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氏归谈部®。“三”字,《诗经》中入韵一次(《召南·摞有梅》第二章“三”、“今” 韵),江氏归侵部。“萏”字,《诗经》中入韵一次(《陈风·泽陂》末章“萏”、“俨”、 “枕”韵,属侵谈通韵),江氏归为谈部。这说明江氏据《诗经》押韵,对“涵”、 “三”、“萏”的归部是正确的。但参照表2,出现侵、谈相混现象,是江氏离析《广 韵》的原因,这说明《广韵》的侵韵里有少量谈部字;谈韵里有少数侵部字。 (4)脂之偶相混。江氏古韵二十一部中,支、脂、之三分,但以江氏的音注 与《广韵》切语进行对照,参照表2,发现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脂、之相混的 现象,共有21例。例如: 字例 哀 背 枚 戒 爱 梅 江有诰的注音 音衣微 兵备至 音迷齐 音練)R 音懿至 谟丕* 《广韵》反切 乌开险 蒲昧R 莫杯* 古拜a 乌代代 莫杯灰 江有诰的归部 脂部 之部 脂部 之部 脂部 之部 “哀”字,《广韵》属咍韵,据表2知,咍韵归之部;注音切下字“衣”,《广 韵》属微韵,江氏归脂部。“背”字,《广韵》属队韵;注音切下字“备”,《广韵》 属至韵,据表2,古音归脂部,但江氏据《诗经》韵归“背”字为之部。“枚”字, 《广韵》属灰韵,注音字“迷”,《广韵》属齐韵,据表2,古音归脂部,江氏据《诗 经》韵归“枚”为之部。“戒”字,《广韵》属怪韵,据表2,古音归脂部;注音字 “棘”,《广韵》属职韵,江氏归之部。“爱”字,《广韵》属代韵,据表2,古音归 之部;注音切下字“懿”,《广韵》属至韵,据表2,古音归脂部,江氏据《诗经》 韵亦归“爱”字为脂部。“梅”字,《广韵》属灰韵,注音切下字“丕”,《广韵》 属脂韵,据表2,古音归脂部,江氏据《诗经》韵归为之部。 以上诸例,按照江氏离析《广韵》的情况看,被注字和注音字之间存在脂、 之相混的现象。验之《诗经》用韵和谐声偏旁,江氏对以上诸字的上古归部是正 确的。这说明江氏不是简单的以《广韵》上推古韵部,而是以《诗经》押韵和谐 声偏旁归纳整理上古韵部,进而离析《广韵》。江氏的音注中脂、之相混的现象, 并不否定脂、之分部理论,这种现象共有21例之多,这说明江氏将《广韵》的脂 韵全部归脂部是有问题的。王力先生认识到江氏的失误,王先生指出:“《广韵》 里的脂韵®有少数之部字”。@据此可知,表2中《广韵》脂韵应为三分之二。 ①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也认为此章“涵' “馋”押韵,入谈部.见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 出版社,1980年,第294页。但王先生i编的《古代汉语·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中又将“涵”字 归侵部(见(古代汉语)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三版。第687页),说明王力等先生对“涵” 字的上古归部认识上前后不一*陈复华、何九盈先生认为“涵”字上古归侵部(参见《古韵通晓》,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21页)。 ②上力先生举平以陔上去. ③王力{汉语史稿》,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61页。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道 老 昊 具 播 裕 取 徒叟厚 卢叟厚 呼叟厚 渠畫《 汝畫有 余晝宥 趋畫* 徒皓* 卢皓* 胡老ft 其遇遴 而遇遢 养戍遇 七庾》 幽部 幽部 幽部 侯部 侯部 侯部 侯部 (5)幽侯偶相混。江氏的二十一部中,幽、侯二分。但将江氏韵字下的注音 与《广韵》对照,参照表2,发现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幽、侯相混的现象^共 有23例。例如: 字例 江有诰的注音 《广韵》反切 江有诰的归部 “道”、“老”、“昊”三字,《广韵》切下字都属皓韵,古音属幽部;江氏的 注音切下字“叟”,《广韵》属厚韵,据表2,古音归侯部。“具”、“孺”、“裕”、“附” 四字,《广韵》切下字都归遇韵,据表2,古音归幽部;江氏的注音切下字《广韵》 属宥韵,据表2,古音归幽部,但江氏据《诗经》韵归为侯部。“取”字,《广韵》 归麇韵,古音归侯部;江氏的注音切下字,《广韵》归宥韵,据表2,古音归幽部。 以上七例,参照表2可知,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幽、侯相混的现象。 江氏根据《诗经》押韵归“道”、“老”、“昊”三字为幽部。“叟”字,《诗经》 入韵一次,(《大雅·生民》第七章“叟”和“揄”、“蹂”、“浮”押韵,属幽侯“合 韵”)江氏归“叟”字为幽部。说明,“道”、“老”、“昊”三字,江氏的音注与其 归部是一致的。但参照表2,之所以出现幽、侯相混现象,主要还是江氏离析《广 韵》的原因,说明《广韵》的侯韵里有少量的幽部字。 江氏据《诗经》押韵归“具”、“孺”、“裕”、“取”四字为侯部,江氏的注音 切下字为“晝”字,“晝”《诗经》中不入韵。验之诸《韵读》和谐声偏旁,“具”、 “孺”、“裕”、“取”、“晝”五字,上古当归侯部。说明江氏据《诗经》押韵,对 以上诸字的归部是正确的。但参照表2,出现幽、侯相混的现象,主要是江氏离析 《广韵》的原因,说明《广韵》的幽韵里有少数字侯部字。江氏因其字少而未加 注明。 (6)之鱼偶相混。将江氏的注音与《广韵》反切进行对照,参照表2,发现 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之、鱼相混的现象,共3例。例如: 字例 江有诰的注音 《广韵》反切 江有诰的归部 “麦”、“馘”、“革”三字,《广韵》都属麦韵,据表2,归鱼部;江氏的注音 字“逼”、“棘”,《广韵》属职韵,江氏归之部。以上二例,参照表2可知,有之、 鱼相混的现象。 麦 馘 革 明逼 古逼JR 音棟* 莫獲* 古獲* 古核* 之部 之部 之部 字,《广韵》 都属麦韵, 据表2, 112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麦”字,《诗经》中入韵六次(《鄘风·桑中》“麦,’、“北”、“弋”韵,《鄘 风·载驰》“麦,’、“极”、“子”、“尤”、“思”、“之”韵,《王风·丘中有麻》“麦”、 “国”、“国”、“食”韵’《魏风·硕鼠》“麦”、“德’,、“国”、“国”、“直”韵,《豳 风·七月》“穋”、“麦”韵,《鲁颂·閟宫》“稷”、“福”、“麦”、“国”、“穑”韵), 江氏归之部。“馘”字,《诗经》中入韵一次(《鲁颂·泮水》“德”、“服”、“馘” 韵),江氏归之部。“革”字,《诗经》中入韵四次(《召南·羔羊》“革”、“絨”、“食” 韵,《小雅·采芑》“翼”、“奭”、“服”、“革”韵,《小雅·斯干》“翼”、“棘’,、“革” 韵,《大雅·皇矣》“德”、“色”、“革”、“则”韵),江氏归之部。由此可见,江氏 依据《诗经》的用韵,将“麦”、“馘”、“革”都归之部是正确的。但参照表2,之 所以出现之、鱼相混现象,主要是江氏离析《广韵》的原因,说明《广韵》的麦 韵里有个别之部字。 (7)幽宵偶相混。将江氏韵字的注音与《广韵》反切进行对比,参照表2, 结果发现,有一例,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幽、宵相混。例如: 字例 江有诰的注音 《广韵》反切 江有诰的归部 陶 音由* 余昭《 幽部 “陶”字,《广韵》属宵韵,据表2,归宵部;江氏的注音切下字《广韵》属 尤韵,江氏归幽部。 “陶”字,《诗经》中入韵三次(《王风·君子阳阳》“陶”、“翱”、“敎”韵, 《郑风·清人》“轴”、“陶”、“抽”、“好”韵,{鲁颂·泮水》“陶”、“囚”韵), 江氏归幽部。江氏的注音切下字与“陶”字的古韵归部一致。但参照表2,出现幽、 宵相混的现象。究其原因,主要是江氏离析《广韵》的原因,说明《广韵》的宵 韵里有个别幽部字。 (8)真文偶相混。将江氏的注音字和《广韵》切下字进行对比,参照表2, 发现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真、文相混的现象,共2例。如: 字例 江有诰的注音 《广韵》反切 江有诰的归部 先 思刃* 苏前* 文部 殄 徒谨a 徒典ft 文部 “先”字,《广韵》属先韵,据表2,古音归真部;江氏的注音切下字,《广韵》 属真韵,江氏归文部。“殄”字,《广韵》属铣韵,据表2,古音归真部;江氏的注 音切下字,《广韵》属隐韵,江氏归文部。以上两例,参照表2可知,有真、文相 混现象。 “先”字,《诗经》中入韵一次(《小雅·小弁》“先”、“瑾”、“忍”、“賜”韵), 江氏归文部》“殄”字,《诗经》中入韵两次(《邶风·新台》“洒”、“浼”、“殄” 113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韵,{大雅·绵》“殄”、“愠”、“陨”、“问”韵),江氏都归文部。可见,江氏据《诗 经》押韵,将“先”、“殄”同归文部是正确的。但参照表2,出现真、文相混的现 象,主要是江氏离析《广韵》的原因,说明《广韵》的先韵里有少数文部字。 (9)元文偶相混。将江氏韵字的注音字与《广韵》切下字进厅对照,发现被 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有元、文相混现象。共1例: 字例 江有诰的音注 《广韵》反切 江有诰的归部 洒 音藓* 所卖脊 元部 “洒”字,《广韵》属卦韵,上古归文部;江氏的注音字“藓”,《广韵》属弥 韵,上古属元部。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元、文相混。 “洒字,《诗经》中入韵一次((邶风·新台》第二章“洒”、“浼”、“殄” 韵),江氏归元部。® “藓”字,《诗经》中不入韵,江氏的《谐声表》中以“鲜” 声归元部。@这说明在江氏的心目中,被注字与注音字的上古归部一致。实际上, 江氏将“洒”字上古归元部是错误的。从谐声偏旁看,“西”声归文部。陈复华、 何九盈先生据韵文材料及异文等,也认为“西”声归文部,并指出从“西”得声 的“洒”字,也应该归文部。®陈、何两先生,言之凿凿,结论可信。此例是江氏 错归韵部,造成的注音失误。 6.3.3小结 我们将《诗经韵读》中被注字和江氏的注音字,同《广韵》的切下字和《诗 经韵读》中韵字的归部进行了穷尽式对比,结果发现,江氏注音时,遵循“切音 下一字,悉取诸古音,本部不欲泛出他韵”(江有诰语)的原则,《诗经韵读》韵 字下463字例的注音中,仅有三字“泛出他韵”,约占注音总数的0.65%。其中, 两字是江氏的失误所致,另一字是江氏错归被注字的上古韵部造成的例外。同时, 我们参照江氏的《古韵二十一部与<广韵>韵目对照表》,将江氏的注音与《广韵》 切下字进行对照,发现注音字和被注字有脂祭相混、脂之相混或幽宵相混等现象, 共计58字例,约占注音总数的12.53%。究其原因,一方面证明江氏不是简单地以 《广韵》上推古韵部,而是以《诗经》押韵、谐声材料为依据归纳整理上古的韵 部,并由此来离析《广韵》》这种方法是正确的,这是江氏的古音学能够取得重大 成就的关键。另一方面,江氏离析《广韵》韵目中的“半”或“1/3”只是约数, ①王力先生{诗经韵读》认为此章“洒”、“浼”、“殄”韵,但将“洒"字归文部(参见《诗经韵读》,上海: 上海古箱出版社,1980年,第173页)。郭锡良先生认为“洒”字上古归脂部(见《汉字古音手册》北京 大学出版社,1986年,第3页)。陈复华、何九盈先生认为**洒"字上古归文部(见《古韵通晓>,中国 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10页)。 ②江有诰《谐声表> (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55页。 ③陈复华、何九fi《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78页。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有些含字太少的韵目,江氏略而未列。诚如他所言:“离析唐韵以合古部分,特举 其大纲”。实际上,他已经认识到“其间有他韵字而闌入本部,有本部字而错出他 韵者”,®可惜未能一一指出。王力先生在《清代古音学·江有诰的古音学》章中, 特意列举江氏所谓某韵之半,某韵三分之一的例字,@是对江氏《古韵二十一部与 〈广韵〉韵目对照表》的补充和完善。 6.4江有诰《诗经韵读》叶音考辨 朱熹在《诗集传》、《楚辞集注》中大量地注上叶音。王力先生《朱熹反切考》 —文批评道: _ 朱熹不懂古音,不知道古音与今音不同,以为用今音读来不押韵处必须 临时改读他音而后押韵,叫做“叶”,叶音说是错误的.® 江氏的《诗经韵读》中亦注有叶音,王力先生批评道: 他(江有诰)以为《邶风·旄丘》的“葛”叶音吉,《新台》的“鲜”叶 音玺,《卫风·硕人》的“颀”叶音耆,《齐风.甫田》的“怛”叶丁折反,《唐 风·有钛之杜》的“好”叶呼老反®,《陈风·东门之扮》的“原”叶音咐,《墓 门》的“讯”叶音详,《月出》的“纠”叶音矫,《泽陂》的“枕”叶音贴,《豳 风·七月》的“穋”叶音力,等等。这就回到宋人临时改读的“叶音”的老 路上去了.也许江有诰以为他的叶音说和朱熹的叶音说不同,他的叶音少, 朱熹的叶音多,那只是以五十步笑百步,其荒谬的性质是一样的.® 近年来陈鸿儒®、刘晓南®等先生不断撰文探求朱熹叶音的本意,指出其叶音的语 音根据和价值所在。我们全面考察了江氏《诗经韵读》中的叶音,参证其他文献, 结果发现,江氏叶音的本意是多音中选择一个音读。 批评叶音说者认为叶音是对《诗经》韵脚字的“改读他音而后押韵”,® “从 叶音上看问题,则字无定音”。®我们通过分析江氏的叶音,发现他的叶音并不是 “字无定音”。例如 ①江有诰{古韵廿一部总目》{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8页。 ②王力《清代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556页-561页, ③王力《朱熹反切考J (龙虫并雕斋文集 < 第三册 >》,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257页。 ④中华书局1993年影印的渭南严氏刻本江有诰《诗经韵读》和中国书店影印的嘉庆甲戌本江有诰 <诗经韵 读》中(唐风·有钛之杜》的“好”都叶呼志反。 ⑤王力t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5页。 ⑥陈鸿僑(诗集传叶音辨> <古汉语研究》2001年第2期,第20页-25页, ⑦刘晓南《论朱熹诗骚叶音的语音根据及其价值》《古汉语研究h 2003年第4期,第25页-35页, 《朱熹叶音本意考> (古汉语研究》,2004年第3期,第2页-7页. ⑧王力(朱熹反切考>《龙虫并雕斋文集(第三册)》,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257页, ⑨王力(汉语音韵),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138页. ⑩韵字后的小字是{诗经韵读》中江有诰的注=下同。 11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例1,藐藐昊天,无不克《大雅·瞻卬》第七章 江氏于“巩”字下注“韵未详”。(84下)倘若叶音是一种临时改读他音以求 押韵的话,江氏为何不将“巩”字改读某音与“天”相押,却要注“韵未详”呢? 例2,肆戎疾不殄,烈假不f r。《大雅·思齐》第四章 江氏在“瑕”字下注“韵未详”,并指出: 孔氏《孔广森)以“疾、殄、假、瑕”协,然“假”、“瑕”可协,“疾”、 “殄”不可协,且三百篇中未有一句一转韵者,仍当缺疑为是。(73下) 江氏认为“假”、“瑕”可协,“疾”、“殄”不可协,说明,江氏并不是在读不出谐 音的地方强为之音。 王力先生曾批评江氏: (江有诰)于借韵的字就读叶音那和朱熹《诗集传》何异?③ 但据我们统计,江氏的《诗经韵读》中注用叶字共计58处。其中通韵的字读叶音 的37处。例如:《邶风·旄丘》第一章“旄丘之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 何多日也? ”(32上)江氏于“葛”字下注“叶音吉”,以“葛”、“节”、“日”韵, 属脂祭通韵。借韵的字读叶音的8处,例如:《陈风·东门之扮》第二章“穀旦于 差,南方之不绩其麻,市也婆娑。”(47下)“原”字下江氏注“叶音BT’, 以“差”、“原”、“麻”、“姿”韵,属歌元借韵。合韵的字读叶音的6处,例如:《豳 风·东山》第一章“我徂东山,滔滔不与(50下)江氏于“归”字下注“叶 音涓”,以“山”、“归”韵,属脂元合韵。由此可见,江氏的叶音内容并不限于借 韵,还包括通韵和合韵,且通韵占多数。 6.4.1江有诰的“叶”字指押韵 江氏《诗经韵读》中7处叶音明显不能用改音来解释,而是指出句中某字与 某字押韵。约占江氏叶字总数的12%。其例如下: 例3,自牧归萆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貽。《邶风·静女》第三章(33上) “荑”字下江氏注“与美叶”。 例4, 兮,萚兮! ①江有诰(诗经韵读》卷首的 <古韵凡例> 中指出“古有正韵、有通韵、有合韵,最近之部为通韵.隔一部 为合韵。”至于借韵,江有诰没有说,根据他《诗经韵读》分析,借韵不止隔一部。 **合韵”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合韵是指古音异部相押(取段玉栽说,段氏认为“凡与今韵异者,古 本音也;其于古本音有龃龉不合者,古合韵也。”并在《答江晋三论韵》中指出“合韵之说,浅人以今韵 与古不合而名之,仆则以古与古不合而名之”);江有诰所谓“隔一部为合韵”,是狭义的合韵。为与江有 诰合韵的概念区别,文中凡言古音异部相押者,合韵一律加引号。 ②f:力《清代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丨990年,第570页。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风其吹女。 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郑风·萚兮》第一章(39下) 江氏在“萚”字下注“与伯叶 例5,果臝之亦施于宇。 伊威在室,蟏蛸在户。 町腫鹿场,熠耀宵行。 《豳风·东山》第二章(50下) “实”字下江氏注“与室叶”。 例6,虽无旨酒,式饮庶几. 虽无嘉學f,式食庶几. 《小雅·车筆》第三章(68上) “殽”字下江氏注“与酒叶”。 例了,有艽者辱r,率彼幽草。 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小雅·何草不黄》末章(71下) “狐”字下江氏注“与车叶”。 例8,肆筵设席,授几有缉 或献或酢,洗爵奠琿. 《大雅·行苇》第二章(76上) “御”字下江氏注“与郢叶”。 例9,维昔之富,不如时; 维今之疼f,不如兹。 《大雅·召旻》第五章(85上) 江氏在“疚”字下注“与富叶”。 《静女》第三章“荑”、“美”江氏同归脂部,《萚兮》第一章“萚”、“伯”江 氏同归鱼部,《东山》第二章“实”、“室”江氏都归脂部,《车奢》第三章“酒” 归幽部,“殽”属宵部,江氏认为属幽宵通韵,《何草不黄》末章“狐”、“车”江 氏都归鱼部,《行苇》第二章“御”、“琿”江氏都归鱼部,《召旻》第五章“富”、 “疚”江氏都归之部。以上七例,江氏指出某字与某字押韵,其中的“叶”字都 是押韵意思。 6.4.2江有诰《诗经韵读》叶音的本意 据我们整理,江氏的叶音是他心目中的古音,他不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 古今相同的音,他加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不同的音。他的叶音本意是多 音中选择一个音读。下面,我们从三个方面分别讨论。 (1)江氏加注的叶音是他心目中的古音。 我们将江氏所注的叶音和陈第《毛诗古音考》中所考的古音进行对比,发现 其中有13字读音一致,约占江氏叶字总数的22.4%。例如: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例10,旄丘之芩r兮,何诞之节兮! 叔兮伯兮,何多-也? 《邶风·旄丘》第一章(32上) 江氏于“葛”字下注“叶音吉”,以韵“节”、“日”。《毛诗古音考>:“葛音结”。 ® “吉”、“结”江氏均归脂部。 例11,新台有艰,河水满缉。 燕姨之求,籩篠不《邶风·新台》第一章(33上) “鲜”字下江氏注“叶音玺”,以韵“泚”、“瀰'《毛诗古音考h “鲜音洗” (39)。“玺”、“洗”江氏都归脂部。 例I2,墓門有梅,有鸮罕止. 夫也不良,歌以ifr之。《陈风·墓门》第二章(48上) 江氏以“萃”、“讯”韵。 戎成不毕,饥成不寧。 曾我昝御,惽惽曰f。 凡百君子,莫肯用界r; 听言则答,谮言则举。 《小雅·雨无正》第四章(61上) 江氏以“退”、“遂”、“瘁”、“讯”、“退”韵。《墓门》第二章及《雨无正》第 四章,“讯”字下江氏都注“叶音碎”。