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道

木桩指路 2017-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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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的歷史原型

2017-08-01

军队、军事，这个“軍”，字道君琢磨多年，一直没有参透其原型。不管怎么样，还是从专家的共识谈起。

古文字的軍，从勹，从車。对此学术界大多认同此说。如邹晓丽《基础汉字形义释源》（3）谓：周代战争，兵车为主，千乘之国。宿营时，将兵车车辕向里围成一圈作为屏障，故“军”从勹从车，战国时还有从“匀”得声者，本义是“驻扎”。何金松《汉字文化解读》（280）认为：古代车战，部队宿营时，用战车围成圆形。金文从车从勹会意；又变成从匀，都是营垒的意思。

古代戰車

以軍做声符的字，多有环绕的音义，如“運”（运），转动的意思，《周易·系词》：“日月运行。”《淮南子·天文训》：“运之以斗。”（围绕北斗旋转）。“禈”yun，织布机上的纬线来回穿梭在经线间，音义为纬。“晕”，日月周围的光圈，有圜围之象。古代军事行动密切关注日月光环的变化。辉和晖，光圈辉映。“郓”yun，山东的郓城，春秋时有东郓、西郓两城，显然表示城池环绕（军事防御）。恽yun，《说文》谓“厚重也。”杨雄《方言》谓“恽，谋也。”合计为谋，即心计围绕、合算，最初可能是军事谋略。诨hun，打趣逗乐，言语方面的回旋相交、兜圈附会。翚hui，《说文》:“大飞。”鹰隼之疾飞盘旋。挥，手之来回舞动，由围绕、回转意象发展过来。荤，本指韭菜、蒜葱等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菜。齐冲天认为荤从军，谓气（气味）之圜围（684）。笔者以为，荤，或从挥声省，表示有挥发性气味的菜。

山東鄆城

无疑的，军的意象就是战车环绕驻守。环绕意味着聚集，而聚集便是军的音义。因此，军与群、麇、囷（粮仓）同源（章季涛278-279）。军，即军队的聚集，英文troop（军队），本义也是聚集，一群人的聚集。由此可见，环绕与聚集构成军之原型的基本属性。

环绕，尽管最初的意象来自驻扎营垒之圜围，基于防御防卫，显得消极。但环绕也有其主动积极的方面，如“挥”就显出其激发特性；而“翚”则蕴含着攻击性（空中盘旋，伺机捕获）。在军事行动层面，环绕固然有防守应对的举措，遇到袭击，迅速组成扇面防御带；但其破袭攻击的特性更富意味。换言之，环绕，从内而外的，是防御；从外而内的是围攻。

“翚”，從軍，體現了老鷹盤旋的圍繞特征

“軍”的环绕属性就是以防御与围攻两大方式展开。这集中反映在古代围城与守城的攻防关系上。罗马时代的叙拉古、二战时期的列宁格勒保卫战就是以严防死守为特征的。至于进攻方的合围，是军事上常见的作战方式。围棋的很多技法与此非常相似。二战其间保罗斯第六军团的被围合而全军灭；1962年的中印边境冲突，中方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合围口袋，印方起初将领根本没领会，热衷于局部争夺，直到后路被封才惊醒，但大势已去。

圍棋體現了“軍”的攻防智慧

国家安全需要有效的战略缓冲，蒙古之于苏联，朝鲜之于中国等都是。而战略纵深（与战略缓冲相辅相成）中国东部的岛链，就是中国海军战略防御的纵深。这是一个防御带，同时也是美日围堵中国的围合带。

軍的音义（群）为聚集，这是军事原型的另一个重要属性。军事活动都是聚集、聚结，是军事能力的高度集中和机动。苏联元帅朱可夫非常善于军事聚集，1938-1939诺门坎战役，悄然聚集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坦克和各类军火，一举围歼日本在远东的威胁。军事聚集的物理形态，从古代的城堡，到近现代的碉堡，乃至分布国内外的基地，都体现了“軍”的音义原型。

第一第二島鏈：走向海洋的戰略縱深

回到“軍”的字形。军，从勹，从车。其中勹，于省吾认为是“伏”的初文，周代金文匍、匐、匊、匋等从之（邹3）。如果说“軍”是伏与車的结合，那么，軍具有埋伏隐蔽的特征。埋伏隐蔽一方面为掩护自身，保存实力，另方面为了突击袭击的有效性，亦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纳粹的闪电战就比较典型。“軍”从车（繁体作車，中间是轮子的象形，即突出车轮的机动），起先与战争方式有关，其后更多的体现了战争行为的机动性，所谓快速反应。二战发展起来的以坦克为主体的机动，到今日空天一体化的机动，车的原型一直占据着军事领域。

古代車輪具有神性

人类社会形成以来一直伴随着战争，军事行为经常影响历史的进程。小戴维·左克在其《简明战争史》前言中写道：“战争影响了文明的进程。当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帝驱其不钉马掌，不备马鞍，装备简陋的骑兵直冲波斯王大流士三世装备精良的陆军并取得决定性胜利时，对公元前331年经济情况的一切考虑便毫无意义了。亚历山大的胜利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进程，结果出现了希腊式的社会，这要归因于那次战争中的战术突击。十字军刺激了西方商业的复兴，而不是西方商业的复兴引起了十字军的东征。技术先进的火摺帮助西班牙的科尔特兹和庇札罗征服了墨西哥的阿兹蒂克族和印加族各国，并且发掘了对近代经济发展有决定作用的宝藏。法国拿破仑·波拿巴的领导才能把法国的革命思想向全欧洲传播，使社会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