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周冉 对于毕加索的作品，美术评论家愿意付诸它高深奥妙的哲理，一般欣赏者却大多会说“不懂”，这“不懂”二字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在纠结画作的像与不像。国内的毕加索研究者贾布说：“在西方艺术史上，当印象派之后的现当代艺术不再以‘像’和‘美’作为其终极追求时，‘懂’就成为了一个至今仍未解决的问题。”就连了不起的美术批评家，研究毕加索的权威人士约翰·伯格也从不会说自己看懂了毕加索。 鉴赏难懂的毕加索，贾布给出的建议是：简单地了解毕加索的生平，基本就知道了他画的是什么；了解同时代的艺术家在画什么，就知道毕加索这种“人不像人”的艺术作品为何在艺术史上如此重要。另一种建设是，你不懂也不需要懂，相信直觉去发现美就可以了，就像毕加索本人说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弄懂艺术？为什么你不试着去听懂鸟儿的歌唱？ 毕加索是一位极多产的画家，一生作画接近37000件，这些作品很多都跟他的情人们有关，《梦》也不例外。这位大师一生究竟有多少位情人，恐怕不是那么好统计，但以情人的变换为他长达80多年的艺术历程做注脚，也是一个不错的角度。  /毕加索与女友交欢自画像《拥抱》，这是他的早期作品。据说毕加索本人承认了这幅画的确出自他手，而且上面女子确实是路易丝·勒努瓦(又名奥黛特)。勒努瓦被认为是毕加索在法国巴黎的第一名女友 艺术天才的放浪生活 毕加索毫无疑问是个绘画天才，1881年1月25日出生的他10岁时已经能熟练完成石膏像素描，跟老师画的一样好；14岁时，身为美术老师的父亲把全部绘画工具交给他，发誓自己不再作画，因为儿子已经青出于蓝；15岁他开始对自己的美术课程指手画脚，偶像是委拉斯凯兹和米开朗基罗，也很佩服提香；16岁时，毕加索荣耀地获得马德里皇家艺术学院许可，从此不再需要任何考试。 位于巴塞罗那的四只猫咖啡馆，是毕加索离开家乡西班牙马拉加后的最初创作基地，达利、米罗、高第、罗卡等人是这里的常客，毛头小子毕加索一文不名，却已开始指摘画坛。他混迹于巴塞罗那阴暗的各色酒吧与妓女调情，各种类型的底层女性成为其作品的主角，画中的愤怒和悲伤溢于言表，这些画作多为蓝色主调。 费尔南多·奥利弗的出现结束了毕加索早年的混沌，画家在一个暴雨天找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缪斯。奥利弗高大魁梧，性格激烈，天性放荡，常引来街上男人们的侧目。自从结识了这位丰满尤物，毕加索不再留恋酒吧妓院，开始用画笔扛起两人的生活，其创作也进入更加明朗的玫瑰时期。 1907年，《阿维尼翁的少女》完成，毕加索打破文艺复兴以来的透视画法，抛弃对人体的真实描写，画中的人体利用各种几何化了的平面装配而成。这幅画深受塞尚和非洲原始木雕艺术的影响，是毕加索立体画派形成的重要标志。美术评论家约翰·伯格说：“立体派使毕加索有可能走出他自己的世界，以种种方式让乡愁变成一种热烈的前瞻而不是回顾。”  毕加索《阿维尼翁的少女》, 1907年 “立体派”很少研究自然的景象，他笔下的模特都来自日常生活，破旧的咖啡杯、椅子、报纸⋯⋯他们歌颂的是以前从未被人们认可的价值。这些画作呈现的是画家的想象力，而不是作画的规则。这些作品基础来自于塞尚的多视点理论，所以毕加索说，塞尚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吸引我们的是他的焦虑。 一位著名诗人将毕加索变形期的绘画概括为：四肢异位、手脚交错、五官互调、画丑为美。毕加索说：“我把鼻子画歪了，归根到底，我是想迫使人们去注意鼻子。” 阿维尼翁是一座法国东南部城市的名字，画中的少女或坐或站，搔首弄姿，充满了性暗示，毕加索早年混乱生活被艺术再现。《阿维尼翁的少女》的巨大成功让贫困潦倒的毕加索荷包慢慢鼓起来，1907年起，已经有人开始收藏他的作品。  /毕加索《格尔尼卡》，布上油画，纵349.3×横776.6厘米，马德里国家索菲亚王妃美术馆藏。毕加索作于20世纪30年代的一件具有重大影响及历史意义的杰作 《格尔尼卡》的战争 情人们的保鲜期各有不同，毕加索不会主动抛弃她们，也不会放弃整个森林。1936年9月，女摄影师朵拉·玛尔成为毕加索新的模特，当时，德蕾莎刚刚为毕加索生下女儿。 朵拉·玛尔是位黑发美女，与《阿维尼翁的少女》出生于同一年（1907），会讲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是一名超现实主义运动分子。在毕加索的一幅肖像画中，朵拉穿着红色外套，留着长长的红指甲，侧目观察着画家。这种知识分子的傲慢强烈吸引着喜欢冒险的毕加索。 德蕾莎觉得毕加索的油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对毕加索献给她的肖像画时，回答也往往是“不像她”，对其他人的艺术更是完全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朵拉却与画家有着灵魂共鸣，她能对绘画艺术的流派侃侃而谈，还积极探索将摄影技术运用到美术作品中，这些都令毕加索十分着迷，他开始铺陈另一场旷日持久的三角关系。  