《毛诗古音考》:“讯音谇”(74)。 例I3,月出咳兮,佼人隼兮. 舒窈兮,劳心悄兮。《陈风·月出》第一章(48上) 江氏以“皎”、“僚”、“纠”、“悄”韵,并于“纠”字下注“叶音矫”。《毛诗 古音考》:“纠音矫”(75)。 例14,天命不ft,我不敢效我友自举.《小雅·十月之交》第八章 “彻”字下江氏注“叶音秩”,以韵“逸”。(61上)“赤”、“秩”江氏同归脂 部。《毛诗古音考》:“彻音赤”(108)。 例I5,彼有旨罕;^,又有嘉翠。《小雅·正月》第十二章(60下) 虽无旨fr,式饮庶几。 虽无嘉f,式食庶几. 《小雅·车豪)第三章(68上) 《正月》第十二章和《车寒》第三章,“酒”下江氏都注“叶音焦”,以韵“殽”。 《毛诗古音考》:“酒,才笑反,读若噍”。(125)“笑”、“焦”江氏都归宵部。江 氏的《谐声表》归焦声为宵部。® 例16,习习谷风,维山崔嵬。 ①陈第《毛诗古音考>,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33页。下引此书仅标页码, ②江有诰《谐声表》《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50页。 118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忘我大德,思我小《小雅·谷风》第三章 江氏以“嵬”、“萎”、“怨”韵,并在“怨”字下注“叶音威”。(64上)《毛诗 古音考》:“怨,宜音威”(103)。 江氏在《古韵凡例》中言: 明陈季立始知叶音即古本音,诚为笃论.® 江氏赞同陈第的观点,认为押韵时当以古音为韵。通过以上比较发现,江氏有13 个字的叶音与陈第所考的古音一致,说明他借鉴了陈第的成果,这些字的叶音是 他心目中的古音,“叶”字是押韵的意思。 (2)江氏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不同的音。 江氏在《诗经韵读》卷首的《古韵凡例》中指出: 顾氏谓古人一字止有一音(四声互用不在此例),嘉定钱氏讥其固滞.然 两汉魏晋固有一字数音者,若三代之文则无此也?至通韵、合韵则不得不迁 就其音,故以叶别之,然亦不过百中一二而已,其古音与今音同者,虽隔部 亦不注,以免文繁.® 江氏认为三代之文有一字数音现象,在通韵、合韵的地方,为“迁就’’韵字多音 问题,他只好加注叶音。同时他指出,他不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相同的 音,他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不同的音。他又在《刻群经楚辞先秦韵读凡 例》中对其所注叶音作了进一步的阐释,他说: 有字从今音可谐而古非正音,如“裘”字,今音“求”,古音“其”,既 以“其”音为正,则读“求”者仍须叶。“明”字古音“芒”,今音“鸣”,既 以“芒”音为正,则读“鸣”者仍须叶。® 可见,他所注的叶音是他经过考证确定的古音。他没有把考证古音的过程写下来, 但我们可以根据其所注之音,分析他“迁就其音”、折中今古的方式。④根据本文 初步的考察,其方式主要有以下两种: ①利用前人的考证成果。江氏加注的叶音或直接取自前贤的成果,或对其略 加改造,正如他在《古韵凡例》中言: 切音之下一字,愚悉取诸古音,本部不欲泛出他韵,虽用昔人之音亦不 ①江有诰 <诗经韵读·古韵凡例》,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9页, ②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1页. ③江有诰 <群经韵读》<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93页, ④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中说:“唐宋人不知古韵,杜、韩、欧、苏作为古歌诗杂文能臻古体而未 达古音·吴才老虽云复古,无论其部分茫如,即所注之音亦多错误·……頼氏《诗本音》胪列唐韵使初学 即唐韵以求古部分然,不注明音切,浅者视之仍茫然也·兹编注明音切折中今古,庶使学者易得其门而入Z (中华书局,1993年,第22页上} 119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得不改昔人所用之字.$ 前文(1)例举中,他加注的叶音有13个字与陈第所考的古音一致。这些叶音, 他或直接取自陈第,或对陈第的音切略加改造。 ②多音读中选择一个音读。个别韵脚字上古有多个读音,江氏根据上下文的 语境,给一字诸读中确定一个合于本诗韵的字音。据我们统计,江氏《诗经韵读》 中言“合韵”者,共计128处,其中通韵91处,合韵27处,借韵10处,江氏加 注叶音的仅51处,约占“合韵”总数的39.84%。即多数“合韵”处江氏并未加注 叶字。江氏加注的叶音是指若取多音中的一读,可以避免“合韵”。此类共36处, 占江氏叶音总数的62.例如: 例17,王事棼f我, 政事一埤考我,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学我·《邶风·北门》第三章(32上) 江氏以“敦”、“遗”、“摧”韵,并于“敦”字下注“叶音低”。“敦”字《诗 经》中仅此一见。②“敦”字,《广韵》都昆切,《集韵》增都回切、他昆切、徒浑 切、徒官切、丁聊切、陈留切、主尹切、杜本切、杜皓切、都困切、大到切,有 阴声韵和阳声韵两种音读。《经典释文·毛诗音义》“敦,毛如字,厚也。《韩诗》 云:‘敦,迫。’郑都回反。”®说明“敦”字上古亦有阴声韵、阳声韵两种读音。 此章“敦”与“遗”、“摧”押韵,“遗”、“摧”是阴声韵字,“敦”字下注“叶音 低”,就是江氏认为此处“敦”以阴声韵入韵,可避免“合韵' 例丨8,硕人其平7,衣锦装夺。 齐侯之子,卫侯之幸, 东宫之妹,邢侯之 谭公维等。 《卫风·硕人》第一章(35上) “顽”字下江氏注“叶音耆”,以韵“衣”、“妻”、“姨”、“私”。“颀”字, 《诗经》中仅此一见。“颀”,《广韵》渠希切,《集韵》增口很、居掀二切。《经典 释文·毛诗音义》“颀,其机反。” “颀”字古音也有阴声韵和阳声韵两种读音。此 章“颀”与“衣”、“妻”、“姨”、“私”相协,“衣”、“妻”、“姨”、“私”都是阴声 韵字,“颀”字下注“叶音耆”,就是他认为这里“颀”以阴声韵入韵,可避免“合 韵”。 例19,礼仪既爷,钟鼓既率。 孝孙徂位,工祝致告《小雅·楚茨》第五章(66上) ①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0页下. ②据江有诰(诗经韵读》统计,下同。 ③陆德明{经典释文黄焯《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136页,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江氏以“备”、“戒”、“告”韵,于“告”字下注“叶音记' {大雅·抑》第 二章“吁谟定命,远犹辰寧;;"。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告”字下江氏注“叶音 棘”,以韵“则”。(79下)其中“告” 一字两叶。“告”字,《广韵》古到切、古沃 切,《集韵》增乎刀、居劳、居六、枯沃、辖觉五切。一读去声,一读入声。“告” 字,《诗经》中入韵六次,除以上二例外,还见于:《鄘风·干旄》末章“祝”、“六”、 “告”韵。《卫风·考槃》末章“陆”、“轴”、“宿”、“告”韵。《齐风·南山》第 三章“告”、“鞠”韵。《大雅·既醉》第三章“俶”、“告”韵。后4例中“告”字 和入声字押韵。《楚辞韵读·九章·右抽思》章“告”与去声“救”字押韵。江氏 认为先秦诗歌韵文都是同一声调押韵,“告”字上古既与去声字押韵,又和入声字 押韵。江氏认为“告”字上古有去、入两种读音。《小雅·楚茨》第五章,“戒” 字上古除读去声外,还读入声。江氏的《唐韵四声正》“戒,古拜切,按古有入声, 当与德部并收,其去声当入代部。” ®《小雅·大田》第一章“戒”与“事”、“耜”、 “亩”韵,“事”、“耜”、“亩”都是去声字,《小雅·常武》第一章“戒”和“国” 押韵,“国”是入声字。“备”字上古除读去声外,还读入声。《唐韵四声正》“备, 平祕切,按古有入声,当于职部并收,去声当入志部。”®《管子·牧民》“备”与 去声“旧”押韵。《楚茨》五章“告”与“备”、“戒”押韵.“备”、“戒”江氏以 为上古读去声,他于“告”字下注“叶音记”,“记”为去声,也就是他认为此处 “告”应以去声入韵。《抑》二章“告”和入声“则”相押,“告”字下江氏注“叶 音棘”,“棘”为入声,即他认为这里“告”以入声为韵,可避免“合韵”。 例20,决拾既f,弓矢既调. 射夫既同,助我举舉P。《小雅·车攻》第五章(57上) “柴”字下江氏注“叶音恣' 以韵“攸”。“柴”字,《诗经》中一见,《广韵》 士佳切,《集韵》改为组佳切。《经典释文·毛诗音义》“柴,子智反,又才寄反。” · 江氏《唐韵四声正》指出“柴,古有去声,当与卦部并收。” ® “柴”字上古音有 平声和去声两读。江氏注“叶音恣即他认为此处“柴”字读去声可避免“合 韵”。 刘晓南先生(2004)讨论朱熹叶音时,指出: 给一字多音确定其中一读以协韵就叫定音。字音之外,改从另读以协韵 叫改音。一个为本有其音而定音,一个为本无其读而乱改,两者是有本质区 别的.® ①江有诰 <唐韵四声正》《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301页. ②江有诰《唐韵四声正》<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97页. ③江有诰《唐韵四声正》《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83页 ④刘晓南《朱熹叶音本意考> (古汉语研究》,2004年第3期,第2页-7页. 121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此言甚是。以上诸例,韵脚字在上古有多个读音,江氏加注叶音,是为韵脚字确 定一个合于本诗韵的字音,这是多音中选择一音,而非乱改字音。 (3)江氏所注叶音之处还涉及校勘问题。例如: 例21,忧心慇举,念我土宇。 我生不辱,逢天憚怒. 自徂东,靡所定处。 多我觏f,孔棘我圉.《大雅·桑柔》第四章(80下) 江氏在《古韵总论》中说: 《诗》中八句交互隔协者,每缺第七句不韵。《沔水》之“莫肯念乱”,《正 月》之“稱维师氏” ®,《桑柔》之“其何能淑”,《板>〉之“先民有言”,《出 车》之“王事多难”,皆七句也,惟“自西徂东”以五句不韵.愚谓当作“自 东徂西”,“西”与“慇、辰、瘠”元文通韵' 传写者误倒其文耳。® 江氏认为“自西徂东”当作“自东徂西”,“西”与‘‘慇”、“辰”、“瘠”韵,并于 “西”字下注“叶思殷反”。《毛诗古音考》:“西音先”(93)。“殷”、“先”江氏同 归文部。 例22,侯丰r侯伯,侯亚侯旅。《周颂·载芟》(88上) 江氏认为“侯主侯伯”当作“侯伯侯主”,以“主”、“旅”相协,“主”属鱼 部,“旅”属侯部,“主”、“旅”押韵,属侯鱼通韵,并在“主”字下注“叶音渚”。 《毛诗古音考》:“主音祖”(121)。“渚”、“祖”江氏都归鱼部。 以上两例,江氏认为《诗经》文句有误,加以改正,并用叶音指出句中韵脚 字以何音押韵,其中的“叶”也是押韵的意思。 6.4.3小结 通盘考察江氏注文中作为术语出现的58处“叶”字,都可以理解为“与…… 押韵”或“押韵的话应当读......”。“叶”是押韵的意思。江永曾在《古韵标准》 中说: 唐人叶韵之叶字亦本无病.病在不言叶音是本音,使后人疑诗中又自有 叶音耳。叶韵,六朝人谓之协句,颜师古注《汉书》谓之合韵.叶即协也、 合也,犹俗语言押韵,故叶字本无病。® ①当见于《小雅·十月之交》第三章,而非《正月 >,江有诰误。 ②江有诰认为此章元文通韵,不确。王力先生采江有诰说,以“慇' “辰' “西' 瘠”韵,入文部(参见 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70页-3H页)。 ③江有诰(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6页。 ④江永《古韵标准K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5页。 122 笫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叶字本无病”,即叶音的“叶”不能简单理解为“改音”,而应理解为“押韵 江有诰曾精研江永的音韵学著作,并能指出江永音学之得失。江永“叶字本无病” 的论断,江有诰或早已熟识于心。据我们整理,江氏的叶音标准是他心目中的古 音,他不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相同的音,他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 今不同的音。他的叶音本意是多音中选择一个音读。从今天观点来看,他考证的 结果可能有不合古音处,但这毕竟是少数,我们不能因此而抹杀了江氏音学的成 就。系统考察江氏的叶音,不仅对重新认识叶音说具有重要意义,而且有助于更 为全面而准确评价江氏古音学的成就,探求江氏对古音学的贡献,以及对重新认 识清代古音学成就也将大有裨益。 6.5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的等呼及缺点 江氏《诗经韵读》中韵字注音的等呼问题,学界批评较多,如王力先生曾在 《江有诰的古音学》中批评江氏的注音道: 上古也该和中古一样,每韵有两呼四等,不可能只有三等,没有一二四 等。° 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又说 江有诰说得很具体,并且极尽简单化的能事。他呆板到只承认一个等呼. 为了彻底弄清江氏韵字注音的等呼,我们对江氏《诗经韵读》中注音字的等呼进 行了全面考察,结果发现,江氏韵字注音有两呼四等,三等多于一二四等。江氏 受当时知识水平和历史观点的局限,《诗经韵读》中有将侈音注为敛音的现象。下 面,我们分别进行讨论。 6.5.1江有诰韵字注音的等呼问题 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指出: 从系统上说,上古的等呼和中古的等呼基本上是一致的。③ 为此,我们从中古等呼的角度,将江氏《诗经韵读》中的被注字和注音字进行了 穷尽式比较,结果发现,江氏韵字下的注音字同样有两呼四等,其中三等较一二 四等多。具体情况如表3所示。 ①王力《清代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577页-578页。 ②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8页。 ③王力(古音拟测问题》《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8页。 123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表3江有诰《诗经韵读》被注字与注音字《广韵》等呼比较表 宇等呼 被注宇等呼^\ 开 P 合 口 总计 一等 二等 三等 四等 一 w _.-W 三等 四等 开 一等 26 2 84 16 1 1 130 二等 15 5 35 7 22 3 87 P 三等 15 51 1 6 8 84 四等 1 32 2 1 1 37 合 一等 1 21 4 3 41 5 75 二等 1 5 4 2 12 □ 三等 11 16 1 4 30 62 四等 2 2 总计 67 9 243 30 38 5 90 7 489 (1)由表3可见,江氏的注音字为开口一等共67字例,合口一等的共38字 例,共占江氏音注总数的21.47%;江氏的注音字为开口二等共9字例,合口二等 的共5字例,共占江氏音注总数的2.86%;江氏的注音字为开口三等的共243字例, 合口三等的共有90字例,共约占江氏音注总数的68.10%;江氏的注音字为开口四 等的共30字例,合口四等的共7字例,共占江氏韵字注音总数的7.57%。据此可 见,江氏韵字下的注音字有两呼四等。 (2)通过前文(6.1)分析可知,江氏的注音目的是为便于初学者学习,有 些韵脚本来相协,江氏仍加注音读,据表3统计,被注字是一等韵字,江氏的注 音字同样是一等韵的共29字例;被注字是二等韵,江氏的注音字也是二等韵的共 5字例;被注字是三等韵字,江氏的注音字同样是三等韵的共105字例;被注字为 四等韵字,江氏的注音字也是四等韵的共2字例。这说明江氏的注音字有一、二、 三、四等,其中三等多于一二四等。 (3)从江氏的《入声表》来看,江氏的心目中同样有两呼四等。例如,江氏 在《入声表凡例》中说: 质栉为脂开口之入,术为脂合口之入。……翠从每’姪、室从至,毖从必, 懿从壹,崇从出,慣从質。《七月》三章以“室”、“窒”与“至”韵,《秋牡》 四章、《蔘莪》三章以“恤”与“至”韵,《雨无正》以“出”与“瘁”,《小 旻》首章以“通”与“威”韵,《抑》首章以“疾”与“戾”韵,《桑柔》五 章以“恤”与“毖”韵,《瞻卬》一章以“疾”与“届”韵(届古音既)。栉 韵止有三音皆正齿字,眘斋谓质韵自有二等字,故不以配脂而配臻,然质韵 二等止穿母有一字,而照床审则无,栉韵三音适以配之,故质栉同为脂开口 124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之入。0 江氏所言甚是,脂开口之入就是古韵质部字,脂合口之入即古韵物部字,这说明 他分析入声和阴声时已注意到韵字的开合。他在《入声表》中多处指出古今等呼 的差异,如虞之通侯之入,古开今合;屋沃烛觉者,古开口呼;麻通鱼之入,三 等,古合口呼,今开口呼;麻之通模之入,二等,古合口呼,今开口呼;萧宵通 尤之入,三四等开口等。他所归古韵等呼的对错,暂且不论,这说明他不是拘泥 于中古的等呼来研究上古音的等呼系统的,在他的心目中古韵仍有两呼四等。 6.5.2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的缺点 由表3可知,江氏韵字的注音字大多是三等韵字。据我们整理,江氏并非随 意地用三等韵字给被注字注音。江氏曾在《古韵凡例》中说: 佳与支、皆灰与脂、咍与之、寒删与元仙、谈与盐、去声泰夬与祭废、 入声没屑与质、曷与薛、德与职,虽相去不远而敛侈迥异。戴氏谓“古音多 敛,今音多侈兹悉取侈音而敛之,所以复古音也,亦以便人诵读也.® 江氏相信了戴震的“古音多敛,今音多侈”的说法,于“皆”、“咍”、“寒”、“删”、 “谈”、“泰”、“肩”、“曷”、“德”等韵字,以“脂”、“之”、“元”、“仙”、‘‘盐”、 “祭”、“废”、“质”、“薛”、“职”等韵字注音,志在于复古,而且便于诵读。例 如®: 偕 (皆开二), 音几 (脂开三) 哉 (咍开一), 音兹 (之开三) 枚 (灰合一), 音眉 (脂开三) 岸 (寒开一), 音彦 (仙开三) 慢 (删开二), 音面 (仙开三) 蓝 (谈幵一), 音廉 (盐开三) 哕 (泰合一), 音喙 (废合三) 没 (没合一), 音密 (质开三) 噎 (屑开四), 音壹 (顼开三) 渴 (曷开一), 立提 曰调 (薛开三) 北 (德开一), 音逼 (职开三) 因此,王力先生批判江氏道: 他(江有诰)以为之韵是古本音,于是硬说“釆”读此止反,“来”音厘; 由此推知职韵是古本音,于是硬说“得”读丁力反。他以为祭韵是古本音, 于是硬说“带”读丁例反;以为歌韵是古本音,于是硬说“皮”音婆·,以为 元韵是古本音,于是硬说“叹”读他连反,等等.® 王先生的批评可谓一语中的。江氏相信戴氏“古音多敛,今音多侈”的说法,这 ①江有诰{入声表凡例》<音学十书J,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63 K. ②江有诰{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0页-21页. ③括号内为《广韵》的等、韵、呼。举平声以赅上去.下同. ④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8页* 12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是他理论认识上的缺失,所以,在注音实践中难免会出现将侈音注为敛音的现象。 这与江氏所处的时代及当时的学术水平有很大的关系,江氏以前的学者注古韵文 音多将侈音注为敛音,如陆德明的《经典释文》引沈重《毛诗音》:“南,协句, 宜乃林反。” ®其中,“南”字是侈音而“林”字是敛音。朱熹《诗集传》注《周南·桃 夭》“家”字“古胡反”,®其中,“家”字是侈音而“胡”字是敛音。吴械《韵补》: “展,张连切”,®其中,“展”字是侈音而“连”字是敛音。陈第、顾炎武、段玉 裁等人也把许多侈音注成敛音,④戴震也主张“古音多敛,今音多侈”之说。由于 当时知识水平和历史观点的局限,缺乏比较语言学知识的古代学者看来,两个敛 侈互押同部的韵中,选择其中一个作为正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江氏受时 代学术水平限制和历史观点的局限,致使他的古音理论有失,这不能不说是江氏 古音学的一大缺点。 6.5.3余论 江氏相信“古音多敛,今音多侈”的说法,《诗经韵读》中出现将侈音注为敛 音的现象。