类的行动，宇宙“精神”整饬太初，将它们纳入“漩流”，引导它们向组织形态上发展。漩流把太初分为“四行”－－火、空气、水、土；同时把世界分隔成两个旋转层，外层为“以太”（ether），内层为空气。

（3）由于激烈旋转，周围猛烈的“以太”将石块撕离地球，并将其点燃成星星。太阳和星星为无焰燃烧的岩石团。太阳是个比伯罗奔尼撒半岛大许多倍的赤热团，当它们的旋转劲势削弱时，外层的岩石落在地球上，成为陨石；月球是个发白热光的固体，表面上有平原、山岳及峡谷。

（4）月亮是最接近地球的天体，它从太阳那里接受光。当地球介于月亮与太阳中间时，发生月食，月球介于地球与太阳中间时，发生日食。

（5）其他星球中可能也有与地球一样的星球。上面有人居住，有动物，有田野农作物，有人口聚居的市镇。

（6）地球的内层或气体层，经过不断地凝结，产生了云、水、土、石。

（7）风是太阳热产生的大气所稀化的结果；雷霆是云层冲击所触发；闪电是由于云层的摩擦。

（8）质量永远不变，但是一切形成有开始亦有幻灭，经过相当岁月，山将变为海。

（9）宇宙中各种形态与物体的形成，是因均态的构成分子的不断增长扩大所致。

（10）所有有机体起初都是由泥土、水分及热所产生，然后由有机物自相繁衍。人类之所以能进化为万物之灵，是因为能直立，空出手来把握东西。

威尔·杜兰特：

—— 日食、月食的正确解释，星系排列的合理假设，月球借光的发现，以及人类与动物的生命演进观念，这些天文学的基础成就，使得阿那克萨哥拉顿时成为当时的“哥白尼”与“达尔文”。

—— 阿那克萨哥拉用自然现象说明流星，并将许多神化人物贬降为人物化的抽象表征，以开启知识浅薄者的心窍。假如他在解释自然与历史现象时，不疏忽“精神”（nous），雅典人可能会原谅他的这些科学观察。伯里克利的政敌以此为把柄，控告阿那克萨哥拉对神（太阳）不敬，尽管伯里克利为其辩护，仍被判决有罪，最后人逃往达达尼尔海峡的兰波索斯（Lampsaws，位于今土耳其），以教哲学为生。

2、希波克拉底（古希腊医生，西方医学奠基人。"希波拉底誓言"是西方医生必须恪守的格言。直到现在，许多医学院毕业生宣誓时仍以此为誓词）

—— 从苏伊达斯（活动于公元十世纪，著有苏伊达斯大辞典）所撰写的简本《希波克拉底传》，我们可知道，希波克拉底是当时杰出的医生。

（1）出生于科斯岛的医师之家，与莫逆之交的“笑面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同年。

（2）师从色里布利亚的希罗底斯（Herodias），马其顿王波地卡（Perdiccas，又译作帕迪卡斯）与波斯王阿尔塔薛西斯一世曾接受过他的诊治，可见其声誉之隆。

—— 希波克拉底思想属于典型的伯里克利时代精神，富幻想且切合实际，他痛恶神秘，厌倦神怪，认识宗教的价值，但极力以理性观点来了解世界：

（1）希波克拉底坚持认为，哲学理论不容有在医学上立足的余地，治疗必须借助对各个病例的实际状况之仔细观察及正确纪录。

（2）不过，希波克拉底并不十分在意实验的价值，更在意经验之指导。

—— 虽然希波克拉底认为哲学理论不应在医学上立足，但他的学派医学也受到过哲学影响，即名噪一时的“体液”之说：

（1）他认为，人体是由血液、黏液、胆液及忧郁液组成的。当一个人体内这四液的比例适当而调和时，即能享受最佳的健康。疾痛是其中一液不足或过多，或与其他三液隔离所致。希波克拉底这一理论比古代任何其他医学假说更来得持久，直到19世纪才被放弃，也或许因其转变为今天的荷尔蒙或腺分泌而得以延续。

