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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说，“我的爱是我的真实，我愿为此忍受地狱之火。”诸神即人，爱情的发生，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冒险之旅。我们每个人就是这场旅行的英雄。诗歌与神话英雄和人类的爱情一样古老，某种神秘性相连，其真谛都在我们的言说之外，而存在于深深感受之中。 古希腊神话：神化英雄之爱 某种程度上，西方文化的主要源头之一，就是从一场偷来的爱情开始的。在金苹果的神话故事中，谁拥有刻着“送给最美的”金苹果，意味谁就是最美丽的女神。为此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爱神阿佛洛狄忒三女神，对特洛伊英俊的王子帕里斯，各施诱惑，希望他能选自己。赫拉许以至高的权力，雅典娜许以智慧和力量，阿佛洛狄忒许以世间最美丽女子的爱情。帕利斯王子最终选择了美人，也把金苹果给了爱神阿佛洛狄忒。帕里斯王子选择的绝世美人就是斯巴达的王后海伦，爱神帮帕里斯王子拐走了海伦。从此引发了《荷马史诗》中描述的持续十年之久的特洛伊战争。 这是发生古希腊3500多年前的故事，阿喀琉斯、赫克托耳、奥德修斯，一个个性格不同的英雄，那个时代也被称为“英雄时代”，爱情也是主要动因。希腊联军统帅奥德修斯在外二十年的战争和漂泊后，历经艰辛和妻子相见，那一刻佩涅洛佩热泪盈眶道： “奥德修斯啊，不要生气，你最明白人间事理。神明派给我们苦难，他们妒忌我们俩一起快乐度过青春时光，直到白发的老年来临。” 从古希腊到西罗马帝国：男性精神之爱 随着希腊城邦的兴起，古希腊所代表的特有的哲学思辨、对真理的追求成为主流，爱情所代表的男女之欢，慢慢被主流思想的抛弃。柏拉图曾说：“当心灵摒绝肉体而向往着真理的时候，这时才是最好的。”希腊神话中原始能量崇拜的“英雄时代”结束，“光照进洞穴”的文明理性时代开启。从古希腊到古罗马，从柏拉图式的爱情到占据主流的斯多亚哲学，男性之间关于智慧和真理的友谊，更多时候远比男女间的爱情更值得歌颂。柏拉图的观点是这样的： 以生育繁衍为目的的交往是延续轮回的低级追求，而最高等级的爱是热爱最终可以达到善的形式的智慧和哲学。 中世纪来临：禁欲时代骑士之爱 公园四世纪，随着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将基督教奉为国教之后，基督神学思想逐渐也统一了整个欧洲。欲望之原罪，和因此而经受苦难，是教义的根基。人类因为欲望而深处罪恶之地，却从罪恶之地出发寻求真善美，人性的复杂在这种两面性中得到充分体现。正因如此，至中世纪时，禁欲主义反而更大激发骑士阶层深藏在身体里的渴望，他们对于女性抱有美好的想象和极大尊重。 一次次十字军东征的动力，除了教皇的号召和信仰之外，想要赢得心上人的芳心也是重要原因。在西方的源远流长的骑士观念中，从他爱上一个姑娘开始，那个姑娘就主宰了他的心灵，直到骑士英雄般地凯旋归，他才在此时完全占据了姑娘的身体和心灵。英雄主义与爱情在这更分不开，可看作后世浪漫主义的渊源。 在黑暗中世纪行将结束的时候，诞生了一位大人物：意大利人但丁，但丁据说一生只和意中人贝雅特丽丝见过四次面，但爱情实实在在地击中了他，“就连很微弱的脉搏里也感觉了震动”。在相思成灰后，但丁写下来《新生》诗集。节选几句： 我的恋人如此娴雅如此端庄 她走过，在一片赞美的中央 但她全身却透着谦逊温和 她似乎不是凡女，而来自天国 但丁这首诗，可以看作一个基督徒在人世生活中，因为爱情而得的救赎。这种精神之恋、纯粹情感带来的极度美好感觉，使得但丁在写《神曲》时，在《地狱》《炼狱》《天堂》三部中，把贝雅特丽丝当成引领但丁进入天堂的仙女。但丁被称为“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这新的时代，就是人文主义为特征的欧洲文艺复兴时代！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艺术时代觉醒之爱 从14到16世纪的“文艺复兴”，是古希腊之后西方社会所经历的最伟大的进步变革，以恢复古希腊古罗马的艺术为名，来对抗已经世俗化而堕入腐败与虚伪漩涡中的罗马教廷。