但据我们初步观察,江氏并非将所有的侈音都注为敛音。下面以豪韵 为例: 被注字《广 韵》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字例 韵等呼 字例 韵等呼 字例 韵等呼 字例 韵等呼 字例 豪开一 尤开三 15 侯开一 12 豪开一 1 豪开二 1 厚开一 3 觉开二 1 被注字为豪韵开口一等,江氏的注音字有一等、二等和三等三种情况,其中 一等韵16字例,二等韵2字例,三等韵15字例,一等韵多于三等韵。由此可见, 江氏并不是将所有侈音都注为敛音。 另外,据我们整理,江氏的注音字并非严格地如他《古韵凡例》中所言,于 “皆”、“咍”、“寒”、“删”、“谈”、“泰”、“屑”、“曷”、“德”等韵字,全部以“脂”、 “之”、“元,’、“仙”、“盐”、“祭”、“废,’、“质”、“薛”、“职”等韵字注音。下面, 我们以江氏《古韵凡例》中所说的韵部为例,来看其被注字和注音字的韵、等呼 等情况: ①陆德明撰,黄焯汇校 <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130页。 ②朱驀 <诗集传J,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新一版,第5页. ③引自张民权(宋代古音学与吴核〈诗补音>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171页。 ④孙玉文《音之正变:音之敛侈必适中读段玉裁〈六书音韵表〉札记之一》,(湖北大学学报》,1990年, 第5期,第101页一105页。 126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1)咍韵 被注字《广 江有诰 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 现次数 总 韵》韵等呼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计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咍开一 之幵三 15 脂开三 3 微开三 1 职开三 2 21 被注字为咍韵的21例中,江氏的注音字为之韵的,有15例,占71.43%。 (2)寒韵 波注字《广 韵》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 计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寒开一 元开三 4 仙开二 10 先开四 7 21 被注字是寒韵开口一等,注音字为三等韵或四等韵,21字例中,注音字为元 韵和仙韵的共计14例,占66.67%。 (3)删韵 被注字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 《广韵》 等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计 韵等呼 呼韵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删开二 元开三 4 仙开三 3 元合三 1 先开四 2 13 删合二 仙合三 1 先合四 2 被注字是删韵开口二等,江氏的注音字有开口也有合口,有三等韵也有四等 韵;被注字为删韵合口二等,江氏的注音字有三等和四等。注音字为元韵和仙韵 的共计9例,占69.23%。 (4)皆韵 被注字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间 2及出现次数 总 C广韵》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计 韵、等呼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皆开二 脂开三 3 微开三 3 之开三 1 职开三 1 10 皆合二 支合三 2 被注字是皆韵的10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为脂韵的3例,占30%。 (5)灰韵 te注字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 《广韵》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计 韵等呼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灰合一 脂开三 13 支合三 8 激合三 3 脂合三 1 职开三 1 26 127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被注字是灰韵合口一等,江氏的注音字有合口亦有开口。被注字为灰韵的26 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是脂韵的14例,占53.85%。 (6)谈韵 被注字《广 韵》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咅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委 k 总 计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谈开一 盐开三 2 侵开三 1 添开四 4 7 被注字为谈韵的7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是盐韵的2例,占28. 57%。 (7)泰韵 被注字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 《广韵》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韵、 次 计 韵等呼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等呼 数 泰开一 废合三 8 月合三 1 薛开三 1 屑开四 1 11 被注字是泰韵的11字例中,注音字为废韵的8例,占72. 73%。被注字是开口 一等字,注音字有开口也有合口。 (8)屑韵 被注字《广韵》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计 屑开四 质开三 6 屑开四 1 职开三 1 10 屑合四 术合三 2 被注字为屑韵的10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是质韵的6例,占60%。 (9)曷韵 被注字《广韵》 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音字《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计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曷开一 薛开三 4 月开三 1 5 被注字为曷韵的5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是薛韵的4例,占80%。 (10)德韵 被注字《广韵》 韵等呼 江有诰的注音字 <广韵》韵等呼及出现次数 总计 韵等呼 次数 韵等呼 次数 德开一 职开三 14 之开三 1 15 被注字是德韵的15字例中,江氏的注音字为职韵的14例,占93. 33%。 以上表明,江氏虽深信戴氏“古音多敛,今音多侈”之说,但他注音时并非 严格地如他《古韵凡例》所言,全部以之韵注咍韵,以元韵或仙韵注寒韵或删韵, 以薛韵注曷韵,等等。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江氏寻找阴声和入声的对应关系时,己经注意到古开今合、古合今开的情况。 据我们的观察,江氏的理解是,凡对应的字、特别是同一声符的字,要么同属开 口,要么同属合口。这个原则是正确的。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也指出: 从系统上说,上古的等呼和中古的等呼基本上是一致的.但也有上古的 开口转入中古的合口,上古的合口转入中古的开口,上古的一等转入中古的 二等,上古的四等转入中古的三等的情况· 111 王先生所言甚是。参照江氏的《入声表》可知,江氏不是根据中古的开合系统, 来研究上古语音的开合等呼,这一点为王力先生称赞。® 通常学者们说,江有诰等古韵学家只求音类,不讲音值,,这不是说在他们心 目中就无假定的古读。江氏在《古韵凡例》中明确地说“所以复古音也”,就是说, 他试图去拟定每一部的古读。据我们初步观察,他几乎每一部都有假定的古读, 只是他不能用音标系统地拟定。他假定的结果对错我们暂且不论,这种探求的精 神值得肯定。因此,我们不能因为江氏对古音个别理论认识有失,而全盘否定了 江氏韵字注音的价值。 6.6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标调性质初探 江氏《诗经韵读》中于一些韵字下标有声调,有平、上、去、入四个调类。 关于江氏韵字下标注声调的问题,学者论及不多。陆志韦先生曾在《诗韵谱序》 中说: 江氏(有诰)更有些怪论.《抑》十二章“子、止、谋、悔、国、忒、德、 棘”,他以为“谋”字不入韵。®十一章“昭、乐、操、藐、教、虐、耄”,他 在“昭”字旁注“去声”。®……按声调分类的见解是段氏以后的人自己创造 的,居然就凭它修改《诗》的声调,理论上比吴槭《韵补》还不如.① 为了弄清江氏《诗经韵读》中韵字标注声调的性质,我们全面整理了《诗经韵读》 中江氏标注的声调,据本文初步考察发现,江氏未能认识到声调的发展变化,为 追求“声韵谐适”(江有诰语)®,修改了小部分韵字的声调。但同时发现,江氏 给韵字标注的声调大部分是正确的。 ①:1:力(诗经韵读1,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8页. ②参见王力《上古韵母系统的研究》{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66页注释①: “Jt-(江有诰〉所归开合虽与本文恰恰相反,然而其不拘泥于中古开合系统,则与本文理论相同' ③王力先生也认为此章“谋”字不入韵(参见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古籍出饭社,1980年,第369页)· ④“昭”字应是平声.此章“昭”、“乐”、“愰”、“藐”、“教' “虐' “耄”押韵,与是平、上、去、入四声 通押# ⑤陆志韦{诗韵谱》《陆志韦语言学著作集(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4页。 ⑥江有浩《诗经韵读·古韵凡例》{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1页,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我们统计,江氏于韵字下标注平声的有80字例,119次,上声39字例,69 次,去声79字例,114次,入声79字例,167次。江氏在《古韵凡例》中说: 古无四声确不可易矣,然以今音读之则聱牙而不协,吴氏有以少从多之 例,施于叶韵未免支离迁就,施于四声自可谐于今无背于古,如一章之中平 多上少,则改上以从平;上多平少,则改平以从上;去、入同此例.如是则 声韵谐适,无诘屈聱牙之患.然止注于偶句,于奇句则注韵而不改声,以无 关诗之节奏也.® 江氏认为古无四声,他首先批评吴械以少从多处,施于叶韵“未免支离迁就”,他 认为先秦诗歌韵文都是同一声调押韵,所以一章之中平多上少,就改上以从平, 上多平少,则改平以从上,去入同此例,以追求所谓的“声韵谐适”。据我们整理, 江氏虽然在《古韵凡例》中言“止注于偶句,于奇句则注韵而不改声”,但是在实 践中,江氏于奇句末的韵字亦有标注声调的。例如: 执爨蹐睜^为俎孔$沁 或燔或來^,君妇莫募L 为豆孔專纟,为宾为 献酬交礼仪卒摩^, 笑语卒 神保是 报以介福,万寿攸《小雅·楚茨》第三章(56下) 奇句末韵字“蹐”、“炙”、“庶”、“错”、“格”等下,江氏同样标注声调。 我们全面整理了江氏韵字下标注的声调,参照江氏的 <唐韵四声正》及唐作 藩先生的《上古汉语有五调说——从<诗经>用韵看上古的声调》文后附录的《<诗 经>用韵的例证》及《中古去声字在<诗经>用韵中的三种情况比较表》,@发现江氏 在韵字下标注的声调并不是全部修改为其他声调,今天看来,江氏标注的声调大 多数是正确的。下面我们以平、上、去、入为序,分别加以论述。 6.6.1江有诰韵字下标注的平声 我们统计,《诗经韵读》中,江氏标注平声的共80字例,119次。其中9字例 被修改声调,占总数的11.3%; 71字未被修改声调,占总数的88.7%。其中未修改 声调的如.· 例1,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①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t音学十书J,北京:中华书局,丨993年,第21页。 ②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从<诗经>用韵看t古的声调》<语言学论从》(第三十三辑),北京:商务 印书馆,2006年,第7页-31页。 130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土国城漕,我独南夺.《邶风·击鼓》第一章(31上) 江氏以“兵”和平声“镗”、“行”押韵,入阳部,于“兵”字下注“平声”。 按:“兵”字,《广韵》属庚韵,平声,《诗经》中入韵3次,®都和平声字押韵。 除此例外,《秦风·无衣》第三章,“兵”字与平声“行”字押韵;《大雅·抑》第 四章,“兵”与平声“方”押韵。唐作藩先生将此三例的“兵”字均归平声,@据 此可见,江氏为“兵”字标注的声调是正确的。 例2,王事舉我,政事一埤我,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f我。《邶风·北门》第三章(32下) 江氏以“遗”和平声“敦”、“摧”押韵,于“遗”字下注“平声”。按:“遗” 字,《广韵》属脂韵,平声,《诗经》中入韵4次。除此章外,《小雅·谷风》第二 章,“遗”字和平声“颓”、“怀”押韵;《大雅·云汉》第三章,两个“遗”字与 平声“推”、“雷”、“摧”字押韵。由此可见,“遗”字上古当有平声的读音。 例3,虫飞薨牵,甘与子同梦^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f!《齐风·鸡鸣》第三章(41上) 江氏以“梦”与平声字“薨”、“憎”押韵,并于其下注“平声”。按:“梦” 字,《广韵》有去声莫凤切和平声莫中切两读,《诗经》中入韵4次。除此章外,“梦” 字,《小雅·斯干》第六章与平声字“兴”押韵;《小雅·正月》第四章和平声字 “蒸”、“胜”、“憎”押韵,第五章和平声字“陵”、“惩”、“雄”押韵。“梦”字’ 《诗经》中四次都和平声相押。唐作藩先生将以上四例的“梦”字,都归平声。@ 说明,江氏为“梦”字标注的声调是正确的。 江氏改易声调的如: 例4,仲可仔也; 父母之言,亦可舉丨也。《郑风·将仲子》第一章(38下) 不可舉I也,伊可仔也。《豳风·东山》第二章(50下) 江氏以“畏”和平声字“怀”押韵,于两处“畏”字下分别注“平声”。按: “畏”字,《广韵》属未韵,去声。“畏”字,《诗经》中除与“怀”押韵外,还和 去声“坏”字押韵(《大雅·板》第七章“无俾城无独斯f ”)。唐作藩先生以 “怀”、“畏”为平声和去声相押,“坏”、“畏”为去声相押。®可见,“畏”字当是 ①本文据江有诰的 <诗经韵读》统计,下同. ②参见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一从<诗经〉用韵看上古的声调》文后附录《<诗经>用韵的例证1,见{语 言学论丛》(第三十三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7页-31页。 ③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从<诗经〉用韵看上古的声调》《语言学论丛> (第三十三辑),北京:商务 印书馆,2006年,第7页一第12页. ④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从〈诗经>用韵看上古的声调》《语言学论丛》(第三十三辑),北京:商务 印书馆,2006年,第19页、第15页。为行文方便,下文凡提及唐先生的观点均出自此文。 131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去声,江氏将其注为平声不妥。 例5,呦呦鹿鸣,食野之 我有嘉宾,德音孔哮. 视民不f,君子是則是ft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琴。《小雅·鹿鸣》第二章(52上) 江氏以“蒿”、“昭”、“铫”、“傚”、“敖”韵,于“傚”字下注“平声”。按: “傚”字,《广韵》属效韵,去声,《诗经> 中入韵2次,除此章外,还与去声“教” 字押韵(《小雅·角弓》第二章“尔之教矣,民胥f矣。”)。唐作藩先生也认为此 二例,“傚”字读去声。所以,《鹿鸣》章应是平声和去声相押。江氏将“傚”字 注为平声是错误的。 6.6.2江有诰韵字下标注的上声 我们统计,江氏《诗经韵读》中标注上声者,计39字例,69次。被修改声调 的有7字例,占总数的17.95%; 31字未被修改声调,占总数的82.05%。其中未修 改声调的如: 例6,素丝年之,良马吞之。 彼姝者子,何以于^之?《鄘风·干旄》第二章(34下) 江氏以“予”字和上声“组”、“五”字押韵,于“予”字下注“上声”。按: “予”字,《广韵》属语韵,上声“予”字,《诗经》中入韵11次,除此章外,《陈 风·墓门》末章和“顾” ®押韵,《豳风·鸱鸮》第二章和上声“雨”、“土”、“户” 押韵;《小雅·正月》第九章与上声“雨”、“辅”押韵;《小雅·谷风》第一章和 上声“雨”、“女”押韵;《小雅·四月》第一章和上声“暑”押韵;《小雅·采菽》 第一章三个“予”字同时和上声“営”、“马”、“黼”押韵;《大雅·云汉》第四章 和“沮”、“所”、“顾”、“助”、“组”押韵。以上诸例,“予”字都和上声字相押, 说明,“予”字上古有上声的读音。唐作藩先生也认为“予”字《诗经》时代有上 声的读法。因此,江氏于《干旄》章,“予”字下注上声是正确的。 例7,叔于f#,巷无饮f · 岂无饮f ? 不如叔也,洵美且蜂《郑风.叔于田》第二章(38下) 江氏以“狩”字和上声字“酒”、“好(江氏注为呼叟反)”押韵,于“狩”字 下注“上声”。按:“狩”字,《广韵》属宥韵,去声,《集韵》有上声始九切和去 ①江有诰(唐韵四声正> 中认为“顾”字古有上声s参见江有诰《唐韵四声正》《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 局,1993年,第300页。 132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声舒救切两读。江氏《唐韵四声正》言:“狩,舒救切,按古惟读上声,并无去声。” ® “狩”字,《诗经》中入韵3次,除此章外,《秦风·驷驥》第一章,和上声“阜”、 “手”押韵;《小雅·车攻》第二章,和上声“好”、“阜B、“草”字押韵。“狩” 字《诗经》中都和上声字押韵,说明“狩”字上古有上声的音读。唐作藩先生也 认为以上三章“狩”字为上声。 例8,人亦有言,柔则苹^之, 刚则味^之. 维仲山审,柔亦不苹^ 刚亦不不侮矜寧,不畏强寧.《大雅·蒸民》第五章(82下) 江氏以“茹”、“吐”、“甫”、“茹”、“吐”、“寡”、“禦”韵,于“茹”、“吐” 两字下分别注“上声”。按:“吐”字,《广韵》属姥韵,上声。“吐”字,《诗经》 中仅此章两处入韵。“茹”字,《广韵》有平声人渚切、上声而與切和去声如虑切 三读。“茹”字,《诗经》中入韵4次,除此章两处外,还见于:《邶风·柏舟》第 二章,“茹”字和“据”、“恝”、“怒”押韵;《小雅·六月》第三章,与“穫”字 押韵。@唐作藩先生认为《蒸民》章“茹”、“吐”、“甫”、“茹”、“吐”、“寡”、“禦” 七字,属上声相押。据此说明,《蒸民》章,江氏在“茹”、“吐” 二字下分别注上 声,是正确的。 江氏改易声调者,例如: 例9,汉之广矣,不可举思. 江之永矣,不可才1思。《周南·汉广》第一章(28上) 江氏以“方”字和上声“广”、“泳”押韵,并于其下注“上声”。按:“方” 字,《广韵》属阳韵,平声,《诗经》中入韵29次,江氏仅于此章“方”字下注上 声。除此诗三章外,“方”字大都与平声字押韵,如《魏风·汾沮洳》第二章,和 平声字“桑”、“英”、“英”、“行”押韵;《秦风·蒹葭》第一章,和平声字“苍”、 “霜”、“长,’、“央”押韵;《小雅·出车》第三章,和平声字“彭”、“央”、“襄” 押韵;《小雅·六月》第三章,与平声字“阳”、“章”、“央”、“行”押韵;《小雅·何 草不黄》第一章,和平声“黄,,、“行”、“将”押韵;《大雅·皇矣》第六章,与平 声“阳”、“将”、“王”押韵。说明,“方”字上古应读平声3 <汉广》三章当是平、 上声混押,“方”字读平声。江氏于“方”字下注“上声”,是不对的。 例10,升彼摩丨矣,以望孽矣。