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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沙之书》第一篇《另一个人》

 昵称535749 2017-07-14

2017-07-13 04:06 | 豆瓣:杨花花

博尔赫斯沙之书》第一篇《另一个人》描写了垂垂老矣的博尔赫斯在某条河边和年轻的自己相遇的故事。我们有理由相信把这场不期而遇的邂逅安排在水边绝非偶然。用河流比喻时间是博尔赫斯最喜欢的隐喻之一。“灰色的河水夹带着长长的冰凌,不可避免的想起时间的流逝”,因此我们可以把这条河看作一条时间之河,博尔赫斯是在时间的河畔与自己相遇。

关于时间,博尔赫斯经常引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一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名言包含两层含义,河流的改变和人的改变。流动的不仅是河流,在下一秒钟,你踏进的不仅不是同一条河流,而且你也已经不是前一秒钟的自己,甚至,人比河流流动得还要快。明白了这些,或许就能更好的理解本书的题目《另一个人》,当年老和年轻的博尔赫斯对话的时候,对方,是他,也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上周我爱上了一个人,这周我仍然爱他。但他已不是上周的他,我亦不是上周的我,爱也不是上周的爱了。这就是佛教所说的“诸行无常,刹那生灭”。诸行是指一切事物和现象,行是变迁流动。刹那是极短的时间,弹一下指头的时间为六十刹那,而一刹那间就具足生灭。佛教把每个生命生老病死的过程称为一期,一期是一个一个刹那的生灭相续而来的。一切现象,没有不是刹那生灭的,这个世界没有常恒不变的事物,只有永恒的变幻无常。

他在文章中对比了这种改变:年轻的博尔赫斯希望写诗歌颂全人类的博爱,去谈被压迫、被遗弃的广大群众。而年老的博尔赫斯却将目光由集体转向个人。所谓群众“只是一个抽象概念,如果说有人存在,存在的只是个别的人。”年轻的博尔赫斯认为诗不能说假话,但是年老的博尔赫斯则评论说“假如我们看出一首诗表达了某种渴望,而不是陈述一件事实,那首诗就是成功之作。”年轻的博尔赫斯喜欢发明或发现新的隐喻,而年老的博尔赫斯却喜欢人们的想象力已经接受的隐喻:人的衰老和太阳的夕照,梦和生命,时间和水的流逝。

“半个世纪的年龄差不是平白无故的,我们两人兴趣各异,读过的书又不同,通过我们的谈话,我明白我们不可能相互理解”。

我们每个人常常在回首之时惊讶于自身的改变,这种改变让我们觉得陌生,但也正是无数个陌生的过去的我,堆积成了现在的我。同时,我也并不知道什么是现在的我,因为就在下一秒钟,这个现在的我,又会成为过去的我。博尔赫斯安排两个“我”匆匆相遇,他们谈论家族更替、世界变迁和文学,但是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撒谎为了再不相见,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渴望突破认知的局限,时空的束缚见证无限,但最终却在体验到无限后,因为生而为人的渺小而感到无奈”是博尔赫斯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我想本文也不例外吧。

这场邂逅到底是年轻的博尔赫思的梦?还是暮年的博尔赫斯的梦?或者是他们同时梦到了对方?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博尔赫斯说,“我们的责任显然是接受梦境”。也许生命本梦。

把这场时空对话看作博尔赫斯的自我发现之旅吧。

“我的梦已经持续了七十年,说到头,苏醒时,每个人都会发现自我”。梦的尽头,将不再有过去之我和现在之我。我终将成为我。


读《沙之书》第一篇《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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