人不再是匍匐在上帝脚下的矇昧之民，而是有思想灵魂和独立人格的万物之灵。在这一变革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文艺复兴“三杰”之称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 米开朗基罗既是一个伟大的画家、也是一位天才的设计师和诗人。在米开朗基罗的身上，特别体现了人类在向往精神崇高世界时,面对现实生活时所表现的怯懦、孤独、爱以及傲慢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性。这些复杂的人性，也显现在古希腊神话中的众神身上。米开朗基罗终身未婚，透过他“神圣而痛苦的生涯”，罗曼·罗兰写下了那句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节选几句米开朗基罗的十四行诗： 如果两个爱人中间 存在着贞洁的爱情 如果一种精神一种意志统治着两颗心 如果两具肉体上的一颗灵魂成为永恒 把他们以同一翅翼带上天空 上面如此深情的诗句是写给男性的，他在六十多岁时，非常节制地在精神上爱上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侯爵夫人。在另一首十四行诗中写道： 幸福的精灵，以热烈的爱情， 使我垂死衰老的心保持生命。 在那么多的高贵灵魂中， 只抬举我一个 …… 米开朗基罗的爱情无疑是柏拉图式的。而谈到“文艺复兴”时期，就不能不说一下“照耀全人类，从时代的这一尽头照到那一尽头”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是文艺复兴时期，歌颂爱情，表现人文主义思想的主要形式，莎士比亚一生流传下来154首十四行诗。节选其一段落： 而你的永恒之夏不会凋落，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长存： 只要一天人类尚在，眼睛还明 这诗将给你生命，永存世间。 启蒙运动：思想解放时代自由理性之爱 紧接着“文艺复兴”时期，就是发生在17到19世纪的一场更广泛也更彻底的思想解放运动：启蒙运动。启蒙运动倡导理性，以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为开端，强调个人思想的独立和自由，从而为推动法国大革命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做了思想上的准备。 启蒙运动的旗手伏尔泰，和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一见钟情，区别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伏尔泰爱这个并不漂亮的“大女人”：你动不动就翻脸/我还是爱你的即使你有点大女人… 已经五六十岁的歌德，在短小爱情诗篇中，把爱人比做明月： 即使爱人远在他乡 升上来吧！更亮地照耀， 倾泻下壮丽无比的清光！ 不管我的心痛苦地乱跳， 我觉得今夜幸福非常。 启蒙之后：宗教改革后浪漫之爱 我想，西方社会，从个体到民族国家，骚动不安的生命能量蕴含着比东方更为强大的力量，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但是这种涌动既具有创造力，也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和毁灭性。基督教的一神信仰，以耶稣替人经受的深深苦难，让那片土地上的族群，渐渐平抑了暴躁所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不时能够被神的献声精神感染，心灵从惊涛骇浪归于深深宁静。当这种精神的救赎，被教廷通过发行大量“赎罪券”敛财并推而广之时，它的神圣性就荡然无存了，也和《圣经》的基本原则相背离。 宗教改革势在必行。某种程度上，爱情所代表的纯洁、美好与神圣的那一面，代替了教廷甚至上帝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爱情成为了苦难生活的救赎。人们赋予了爱情不仅在身体之欢，更在精神高尚方面更多的意义。