《鄘风·定之方中》第二章(34上) 江氏以“虚”和上声“楚”字押韵,于其下注“上声”。按:“虚”字,《广韵》 ①江有诰 <唐韵四声正》《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311页. ②《小雅六月S第三章,江有诰在“茹”、“穫” 二字下分别注“去声”,是错误的.此章应属平、入相押. 133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属鱼韵,平声,《诗经》中入韵4次。除此章外,其他三处均见于《邶风·北风》, “虚”字均和平声“邪”、“且” ®押韵。唐作藩先生认为《定之方中》第二章,属 平声和上声混押,其中“虚”字读平声。所以,江氏将“虚”字上注为上声,是 不对的。 6.6.3江有诰韵字下标注的去声 我们统计,《诗经韵读》中,江氏韵字下注去声者,有79字例,共114次。 其中,被修改声调的有12字例,占总数的15.19%; 67字例未改易声调,占总数 的84.81%。没有被改易声调的如: 例11,蔽芾甘棠,勿翦勿取$, 召伯所零^ 《召南·甘棠》第二章(29上) 江氏以“败”、“憩”韵,入祭部,并于“败”、“憩” 二字下分别注“去声”。 按:“败”字,《广韵》属夬韵,去声,《诗经》中入韵3次,除此章外,《小雅·小 旻》第五章,与去声“艾”字押韵;《大雅·民劳》第四章,和去声“愒”、“泄”、 “厉”、“大”押韵。“憩”字,《广韵》属祭韵,去声,《诗经》中仅此章入韵。唐 作藩先生认为“败”、“憩” 二字,属去声相押。据此可知,江氏于“败”、“憩” 二字下注去声,是正确的。 例I2,载脂载苹,还车言翠》· 遄臻于翠丨,不瑕有宰。《邶风·泉水》第三章(32下) 江氏以“辇”、“迈”、“卫”、“害”押韵,入祭部,于“迈”、“卫”下分别注 “去声”。按:“卫字,《广韵》属祭韵,去声,《诗经》中仅此章入韵。“迈”字, 《广韵》属夬韵,去声,《诗经》中入韵7次,其余6次都和去声字押韵,如《唐 风·蟋蟀》第二章,和去声字“逝”、“外”、“蹶” ®押韵;《陈风·东门之扮》第 三章,和去声字“逝”押韵;《小雅·毙柳》第二章,和去声“愒”、“瘵”字押韵; 《小雅·都人士》第四章,与去声“厉”、“蠆”字押韵;《小雅·白华》第五章, 和去声“外”字押韵;《鲁颂·泮水》和去声“筏”、“哕' “大”字押韵。唐作藩 先生也认为《泉水》第三章,“迈”、“卫” 二字读去声。由此说明,江氏标注的声 调是正确的。 例I3,螓首蛾眉,巧笑f兮, 美目呀丨兮.《卫风·硕人》第二章(35下) ①“且”字,<广韵》有平声子余切和上声七也切两读,{郑风·山有扶苏》和平声“苏"、“华”、“都”押韵, 《小雅·巧言》和平声“辜”、“嫵”押韵· ②“m”.?,《广韵》有入声居月切和去声居卫切两读,《诗经》中入韵2次(见于《唐风·蟋蟀》和(大雅*板>), 都不ni声字押韵。唐作藩先生认为这'两章“蹶”字均读去声。 134 笫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江氏以“倩”和去声“盼”字押韵,并于“盼”字下注“去声”。按:“盼” 字,《广韵》属橺韵,去声,《诗经》中仅此章入韵。唐作藩先生认为此章“倩”、 “盼” 二字,属去声相押。说明,江氏标注的声调是正确的。 其中被改易声调的如: 例丨4,参差荇菜,左右;之。 窈窕淑女,锺鼓牙4之.《周南·关雎》末章(27上) 江氏以“乐”和去声“笔”押韵,于“乐”字下注“去声”,按:“乐”字,《广 韵》属铎韵,入声,《诗经》中入韵10次,除此章外,“乐”字大都与入声相押, 如《郑风·溱洧》第一章,和入声“谑”、“药”押韵;《唐风·扬之水》第一章, 和入声“凿,’、“裼”、“沃”押韵;《秦风·晨风》第二章,和入声“栎”、“驳”押 韵;《小雅·隰桑》第二章,和入声“沃”押韵。唐作藩先生认为《关雎》章“笔”、 “乐” 二字,是去声和入声混押。据此可知,江氏将“乐”字注为“去声”,是错 误的。 例15,扬之水,白石皓 素衣朱率,从子于 既见君子,云何其晕”《唐风·扬之水》第二章(44上) 江氏以“皓”、“繍”、“鹄”、“憂”韵,于“憂”下注“去声”。按:“憂”字, 《广韵》属尤韵,平声,《诗经》中入韵16次。除此章外,“憂”字大多数和平声 字相押,如《小雅·采薇》第二章,和平声“柔”字押韵;《小雅·十月之交》末 章,和平声“休”字押韵:《小雅·角弓》末章,和平声“浮流”字押韵;《大 雅·桑柔》第一章,和平声“旬”、“民”字押韵;《大雅·瞻卬》第六章,和平声 “优”字押韵。因此,“憂”字上古应读平声,而非去声。江氏之后认识到这个错 误,他在《再寄王石臞先生书》中指出:“其中间有四声通押者,如《诗经·扬之 水》之‘暗上’、‘繡去’、‘鹤入’、‘憂平’”,®指出此章“憂”字当读平声。唐作藩 先生也认为《唐风·扬之水》二章之“皓”、“繍”、“鹄”、“憂”是平、上、去、 入四声通押。 6.6.4江有诰韵字下标注的入声 我们统计,《诗经韵读》中,江氏标注入声的共79字例,167次。其中被修改 声调的有3字,占总数的3.8%; 76字未改易声调,占96.2%。未修改声调的例如: 例16,求之不#P,寤寐思旱》' 悠哉悠哉,辗转反部!>·《周南·关雎》第二章(27上) ①江有诰《再寄王石臞先生书》《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77页. 13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江氏以“得”、“服”、“侧”韵,入之部(江有诰入声韵附于阴声韵),于“得” 字下注“丁力反”,“服”字下注“扶逼反”,“侧”字下注“入声”。按:“侧”字, 《广韵》属职韵,入声,《诗经》中入韵8次,都和入声相押,如《召南·殷其雷》 第二章,和入声“息”押韵;《鄺风·柏舟》第二章,和入声“特”、“慝”押韵; 《卫风·有狐》末章,和入声“服”押韵;《小雅·何人斯》末章,和入声“蜮”、 “得”、“极”押韵;《小雅·绵蛮》末章,和入声“极”押韵;《大雅·荡》第四 章,和入声“国”、“德”、“德”押韵。说明,“侧”字上古应读入声。王力先生认 为此章“得”、“服”、“侧”押韵,入职部,以“侧”字为入声。@唐作藩先生也认 为此章“得”、“服”、“侧”三字,属入声相押。据此可知,江氏在“侧”字下注 “入声”,是正确的。 例n,维叶莫是刈是準t 为綈为毕i,服之无《周南·葛覃》第二章(27上) 江氏以“莫”、“濩”、“络”、“敦”押韵,入鱼部,并于其下分别标注“入声”。 按:“莫”、“濩” 二字《广韵》属铎韵,“络”字,《广韵》属陌韵,“敦”字,《广 韵》属昔韵,都是入声字。王力先生认为此章“莫”、“濩”、“络”、“敦”押韵, 入铎部,认为四字均为入声字。唐作藩先生也认为此章四字是入声相押。据此说 明,江氏标注的声调是正确的。 例is,载驱薄等i,箪弗朱琴^ 鲁道有荡,齐子发考》.《齐风·载驱》第一章(42下) 江氏以“薄”、“鞲”、“夕”韵,入鱼部,并于韵字下分别标注“入声”。按: “薄”、“槨” 二字,《广韵》属铎韵,“夕”字,《广韵》属昔韵,都是入声字。王 力先生认为此章“薄”、“鞲”、“夕”三字押韵,入铎部,以三字为入声。唐作藩 先生也认为此章三字为入声相押。说明江氏标注的声调是正确的。 其中被改易声调的如: 例I9,假乐君于显显令停P.《大雅·假乐》第一章(76下) 江氏以“子”、“德”韵,入之部,于“子”字下注“入声”,“德”字下注“丁 力反”。按:“子”字,《广韵》属止韵,上声。“子”字《诗经》中入韵60次,江 氏标注入声的仅此一处。《诗经》中“子”字多与上声字相押,如《召南·何彼秣 矣》第二章“李”、“子”相押;《邶风·飽有苦葉》末章“子”、“否”、“友”押韵; 《邶风·旄丘》末章“子”、“耳”押韵;《王风·丘中有麻》末章“子”、“李”、“玖” 押韵。江氏以“子”与入声“德”押韵,改易“子”字的声调,不妥。王力先生 认为《假乐》章“子”、“德”押韵,属之职通韵,认为“子”不读为入声。唐作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146页。 136 第6章江有诰《诗经韵读》韵字注音研究 藩先生以为此章“子”、“德” 二字,属上声和入声混押。 例20,假以溢我,我其之. 狻惠我文王,曾孙等之.《周颂·维天之命》(86上) 江氏以“收”、“笃”押韵,于“收”字下注“入声”。按:“收”字,《广韵》 属尤韵,平声。“收”字《诗经》中入韵4次,除此章外,《秦风·小戎》第一章, 与平声“辆”押韵;《大雅·瞻卬》第一章,和平声“瘳”押韵;《瞻卬》第二章, 与上声“有”押韵。江氏《诗经韵读》中“收”字下标注“入声”的仅此一处。 江氏以“收”字和入声“笃”字押韵,改易了 “收”字的声调。王力先生认为此 章“收”、“笃”押韵,属幽觉通韵唐作藩先生以为“收”、“笃” 二字,属平声 和入声混押。 例21,怀柔百神,及河乔寧. 允王维与^ 《周颂·时迈》(86下) 江氏以“嶽”、“后”押韵,于“后”字下注“入声”。按:“后”字,{广韵》 属厚韵,上声。“后” ®字《诗经》中入韵2次,除此处外,《周颂·雖》章,“后” 与上声“後”押韵。江氏《诗经韵读》中“后”字下注“入声”者仅一处。江氏 以“后”和入声“嶽”字押韵,改易“后”字声调。唐作藩先生认为“后”、“嶽” 二字,属上声和入声混押。 6.6.5小结 江氏早期坚持“古无四声”的说法,未能认识到声调的发展变化,为追求“声 韵谐适”(江有诰语),修改了小部分韵字的声调,这是他在理论认识上的缺失, 也是他古音学理论的一大缺陷。但我们同时也发现,江氏标注的声调不是随意猜 测,也非以感觉行事。据我们整理,江氏韵字下标注声调者,共计277字例,江 氏改易声调的,共31字例,占总数的11.199L也就是说,江氏为韵字标注的声调 大多数是正确的。因此,陆志韦先生批评江氏韵字下的声调,“理论上比吴械《韵 补》还不如”,难免有点过了。 江氏经过反复深入研究后,敢于修正自己以前的错误,他在《再寄王石臞先 生书》中说: 有诰初见亦谓“古无四声”说,载初刻《凡例》,至今反复铀绎,始知古 人实有四声,特古人所读之声与后人不同。® 并指出: ①这里是“后”字,非“後”字= ②江有诰《再寄王石臛先生书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77页, 137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四声之说非创于周、沈,其中间有四声通押者,如《诗经》《扬之水》之 “皓上”、“繍去”、“鹄入”、“憂平”,《大东》之“来去”、“服入”、“袭平”、“试 去”·(〈易》《遯象传》之“栽平”、“志备事去”、“否上”、“疑平”·《楚辞》《九辩 六》之“鑿入”、“教去”、“乐入”、“高平此亦如二十一部之分,了然不紊, 而间有通用、合用者,不得泥此以窒其余也.......一以三代两汉之音为准, 晋宋以后迁变之音不得疑惑之,于此悟“古无四声”之说为拾人牙慧,而古 人“学与年俱进”之说诚不诬也· 据此可见,随着年龄和学问的渐进,江氏认为诗文中间有四声通用、合用的情况, 明确指出“古无四声”说是拾人牙慧;认为古人实有四声,®只是所读之声和后人 不同而已,这是非常可贵的。王力先生认为四声论是江氏古音学的缺点,他批评 江氏道③: 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我们不否认古有四声。我们也承认古人所读之声 与后人有所不同,譬如说上古的四声平、上、长入、短入;后代的四声是平、 上、去、入。我们也承认个别字古音调类不同.例如“庆”字,《诗经》四见 都叶平声.但是我们不承认字无定调,同一字,在同一个时代可以读平上去 三音、平去入三音、上去入三音。甚至一字两读也不大可能,除非是辨义的· 实际上,语音在演变当中,新旧音读有可能同时出现,因此造成一字多音,或音 类纠葛不清的情形。而《诗经》中四声混押多为西周时期的诗歌,而东周诗则大 抵四声分明,正显示《诗经》时代是声调分化的重要时期,江氏以一字数调来解 释,也并非毫无可能。不过,江氏因过于拘泥四声和谐,而对材料的时代与真伪 又不加区别,字调修订又没有严谨的条例,造成一字数调过于浮滥,因而常为人 所诟病。 ①江有诰《再寄王石臞先生书》《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H页-278页《 ②上古是否有去声一直是个引起争论的问題。王力等先生认为上古没有去声。周祖谟先生、李方桂等先生认 为上古有平、上、去、入四声。周先生{古音有无上去二声辨》一文专门论证上古不但有平、入声,而且 有上、去声(见(问学集》,北京:中华书局,1966年版,第32页-80页).近年来,唐作藩先生通过对 《诗经》全部297首、1134章有韵诗篇共1755个韵段的同调与异调相押材料进行分析、统计与研究,指 出:“从《诗经》中去声独用、与平上声相押以及入声通押的情况看,上古去声的独立性还是根强的,至 少在王力先生的古韵体系里属于阴声韵部的去声字在(诗经> 时代是己经存在的·”“从《诗经> 用韵或用 词来看,由于词义的发展、分化或词性的变化,在《诗经)时代已出现一字(词)异读的现象(有的是通 过假借而产生的异读),其去声一读可能是新产生的”(参见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从〈诗经>用韵 看上古的声调》(语言学论丛》(第三十三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i页一第6页)。唐先生 认为上古汉语当有去声,是对王力先生上古声调说的修订。 ③T.力《清代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575页。 笫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江有诰精研顾炎武的《音学五书》和江永的《古韵标准》,在江永分部的基础 上,析古韵为二十部,后接受孔广森的东、冬分部说,析古韵为二十一部。江有 诰的二十一部之分,创获颇多。他著书时不知道王念孙的二十一部,也未见到段 玉裁的《六书音韵表》,但他的支、脂、之三分,幽、侯二分,真、文二分与段、 王二家不谋而合;脂、祭之分与戴震相合;祭、月相配,与戴、王二家之说相合; 东、冬二分,析“屋、沃”配“侯、幽”,与孔广森相合。此所谓“闭门造车,出 而合辙”。另外,他对“缉”、“葉” 二部的建立也有自己的创见。他的分部对顾、 王、段、戴、孔五家有证实、匡补之功。 关于江氏《诗经韵读》的分部及影响,崔彦曾撰文论述,®但是,崔文有些材 料和数据并非据江氏的《诗经韵读》统计,②而是取自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以非直接的材料讨论江氏《诗经韵读》的分部依据,说服力难免会受到影响。另 外,王力先生的《清代古音学·江有诰的古音学》@和郭锡良先生、耿振生先生的 《江有诰》文中也较详细地论述了江氏的古韵分部及其价值。鉴于此,本文将 在以上诸文的基础上,以江氏《诗经韵读》中的材料为依据,从三个方面简要讨 论江氏《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依据及影响。 ①崔彦《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第五届先秦两汉学术两岸研究生论文发表会, ②例如,崔文指出祭部包括的去声字,其中有“喙”字。 “喙”字《诗经》中入韵1次,见《大雅·绵)第八章: 柞械拔矣,行遒兑矣. 混夷親矣,维其孝矣. 江有诰明确指出“喙,从彖声,古属元部”<<音学十书·诗经韵读I,中华书局,丨993年,第73页上)· 崔文中,祭部包括的去声字中无字。 “噌”字 <诗经》中入韵2次,K中《小雅·小弁》第四章: 菀彼柳斯,鸣蜩Hfif. 有漼者渊,萑苇淠淠. 譬彼舟洗,不知所届. 心之忧矣,不遠假寐. 江氏特意指出:“嗜,从彗声,古属祭部”(《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62页 下)《据此说明,崔文的材料未取自江有诰的 <诗经韵读》。 ③王力 <淸代古音学》《王力文集(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552页-570页。 ④郭锡良、耿振生{江有诰>,《中国古代语言学家评传》(吉常宏、王佩增主编),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 1992 年,第 609 页-622 页。 139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7.1东部、中部独立的根据 江氏接受孔广森说,认为东、中(冬)部应当分立。他在《复王石臞先生书》 中说: 孔氏之分东冬,人皆疑之。有诰亦初不之信也,细铀绎之,……“东” 毎与K阳”通,“冬”每与“蒸”、“侵”合,此东.冬之界限也.® 江氏认为东、冬分立,不过,他将“冬”部称为“中”部。据我们统计,江氏《诗 经韵读》中东、中(冬)部及侵部用韵的情况如下: 东部独用韵段40 中部独用韵段14 侵部独用韵段37 东、中部合用韵段3 耕、中部合用韵段1 中、侵部合用韵段7 (5 2®) 蒸、侵部合用韵段5 (4 1) 阳、东、中部合用韵段1 侵、谈部合用韵段1 本文的统计结果与邵荣芬先生的统计结果有出入气为与邵先生的统计结果对 比,特列江氏《诗经韵读》中东、中(冬)部及侵部具体用韵情况如下: 东部独用韵段: “僮”,“公”《召* .采*»末* “讼”,“讼”,“从召* ■行霣》末聿“缝”,“总”, “公” 《召南.美单》末* “东”,“公”,“同” < 召南.小星》篥-章“襪”,“雖”< 召何彼*矣》 第-聿“蓬”,“縱”《召南·笔虞》第二聿葑”,“东”,“庸”风·桑中》末聿“东”,“蓬”, “容《卫风·伯兮》第二聿“置”,“庸”,“ 凶”’ “聪”(王风 ·兔爰》末章W :控”,“: 送”《郑风 大 叔于田》第二章‘ ‘松”’ “龙”,“充”,“童: "«郑风 ·山有扶苏》末聿 “丰”’ “技”' K送”«郑风. 丰》 第一章“庸丫 :庸”,“ 齐风.南山》第二章 “葑’ ’,“葑”’ “ 东” ,“从”《唐风.采岑》第三章“同 Y> ) “功”’ “縱”’ “公”《*风·七月》第四韋“ 同”’ “功”《*风 ·七月J第七章 “东”, “濛”风 东 山*第-聿“东1 % “濛: "«*风.东山》第二聿‘ ‘古” /Jn , “濛” t*风 ·东山》第三韋 “东”’ “濛”《豳风 .东 山》第西章“颗’ ' “公: "«小雅.六月》第二聿 “攻”, “同”,“庞”,“东”<小雅·车攻》第一* “调 y> y “同”《小雅·车攻》第五* “同”,“从”《小雅吉日》第二聿“聪”,“饔”《小雅·祈父》末聿“傭”, “调” <小雅.节南山》第五章。“诵”,“汹”,“邦”《小雅.节南山》末章“从”,“用”,“邛”《小雅小 晃》篥一章“共”,“邛”1小稂.巧官》第三* “勇”,“馗” <小雅.巧言》末章“东”,“东”,“空” «小雅·大东》第二聿“雖”,“重” I小雅.无将大车*末聿“同”,“邦”t小雅.*彼洛矣》末聿“同”, “功”(小被.宾之初筵》第-聿“蓬”,“邦”,“同”,“从”《小雅采荻》第四章“公”,“恫”, ①江有诰《复王石臞先生书》,载于《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3页。 ②“ ”号后的数字表示指江有诰认为可以理解为韵字读合韵的次数。下同· ③邵先生据江有诰(诗经韵读》统计,认为“冬<中)、侵两部出现总数为62次”·(见《邵荣芬音韵学论集I, 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98页据本文统计,中、侵两部出现总数为71次,若略去可 韵可不韵的3次,其出现总数为68次。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邦”《大雅·思齐》第二 f “恭”,“邦”,“共”《大雅.皇矣》第五聿“衝”,“墉”《大雅.皇矣》*七 章“枞”,“镛”,“钟”,“癰”《太# ·灵台》第兰* “钟”,“癱”,“逢”,“公”《大推.灵台》 末聿 中部独用韵段: “中”,“宫”《召南·采奶第二聿“虫”,“螽”,“忡”,“降”1召* ·萆虫》*-聿“仲”, “宋”,“忡” c部风.击鼓》第二* “冬”,“穷”《邾风·谷风》第六* “躬”,“中”《#风.式微》末聿 “中”,“宫”《*风■桑中》第一*中”,“宫”嫌风.桑中》第二聿“中”,“宫”《*风.桑中》第三聿“中”’ “宫” W风·定之方中》第-聿“虫”,“螽”,“忡”,“降”,“仲”,“戎小雅.出车》苐五聿“中”, “降”《大雅·旱第二* “融”,“终”《大雅.既醉》第三* “深”,“宗”,“宗”,“降”,“崇” «大雅.凫第四章“中”,“I弓”《大《 .召旻》第六章 侵部独用韵段: “林”,“心厕南.免戬末聿 U Y> “ — , :今”(召南■標有梅》%-% “风”, “心” f邾风錄 衣》末聿“音”,“南”,“心”《#风.燕無》第三聿 “南”’ “心”«邶风. si风》第一聿 “风, ’’嘗 «郄风.凯凤》第二章“音”,“心”《郅风. ■凯风》末章 “音,’, “心”《邶风. 堆雉》第二章 “雨’ ’,“怒” *邶风·谷风》第一聿“葚”,“耽”《卫风. 氓》第三聿 “衿”’ “心”,“音’ ’《年风·子矜》 第一章 “风”, “林”,“钦” «*风展风》第一聿“林”,“南” 1, “林” ,“南” im ·株林》第一孝 “黛, ’ 44 音 51 «检风.1凤》末* “答”,“琴”,“湛”,“心”《小雅.康鳴》第三章“骚”,“谂” t小# .四杜》末聿 “琴”,“湛小雅.