（2）体液的功能被认为受气候与饮食的影响，而希腊当时最流行的疾病是感冒、肺炎、疟疾，希波克拉底曾就“空气、水、环境”与健康之关系撰述论文，这位科学化的医生，无论身居何处，总要研究气候、时令、饮水、土壤对当地人口的影响。

——《希波克拉底文集》是希波克拉底编辑的论文集，为古代医学文献中，搜罗得最为详备的著作。

（1）文集包括的内容有：供医生研读的教科书，还有家庭指导，针对学生的演讲稿，研究与观察的心得报告，重要诊断临床纪录，以及诡辩家们就医学的哲学或科学方面所发表的论文。

（2）文集中的42件临床纪录，为此后1700年中所仅有的范例。这结纪录写明有60%的病例，是因药石罔效而死亡，记录非常忠实。

（3）文集中被普遍认为是希波克拉底手笔的仅4篇：《箴言》《症状判断》《急性疾病之摄生疗法》《论头部伤口》。

（4）除4篇希波克拉底手笔外，其余部分都是别人撰写，作者自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皆有。文集中也有不少胡诌的作品，多数材料是断断续续从零星片断收集而成。正如希波克拉底在《箴言》中所说：“艺术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时光飞逝。”

—— 希波克拉底派医学理论：

（1）希波克拉底和他的后继者的历史任务，是将医学从宗教与哲学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虽然偶尔他也曾建议用祷告帮助治疗（在《急性疾病之摄生疗法》一文中），但是文集中绝大多数都是坚决依赖理性疗法。

（2）在《神圣疾病》中，希波克拉底直接攻击疾病是由神引起的理论。在论及癫痫一病时，他认为所有疾病的发生，皆有其自然原因。人们相信此病因于神，是由于无知，而江湖郎中和庸医又束手无策，于是躲藏到迷信后面，将“神圣”两字加在此病的头上，以掩饰自己的愚昧无知。

（3）了解疥癣、眼炎、肺结核是传染病。

（4）对癫痫、传染性腮腺谈、妇产败血症、每日热、隔日热、四日热都有极为卓越的临床诊断，但未记载天花、麻疹、白喉、猩红热、梅毒、伤寒症。

（5）《急性疾病摄生疗法》倡议先期征候诊断及防治疾病于未然，从而促进了保健医学。假如不幸得病，适当摄生疗法，最能使病体复原；如果病人身体状况许可，也可采用停食法，因为营养对病体不利，一般情形下，人应该每天只吃一餐饭。

（6）希波克拉底特别偏爱“预断”，他认为：一名好医生应从经验中学习观察身体各种状况下的征候，并能于发病初期预测病情可能发生的变化；多数疾病到达严重阶段时，若不能予以治愈，即可夺走病人的生命，所以要准确推算危险期。这也是希波克拉底理论的特殊要素。

（7）假如在危险期中，身体本身产生的热能克服病原体，并将其排泄掉，病即痊愈。本能（体力与体质）是主要治疗手段，医生所能做的只是排除或减少对这种本能的防御和复原功能的障碍。故而希波克拉底派的治疗甚少用药物，而主要手段是：新鲜空气、催吐、坐药、灌肠、吸器放血、抽血、热敷、涂药膏、按摩、水疗。

（8）《希波克拉底文集》继续阿尔克曼的研究，认定脑为知觉与思想的中心，“透过脑，我们思想，眼看，耳闻，辨别丑与美、好与坏。”

—— 希波克拉底以强调医德来提高职业地位。他既是医科老师，亦是从业医生。人们认定的，由他首创的医师誓约《希波克拉底誓约》，在当时是用来确保学生对教师的忠诚（现今，该誓约是从医人员入学第一课的重要内容，没有医护人员不知道希波克拉底这位历史名医的名言）。

—— 希波克拉底派医学的最大弱点为其诊断方法：不按脉搏，用触觉测量体温，听诊则采用最直接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