《坐着的女人》（玛丽·泰蕾兹·沃尔特） 毕加索经常当着朵拉的面阅读德蕾莎的情书，朵拉对信中热辣的字眼儿熟视无睹，因为她笃定自己才是毕加索最爱的那个，然而她没有见过毕加索的回信，其中的露骨表白丝毫不逊色于来信。德蕾莎也始终陶醉于毕加索热情的文字之中。 1937年，西班牙政府委托毕加索为巴黎世博会创作一幅油画，毕加索厌恶这种官方任务，一直推托着。4月26日，德军对西班牙历史名镇格尔尼卡实施大轰炸，1000多人丧生，70%的房屋被摧毁。战争惨剧激发了画家一发不可收的创作欲望，毕加索在巴黎的奥古斯汀画室，开始创作一幅注定流芳永世的伟大作品，他的红颜知己朵拉·玛尔被允许从旁记录，拍下了大量关于这幅油画的创作画面。 毕加索封闭创作让德蕾莎许久找不到人，她不愿相信那个每天寄来甜言蜜语的男人还有另外一个情人，逆来顺受的她终于鼓起勇气闯进了一向不被允许进入的奥古斯汀大街画室。两个女人争吵起来，进而互抓头发上演了一场女人之间最可悲的武斗。面对这混乱的局面，毕加索依然冷静地作画，并在旁饶有兴致地欣赏，直到她们打累了才轻声制止。德蕾莎捂着脸悲伤逃跑，朵拉哇哇大哭。  /毕加索《红色扶手椅中的裸女》 毕加索陶醉于被人争抢，多年以后，他回忆起这场闹剧时说：“我断定自己无法做出裁决，我喜欢顺其自然。那场面精彩极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次记忆。” 《格尔尼卡》完成时画作已高达349.3厘米，长776.6厘米，装裱后的面积达27平方米。毕加索选择了古典三角形的构图，用黑、白、灰三种颜色勾勒出无比强烈的悲剧气氛。惊恐万分的马垂死挣扎张大嘴巴、战士破碎的躯体、绝望母亲⋯⋯毕加索在接受采访时说，画中的公牛是残暴和黑暗，而马则是人民。 一幅《格尔尼卡》胜过了毕加索的任何政治言论，但这并没有让毕加索遭受德国人的任何折磨，因为希特勒说过：“在政治上，所有艺术家都是无辜的，譬如毕加索。” 1940年开始，德蕾莎带着女儿玛雅搬回巴黎，毕加索每周都去看她，这成为德蕾莎生活下去的支撑。毕加索不出现时，她甚至锁上一个房间的门，告诉女儿父亲在里面作画，不要打扰。毕加索曾告诉德蕾莎，自己住处的密室存放了大量马赛搞来的肥皂和金条，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可以作为她们的生活来源。这在战争期间是非常珍贵的物资。美术评论家约翰·伯格说，这一时期，毕加索的财富随着他的声誉水涨船高，很快就成为百万富翁。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毕加索用自己的一幅静物画就买下了法国南部的一栋房舍。  《父亲和女儿》 年轻的竞争者 几年来，毕加索游离于德蕾莎和朵拉这两个女人之间，轻而易举地平衡着双方的关系，即使两人见面爆发冲突，毕加索也能迅速灭火。女人们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并坚信自己才是这位伟大画家的真爱。 倔强的朵拉曾瞧不起德蕾莎予取予求的委屈样，她也许没有想过，即使是自己这样的红颜知己，也很快让毕加索失去了新鲜感。有好几次，毕加索把朵拉打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以朵拉为原型的《哭泣的女人》曾举世瞩目。哭泣的朵拉早已不是当年自信满满的文艺女青年，而像一条毕加索喂养的小狗。1943年，62岁的毕加索认识了新的灵感天使——年轻的弗朗索瓦·姬洛，这位喜爱绘画的女学生比毕加索的儿子保罗还小了九个月。朵拉得知此事后精神一度失常，三年后与毕加索分手。  《哭泣的女子》，1937年，布面油画60.8厘米×50厘米，英国伦敦塔特陈列馆收藏 弗朗索瓦有着远高于其年龄的成熟，面对如今已是艺术大师的毕加索，她没有欲拒还迎，没有躲闪。这竟让毕加索有些不知所措，他干脆抱怨说：“难道你就不能装作一点受骗的样子？像女人们通常做的那样？”但正是这种与其她女人的不同，让毕加索兴致勃勃。 毕加索热衷于向德蕾莎夸赞弗朗索瓦的优秀骑术，以便让对方吃醋。骑马曾经是德蕾莎的强项，面对年轻挑战者，德蕾莎空有斗志，已无能为力。弗朗索瓦对视自己为情敌的德蕾莎说：“我并不想取代你的位置，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是空的。” 弗朗索瓦是唯一主动离开毕加索另觅幸福的女人，她后来嫁给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年轻画家吕克·西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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