常核》第七聿“音”,“心”《小雅.白糾末聿“簟”,“寝”(小雅.斯干,第六聿 “风”,“南”,“心”《小雅何人斯*第四聿“锦”,“甚”《小*.巷伯》第-聿“钦”,“琴”,“音”, U 南”, “僭, 1 c小雅 ·鼓钟》末聿“琴”,“心” «小雅■ 车豪》末章“壬”,“林”, “湛” «小雅· 宾之 初筵》第二章M 堪”, “心”《小稚·白华》第四章‘ ‘林”, 《小雅.白华1第六章 “音”’ “男” '«大 雅 ·思齐》 第一聿 “心”,“音” 《大雅·皇矣》第四章 “林: n, C大# ·生民》第三拿 “南”’ “音* '«大 雅 ·卷阿》 第一章 “僭’ ,,“心” t大雅·抻》第九章 “俊”’ «大雅.桑柔> 篥六拿 “林,,’ “谮,. 't大 雅 ·桑柔》 第九章 “风 ”,“心” '«大雅热民》末聿 “深” ,“今”《大雅■瞻抑末聿 “心”’ “南r '«魯 颂. ·泮水》 第六聿 “林 ” “音 5: ’,“琛”,“金” 咖 ■泮水》末韋 东、中部合用韵段: “戎”,“东”,“同”《#风族丘》第三章“浓”,“衝”,“難”,“同”t小雅.窭箫》末章“蜂”, “虫”《周颂.小毖》 耕、东部合用韵段: “灵”,“经”’ “营”,“攻”’ “成”《大雅.灵台》第-聿 中、侵部合用韵段: “中”,“糁”《秦风·小戎》第二章“冲”,“阴,,《*风.七月》末章“饮”,“宗” 《大雅■公 刘*第四* “谌”、“终”《大雅.荡》第-辈“虫”,“宫”,“宗”,“临”,“躬”《大雅.云汉》笫二 141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小雅·无羊》第二章,江氏认为“降”、“饮”、“寝”可作中侵合韵;《大雅·思 齐》第三章,江氏认为“宫”、“临”可作中侵合韵. 蒸、侵部合用韵段 “膺”,“弓”,“縢”’ “兴”,“音”《*风小戍》末* “林”,“兴”,“心”《太雅·大明》 第七韋“登”,“升”,“歆”,“今大雅.生民》末韋“乘”,“縢”,“弓”,“綬”,“增”, “膺”,“惩”,“承”(鲁領.(8宫》第五聿 《小雅.正月》第四章,江氏认为“林”、“蒸”、“梦”、“胜”、“憎”作蒸侵 通韵亦可. 阳、东、中部合用韵段: “公”’ “疆”,“邦”,“崇”’ “功”,“皇”》周領.《(文》 侵、谈部合用韵段: “萏”,“俨”,“枕”《陈风·承被》第三聿 《诗经》中东部独用40韵段,中部独用14韵段;东、中部合用的共计4韵 段,合用数仅占总数的7.41%。《诗经》中共有26个中部字韵段,其中独用的有 M韵段,占总数的53.85%,合用的共计12韵段,占总数的46.15%,且中部字多 与蒸部、侵部字合用。另外,中部、侵部独用总数为5〗韵段,合用7韵段(其中 2韵段为可韵可不韵),合用数占总数的13. 73%。如果略去可韵可不韵的2韵段, 合用数仅占总数的9.80%。以《诗经》东部、中部及侵部的用韵情况观之,三部当 各自独立,所谓中部、侵部关系密切其实不过是这两部用例中的部分合用现象, 远不足以模糊以上三部的界限。®江氏反复整理研究,以他的《诗经韵读》等材料 证明了孔氏东、冬分部的正确性。今人李毅夫先生统计了《诗经》、《楚辞》、《论 语》、《老子》、《庄子》、《管子》、《吕氏春秋》等八部书的用韵情况,李先生指出: 《论语》、《老子》、《庄子》三部书,每部书中只有一个冬部字韵段,但都 是独用的,这就是说,冬部独用韵段都是占1001《管子》中冬部独用韵段少 些,可也是髙达801《吕氏春秋》中更少,可也达60^之多。只有《荀子》 中连一个冬部独用韵段都没有,是唯一的例外。一共八部书,其中七部书是 冬部独用韵段占优势.® ①据史存直先生统计,《诗经》、<楚辞》东部独用例59,冬部独用例17,东冬合韵例7。史先生认为“东、 冬”合韵对“冬”部独用的比率是7:17,约为41»。所以,他以为“把‘东、冬’分为两部,实在是非常 勉强的”(见(古音“东、冬”两部的分合问題汉语音韵学论文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年,第61页-62页)。其实,史先生的计算方法有问題,比较科学的计算方法应该是东、冬合韵对东、冬 独用的比。据史先生提供的数据,{诗经J、《楚辞》中东、冬合用的比例约占总数的9.2找(7:76>。 ②李毅夫《上古韵呈否有个独立的冬部)《语文研究1982年,第2期,第28-32页。 142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占韵分部及影响 李先生的统计表明,东、冬部独用的比例远远高于其合韵的比例;冬、侵部独用 的比例高于合用的比例,说明上古韵中应当有个独立的冬部。®李先生又作《先秦 中部的独立性及其在西汉北朝之间的变化》,文中进一步强调了西周、春秋时中 (冬)部的独立性。@ 孔广森之前的学者大都将东冬(中)看作一个韵部,孔氏始将东、冬(中) 分为两个韵部,并认为冬(中)部字“古音与东钟大殊,而与侵声最近”(?L广森 语)。®冬部与侵部声最近的看法对后来学者影响甚大。今人李毅夫先生从冬(中) 部与东部、侵部的通协,冬(中)部的历史变化以及冬(中)部与东部,侵部的 通假等方面详细考察后,得出的舍论都是冬(中)部、东部的音最近,而冬(中) 部、侵部的音稍远。@其言确凿,结论可信。李先生的研究成果,再次证明了孔广 森、江有诰等学者东、中(冬)部分立之说,是有道理的。 7.2祭部独立的根据及相关问题 祭部及相关问题,江氏的《诗经韵读》中讨论较多。下面,我们从祭部独立 的根据、祭部去声和入声用韵情况及江氏从脂部中独立出祭部,引起质术分合的 论争三个方面分别进行讨论。 ①关于东、中(冬)及侵部问题,学界分歧较多: 李毅夫等先生认为古音东、冬部应当分立。 以于省吾先生为代表的考古学者认为古音东冬部不分。于先生《释8兼论古韵东冬的分合》一文认 为甲骨文的“®”字是“骼”的原始字,“雖(雍)在《诗经》音中是“东”部字,宫殿的“宫”字甲骨 文从“#”,“宫”字不应归于“冬”部,而应归于“东”部。其他与有关的字,有“铝” “窮” 等也应归“东“部·因此,他认为东、冬部不应该分立(见《吉林大学学报》,1962年,第1期)·陈秉 新先生亦主张上古东、冬不分(见{古音东冬部分续考><阜阳师范学院学报>,1987年,第3期)。 以王力先生为代表的学者认为,战国时代侵部才分化为侵、冬两部,之前冬、侵部不分》 以周祖谟先生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冬部和侵部通押是早期的一种方音现象.周先生在{汉字上古音东冬 分部的问題》中说:“《诗经》里‘冬’ ‘侵’通押的例子只有这么七处·这些诗大体都是公元前六、七世 纪以前的诗,地域范围都在关中,也就是古时代的雍州。至于{诗经)周南、召南、邶、«、卫、王、 郑、齐、魏、唐、陈、桧、曹诸国诗,押‘侵'韵的有十二处,押‘冬’韵的七处,就是没有‘冬’ ‘侵* 通押的例子,而诸国都在关中以东,地域包括甚广=由此可见‘冬’ ‘侵’通押不是普遍现象,而是{诗 经)时代部分地区所有的早期的一种方音现象,不能作为《诗经》的一般现象看待·”(见《周祖谟语言 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143页) 王健庵先生认为,《诗经J用韵有东土方言和西土方言之别。他指出“冬部和侵部,在东土方言诗篇中是 分立为二的,在西土方言的诗篇中是合二而一的·如果笼统地去说,应分应合都不符合当时用韵的实际 情况。古音学家孔广森、江有诘、章太炎、黄侃主张分,严讨均和王力主张合,都只说对了一半。应该 说:东土之诗分为二部,西土之诗合为一部,这才是全面的认识·”见王鍵庵(<诗经>用韵的两大方言韵 系》《中国语文》,1992年,第3期,第207-212页.愚以为周祖谟先生、王健廉等先生之说可取, ②李毅夫《先秦中部的独立性及其在西汉北朝之间的变化》{齐鲁学刊>,1986年,第6期,第82-88页. ③孔广森《诗声类》,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 ④李毅夫 <上古韵是否有个独立的冬部> <语文研究>,1982年,第2期,第28页-32页》 143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7.2.1祭部独立的根据 江氏将段玉裁的十二部(真)和十五部(脂)划为三个部,独立出祭部。江 氏与段玉裁古韵归部分合情况,如表4所示: 表4江有诰、段玉裁古韵归部分合表 段玉裁十二部(真) 真臻先 轸铣 震篏 江有诰十二部真 质栉屑 江有诰八部脂 段玉裁十五部(脂) 脂微皆灰齐 旨尾贿 至未怪队 术物迄没 黠半 黠半 祭泰夬废 月曷末鍺薛 江有诰九部祭 江氏在《古韵凡例》中说: 段氏以去之祭泰夬废,入之月曷末辖薛附于脂部,愚考周秦之文,此九 部必是独用,其与脂部合用者不过百中二三而已,八士命名,各分四韵,“达”、 “括” 一韵,“突”、“忽” 一韵,盖即四名而二部之分了然矣,故别出此九韵 为一部,得十八部。° 在《寄段茂堂先生原书》中,江氏又说: 去之祭泰夬废,入之月曷末辖薛,表中并入脂部,有诰考此九韵,古人 每独用,不与脂通,盖月者废之入,曷末者泰之入,夬者鍺之入,0薛者祭之 入,其类无平上,与至未质术之有平上者疆界迥殊,则此九韵当别为一部无 疑也.® 据我们统计,江氏的《诗经韵读》中祭部的用韵情况如下: 祭部独用韵段55 脂、祭部合用韵段14 (12 2) 祭、元部合用韵段4® 支、祭部合用韵段1 祭部独用55韵段,祭部与脂部、元部、支部合用总数为17韵段。祭部与脂 部合用韵段占总数的17.91%,祭部独用韵段占总数的82.09%。也就是,独用者占 ①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1 (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9页。 ②周祖谟先生认为“夬者錶之入”一语误,当为“銪者夬之入” ·(见中华书局〖993年影印江有诰{音学 十书> 前言) ③江有诰(寄段茂堂先生原书>,载于{音学十书> 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3页。 ④江有诰认为“怛,从旦声,古属元部”({音学十书》,第42页上),“喙,从彖声,古属元部”(第73页上)。 故《齐风·甫田》第二章“桀”,“怛”韵,《桧风·匪风》第一章“发”,“偈”,“怛”韵,《大雅.绵》 第八章"拔' “兑”、“駁”、“喙”韵,江氏以为三例都属祭元通韵。 144 第7章江有诰 <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大多数。江氏在《寄段茂堂先生原书》中说,祭泰夬废月曷末錶薛九韵,古人每 独用,不和脂部相通,验之江氏的《诗经韵读》,此说与事实不完全相符,但这不 影响江氏祭部独立的依据。据今人史存直先生统计,<诗经》、《楚辞》中脂祭合用 的比例约占总数的6.8%(14:206);两汉诗文中脂祭合用的比例约占总数的 9. 7%(29:309)o ®史先生的统计数据表明,脂祭合用的比例远远低于脂祭分用的比 例,进一步证明江氏将祭部从脂部中独立出来,是正确的。 7.2.2祭部去声和入声用韵情况 关于祭部和月部的分合,江氏在《寄段茂堂先生原书》里明确阐释了他的祭 月合一的主张,他在《入声表凡例》中又指出: 祭泰夬废之无平上人多知之,月曷末辖薛之无平上人或不知。细观三百 篇中其合韵之章,悉是以此九韵互用,绝无一字与平上合用者,又无一字与 平上同偏旁谐声者,则此五韵之为祭泰夬废所专而非他部所能通明矣。③ 江氏不主张入声独立,所以将祭部和月部合一。下面我们来看江氏《诗经韵读》 中对祭部入韵字处理的具体情况: 祭部中入韵的中古去声字有 厉6;逝6;岁4;世3; _2;蹶2®;愒2;哲2®;憩1;蛻1;泄广;卫1; ①史存直(古音“祭”部是独立的韵部吗》一文统计结果为,脂部独用例:162 (-14),祭部独用例:30, 脂祭合韵例:14 (-1).他认为脂祭合韵对祭部独用的比率,包括以奇数句押韵的例子计算是14:30,合 46.6%,减去以奇数句押韵的例子计算是丨3:30,合43.6S。因此,他认为脂、祭两部是分不开的(见{汉 语音韵学论文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52页-53页),实际上,史先生的计算方法 值得怀疑,比较科学的算法应该是脂祭合韵对脂祭独用的比。据史先生提供的数据,《诗经》、(楚辞> 中 脂祭合用的比例约占总数的6.8%(14:206):两汉诗文中脂祭合用的比例约占总数的9.7%(29:309). ②江有诰《入声表凡例》(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61页. ③据江有诰《诗经韵读》统计,入韵字后面的数字表示《诗经》中入韵的次数。下同。 ④“it”字,扩韵》两读:行急遽貌,居卫切,祭韵;届月切,月韵,《诗经》中入韵2次:《唐风·蟋蟀》 第二章: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曰月其迈。无巳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乾士蹶SL 《大雅·板》第二章:天之方无然进泄. 江有诰于两处“蹶”字下都注“去声”,唐作藩先生也认为《蟋蟀》第二章和《板》第二章“蹶”字均读 去声(见唐作藩(上古汉语有五声说——从〈诗经>用韵看上古的声调》(语言学论丛》(第三十三辑),北 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23页注释30)。 ⑤“晳”字,<广韵》两读:星光,征例切,祭韵:光,旨热切,薛韵。“哲"字,《诗经》中人韵2次: 《陈风·东门之杨;> 末章: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晳 (小雅·庭燎》第二章: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哲年.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江有诰在“晳”字下均注“去声 ⑥“泄”字,矿韵)两读:水名,馀制切,祭韵:漏泄,私列切,薛韵。(诗经)中入韵3次: 《魏风·十亩之间J末章: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毕兮.行与子逝兮. 《大雅·民劳> 第四章: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此中国,俾民忧无级诡随,以谨醜厉.式遏寇虐, 无俾正敗.戎虽小子,而式宏大. 《大雅·板》第二章:天之方*,无然潘f. 江有诰在“泄”字下均注“去声”。 14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揭1®;说1®;勋1 (祭韵)害8;艾6;外4;大3;旆3;哕2®;兑2;带1®; 芾荟1;親1;投广·筏1(泰韵)迈6;败3;虿1 (夬韵)、吠1;肺1、废 韵)拜1;瘵1 (怪韵) 祭部中入韵的中古入声字有: 发9;伐2;蕨1;阙1;钺1 (月韵)达6;渴3;葛2;闼2;竭2;偈1; 褐1;曷1 (曷韵)灭4;舌3;活3;阔2;括2;拔2;拨2;掇1;捋1;茇1; 脱恬1;秣1;摄1;鲅1;緣1;夺1;越1 (末韵)寒2 (鎔韵)烈7;说7; 桀5;揭2;揭2;戾2;彻2;惙1;孽1;阅1;雪1;例1;蘗1;设1;热1 (薛韵)截2;蠛1 (屑韵) 我们统计,江氏《诗经韵读》中,祭部去声独用者,共有20韵段。崔彦文认 为去声独用的有22例,为与崔文的统计结果对照,故特列《诗经》入韵诗章证之 如T®: “败”,“憩”《召南甘約篥二聿“拜”,“说”《召南甘窠》第三# “厉”,“揭”《却风.* 有苦叶》第-聿“逝”,“害”《邾风·二子*舟》末聿“厉”,“带”《卫风有》》第二* “艾”,“岁” *王风.采葛》末章“外”,“泄”,“逝” m风.十亩之问》末# “逝”,“迈”,“外”,“镢”《唐风.蟋 轉》第二聿“逝”,“迈”《陈风·东门之扮S末章“肺”,“皙”猶风.东门之杨》末聿“投”,“芾”《曹 风候人》第-聿“艾”,“晳”,“哕”《小雅.庭嫌》第二聿“艾”,“败”《小雅·小别第五聿“愒”, “瘵”’ “迈”《小雅兔柳》第二* “厉”,“虿' “迈’,(小雅都人士》第四韋“外”,“迈”*小雅·白 ①“揭”字,《广韵》六读:褰衣渡水由膝以下曰揭,云例切,祭韵;高举,渠列切.薛韵:担,去谒切. 薛韵;揭起,居六切,薛韵;揭起,居竭切,月韵;揭起,其谒切.月韵。“揭”字,《诗经》中入韵3 次:《邶风·匏有苦叶》第一章:深则厉,浅则 《小雅·大东》末章: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學. 《大雅·荡》末章:類沛之,,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从语义看,《匏有苦叶》章“掲”字以去声入韵,其余二章以入声入韵- ②“说”字,《广韵》三读:诱说,苏芮切,祭韵;姓,弋雪切,薛韵;告也,失爇切。《诗经》中入韵8次, 江有诰标注“去声”的,仅丨次。见t召南· H■棠》末章: 蔽芾甘棠,勿翦勿召伯所璆. 江氏以“拜”、“说”韵,于二字下分别注“去声 ③“哕” 《广韵》鸟声,呼会切,泰韵:逆气,乙劣切,薛韵;逆气,于月切,月韵.《诗经》中入韵2 次·‘ <小雅·庭燎》第二章:夜如何其?夜来艾.庭燎晳晳.君子至止,鸾声哕f. 《鲁颂·泮水》;其旗筏筏,鸾声哕f.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④崔彦文以“带”字为祭韵,误. ⑤“芾”字,《广韵》三读:小貌,博盖切,泰韵;小貌,方味切,未韵;鞾也,分勿切,物韵。《诗经》中 入韵1次,见《曹风·候人》第一章:彼候人兮,何戈与投.彼其之子,三百赤f. 江有诰于“芾”字下注“方吠反 ⑥“投” ?;《广韵》两读:投殳,丁外切,泰韵:没栩,县名,丁括切,末韵。《诗经》中入韵丨次,<曹 风·候人》第一章:彼候人兮,何戈与學.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江有诰在“投”字下注“丁吠反”。 ⑦崔彦文以“肺”字为泰韵,误。 ⑧括U内为《广韵》韵目。下同。 146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华》第五章“世”,“世”《大雅·文王》第二# “愒”,“泄”,“厉”,“败”,“大”《大雅-民劳》第 四章“蹶”,“泄,’《大雅.板》第二聿“大”,11艾”,“岁”,“害鲁續·問宫》第五聿 我们统计,江氏的《诗经韵读》中祭部入声独用者,共有21韵段。具体情况 如下: “掇”,“捋”《周南.賴》第二* “蕨”,“惙”,“说”《召南.草虫》第二章“伐”,“茇” «召南.甘棠》篥-聿“阔”,“说”《郄风.击齡篥四* “阔”,“活”《#M.击鼓:> “活”,“減”, “发”,“孽”,“竭”《卫风.硬人》“说”,“说”《卫風.坂*第三聿“揭”,“桀”《卫风伯兮》第 -章“月”,“恬”,“桀”,“括”,“渴”《风君子子役》第二* “葛”,“月”《王风m第一 聿“达”,“阙”,“月”《郑風·予待》第三* “月”,“阔”,“阔”,“发”《齐风■东方之日》第二* “阅”’ “雪”,“说”作风.末聿“发”,“烈”,“褐”,“岁”《*风.七月I第-聿“烈”,“渴” *小雅采第二* “舌”,“揭小雅·太东>末* “撮”,“发”,“说”《小*-都人士》第二* “韨”, “烈”,“岁”《大#.生民》第七聿“夺”,“说”《大雅.嘯卬》第二韋“活”,“达”,“桀”《周頌.栽 ^ “拨”,“达”,“达”,“越”,“发”,“烈”’ “截” ■娜 我们统计,江氏的《诗经韵读》中,祭部去声和入声通押者,共有14韵段, 其例如下: “脱”,“蛻”,“吠”《召南.抒有死麋》第三章“褰”,“迈”,“卫”,“害”《部风泉水》第 三聿“烈”,“发”,“害”《小雅.萎義》第五韋“烈”,"发”,“害”《小雅.四月*第三* “秣”, “艾” 《小雅贫鸯》第三章“辇”,“逝”,“渴”,“括”《小雅车寒》第-聿“拔”,“兑大 雅.皇矣"三聿“月”,“达”,“害”《大雅·生民>篥二拿“揭”,“害”,“拨”,“世”《大雅.荡》 末聿“舌”,“逝”《大!I .抑》第六聿“舌”,“外”,“发”《大雅.*民》第三聿“竭”,“竭”,“害” «大雅.召吴》第六* “筏”,“哕”,“大”’ “迈”《*颂·洋水》 “旆”’ “钺”,“烈”,“曷”, “獎”,“达”,“截”,“伐”,“菜商颂长發》 江氏的《诗经韵读》中祭部独用55韵读,其中去声独用20韵段,占总数的 36.36%;入声独用21韵读,占总数的38. 18%;去声和入声通押的有14韵段,占 总数的25.46%。去声独用者和入声独用者共占全部的74.54%,®也就是,独用者 占大多数。以江氏祭部用韵的情况观之,祭部去声和入声各自的独立性是非常清 楚的,二者之间的部分合用现象,不足以模糊二者之间的畛域。 据胡安顺师统计,《说文解字》中祭部自谐及祭部与他部平上去声互谐总数为 ①据今人李毅人先生《诗经》统汁,《诗经》里ft七十个祭/]韵段,邛中阴声者二十九,占全部的4i. 43%: 入声者_: 1-A,占全部的40. 00%;阴入通协者十三,占全部的18. 57%.阴声者和入声者共占全部的81. 43% (见李毅夫《上古韵祭月是一个还是两个韵部》《音韵学研究(一)>,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287 页)。李先生所谓“阴声者”及“入声者”,主要指祭月部字,但也包括个别非祭月部字。