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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熊先生追记(卢润祥)

 一介书生五十后 2017-08-04

陈梦熊先生是我国一位有影响的现代文学研究家,尤以掌握资料多研究面广而知名。在鲁迅研究方面,他很早就投身于此,参加了当时在沪上徐家汇的鲁迅全集编辑组工作。据他说,他是自告奋勇当个“志愿者”的,只要一有事务上的事情,他有空就做,因为那里人手确实是少了。后来,他经人介绍,进了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当上了编辑,工作之余,到市区很远的藏书楼,翻捡大量旧刊旧报,可说是沙里淘金。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辑佚上,经他努力,找到了十篇佚作,其中都经许广平丶冯雪锋等先生鉴定,编入了16卷新版的《鲁迅全集》之中。此外,在鲁迅研究上他还有个重要的发现,那就是人们很少知道的,原来鲁迅先生早有写作《阿Q正传》“续集”的打算,据说,鲁迅曾多次跟许广平先生说过:小说还可以写下去的,那就是从小D身上发展。为此,陈梦熊打开许广平的《鲁迅回忆录》,却未见提及这件重要的事。为此,他写信询问,许广平在回信中说:“这确实是鲁迅的一个想法”,但是,“因为没有更具体的计划,因此在我新写的《鲁迅回忆录》中就没有提及此事”。记得有一回到他家中,看到他在捧读一本苏曼殊传记,他饶有兴味地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鲁、苏还是朋友呢,也可能早在日本时就相识。他说这是日本友人增田渉在《鲁迅的印象》一书上说的。他还讲了一件有趣味的事,说大概上世纪三十年代,那时有个无聊文人借鲁迅之名,在杭州孤山的曼殊墓上题上了一首半文不白的诗,还写了个跋:“鲁迅游杭,吊老友曼殊句”,后来,鲁迅知道了,就写了《在上海的鲁迅启事》声明题此诗的是另外一个“鲁迅”,与自己无关,但是也没有否认“老友”之说,这也可说是个旁证了。不过,陈先生说:鲁迅对民国时社会上的“曼殊热”还是有想法的,并持批评态度。

又一次闲谈中,我又问起他怎么会迷上对鲁迅的探索的。他说:首先是鲁迅自有一种伟大的忧国忧民的情怀,这也确实感染人,激发我对他作深入了解的欲望。于是,他从读大学开始,不断搜集整理有关鲁迅研究的文章或专集,经过大约两年时间,编成一本《鲁迅研究书目》。不想这份并不十分完备的资料却引起赵景深、许杰、王士菁等前辈的注目与鼓励,这使他倍感信心,在研究工作中也就更加努力了

陈梦熊先生在现代文学研究上的成果也是比较突出的。在文献方面,例如他曾发现复旦大学语言室编出的《陈望道文集》中所收的《过分的幽默》,《<</span>论语>的新戒条》,《文行不要一致》等17篇其实是陈所欣赏的一位青年杂文家周木斋的作品。这点得到周夫人的认定。还有,陈先生花了很多功夫,为钱钟书找到了早已散失了的《写在人生边上》与《神··人》两书,使他能有机会给予修改并出版。为此,钱先生在《<</span>写在人生边上>重印本序》一文中表扬他是一位“擅长发掘文墓和揭开文幕”的人。

他是一个爱书的人,曾说:我的研究工作离不开对淘书的爱好。他在淘书中真的是觅到了珍宝,如张元济先生写于抗战时的《中华民族的人格》的题识本。后来,他应顾廷龙先生建议,将此书捐赠上海图书馆珍藏了。

陈先生热情,真诚,坦率,忠厚,努力!与之相处,如沐春风。他要求自己十分严格,甚至到有时的自责,对自己的稍有懈怠也是不允许的!我曾对他说:必要的休息也是工作呀!不要老说自己懒散了。但他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成果也一般,甚至拒绝人家叫他“专家”,说叫做“学人”比较妥当,说自己与上海的鲁迅纪念馆接触较早,它成立之初就来往了且一直未有中断过,因此,愿接受他们授予的“馆友”的称号。

梦熊先生的晚年因股骨手术失败,双脚无法站立而卧床不起,但他并不消极,抓紧时间在韦泱先生帮助下,将手头文稿一一整理为《终研集》。现在,他虽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的学术贡献后人不会忘记。他存世的《<</span>鲁迅全集>中的人和事》以及《文墓与文幕》等学术著作必将嘉恵来者而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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