这也是18世纪末，浪漫主义运动席卷欧洲的重要原因。 区别于高举理性大旗的启蒙运动，浪漫主义强调个体情感的充分抒发，这是对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继承和发扬，也与中世纪的骑士精神遥相呼应。那是个对爱情，从身体到精神，赞美得有点泛滥的年代。这个时期，产生了歌颂爱情最有名的十四行诗之一，即勃朗宁夫人的《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她本人的故事是个传奇，通过爱情，她获得了身体和精神的重生。下面是她最广为流传的一首，完整记下： 我究竟怎样爱你？让我细数端详。 我爱你直到我灵魂所及的深度、 广度和高度，我在视力不及之处 摸索着存在的极致和美的理想。 我爱你像最朴素的日常需要一样， 就像不自觉地需要阳光和蜡烛。 我自由地爱你，像人们选择正义之路， 我纯洁地爱你，像人们躲避称赞颂扬。 我爱你用的是我在昔日的悲痛里 用过的那种激情，以及童年的忠诚。 我爱你用的爱，我本以为早已失去 （与我失去的圣徒一同）； 我爱你用笑容、眼泪、呼吸和生命！ 只要上帝允许，在死后我爱你将只会更加深情。 这首诗中，勃朗宁夫人把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和一个圣徒对神的爱等同。此处人间爱情和宗教神圣之见的界限模糊了，甚至是爱情的神圣唤醒了她对上帝的再次信仰！这种情形，在19世纪末期，爱尔兰诗人叶芝的《当你老了》也出现了，人们在现实爱情中，寄托了灵魂圣洁的意味。节选如下：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和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 结语：精神、英雄和爱情，人类永恒的主题 从父系氏族到男权社会，女性地位的起伏，一直象征着某类社会中自由平等的程度。正是西方从启蒙运动至今三四百年的时间里，男性对女性的赞美与尊重，使得那些深处爱情中的女子，普遍具有一种独立、自尊的精神，深涵教养与气质。也或许圣母玛利亚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以西方文化中，从基督确定为唯一信奉的宗教开始，对于女性的尊重、甚至崇拜就已显露端倪。 在西方思想史中，有这样的一种看法：“整个西方哲学都是对柏拉图的注脚”。柏拉图式的爱情观念，对西方的影响之大，从中世纪、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一直至今。在西方两千多年的爱情观念变迁中，无论是后世浪漫主义强调个性解放的情感感受，还是清教徒如富兰克林强调的生育繁衍，唯一没变的就是，正反两面，把爱情和智慧崇高等精神因素紧密连接在一起。这点，可能是中西方对待爱情最大的差别。 在中国历史中，爱情在大部分的时期是依附于男权社会，依附于宗族，满足族群功能的需求，它很少具有精神层面的救赎意义。另外，将英雄历程和浪漫爱情紧密相连，也是西方文化从古希腊文明源头就开始的现象， 至今程式化地在好莱坞大片中时时体现。 上世纪著名哲学家罗素有一段话，对西方文化中，爱情所具有的神秘和精神性，描述地非常形象： “因为它使人心醉神迷，这种陶醉是如此的美妙…还因为它解除孤可怕的孤独…还因为在爱的交融中，神秘而又具体而微地，我看到了圣贤和诗人们想象出的天堂的前景。” 作者介绍：张宏杰敏行读书会创始人；敏行管理咨询创始人；中国人力资源研究会理事；20年管理经验，15年培训咨询旅程，目前专注于领导力开发和企业高管教练。著有《卓越经理人的十项管理技能》一书。 移动互联时代，信息冗余，选择成为最耗神也最有价值的活动。经典图书，人类思想所能达到高度，它代表一个时代，甚至超越一个时代。敏行经典读书会，既是一场在观点碰撞中引发的思想盛宴，也是一场意识觉醒的自我教练。敏行读书会，探寻、思辨、成长，穿过时光遇到最好的自己。 欢迎关注敏行读书会，探寻、思辨、成长，穿过时光遇到最好的自己。敏行读书会，恰好你来，恰好我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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