非祭月部字,李 先生一律在韵7外加“”号标识,也就是说,李文将祭月部与他部合用情况也统计在内*刘冠才先生《论 祭部》一文,引用李毅夫先生观点时,径自改为“据李毅夫先生统计,(诗经}中祭部独用者29次,月部 独用者28次,祭月合用者13次”(见刘冠才{论祭部》<古汉语研究》,2004年,第2期,第12页-17页)。 ©然 妥。 147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40组,月部自谐及月部与他部入声互谐总数为18组;祭部与月部互谐及祭、月部 交互与他部入、去声相协总数为27组。前两项之和数与后一项之比为58:27。 氏所说,祭泰夬废月曷末辖薛九韵,没有一字和平上同偏旁谐声者,似嫌太过, 但这并不影响祭部去声和入声各自的独立性。江氏是古音上的考古派,②我们可以 推想,如果他走审音派的路子,他一定会主张祭部去声和入声分立,即祭部和月 部分立。 祭部独立是古音学研究的一项重要贡献。祭部独立涉及到祭部本身所形成的 阴阳入三分相配,它涉及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祭部与月部的关系问题,一是 祭部的声调问题,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涉及到祭部韵尾的问题,也就是阴 阳入如何分配的问题。现代学者则有不同的观点:一派主张祭月合一,一派主张 祭月分立。主张祭月合一的有两派。一派以王力先生为代表。戴震最先将祭部独 立出来与月、元相配,王先生认为,祭部原是古入声字,应与月部合为一部,他 批评戴震把祭部认作阴声是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王先生主张歌月元相配。另 一派主张祭月合一的以李方桂先生为代表。李先生继承了江氏的分部。江氏独立 出的祭部与元部相配,歌部没有入声韵。李先生认为应该是歌祭元相配,他解释 祭部也有入声韵跟阴声韵两类,不过阴声韵部在去声。这很显然表示韵 尾与声调的关系,我们虽然承认上古时代是有声调的,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声 调仍有从不同韵尾辅音或复辅音产生的可能. 歌部是: 古韵分部中唯一没有与入声相配的阴声韵,但是他仍有跟元部谐声及押韵 的痕迹。 元部可以算是: 跟歌部祭部相配的阳声韵,歌部多平上声字,祭部只有去入声字,除去 少数歌部的去声字以外,歌祭两部也正好相配为一部。® 李先生的解释很有说服力,可以看作是对江氏观点的进一步阐释。 ①胡安烦《音韵学通论>,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坂,第317页. ②王力 <上古韵母系统研究》{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59页。陈新雄{怎样 才算是古音上的审音派》,{中国语文J, 1995年,第5期,第345页-352页, ③王力 <汉语语音史》(王力文集(第十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年,第45页-46页. ④李方桂《t古音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50页-54页。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7.2.3祭部独立引起质术分合的论争 江氏从段氏脂部中独立出祭部,但是将段氏真部的质栉屑韵合并到脂部。关 于质术的分合问题,江氏与王念孙有一场辩论,前者主张合,后者主张分.王念 孙致信江氏曰: 段氏以质为真之入,非也,而分质术为二则是。足下谓质非真之入是也, 而合质于术以承脂则似有未安.《诗》中以质术同用者唯《载驰》三章之“济 閟”,《皇矣》八章之“类致”(是类与是致为韵,是杩与是附为韵,类致杩附 皆通韵也)《抑》首章之“疾戾”不得因此而谓其全部皆通也.若《宾之初筵》 二章“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此以两“礼”为韵,而“至”字不入韵;“四 海来格,来格其祁”,亦以两“格”为韵,凡下句之上二字与上举之下二字相 承,皆韵也。质术之相近犹术月之相近。《候人》四章之“荟蔚”,《出车》二 章之“旆瘁”,《雨无正》二章之“灭戾勋”,《小弁》四章之届淠寐”,《釆 菽》二章之“淠噌驷届”,《生民》四章之“旆穂”,术月之通较多于质术,而 足下不使之通,则质术之不可通明矣。念孙以为质月二部皆有去而无平上, 术为脂之入,而质非非脂之入,故不与术通犹之月非脂之入,故亦不与术通 也.③ 江氏回复王念孙信中说: 来书谓拙著与先生尊见如趋一轨,所异者惟质术之分合耳.囊者有诰于 此条,思之至忘寝食,而断其不能分者有数事焉.......今质术二部,《诗》 中与祭部去入合用十一章,《旄丘》之“葛节日”,《正月》之“结厉灭威”, 《十月之交》之“彻逸”,《宾之初筵》之“设逸”,此质之与祭合也;《侯 人》之“荟蔚”,《出车》之“旆瘁”,《雨无正》之“灭戾勋”,《小弁》 之“嘻届淠寐”,《釆菽》之“淠噌驷届”,《皇矣》之“赛桷”,《生民》之“旆 璲”,此术之与祭合也,亦无平侧宾主之辨,其不能离析者二也。《唐韵》去 入二声分承平上,统系分明,今若割至霁与质术屑别为一部,则脂齐无去入 矣„ 二百六部中有平去而无上入者有之,未有有平上而无去者也,且至霁二 部为质之去者,十之二;为术之去者,十之八。宾胜于主,无可擎画。若以 质迄栉屑成部,则又有去声数十字牵引而至非,若缉盍九韵之绝无攀缘也。 有诰于四声之配合有《入声表》一卷,言之甚详.此段氏质术之分,有诰所 以反覆思之而不能从也。先生又谓《宾之初筵》诗以二 “礼”字韵,“至”字 不入韵,然下三句以“壬林湛”韵,末六句以“能又时”韵,则此二句自当 ①(王石臞先生来书>,载于江有诰(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2页。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以“礼至”韵,二 “百礼”,二 “其湛”恐非韵也.《元鸟〉>®篇亦当以“祁河 宜何”韵,二 “来格”亦恐非也.考古人歌脂二部,合用甚多。® 二人的材料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不同。王念孙所举,《皇矣》八 章的“类”、“致”,《载驰》三章的“济”、“閟”,《抑》首章的“疾”、“戾”,以及 《宾之初筵》的“礼”、“至”,并非合韵,而是正常的脂部独用。以现在的研究看, 质术是应该分开的。从王念孙与江氏往来论韵书可知,江氏所以不从段、王将质 从脂分出,仍是根据《楚辞》韵脚之合比分多,故合而为一,江氏显然是一于考 古,而非据于审音而来的。王念孙以质独立为部,只有去入声,无平上声相承, 而术为脂之入,有平上,从语音的系统性上来看也是有问题的。而江氏对语音系 统性的认识要比王氏清楚。从《复王石臞先生书》中能看出,江氏不肯接受王氏 的至部独立之说,主要理由之一是:质、至等韵分离出去的话,脂部有些韵就没 有去入声了,这是从审音的角度来看的《江氏的《入声表》以质栉为脂开口之入, 术为脂合口之入,物为微合口之入,迄为微开口之入,没为灰通脂之入,屑为齐 通脂之入,黠部当分为二,一半为皆通脂之入,另一半为祭泰通用之入。脂开合、 微开合、齐开合、皆开合、灰构成脂部九表的平声,质栉屑、黠之一为后来的质 部,术迄物没、黠之一为后来的物部,质部和物部所含各韵在九表中与平声一一 相应,都归在一个表内,属于同一个韵部,所以江氏质术不分,从语音系统性上 看,平声脂微未分,入声质物不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由以上可见,江氏虽未见戴氏的音学成果,但脂、祭分立与戴氏不谋而合, 江氏以他的《诗经韵读》等材料进一步证明祭部独立的合理性。脂、祭部分立符 合《诗经》韵和谐声的实际,从而使人们对月部也有了清楚的认识。祭部独立的 价值重要的在于祭部独立而引起的古韵系统内部相邻韵部的局部性质变。 7.3缉部、葉部独立的根据 江氏根据韵文和谐声将段玉裁七部(侵)入声和八部(谈)入声分别独立为 缉部和葉部。江氏在《古韵凡例》中说®: 昔人以缉合九韵分配侵覃。愚遍考古人有韵之文、唐韵之偏旁谐声而知 其无平上去,故别分缉合及洽之半为一部,盍葉帖狎业乏及洽之半为一部. 江氏和段玉裁的韵部分合,见表5所示: ①江有诰C诗经韵读》篇目为 <元鸟>,今本篇目作《玄鸟K ②江有诰《复王石臞先生书>,载于(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3页。 ③参见乔秋颖《江有诘、王念孙关于至部的讨论及对脂微分部的作用),《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06年,第 3期,第48页-51页, ④江有诰 <诗经韵读·古韵凡例> {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9页。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表5江有诰、段玉裁古韵归部分合表 段玉裁七部(侵)入声 缉 葉帖 段玉裁八部(谈)入声 g 狎业乏 合 江有诰廿一部缉 江有诰二十部葉 江氏在《寄段茂堂先生原书》中又说: 缉合九韵之配侵覃,历来举无异说,有诰则谓平入分配,必以《诗》《骚》 平入合用之章为据,支部古人用者甚少,《诗《易》、《楚辞》仅三十九见, 而四声互用者十之三。今考侵覃九韵,《诗》、《易》、《左传》、《楚辞》共五十 七见,缉合九韵,《诗》、《易》、《大戴》、《楚辞》共二十二见,并无一字合用 者,即遍考先秦两汉之文亦无之·检《唐韵》之偏旁,又复殊异,盖几于此 疆界绝不相蒙,乌能强不类者而合之也?则当以缉为一部,盍葉以下为一部, 其类无平上去。31 他在《入声表凡例》中进一步说: 缉合以下九韵为侵覃九部之入,历来举无异说.愚则谓其并立无平上去。 盖三十四部中断其为何部之入必以偏旁谐声为据,而《诗》、《骚》中又必以 与三声合韵为据。今考侵覃九韵,《诗》凡四十四见,《易》三见,《楚辞》八 见,缉合九韵,《诗》凡十五见,《易》一见,《楚辞》五见,并无一字共用者, 所用侵覃九部六十余字,缉合九韵二十余字,又无一字同偏旁得声者,即唐 韵千余字中顾氏仅录出五十字耳,然“納、鈉”亦从“内”,“肤、怯”以从 “去”,K獨”从“曷”,“聒”从K舌”,“翻”从“寰”,“盖”之去声在泰, 则此数十字之偶合不可为据明矣.顾氏引《常棣》七章为侵覃缉合其用之证, 然此章乃一三句相协,二®句相协,非合平入一韵也。又引《小戎》二章为 覃添缉合共用之证,然此章乃“中骖” 一韵,“合軸邑” 一韵,“期之” 一韵, “念”字本不入韵,《标准》辨之详矣.然则顾氏录出之五十五字究为何部 之入?曰:除“合、翕、軸、邑”四字,其佘皆沁勘九韵字耳,去入音相近 编韵者误入于此。® 江氏通过归纳上古韵语和谐声材料,明确指出缉部和葉部当分立。下面,我们以 他的《诗经韵读》为例,看《诗经》中缉部、葉部的用韵情况丨 缉部独用韵段: “揖”,“蛰”《肩南4斯》末聿“及”,“泣” UP风-*赛》第二聿“湿”,“泣”,“泣”, ①江有诰{寄段茂堂先生原书》,载于(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3页。 ②江有诰 <入声表凡例》(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61-262页, 151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及” *王风·中谷有播》末* “合”,“軲”,“邑”(秦只小戎》第二章“隰”,“及”《小推·盥皇 *华》第-* “合”,“翕”《小艘榡》篥七* “激”,“遂”《小*.无羊1第-* “集”,“合”《大 H.大明》笫四聿“楫”,“及”《大雅.械朴》篥三韋“辑”,“洽”(大#-板》第二聿 葉部独用韵段: “菓”,“涉■免有苦叶》篥-聿“葉”,“鲽”,“鲽”,“甲”o风1兰》第二聿“业”, “捷”《小雅■采薇*第四韋“葉”,“业”《商頌·长發》末章 葉、缉部合用韵段: “业”,“捷”,“及”<大*.杰民*第七聿 缉、之部合用韵段: “伤”,“服”,“识”,“急”,“国”《小雅·六月》第-* “式”,“入”《大孩.思齐》第因* 把江氏《诗经韵读》中这些押韵的例子统计一下: 缉部独用韵段10 葉部独用韵段4 葉、缉部合用韵段1 缉、之部合用韵段2 《诗经》中共有13个缉部字韵段,其中独用者10,通协者3;共有5个葉部 字韵段,其中独用者4,通协者1。缉部独用韵段占总数的76.92,两种通协韵段 一共才占23.08%。葉部独用韵段占总数的80%,通协韵段占20%。从《诗经》用韵 的情况看,缉部和菓部应是独立的。 缉部和葉部的独立始于江永。他的入声第七部包括《广韵》缉、合半、葉半、 洽半,第八部包括《广韵》合半、盍、葉半、帖、业、洽半、狎、乏。段玉裁以侵、 缉为一部(第七部),以覃、合为一部(第八部)。江有诰在江永的基础上,仔 细考察《诗经》、《楚辞》、《周易》等韵文的用韵情况,并验之以谐声偏旁, 将“葉、帖、业、狎、乏、盍半、洽半”独立为葉部,将“缉、合、盍半、洽半” 独立为缉部。可见,江有诰并非沿袭江永对《广韵》的离析,他从押韵的独立性 上研究古韵的分部,通过系统梳理材料,得出自己的见解,再将自己的成果,融 入到前人的研究之中。因此,江有诰对缉部和葉部的独立,功不可没。至于缉部 和葉部没有相应的阴声韵的原因,李方桂先生在《上古音研究》中做了详细的解 释,李先生指出: 缉部是入声韵,从《诗经》的押韵看起來没有跟他相配的阴声韵,但是 从谐声的系统看起来有些字似乎有失去唇塞音韵尾-b的可能。这是谐声系 统跟押韵系统的一个大分别,也表示谐声系统仍有保存唇塞音韵尾的痕迹, 而在《诗经》的韵里就跟微部字相押了.换言之,唇塞音韵尾*-b已经在《诗 经》时代变成舌尖塞音韵尾*_d 了。因此谐声系统所保存残余的-b的痕迹 表示谐声系统所代表的时期要比《诗经》押韵系统早一点,至少一部分谐声 152 第7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的古韵分部及影响 系统是较早的。® 棻部是: 在押韵中没有跟他相配的阴声韵,不过从谐声字看起来也有少数的阴声 字似乎失去韵尾,到了《诗经〉> 时期就归入祭部里去了。® 李先生从语音系统性角度做了科学性的阐释,使缉、葉部的分立说更加可信,再 次证明江氏将缉、葉部分立,是有道理的。 7.4小结 我们穷尽式统计了江氏《诗经韵读》中东部、中(冬)部、侵部、祭部、脂 部、缉部和葉部等入韵情况,指出了前贤在统计和引用江氏材料上的疏失。据我 们统计,江氏《诗经韵读》中,东部独用40韵段,中部独用14韵段;东、中部 合用的共计4韵段,合用数仅占总数的7.41%。中部、侵部独用总数为51韵段, 合用7韵段,合用数占总数的13.73%。如果略去可韵可不韵的2韵段,合用数仅 占总数的9.80^祭部独用55韵段,祭部与脂部、元部、支部合用总数为】7韵段。 祭部与脂部合用韵段占总数的17.91%,祭部独用韵段占总数的82.09%。也就是,_ 独用者占大多数。缉部独用13韵段,合用3韵段,独用韵段占总数的76.92;葉 部共5韵段,独用4韵段,独用韵段占总数的80%。由以上数据观之,东、中、祭、 缉、葉五部当各自独立。此外,江氏的《诗经韵读》中祭部独用55韵读,其中去 声独用20韵段,入声独用21韵读,去声和入声通押的有14韵段。去声独用者和 入声独用者共占全部的74.54%。也就是,独用者占大多数。以江氏祭部用韵的情 况观之,祭部去声和入声各自的独立性是非常清楚的,二者之间的部分合用现象。 江氏是古音上的考古派,可以推想,如果江氏走审音派的路子,他一定会主张祭 部去声和入声分立,即祭部和月部分立。 通过整理,发现江氏的研究全面而精到,以前诸家做过的工作,江氏几乎重 新做过,然而江氏并不是简单地重复别人的工作,而是更深地钻研,取得的成就 自然超过以前诸家。东、中、祭、缉、葉五部独立,证据充分,结论确凿。这些 虽然不是江氏首创,但亦非沿袭他人,而是遍考《诗经》、《楚辞》等韵文的用 韵情况,参证谐声偏旁,依据考古,辅以审音,进一步证明了这些韵部独立的合 理性,为上古音的分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无怪乎,夏圻在《诗古韵表廿二部集 说》中说: 二十二部集说,集崑山顾氏亭林、婺源江氏慎修、金坛段氏懋堂、高邮 ①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43页。 ②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56页。 153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王氏怀祖、歙县君晋三五先生之说也.……窃意增之无可复增,减之亦不能 复减,凡自别乎五先生之说者,皆异说也。® 夏氏之言未免太绝对,但从另一方面肯定了江氏古韵分部的成就·段玉裁赞誉江 氏的论著“精深邃密”,在考古和审音上“尤深造自得”,对顾、江、戴、段、孔 五家“有匡补之功”。这些评价与事实相符,一点也不过誉。 ①夏圻《诗古韵表廿二部集说》{续修四库全书)第248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313页。 154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王力先生于八十年代著《诗经韵读》一书,全面总结了《诗经》的韵例,并 逐首分析每篇的韵脚字,考求其韵部。分古韵为29部。王先生认为江氏于《诗经》 用韵,所定是基本可从的。®并说: 我这一部《诗经韵读》和江有诰的《诗经韵读》有两个不同之点:第一 是把古韵定为二十九部;第二是用音标注音。® 关于两部《诗经韵读》用韵的差异,我们曾做过简要的讨论。®我们在《江有诰对 <诗经>韵例的研究》节中,讨论了江氏所析《诗经》的韵式,据我们整理,江氏 所析的韵式包括王先生总结的《诗经》全部韵式;在《江有诰<诗经韵读>和段玉 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和《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 比较》两章中,我们多次提及王力先生《诗经韵读》的观点。在此,我们再将江 氏的《诗经韵读》与王先生之《诗经韵读》进行全面的比较,从中总结江氏研究 《诗经》用韵的得失。 我们穷尽式比较了两部《诗经韵读》,结果发现,二者除韵部多寡存在差异外, 还在《诗经》个别篇章用韵体例的理解、个别韵脚字的归部及对个别篇章用字的 认识等方面存在诸多不同。下面,我们将两部《诗经韵读》的差异分别进行讨论。 8.1两部《诗经韵读》的用韵差异 据我们整理,两部《诗经韵读》在个别篇章韵例的理解上存在分歧,主要表 现在三个大的方面,一、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二、对句中字是否入 韵理解不同;三、对句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解不同。 8.1.1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 我们整理,江氏和王先生对个别篇章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主要表现在 交韵、遥韵、抱韵、三句一韵、独词句韵等方面。具体如下: (1)交韵。所谓交韵,就是两韵交叉进行,单句与单句押韵,双句和双句押 ①王力《清代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丨990年,第567页。 ②王力《<诗经韵读>答疑》(中国语文》,1985年第1期,第29页-31页。 ③参见拙文《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力〈诗经韵读〉用韵之比较》《宁夏大学学报>,2009年第2期,第20页 - 25 页。 15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韵。交韵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纯交韵,第二种是复交韵,第三种是不完全交韵。 ®江氏与王先生对个别篇章是否交韵理解不同,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江氏认为是交韵,王先生认为不是交韵。共有21例,如: 例1,昊天疾威,弗虑弗图。 舍彼有罪,既伏其辜. 若此无罪,沦胥以铺。《小雅·雨无正》第一章 江氏以“威”、“罪”、“罪”韵,“图”、“辜”、“铺”韵,认为是交韵。王先生 只认为“图”、“辜”、“铺”韵。按:“威”字,《广韵》属微韵,“罪”字,《广韵》 属贿韵,二字上古同属微部,®可以相押。頸炎武®、段玉裁®和王念孙@都认为“威”、 “罪”、“罪”韵,“图”、“辜”、“铺”韵. 例2,虽无旨酒,式饮庶几; 虽无嘉殽,式食庶几。《小雅·車輋》第三章 江氏同顾炎武、王念孙之说,以“酒' “殽”韵,“几”、“几”韵,认为是交 韵。王先生只认为“几”、“几”韵。按:“酒”字,《广韵》属有韵,上古属幽部; “殽”字,《广韵》属肴韵,上古属宵部。幽宵“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 语音有差异,“酒”、“殽” 二字都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而且可以 避免“合韵”。 例3,其未醉止,威仪抑抑. 曰既醉止,威仪秘铋。《小雅·宾之初筵》第三章 江氏认为“止”、“止”押韵,“抑”、“秘”押韵,是交韵。王先生只认为“抑”、 “秘”押韵。按:验之语音,“止”、“止”可以押韵,但此章后还有五六句“是曰 既醉,不如其秩”两句,其中“醉”字不入韵,所以,从韵式有整齐性趋向看,“止”、 “止”应当视为不入韵。 例4,我虽异事,及尔同僚。 我即尔谋,听我嚣嚣. 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大雅·板》第三章 江氏以“事”、“谋”、“服”韵,“僚”、“嚣”、“笑”韵。王先生只认为“僚”、 “嚣”、“笑”韵。按:“事”、“谋”、“服”三字,上古同属之部,验之语音,可以 ①参见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70页。 ②本文韵字归部取自郭锡良先生的{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下同。 ③顾炎武《音学五书I,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为行文方便,下文引顾炎武说,均出自此书。 ④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六书音韵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下文引段氏说, 均出自此书。 ⑤王念孙{毛诗群经楚辞古韵谱》,罗振玉缉《高邮王氏遗书>,南京:江有诰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83 页-104页。为行文方便,下文引王念孙之说,均出自此书。 156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相押,但此章还有七八句“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其中“言”《广韵》属元韵, 上古属元部,与之部语音差别较大。若从韵式整齐趋向看,“事”、“谋”、“服”三 字,可以不算韵脚字。 ②江氏认为不是交韵,王先生认为是交韵。共有2例: 例5,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 好乐无荒,良士瞿瞿。《唐风·蟋繂》第一章 江氏只认为“莫”、“居”、“瞿”韵。王先生认为“堂”、“康”、“荒”韵,“莫”、 “居”、“瞿”韵,认为是交韵。按:“堂”字,《广韵》属唐韵,“康”字,《广韵》 属唐韵,“荒”字,《广韵》属唐韵,三字上古同属阳部,可以押韵。顾炎武、段 玉裁和王念孙都认为此章是交韵。因此,江氏以“堂”、“康”、“荒”三字不入韵, 是错误的。 例6,白华菅兮,白茅束兮. 之子之远,俾我独兮.《小雅·白华》第一章 江氏与顾炎武说同,认为“菅”、“远”不押韵。王先生认为“菅”、“远”押 韵,“束”、“独”押韵’是交韵。按:“菅”字,《广韵》属删韵,“远”字,《广韵》 属阮韵,二者上古同属元部,《小雅·状杜》第三章,江氏以“瘡”、“远”韵;《大 雅·板》第一章,江氏以“管”、“板”相押。“菅”、“瘡”、“管”三字,都从“官” 得声。既然江氏认为“远”字可与“瘡”、“管”押韵,那么也可以和“菅”相押。 王念孙也认为“菅”、“远”韵,“束”、“独”韵。 (2)遥韵。隔章押韵叫做遥韵。我们整理,有些诗篇江氏认为不是遥韵,而 王先生认为是遥韵。共有3例,其例如下: 例7,有秋之杜,生于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適我.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有秋之杜,生于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來游.中心好之,曷飲食之?《唐风·有秋之杜》 江氏认为“好”、“食”押韵,王先生认为“好”和“食”分别与下章遥韵。 按:“好”字,上古属幽部,“食”字,上古属职部,二者语音差别较大,《诗经》 中未见幽职通押的例子。因此,江氏以“好”、“食”相押,是不对的,王先生将 其理解为遥韵是对的。 例8,瞻彼洛矣,维水決決. 君子至止,福禄如茨。秣耠有奭,以作六师. 157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君子至止,鞞玮有秘.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決泱. 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小雅·瞻彼洛矣》 江氏与顾炎武说同,认为“泱”字不入韵。王先生认为“泱”与二三章“泱” 遥韵。按: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中指出: 韵与非韵的断定,问题相当复杂,但又非常重要……个语法句终结处, 除了罕见的例外,总是押韵的。大顿处的字,即使不同韵部,一般也应该认 为韵脚。① 王先生的看法是正确的。此篇“泱”字在语法句的终结处,原则上应该入韵。江 氏以“泱”字不入韵,是错误的。王先生以“泱”字分别与下章遥韵,是正确的。 例9,我徂东山,滔悄不归。 我来自东,零雨其渌.《豳风·东山》 江氏同王念孙之说,认为“山”、“归”相押。王先生认为“山”、“归”分别 与二三四章遥韵。按:“山”字,《广韵》属山韵,上古属元部,“归”字《广韵》 属微韵,上古属微部。微元“合韵”,《诗经》中仅此一见。一个孤立,难免令人 生疑。因此,此篇理解为遥韵更妥,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3)抱韵。即ABBA式。江氏称为交互韵,这里取王先生的术语。抱韵可以 细分为两类:一类是纯抱韵;另一类是准抱韵,这类是六句两韵,或者是第二句 起韵。②据我们整理,有一例,江氏认为是抱韵,王先生则否。具体如下: 例10,诞真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 《大雅·生民》第三章 江氏同顾炎武、段玉裁和王念孙说,认为“字”、“翼”押韵,“林”、“林”押 韵,属王先生所言的准抱韵。王先生将此句标点为:“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 诞寞之平林。会伐平林,诞真之寒冰。鸟覆翼之。”认为“字”、“翼”押韵,“林”、 “冰”押韵®。按:据江氏所析的韵式,此章可以标点为:“诞寘之隘巷,牛羊腓 字之。诞寞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寞之寒冰,鸟覆翼之。” ®其中“字”、“翼”押 韵,“林”、“林”押韵,属于准抱韵。但江氏又在《古韵总论》中说: 《生民》三章当移“平林” 二句在先,以二 “林”字韵也,“隘巷” 二句 ①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8贝-49页。 ②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75页《 ③见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48页。 ④此处标点取自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802页。 158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次之,以“字”之与下“翼”之韵也。疑是错简。® 江氏又怀疑此章错简,说明江氏对此认识上前后不一。 (4)三句一韵。就是一章内三句一押韵。有3例,江氏认为是三句一韵, 王先生则否。例如: 例11,戎车吨哗,哗哞焊焊, 如霆如雷. 显允方叔,征伐玀狁,蛮荆来威。《小雅·采芑》末章 江氏认为“雷”、“威”押韵,是三句一韵。王先生认为“焯”、“雷”、“威” 押韵。按:“焯”字,《广韵》属魂韵,上古属文部;“威”字,《广韵》属微韵,“雷” 字,《广韵》属灰韵,二字上古同属微部。文微“合韵”,王先生的《诗经韵读》 中除此章外仅见于《邺风·北门》第三章,《北门》第三章,可以不认为是文微“合 韵”。®此章“焊”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而且可避免“合韵”。 例12,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 覆背善詈, 虽曰匪予,既作尔歌.《大雅·桑柔》末章 江氏以“可”、“歌”押韵,认为是三句一韵。王先生以“可”、“詈”、“歌” 韵,入歌部。按:王先生认为此章属三句起韵例,因此以“可”、“詈”、“歌”押 韵。若从语音看“詈”字可以圈作韵脚,但《桑柔》其他各章的韵式都很整齐, 此章若以“詈”字入韵,却反而显得参差,这值得怀疑。“詈”字在非语法句末, 可以认为不入韵,且可以避免此章与其他各章韵式上的参差。 例13,皋皋訾訾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 《大雅·召旻》第三章 江氏以“玷”、“贬”入韵,认为“親競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是三句 一韵。按:王先生将此句标点为“皋皋訾訾,曾不知其玷。競親业业。孔填不宁, 我位孔贬。”以“玷”、“业”、“贬”韵,属谈盍“合韵”。王先生《诗经韵读》中 谈盍“合韵”仅此一见。一个孤例,难免令人怀疑。依据江氏所析的韵式,此章 可以标点为®: 皋皋訾訾,曾不知其爷. 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琴。谈部《大雅·召旻》第三章 其中“玷”、“贬”韵,入谈部,后三句为三句一韵。而且和下章韵式上相同: 如彼岁旱,草不溃苹。(幽部) ①江柯诰 <古韵总论》(苷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5页-26页, ②《邶风·北门》第三章“敦”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视为不入韵. ③此处标点取自程俊英、蒋见元 <诗经注析》,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929页. 159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I。(之部)幽之“合韵” 《大雅·召旻> 第四章 从《诗经》同篇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的趋向看,<召旻》第三章“业”字 后当标为逗号为优,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5)句与句间韵脚字是否押韵。 我们整理,江氏和王先生对某些篇章句与句间韵字是否押韵,理解不同,主 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江氏认为句与句间韵字相互押韵,王先生则否。共4例,如: 例14,园有棘,其实之食。 心之忧矣,聊以行国.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魏风·园有桃》第二章 江氏认为“棘”、“食”、“矣”、“国”、“极”押韵,王先生同王念孙说,以“棘”、 “食”、“国”、“极”韵,认为“矣”字不入韵。按:“矣”字,《广韵》属止韵, 与“棘”、“食”、“国”、“极”四字上古属之职“合韵”。之职“合韵”,《诗经》中 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差异,“矣”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并且可 以避免“合韵”。 例15,是类是杩,是致是附, 四方以无侮. 《大雅·皇矣》末章 江氏同王念孙之说,以“杩”、“附”、“侮”韵。王先生认为“杩”字不入韵。 按:《诗经》同篇中相同的诗句在用韵上成系统性。此篇末章: 临冲闲ffl,崇墉言言, 执讯连孝,攸馘安专.(元部) 是类是f,是致是f, 四方以无(侯鱼通韵) 临冲荛寧,崇墉仡作:, 是伐是_,是绝是年, 四方以无(脂部) 《大雅·皇矣》末章(74下) 所有有着用词相同的句子都彼此对称着,比较整齐。通过比较可以看出,“杩”、 “附”、“侮”应同“肆”、“忽”、“拂” 一样,相互押韵。® 例16,昔先王受命, 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 今也曰蹙国百里。 ①丨:敁《〈诗·皇矣>的韵例》(古汉语研究论文集》,北京:北京出版社,1982年,第56页。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大雅·召旻》末章 江氏以“命”、“人”韵,“里”、“里”、“哉”、“丨日”韵。王先生只以“里”、“里”、 “哉”、“旧”韵。按:“命”字,上古属耕部,“人”字,上古属真部,真耕“合 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命”、“人” 二字,都在非语法句的末尾, 可以不入韵,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②江氏认为不押韵,王先生认为押韵。共9例。如: 例17,蓼彼萧斯,零露滑兮. 既见君子,我心写兮。 . 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小雅·蓼萧》第一章 江氏以“滑”、“写”、“处”韵,认为“语”字不入韵。王先生认为“渭”、“写”、 “语”、“处”押韵。与顾炎武、王念孙看法相同。按:‘‘滑”、“写”、“语”、“处” 四字,上古同属鱼部。《小雅·斯干》第二章和《大雅·公刘》第三章,江氏和王 先生都以“语”、“处”相押,说明“语”字可与鱼部字押韵。因此,此章江氏以 “语”不入韵是错误的。 例18,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菌亩。 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 方叔率止,乘其四骐. 《小雅·采芑》第一章 王先生以“田”、“千”韵,“芑”、“亩”、“止”、“止”、“骐”韵。江氏认为“骐” 字不入韵。按:“芑”、“亩”、“止”、“骐”四字,上古同属之部。《曹风·鸬鸠》 第二章,“骐”与之部“梅”、“丝”字押韵;《小雅·皇皇者华》第三章,“骐”与 之部“丝”、“谋”字押韵;《鲁颂·騮》,“骐”与之部“駐”、“任”、“期”、“才” 字押韵。说明“骐”字可与之部字相押,因此,此章江氏以“骐”字不入韵是错 误的。 例19,上帝板板,下民卒瘅。 出话不然,为犹不远。 靡圣管管,不实于亶。 犹之未远,是用大谏。《大雅·板》第一章 江氏认为“板”、“瘅”、“远”、“管”、‘‘亶”、“谏”韵,“然”字不入韵。王先 生认为是句句用韵。按:“板”、“瘅”、“然”、“远”、“管”、“亶”、“谏”七字,上 古同属元部。《唐风·采苓》第一章,“然”字与元部“旃”、“言”、“焉”字押韵; 《小雅·角弓》第一章,“然”与元部“远”字相押。说明“然”字可与元部字押 韵。因此,此章江氏以“然”字不入韵是错误的。 例20,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曰监在兹。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 《周颂·敬之》 江氏以“兹”、“子”、“止”韵,王先生认为“士”字也入韵。按:“士”、“兹”、 “子”、“止”四字,上古同属之部。“士”字,《召南·摞有梅》篇和之部“梅”字 押韵;《郑风·蹇裳》第二章和之部“洧”字押韵;《小雅·祈父》第二章和之部 “止”字押韵;《大雅·文王》第二章同“止”押韵;《大雅·既醉》末章和之部 “子”押韵;《大雅·假乐》末章和之部“子”、“纪”、“友”押韵;《大雅·卷阿》 第七章与之部“止”、“使”、“子”相押;《商颂·长發》末章同之部“子”押韵。 据此可见,“士”字可以和“子”、“止”、“兹”相押,此章江氏以“士”字不入韵, 是错误的。 例21,韩侯出祖,出宿于屠。 显父饯之,清酒百壶。 其殽维何?魚鳖鲜鱼。 其蔌维何?维笋及蒲。 其赠维何?乘马路车。 笾豆有且,侯氏燕胥。《大雅·韩奕》第三章 王先生以“祖”、“屠”、“壶”、“鱼,,、“蒲” v “车”、“且”、“胥”韵。江氏认 为“祖”字不入韵,其余七字押韵。按:“祖”、“屠”、“壶”、“鱼”、“蒲”、“车”、 “且”、“胥”八字,上古同属鱼部。“祖”字’《小雅·斯干》第二章和鱼部“堵”、 “户”、“处' “语”押韵;《小雅·信南山》第四章与鱼部“庐”、“瓜”、“菹”、“祜” 押韵;《小雅·甫田》第二章和鱼部“鼓”、“雨”、“女”押韵;《大雅·文王》第 五章和鱼部“爵,,字相押;《大雅·云汉》第四章与鱼部“沮”、“所”、“顾”、“助”、 “予”押韵;《大雅·常武》第一章与鱼部“父”押韵。说明“祖”字可以和鱼部 字相押,因此,此章江氏以“祖”字不入韵,是错误的。 例22,是生后稷,降之百福。 黍稷重穋,植稚菽麦, 奄有下国,俾民稼穑。《鲁颂·閟宫》第一章 王先生以“福”、“穋”、“麦”、“国”、“穑”韵,江氏以为“穋”字不入韵。 按:“福”、“麦”、“国”、“穑”四字,上古同属职部,“穋”上古属觉部。职觉“合 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穋”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 入韵,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6)独词句韵。即独词成句,并且入韵。我们整理,仅有一例,江氏认为是 独词句韵,王先生则否。例如: 例23,祈父,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予王之爪牙. 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小雅·祈父》第一章 江氏以“父”、“牙”、“居”韵,王先生认为“父”字不入韵。按:“父”、“牙”、 “居”三字,上古同属鱼部。李葆瑞先生认为“父”是独词句,而且为入韵字。 王力先生回应李文的质疑时,指出“父”是上声字,“牙”、“居”是平声字,不能 认为押韵。理由是“一般平上是不押韵的”,“平上押韵是罕见的”。②实际上,《诗 经》中平上混押,并非罕见。从语音看,“父”字可以入韵,但《祈父》篇第二、 三章“父”字均不入韵。从《诗经》用韵各章整齐性的趋向看,第一章的“父” 字,应以不入韵为宜。 (7)江氏认为是全章不换韵,王先生认为属一章两韵式。例如: 例24,硕人其颀,衣锦裝衣。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 东宫之妹,邢侯之姨。 谭公维私。 《卫风·硕人》第一章 江氏以“颀”、“衣”、“妻”、“姨”、“私”韵,认为属脂文“合韵”。王先生认 为此章属一章两韵的换韵式,其中“颀”、“衣”韵,入微部;“妻”、“姨”、“私” 韵,入脂部。王先生将其理解为换韵是正确的,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例25,蓼彼萧斯,零露浓浓。 既见君子,條革冲冲, 和鸾雖雖,万福攸同.《小雅·寥蕭》末章 江氏以“浓”、“冲”、“雖”、“同”韵,认为全章不换韵,属东中“合韵”。王 先生以“浓”、“冲”韵,入侵部;“雖”、“同”韵,入东部,认为此章属一章两韵 的换韵式。王先生的理解是对的,而且可以避免“合韵”。 8.1.2对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 江氏和王先生对某些篇章个别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我们整理,主要有 以下两种情况: (1)—句二韵o就是一句中各字之间相互押韵。江氏认为是一句二韵,而王 先生认为不是。共4例,如: 例26,荟兮蔚兮,南山朝臍. 婉兮娈兮,季女斯饥。《曹风·候人》末章 ①李葆瑞《读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中国语文1984年,第2期,第313页-320页, ②王力 <<诗经韵读〉答疑》<中国语文J 1985年,第1期,第29页-31页,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江氏与王念孙说同,认为“荟”、“蔚”韵。王先生认为“荟”、“蔚”不入韵。 按:王先生在《古韵脂微质物月五部的分野》一文中,采朱骏声说,认为“荟”、 “蔚”是句中韵®,但在《诗经韵读》中认为这两字不入韵。“荟”字,上古属月 部,“蔚”字,上古属物部。物月“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可 以视为不入韵,而且可以避免“合韵”。因此,江氏以“荟”、“蔚”入韵是错误的。 例27,鸱鸮鸱鸮, 既取我子,无毁我室。《豳风·鸱鸮》第一章 江氏以“鸮' “鸮”韵;“取”、“子”韵;“毁”、“室”韵。王先生认为江氏 说不可信,王先生认为这几句无韵。按:“鸮”、“鸮”,语音相同,从《诗经》用 韵较密的特点看,可以视为入韵。“取”字,《广韵》属麋韵,上古属侯部,“子” 字,《广韵》属止韵,上古属之部,二者上古音差别较大。“毁”字,《广韵》属微 韵,上古属微部,“室”字,《广韵》属质韵,上古属质部,二者语音差别较大, 不能认为是入韵字。因此,江氏以“取”、“子”韵,“毁”、“室”韵,是错误的。 例28,萋兮斐兮,成是贝锦。 彼谮人者,亦已大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 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小雅·巷伯》第一二章 江氏同王念孙说,以“萋”、“斐”韵,“哆”、“侈”韵。王先生认为其均不入 韵。按:“萋”字,《广韵》属齐韵,上古属脂部;“斐”字,《广韵》属尾韵,上 古属微部。《诗经》中脂、微两部通押的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二十。®“哆”、“哆”语 音相同。从《诗经》用韵较密的特点看,此处“萋”、“斐”、“哆”、“哆”可以认 为入韵。 (2)半句互谐。即两句或两句的句中字相互押韵。我们整理,有13例,江 氏认为是半句互谐,王先生认为不是。根据我们的观察,此类只能认为是语音偶 合,而不是诗人有意用韵。下面仅举三例,如: 例29,有瀰济盈,有窵雉鸣。 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邶风·匏有苦叶》第二章 江氏以“瀰”、“窵”韵,“盈”、“鸣”韵。王先生只认为“盈”、“鸣”韵。按: “瀰”字,《广韵》属支韵,上古属脂部,“窵”字,《广韵》属小韵,上古属微部 (江氏脂部和微部不分)。 例30,就其深矣,方之舟之。 ①力《古韵脂微质物月五部的分野》(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叛,第丨81页。 ②参看丨·:力先生《上古韵母系统研究》《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21页。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就其浅矣,泳之游之。《邶风·谷风》第三章 江氏王念孙同之说,以“方”、“泳”韵,“舟”、“游”韵。王先生只认为“舟”、 “游”韵。按:“方”、“泳” 二字,上古同属阳部。 例3h冽彼下泉,浸彼苞稂。 忾我寤叹,念彼周京.《曹风·下泉》第一章 江氏以“我”、“彼”韵,王先生认为其不入韵。按:“我”、“彼” 二字,上古 同属歌部,只能算作语音偶合,不能视为入韵。 8.1.3对句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解不同 我们整理,有9例,江氏认为属句末韵字和句中字同时押韵,王先生的《诗 经韵读》中认为句中字均不入韵。下面略举二例,如: 例32,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右之右之,君子有之. 维其有之,是以似之。《小雅·裳裳者华》末章 江氏同王念孙之说,以“左”、“左”、“宜”韵,“右”、“右”、“有”、“有”、“似” 韵,认为句中的“左”、“右” 二字也入韵。王先生只认为“左”、“宜”韵,“右”、 “有”、“有”、“似”韵。按:王力先生曾说,《诗经》用韵密度也是后代所没有的。 ®若从《诗经》韵密的角度看,句中的“左”、“右” 二字可以视为入韵。 例33,猗与漆沮,潜有多鱼。《周颂·潜》 江氏以“与”、“沮”、“鱼”韵,王先生只以“沮”、“鱼”韵,认为句中“与” 字不入韵。按:“与”、“沮”、“鱼”三字,上古同属鱼部,验之语音,“与”字可 以入韵。但从整篇用韵情况看: 猗夸漆早,潜有多皁.(鱼部) 有鲭有續,鲦鳇鰌寧. 以享以和,以介景f.(之部)(87上下) 若以“与”字入韵,整篇韵式上显得参差。所以,此篇当以“与”不入韵为宜. 8.2两部《诗经韵读》对个别入韵字归部不同 我们整理,江氏和王先生对《诗经》某些篇章的入韵字理解相同,但对该韵 字归于何部,两人之间存在分歧。江氏入声韵附于阴声韵中,王先生将入声韵独 立成部,这里我们仍将入声韵附于阴声韵中讨论。个别韵字,江氏归阴声韵而王 先生归入声韵字者,此处不论。 ①I: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1页。 165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例34’新台有®,河水浼孝。 燕婉之求,逢篠不··《邶风·新台》第二章 江氏以“洒”、“浼”、“殄”韵,认为“洒”、“浼” 二字古属元部,“殄”字从 食声,古属文部,此章属元文“合韵”。王先生也认为此章“洒”、“浼”、“殄”韵, 但归“洒”字为文部。0按:“洒”字,《诗经》中仅此一见,®《楚辞》等上古有 韵之文亦不见入韵。“洒”字,《广韵》两读:所卖切,汛也,卦韵;先礼切,灑 扫,荠韵。《集韵》又增六切:苏很韵,惊貌,很韵;所寄切,汛也,真韵;思晋 切,灑也,稃韵;先见切,灑也,霰韵;取猥切,高峻貌,《诗·新台》有“洒”, 贿韵;肃恭貌,苏典切,铣韵。 从谐声偏旁看,“西”字,《诗经》中入韵一次,江氏归元部,江氏的《谐声 表》中,“西”声亦归元部。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中归“西”字为文部,《汉 语史稿》中归“西”声为文部。《上古韵母系统研究》文中,王先生说: “西”字,依《说文》是与“栖”同为一字,古文字学家释甲骨文仍用其 说;按《诗经》“妻”声的字入脂部,“西”声的字入谆(文)部。® 但在《古韵脂微质物月五部的分野》一文中,王先生又说: 段玉裁、朱骏声以西声入文部(十三部屯部),江有诰入元部.我认为 江氏是对的.髙本汉把西声划归脂部,不可靠。® 而王先生的《古代汉语·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中“西”字又兼入脂部和文 部。⑤ “西”声,董同龢先生归脂部,®周祖谟先生归文部。®郭锡良先生的《汉字 古音手册》中,认为“洒”《广韵》所卖切,上古归脂部。陈复华、何九盈先生据 韵文材料及异文等,归“西”声为文部,并指出从“西”得声的“洒”字,也应 该归文部。⑧陆德明《经典释文》:“洒,七罪反,高唆也,韩诗作‘漼’,音同。” ®《王力古汉语字典》中认为此章“洒”字读“取猥切”,上古归文部。®据此可见, “洒”字上古当归文部。江氏以“洒”字归元部是错误的。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箱出版社,1980年,第173页。 ②本文据江有诰《诗经韵读》统计,下同* ③王力 <上古韵母系统研究)(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13页。 ④王力t古韵脂微貭物月五部的分野><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87页。 ⑤王力《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 <古代汉语》(第二册),1999年三饭,第683页、685页。 ⑥董同tt《上古音韵表稿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18本,1948年,第224页。 ⑦周祖澳《诗经韵字表>《问学集》,北京:中华书局,1966年版,第264页。 ⑧陈复华、何九《 (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78页。 ⑨陆徳明撋,黄焯汇校《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236页- ⑩王力等《王力古汉语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新1版,第581页-582页。《汉语大字典》中认为 此聿“洒”字亦读“取獲切”,但将“洒”字归微部〈见《汉语大字典),四川辞书出版社、湖北此处出版 社,第1603页)。 第8章江有诘《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例35,巧笑f兮,美目等兮.《卫风·硕人》第二章 江氏以“倩”、“盼”韵,认为属文耕“合韵”;王先生也以“倩' “盼”韵, 认为属真文“合韵”。按:江氏和王先生对“倩”字的上古归部不同,江氏归耕部, 王先生归真部。“倩”字,《诗经》中仅此章入韵。《广韵》一读,仓甸切,霰韵。 《集韵》又增七正切,劲韵。从中古系统看,“倩”字应该归耕部。郭锡良先生也 归“倩”字为耕部®,《王力古汉语字典》中亦归“倩”字为耕部,并举《硕人》 二章例为证。@陈复华、何九盈先生也将“倩”字归为耕部。③据此可知,江氏将 “倩”字上古归耕部是正确的。 例36,菀彼柳斯,鸣蜩嘻 有漼者渊,萑苇淠 譬彼舟流,不知所辱。 心之忧矣,不遑假摩.《小雅·小弁》第四章 江氏以“嘻”、“淠”、“届”、“寐”韵,认为此章属脂祭“合韵”,并指出 从彗声,古属祭部”。王先生也以“噌”、“淠”、“届”、“寐”韵,但他认为此章属 质物“合韵”,归字为质部。按:从谐声偏旁看,“彗”字,《广韵》属祭韵, 江氏归“彗”声为祭部。王力先生的《汉语史稿》和《汉语音韵》中“彗”声归 月部,但在《古韵脂微质物月五部的分野》中,王先生又说®: 彗声应属质部.江有诰入祭部、黄侃入曷部(都等于月部),这是因为 有“雪”字牵连着.朱骏声以彗声入履部,而认为“雪”不从彗得声,应另 入泰部。高本汉以彗声归他的第十部,“雪”字另归他的第五部,与朱略同. 而《古代汉语·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中又将“彗”和“慧”归为月部。@董 同龢先生和周祖谭先生与江氏说同,归“彗”声为祭部。陈复华、何九盈先生认 为“彗”声和“惠”声关系密切,他们主张将“彗”声归质部,并举异文和韵文 证之。® “嗜”字,《诗经》中入韵两次,除此例外,还见于《小雅·采菽》,“嘩”与 “淠”、“驷”、“届”韵。“淠”、“聊” 二字,上古同归质部,“届”字,上古归物 部。《王力古汉语字典》中归字为月部,举《小弁》篇证之®。“嗜”字,《广 韵》中一读,呼惠切,霁韵。霁韵江氏归上古脂部,不作入声处理,王力先生把 ①郭镉良《汉字古音手册J,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第206页, ②王力等《王力古汉语宇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新1版,第33页《 ③陈复华、何九盈 <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284页4 ④王力 <古韵脂微质物月五部的分野》《王力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95页。 ⑤王力《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古代汉语》(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三版,第686页。 ⑥陈复华、何九盈{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56页. ⑦王力等《王力古汉语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新1版,第132页。 167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霁韵的字一部分划归上古入声质韵。据此可见,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将“嘩” 字归质部,是有道理的。 例37,柞械举矣,行道!矣。 混夷寧矣,维其举矣。《大雅·绵》第八章 江氏以“拔”、“兑”、“親”、“喙”韵,他认为“喙”字从彖声,古属元部。® 王先生也以“拔”、“兑”、“親”、“喙”韵,认为四字同属月部。按:“喙”字,《诗 经》中仅此章入韵一次,《楚辞》等上古韵文不入韵· “喙”字,《广韵》两读:许 秽切,口也,废韵;昌芮切,口也,祭部。《集韵》四读:呼惠切,口也,霁韵; 充芮切,口也,祭韵;许瀛切,口也,废韵;丁候切,口也,侯韵。“嗓”字,《王 力古汉语字典》中归为月部,@董同龢先生和周祖谟先生都归祭部。“喙”字,《广 韵》在废韵和祭韵,依语音系统看,祭泰夬废四韵都属祭部(王先生认为属月部), 而且此章与“喙”相协的“拔”、“兑”、“駁”三字也属祭部。所以,“喙”字应该 归祭部(王先生归月部)。所以,江氏将“喙”字归元部是错误的。 例38,维清缉熙,文王之卑, 肇準。 《周颂·维清》 江氏以“典”、“禋”韵,入元部。王先生也以“典”、“禋”韵,但王先生认 为二字入真部。按:“典”、“禋” 二字,《诗经》中各入韵一次。王力先生的《古 代汉语·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和周祖谟先生将二字都归文部气《王力古汉 语字典》和董同龢先生都归“典”字为文部,“禋”字为真部。④陈复华、何九盈 先生认为,从韵文材料看,直到汉朝“垔”声还在文部;从异文看,“典”与“贪” 同音,江氏认为“珍,从#声,古属文部” ®,那么“典”也应在文部。®陈、何先 生证据充足,结论可靠。因此,江氏归“典”、“禋” 二字为元部是错误的^ 8.3两部《诗经韵读》对个别篇章用字的认识不同 《诗经》在传抄过程中,产生了许多异文,诗篇中以何字入韵,江氏和王先 生的看法不同。我们整理,两部《诗经韵读》对个别篇章用字的认识不同,共有 16例,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江氏取今本用字,王先生取异文;二、江氏选 ①江有诰(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73页上· ②王力等(王力古汉语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新1版,第128页, ③王力《上古韵部及常用字归部表》<古代汉语),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3饭,第685页. 周祖谟(诗经韵字表》(问学集》,北京:中华书局,1966年饭,第266页。 ④董同龢{上古音韵表稿>,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18本,1948年- 王力等《王力古汉语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新1版,第58页、第834页。 ⑤江有诰《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33页》 ⑥陈复华、何九盈《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79页》 第8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王力《诗经韵读》比较 异文,王先生取今本用字;三、江氏仅指出异文,王先生舍今本用字取异文,但 两人所指异文不同;四、王先生据异文参证韵字归部。下面,我们分别进行讨论。 8.3.1江有诰取今本的用字,王先生取异文 据我们整理,有些篇章江氏取今本的用字,而王先生选择异文。例如: 例39,墓门有梅,有鸮萃止. 夫也不良,歌以讯之.《陈风·墓门》第二章 江氏以“萃”、“讯”韵,认为属脂文“合韵”。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说: “谇”,今本作“讯'《广韵》引《诗》作“谇 王先生依钱大昕、段玉裁®、朱骏声之说,将“讯”字改作“谇”,以“萃” “谇” 韵,属物部。@按:《墓门》第二章,今本《毛诗》作“讯”,《鲁诗》、《韩诗》作 “谇”。陆德明《经典释文》:“‘讯’又作‘谇’”。®今出土阜阳汉简诗经S128:萃 止夫也不良歌以谇。®今以阜阳汉简观之,《毛诗》作“讯”当是“谇”之譌。据 此可知,王先生的理解是正确的 例40, _鞺浅蠛,絛革金厄。《大雅·韩奕》第二章 江氏以“蠛”、“厄”韵,王先生在《诗经韵读》中指出: “帮”,今本作“襪”。现在从他书作“帮参看段玉裁《六书音韵表》 十六部注。® 所以,王先生以“檗”、“厄”韵,入锡部。段氏在《六书音韵表》中曰: “蠛”本音在第十五部,《诗》《韩奕》合韵“軛”字,从他经作“帮”, 则在本韵。考《车覆芩》、《既夕礼》、《玉藻》、《少仪公芈传》、《说文》皆谓 之“帮”·《毛诗》“蠛厄” 二字皆属假借,“厄”即“軛”,《毛传》:“厄,乌 喟也。”今譌为“鸟镯' ® 段氏参证文献,认为“襪”字当为“帮”字。而陆德明的《经典释文》中又指出: “蠛”,莫历反,一音篾,覆式也,本又作“篾”。® 陆氏认为“機”字又作“篾”。说明,“蠛”字的异文较多。江氏和王先生依据的 材料不同,选择的结果有异。 ①段玉裁认为“讯”字当为“谇”字,他指出“‘碎'今本譌作‘讯’,从王逸{楚辞注:> 引{诗)‘详予不 顾’,《广韵》六至引‘歌以谇止%改正。”参见《六书音韵表·诗经韵分十七部表》《说文解字注》,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854页下。 ②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35页注释①。 ③陆德明撰,黄焯汇校 <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162页。 ④参见于荛《金石简帛诗经研究J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85页。 ⑤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80页注释①. ©段玉裁《六书音韵表》《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856页, ⑦陆德明撰,黄焯汇校《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222页. 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8.3.2江有诰取异文,王先生取今本的用字 有些篇章,江氏选择异文,而王先生取今本的用字.例如: 例41,有秋之杜,其叶菁菁。 独行襞景, 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唐风·秋杜》第二章 王先生以“菁”、“袁”、“姓”押韵,入耕部。江氏指出: 《秋杜》之“独行景景”,陆德明音义本作“茕”,亦作“焭”,求营反.孔 氏云:《文选注》引作“茕茕”。愚按:《说文〉》引《左传》“媢媢在疚”,今本 《左传》作“茕”,则知《祆杜》》诗必是“茕”之誤0 江氏认为“賢”为“茕”的譌字,因此,他以“菁”、“茕”、“姓”相押,入耕部。 例42,无将大车,衹自尘兮. 无思百忧,衹自底兮。《小雅·无将大车》第一章 江氏认为“疮”当作“瘠”,他在《古韵总论》中说: “底”与“尘”不协,宋刘彝改作“瘐”,然“痕”字《广韵》所无,仅见 于《集韵》,似不足据。故段氏仍作“痕”,指为合韵,然“底”属支,“尘” 属文®,相去甚远,不能合韵。孔氏改作“疮”,以自实其阴阳配之说,然“疱” 乃“胝”之重文,《广韵》注:“皮厚也”,于诗义不协.惟戴氏以为当是“瘠” 字之譌,此说得之。盖传写者脱其半耳。《广韵)>“痕”与“瘠”皆注:“病也”, 训诂正同® 所以,江氏以“尘”、“瘠”韵。王先生以“尘”、“底”韵,认为属真支“合韵' 例43,之屏之翰,百辟为宪。 不戢不难,受福不那。《小雅·桑扈》第三章 江氏在《古韵总论>〉中说: 《桑扈》之“那”,当以《说文》作“傩”,《竹竿》之“傩”、《隰桑》之 “难”,当作“那”,盖三字皆属舌头泥母,故彼此互吮.® 江氏认为“那”当作“傩”。所以,他以“宪”、“傩”韵。王先生以“宪”、“那” 韵,认为属元歌“合韵”。 ①江有诰 <古韵总论》《音学十书h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3页下。 ②“尘”(广韵》属真韵,上古属真部。江有诰认为属文部,不确。 ③江有诰 <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4页-25页。 ④江有诰{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4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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